300崩溃期间在贴吧里里更新了一章~这样放出来感觉我更新了好多,好满足~~{:4_376:}
貌似有错别字……请忽视掉它们……
【04】
【德国 法兰克福】
“我再也不要参与你们那些肮脏的争夺了!这个没有人性的家族我一秒也不想再呆下去!我要离开这里,你去再生个儿子来继承这些恶心的东西吧!”
三笠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正听见里面传出一个少年的咆哮声,然后那人重重地摔门出来。见到与自己同等身高的黑发少女,艾伦微微一愣,脸上暴怒的表情缓和了少许,但仍狠狠地皱着眉,在对方即将开口呼唤自己的名字时别开了目光与她擦肩而过。
三笠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沉默了一会,低垂了眼帘,发生了什么事情不难想到,这次的事恐怕对他那颗一直向往着正义的心产生了不小的冲击吧?然而,世界是残酷的,总有一天,这个男孩要自己看到这一点啊。她调整了一下情绪,抬手敲了敲门,“格里沙叔叔,我是三笠。”
“哦,进来吧。”里面传出中年人沉稳的声音。
她稳了稳混乱的思绪推门进入书房,一进门便看到那人温和却不失威严的面孔,“啊,三笠,你的伤怎么样了?需要找人再帮你看看吗?”
“没事的,格里沙叔叔,伤口已经长好了。”格里沙•耶格尔是三笠的养父,耶格尔家族的最高领导者,虽然身处黑手党教父的高位,但这个人在私下里却和普通的父亲没有什么两样,对两个孩子无分亲疏都是同样的关心。这亲生父亲一般的慈爱让在黑暗世界里洗练出一身冷血的她总是感到温暖,但她想不明白,就是这样一个自己一直以来无比信任的人居然会在这样重大的事件上欺骗自己……
“我有一件事想问您,为什么不告诉我阿尼•利昂纳德就在我身边?”整整十年的搜寻毫无线索的原因终于找到了,因为这个人本就不在其他的任何地方而就在自己的家中!
“阿尼•利昂纳德?”格里沙似乎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一般微微一愣,然后又渐渐回忆起来,“你是说……当年杀死你父母的那个孩子?她在你身边?”
这样的反应让三笠始料未及,难道说她真的隐藏得那么好?“是的,阿尼•利昂纳德就是塔利娅,她已经承认了,叔叔你……不知道?”语调里有隐藏得极好的怀疑。
“塔利娅?”格里沙皱了皱眉,“耶格尔家族的杀手有几百上千人,我并不是每一个都能知道他们从前的背景,如果塔利娅真的是你的杀父仇人,那么你应该已经杀了她为你的父母报仇吧?”
“不,”少女夜色的眸子浸入了寒冰,“我不会让她这么轻易地死掉的,她得把当年我父母承受的一切十倍百倍的还给我。所以,这个人以后就交由我处置没问题吧?”不想纠结于信任的问题,或者说,现在的她只想把那个医务室里的少女拖去折磨到说出十年前所有的真相,没有兴趣在意这些细节,更何况,这个人是艾伦和自己最亲近的人,她不想与父亲闹得太僵,但是,至少要争取到对阿尼的控制权——自己施行报复的权利。
中年人微微沉思了一会,“三笠,只有这件事恐怕不行。塔利娅是我们家族里最强的杀手,她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有一些即使是你知道了也会有危险,还是应该尽快除掉的好。”
“我不会问她关于家族的事情的,我只是想知道她杀死我父母的理由,仅此而已。还是说叔叔你……不信任我吗?”少女波澜不惊地抬眸,看似与平常无异的平淡表情下眼神却是极致的冰凉,如同夜色里潜伏的野兽。
格里沙不动声色地眯起翠色的眼眸看着眼前的少女,她已经不再是当年幼小无助的孩童了,短短十年间,在她的手掌下覆灭的家族已经不知有多少个,耶格尔家族近年来的鼎盛不得不说有很重要的一部分是这个不足双十的少女贡献的力量,这样的成长简直令人感到可怕,虽然只是私下里给了她第二BOSS的身份,但要不了多久,她便会从自己的羽翼下钻出,成为整个欧洲叱咤风云的人物吧?这个孩子不容小觑。
他用手指轻敲着桌面短暂地沉思了一会,“那好吧,”他的眼神变得认真而锐利,“但是,三笠,你要向我保证不能轻信那个人说的任何一句话,她经受过的训练是你从未见过的严苛,只要她想,那么她就可以成为一个完美的骗子。”
“我明白,”三笠垂下目光,敛起了那一瞬显露的锋芒,转变了话题的方向,“刚刚艾伦怎么了?”
