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意外的话,明年或后年见?!
+++
CH.8 她是勇者、很迷惑!
把爱吃掉,从此不在忧伤;把恨吃掉,从此不在喜悦。
剁碎、肢解、舔拭,拌著眼泪将心丢掉,至今过后不要犯下同样的错误。
愚蠢又可怜的库鲁卡小女孩……
-----
黑谷绕西南边的海洋,到达兰格尔斯联合王国南境最大港口都市── 利普,随著来得快去得也快的暴风雨离开,七月初的城市充满著旺盛的生命力。
利普最早先是渔民们聚集的小渔港,因与风华大陆西边和南边的交流频繁,而转变成一座文化交流频泛,商业并茂的中型城市。尤其是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对於利普和黑谷的来往基本上并不干涉,也造成檯面上的繁华和私底下走私的猖獗。
人称:「风华大陆找不到的,到利普;王国找不到的,到利普。只要有钱,利普帮你心想事成。」,虽然不免有夸张的成份在,但就物品种类的丰富和取得的便利性,利普确实有其值得骄傲的的地方。
「NAAA~TSUKI~~~」恢復到往昔甜美清脆的声音,一边呼换意识有些涣散的少女,一边抬起手将切好的水果往上方送:「啊──」
「啊──」反射性的张开嘴,等多汁的水果送进口中时,夏树才惊觉到自己怀中,有隻不听话的小动物,正大大方方侧坐、窝在自己大腿上。
无奈嘆口气,摸摸这隻无视自己三令五申要好好休养的伙伴:「怎麼又跑下床?」
「啊啦,就算夏树想在孤身上种小花,现在也长出芽啦!」用尾巴尖毛戳戳对方的下巴,静留笑瞇瞇的回答。
「……妳就老实说不想待在床上吧。」
「啊啦啦,孤可是心念著夏树,所以不想让妳一个人坐在这裡。」耳朵抽了下,白皙小脸依旧掛著笑意,否决夏树的病床理论。
扶著额,看著斯斯文文吃著水果的小狐狸,夏树觉得她好像发现小旅伴微妙的那一面。
惨!只有更惨没有最惨。大概是下船将近两星期来,小狐狸血淋淋的事件。
吐、发烧、全身肌肉痠痛,再吐、发烧、全身肌肉痠痛。明明只是晕船,却演变到无法预期的严重生病,不但整惨静留,也让夏树原先的计划完全搁置。
夏树真切明白,小狐狸完全是无愧於外表那纤弱病态的娇柔。
看似普通的晕船,竟然搞到受凉、发烧等症状接二连三出现。还好魔法师有随身带药,否则真不晓得去哪裡找到医生求诊。
不,应说是该寻求看人的大夫,亦或是兽医,光这先决步骤夏树就无法判断。
刚开始夏树还会小心翼翼的帮静留吐一次、换一身衣服,然而当次数太频繁,经济拮据,行李未有太多可替换的衣物,又无法即时烘乾之下。心一横,直接将大浴巾当成浴衣裹住小小的身躯,好换洗又不至於完全裸体坦承地躺在床上,对於自己偶尔飞来的灵感有些得意,夏树就这样边照顾静留,边看著之前赚来的微薄旅行资金迅速见底。
可惜的是,裸体就是裸体,无论再怎麼正直又合情合裡的理由,当小狐狸意识清醒后,就真真切切炸毛了。白皙的脸颊胀得通红,金褐色的耳朵竖直,尾巴的毛彷彿静电般根根翘起。因為画面实在太新奇太可爱,夏树很不受控制