“这次遭到绑架让那孩子对这样的家族斗争终于忍无可忍了吧?唉,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成长起来。”男人颇为无奈地笑了笑。
“他要转学?”
“嗯,随他去吧,这次的事大概让他受到不小的打击吧?出国换换心情也好。”
三笠低头沉默了一会,“我可以跟他一起去吗?”
“三笠,我知道你一直保护着我这个笨儿子,但也不能太宠着他了,男孩子总要自己成长起来。”
“我明白,可是以艾伦的性格,我不保护他的话……他会死的。”话到最后,她始终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丝担忧和脆弱,她只是想跟着那个少年而已,无论去哪里。
格里沙看着少女似乎有些委屈的面庞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那你就再受累一点吧,但是也别总是贴身护着他了,不受伤的人是不会长大的,给他一点受伤的机会吧。”
“是,我知道了。”这样的道理三笠当然明白,只是有的时候很难做到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受到伤害罢了,毕竟,这是她最后想要守护的人,“那么,我先走了。”
“嗯,去吧。”格里沙点了点头,看着那个黑发的少女转身走到门口又将她喊住,“三笠,”少女平静地回头,“诺瓦里家族这件事,你做得很好。”那份慈爱的笑容如同窗外的阳光一般温暖。
三笠微微一愣,将表情隐藏在红色的围巾中,小声回答,“谢谢。”随后离开了房间……
阿尼•利昂纳德再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医院特有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仪器冰冷的声音充斥着耳膜,她一瞬间感到浑身发冷,那种恐惧,深深地刻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即使硬撑着冷静的面具却依然被恐惧压迫得一动都不敢动。
——研究所?
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错乱的记忆让她搞不清身处何时何地,只是这样雪白而肃穆的空间给她留下过太深刻的印象,几乎本能地想到了那个地方。她试着动了动,身体里一点力气都没有,仿佛整个人被抽空了一般,连呼吸都靠着面罩在维持,但是她没空去管这些,或者说这种事根本平常到无须在意,她只是拼命地转头望向床边想要确认自己的处境……
黑色的野兽以燃烧着冰冷的火焰的目光盯着她,绝对的冷漠与蔑视,她的手中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而那利刃的下方,是自己被数条皮带牢牢锁住的手。
——啊啊,真可怕……
她愣了一瞬,之后平淡地想着,却在这充满威胁的景象中安心下来,思维渐渐跟上现在的时间点,怎么忘记了?那里已经不复存在了啊。“……三笠……阿克曼……”她轻轻地吐出这个名字,但却因为太过虚弱而没能发出声音,只有薄薄的雾气在呼吸面罩上闪现了两次。
“给我个理由,阿尼。”三笠•阿克曼在看见那双浅蓝色的眸子缓缓开启时如此说道,没有愤怒也没有怨恨,只是平静得近乎自言自语一般地,“告诉我,你杀死我父母,背叛我的理由。”
阿尼沉默地望着那人清秀的面庞,很久很久,眼帘虚弱地半启着,看不清那之中的情绪,“……没有理由……我从小就是个……人渣……罢了……”她的话断断续续,微弱得几乎要在空气中消散不见。
对于这样的回答三笠并不感到意外,她盯着那张苍白的脸看了一会,缓缓将视线下移到那只白皙纤小的手掌上,五指被特制的皮带摊开着绑紧。她面无表情地举起匕首,又面无表情地刺入少女的食指中,能够明显地感到对方羸弱的身体猛地僵硬,但是却没有出声——也或许是根本虚弱得无法出声。
“我想听你说实话。”她近乎残忍的平静,语调里透着一点点无奈的疲惫,手中的力道却是稳稳地下压没有半点动摇。
阿尼狠狠地皱眉,细密的冷汗开始从额头上渗出,她费力地喘息着,原本便已艰难的呼吸此刻更加紊乱,但她仍咬着牙别过头去,沉默。
三笠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寒光,紧接着将匕首缓缓移动,将那苍白细弱的手指一点点剖开,猩红的血肉沿着那条轨迹向两边翻开,露出森森的白骨,但黑眸的人丝毫没有动摇,或者说,这种地狱似的景象她早已见惯,因而顺手,“告诉我所有的真相,为什么你会杀我的父母?是谁指使你?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金发的少女紧紧地闭着双眼忍耐,剧烈的痛楚让她重伤的身体越发难受,她无法挣扎,也没有力气让这幅残破的身躯做出抵抗,只能拼命地忍住那痛苦的声音从口中溢出。
三笠瞥了一眼身旁开始“哔哔”作响的仪器,选择无视上面各种跳跃着逼近危险值的数字,用刀尖极缓慢地开始凌迟手指内的软肉,以近乎让人无法忍受的速度一点点割开血肉,经脉,将那细小的白骨一点点剔出,再在伤口上狠狠地碾压。
阿尼原本便苍白异常的脸色更加难看,她死咬着嘴唇几乎忘了呼吸,大脑开始混乱,视线模糊一片,刀刃在每一缕血肉上划过的触感那样清晰得令人发指,每一下都是钻心的疼,这样的程度几乎让她忽视了因为身体骤然紧绷而牵动的其他伤口。
意识渐渐远去了,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记不起,如果能够就此死去的话,该是怎样的解脱啊……
三笠冷冷地看着病床上那个再次陷入昏迷的少女,借由呼吸机勉强维持的生理机能是那样微弱,似乎下一瞬间就会永远停止一般。她金色的发丝凌乱地洒在枕头上,肤色惨白得几乎与床单融为一体,那原本便娇小的体格因着伤痛而越发的消瘦下去,看起来像个饱经苦难的孩子,让人忍不住有些心疼。
——她到底是为了隐瞒什么才做到这种地步?
有一瞬间,三笠想坐下来和她好好谈谈,说不定那个曾经温柔的姐姐会说出自己的苦衷,但这种可笑的想法很快便被摒弃,有苦衷又如何呢?难道可以原谅她的罪过吗?难道要为自己的行动增加犹豫吗?不,即使只是同情这个家伙便是对自己惨死的父母的一种背叛,这份仇恨一定要让她还回来,什么借口也不需要!
她夜色的眸子闪过一丝森冷的寒光,之后果断地将染血的匕首拔出,转身望着早已在后面等待多时的一众医务人员,“给我把她弄醒,死了的话你们就跟着一起。”说罢,她迈步穿过争先恐后地跑向病床的属下走出医务室,沉重的关门声阻断了那吵耳的警鸣。
她稍微思考了一会,转身走向资料室的方向——拜托阿明调查的东西,今天应该有结果了……
三天后。
“阿尼,对不起,一直以来是爸爸错了,事到如今我也不求你原谅我,但是有一件事……就只有这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阿尼,对不起……对不起……”
——爸爸,我已经……没有办法继续那个约定了……
但是,如果我原谅你的话,你也会原谅我的吧?……
“喂,醒醒,你能醒过来的吧?”
脸上传来一阵痛感,恍惚间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区别,这个在呼唤自己的人是谁呢?从这种粗鲁的动作上完全判断不出来,因为记忆里到处都是这种人啊,无所谓,已经无所谓了,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留恋了,就这样死去吧……
“喂,你说她已经脱离危险了吧?”
“阿克曼小姐,她只是暂时脱离危险,但是要恢复意识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我没空等。”
“阿、阿克曼小姐,她的伤得很重,多个内脏器官受损已经没有办法完全修复,她现在就连活着都是医学奇迹了,一点刺激都可能要了她的命啊!请不要再动刑了!”
“怎么让她活下来是你们的事,我只要我的答案……不论用什么方法。”话到最后变作一个冰冷而狠厉的语调。
指尖传来剧烈的疼痛,那种剥皮剜骨的痛楚在黑暗中清晰得可怕,“呃!”无法克制的痛呼从口中溢出,金发的少女几乎一下子蜷缩起来,但那虚弱的身体却只够让她猛地转动了一下头部。
“……终于醒了啊。”冷淡的声音自上方响起。剧痛迫使阿尼迅速地清醒过来,紧绷的肌肉微微痉挛,这样的动作牵动得身体里面也跟着抽痛起来,微微一动便全是冷汗。她勉强转动着青蓝色的眼珠望向床边的人,却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倔强地看着对方,冷漠如常。
“你到底……”三笠对漆黑如夜的双眸此刻冷酷而混沌地狠盯着面前这张苍白的面孔,如同一只即将撕碎猎物的狼,她稍稍停顿了一下以压制住因接下来要说的话而几乎无法控制的愤怒,手中紧握的刀刃却下意识地用了最大的力气, “……为什么要杀我父母?”
刀刃插入指尖的剧痛随着那人的发力而愈演愈烈,阿尼拼命地咬着嘴唇忍耐,直至口中满是铁锈的腥味却仍无法克制身体轻微的颤抖,原本便因重伤而极其苍白的脸色此时更是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但她依然平静,并不是身体,而是精神,从那碧蓝如洗的双眸中流露出的依然是黯然而淡漠的神色,“杀人……还要理由……你还真是幼稚得可以……”
三笠随意地坐在椅子上,如同处理一条即将料理的鱼一般毫不留情地将少女纤细的手指划开,撕裂,剔出血肉和经脉,缓慢地抠出那森森的白骨,“我的耐心是有限的,阿尼。你的身体已经瘫痪了,别说逃走,连站起来都不可能了,现在只是我想让你怎样死的问题,如果你老实告诉我,说不定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点,否则的话……我们可以试试你能坚持多久?”
阿尼紧紧地闭上眼睛忍耐肉体的折磨,金色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良久才复又睁开,“……好吧……因为嫉妒……”她的声音虚弱而沙哑,被疼痛切割得断断续续,甚至连牙齿都有些打颤,“你有……爱你的爸爸妈妈……而我只有一张死人的照片和……一个不回家的爸爸……”她用染血的嘴唇艰难地勾起一丝冷笑,“……我想让你……和我一样……罢了……”
三笠沉默地望着对面那张惨白的脸,满是冷汗的的额头上贴着几缕细软的金发,她在发抖,那单薄的身体已经羸弱得可怜,但她仍然维持着那个幅度微小的僵笑,即使连嘴角都在微微发颤仍然硬撑出一副冷血杀手的模样,真是……难看。
这样问下去永远都不会有结果,而她也已经没有时间再继续等待下去,必须要打破这家伙的冷静,哪怕只有一瞬间也可以。三笠收敛了愤怒的情绪,淡漠地低垂眼眸,忽然一抬手将匕首整个拔出那人的血肉。这动作太过突然,让那金发的少女倒吸了一口凉气,几乎要痛呼出声,但她终是没有出声,只是将那份痛苦连同呼吸一起被咬进口中,只留下唇边殷红的血迹……
“阿尼,你说谎的能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差……”三笠拿起一旁的平板电脑,看似漫不经心地浏览着某份资料,语调毫无波澜,“也许我们可以去问问你的父亲,我想他总该知道点什么。”
因手指上的蹂躏被减轻而稍微放松的少女有些晃神,她很累了,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下来便立即涌上千钧的疲惫,如果不是听到那个关键词,她几乎要放任自己就这样晕过去,“……父亲……?”半阖着的蓝眸虚无地望向没有颜色的天花板,记忆里闪过关于这个名词的零星片段,最后停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草原上,那人欢笑奔跑的景象上, “……我父亲……早就死了……”
“记录上显示十年前他因为飞机失事丧生……”黑发少女冷冷地转动眼眸望向对方的脸,“但是,他还活着,你知道吗?”
将要合上的蓝瞳微微张大,“……不可能……”不知是说给别人,还是说给自己。
“……他失忆了。”三笠居高临下地望着阿尼那向来表情缺乏的面孔因自己的话而不断地发生着崩溃,绝对冷酷的声音,内心却是莫名的愉悦——她是多么喜欢看见那个嚣张的小狮子露出这种脆弱的表情啊,以致于不受控制地说起了题外话,“喂,知道吗?他根本不记得你了,现在的他有了一个新的妻子,和一个新的女儿,他们过着幸福的生活,你在黑暗世界里每天用最低贱的祈求和最残酷的代价来换取那一小会的生存时间的时候,他正在澳大利亚的草原上和他的‘女儿’一起数着星星说笑呢——他,已经是别人的父亲了。”
阿尼听着她的话,表情渐渐从震惊中恢复到原本的平淡,不,也许也并不是平淡,只是那复杂的神色实在难以看透她的想法。“……你想告诉我的……就是这些?”她移开目光淡淡地望着天花板,听不出感情的语调一如往常。
“……?”三笠微微一愣,很快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我知道,”阿尼轻声说着闭上了双眼,虚弱而又疲惫,“父亲的事,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查到的?”
“原来是你把他藏起来的,你以为凭借家族的实力,你真的能藏住他的存在?”
“能,”阿尼异常肯定地说道,然后微微抬眸看向身旁的人,“以家族的能力不可能找到他的……”忽然,她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阿明……是那个阿明•阿诺德查到的对不对?”
三笠没有说话,蹙眉看着这个躺在病床上依然敏锐的少女。
“啊……我就知道……还是少算了一步啊……”阿尼叹息着望向天花板,眼眸中没有惊慌或者恐惧,只是一片绝望似的黯淡。
“如果你再不告诉我的话,我不介意去帮你父亲治疗一下大脑。”黑色的野兽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要伤害我父亲,”青蓝色的眼眸望向她,又缓缓地移向一边,“……我父亲还活着这件事应该还没有传出去吧?……拜托……不要告诉别人……”
“搞清楚你的身份,阿尼,”毫无感情的黑眸几乎是轻蔑地看着眼前遍体鳞伤的对手,冰冷的刀刃轻轻搭在那纤细白皙的侧颈上,“拜托?我凭什么要答应你?”
阿尼不躲闪地迎上那人冰冷的目光,浅蓝色的眼眸危险地眯起,“……否则的话……我会杀了艾伦•耶格尔……和他全家……”就像当年一样。
黑色的野兽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却忽然抬起匕首狠狠地插进阿尼的手臂里,将那纤细的肢体与病床钉在一起,她缓慢地压低身体靠近过去,微微睁圆的黑瞳深邃得可怕,“就凭你这个样子还想威胁别人?……”
“咳啊……唔!!”剧烈的疼痛使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本能地想要反抗,四肢却被皮带牢牢地固定在病床上,连微小的挣扎都办不到,剥皮露骨的手指已经几乎没有知觉,拼命地想要攥紧什么,却根本动不了,只能最大限度地承受着。
阿尼一瞬间险些疼晕过去,极度透支的身体即使逞强也已经到达极限了,意志力开始被削弱,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脱口而出的哀鸣,身体却因为用力过度而发冷,但是,即便如此,稍微适应了这疼痛之后,她还是一边费力地喘气,一边倔强地对上那双空洞得恐怖的黑瞳,“……只要……哈……我还活着……就不是……办不到……”
“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金发少女惨白的脸上勾起一丝幅度微弱的冷笑,“……永远……不要拿你最爱的人打赌……你输不起……不是吗?”
三笠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会,这样倔强的逞强让她十分厌烦,“……那么我们就来赌赌看吧。”她全无感情地说道,之后仿佛放弃追问了一般扭身就走。
然而还未等她到达门边,身后忽然传来“啪啪”几声,紧接着是可怕的寒意逼近过来,三笠本能地向旁边一闪,然后原本放在桌上的玻璃杯狠狠地砸在门板上摔得粉碎,而那个位置与她的头部精准地契合——如果不是她即使躲开的话。黑发的少女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冷冷地转动夜色的眸子望向那病床上的人……
“……我……不是开玩笑……”阿尼以微弱却极具威慑力的声音说道,她的手仍然被鲜血浸染着,然而束缚着那手臂的皮带却已经尽数崩断——对于已经虚弱得快要死掉的人来说,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你干了什么?”三笠警惕地看着那人,抚上了腰间的手枪。
“……三笠,来做个交易吧,”金发的少女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以一只手臂勉强撑着身体坐起来,几缕被冷汗浸湿的金发狼狈地贴在额头上,但她的蓝眸仍然冷静,“你有想要守护的家人,我也有,所以,不要打扰我父亲的生活,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只是个糟老头而已,想要报复的话,我一个人就足够了,放过我父亲,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
“我要知道十年前的真相。”黑发的少女冷冷地提出条件。
阿尼咬了下渗血的嘴唇,目光变得越发阴沉,稍稍恢复的身体让她能够聚起力气说多一点,“……没有真相的事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编出个故事给你听?难道我说是枪走火了你就会原谅我吗?三笠,你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所谓的‘真相’?我当时也不过是个孩子,难道会听命于什么神秘组织?你电影看得太多了,事情的真相就只是我因为嫉妒杀了你的父母而已。”
“……”三笠站在原地看着病床上那个少见地多话的少女,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失望,分不清是对阿尼•利昂纳德这个人的失望,亦或者对无法得知真相的失望,总之这种失望简直要粉碎她全部的耐心,失望得变成憎恨。墨色的眸子滤去了全部的情绪,变成可怕的虚无,“啊啊,你说你能答应我做任何事来着?”
阿尼感到一股可怕的寒意,但是这样的情况下已经容不得她退缩,“……对,任何事。”
“那来做我的狗吧,阿尼。”黑发的少女微微仰起头来,睥睨着对面那娇小的身影,那万年不变的无表情中透着一丝冰冷的嘲笑。
阿尼因这个要求皱了皱眉,但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已,她的表情很快从脸上消失,顺便带走所有的情绪,“好,但是你要向我保证绝不让我父亲还活着这件事除了你、我和阿明•阿诺德外有第四个人知道。”她说着,将仍被束缚着的另一只手臂从皮带中挣脱出来,那样轻而易举的动作,让人几乎怀疑那些绷紧的皮带只是薄薄的纸片。
“没问题,”三笠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那本应该已经重伤到完全不能动弹的少女缓缓从床上坐起来,“不过,先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原来她一直都留有这样的力量吗?那么,她说能够杀死艾伦也不是不可能。
金发少女所有暴露在外的伤痕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我是耶格尔家族最强的杀手,是怪物,”她说着那么嚣张的话,语调却是淡淡的叹息,“一场无聊的实验里的幸存者罢了。”
“实验?”从没听说过那种东西。
“啊,人体潜能开发实验,一定时间内能做到最大化利用人体潜能。”阿尼说得轻描淡写,她拔下身上插着的所有管子,掀开被单从病床上轻巧地跃下,所有的伤痛都已消失。她的脸色依然苍白得病态,宽大的病服套在她娇小的身体上,更突显出她的单薄,但除此之外,她已是个完全健康的人。
三笠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也就是说你之前都在隐藏实力?”
“我只是想死而已。”阿尼淡淡地回答。
黑发少女微微一愣,“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松地死掉的,”她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串钥匙扔过去,“回去打包你的东西,明天跟我去S国。”说罢,她没有做任何解释,转身离开。
阿尼听着那人的脚步声渐渐远了,踉跄着退了两步坐到病床上,几乎已经没有力气再次站起,在这样虚弱的情况下动用能力简直是自找苦吃。她苦笑着看了看手中的钥匙,忍不住想要痛骂自己一顿……
到底在做什么啊?那种永远都不会履行约定的糟老头死了不是更好吗?为什么会答应那个野兽的要求啊?当了这么多年的杀手居然还会有愧疚心,到底是有多天真啊?不累吗?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一个人爱你,希望你活着了,你却仍想要守护什么呢?啊啊,傻死了……
她抬起染血的右手毫不在乎地遮住自己的脸,唯有这一刻的表情,不想被任何人看到……
——三笠,如果很多很多年以后你偶然得知了一切的真相,会不会明白此时的我只是希望你在这美好的谎言中能够幸福到最后?会不会宽恕我人生中唯一一次的……“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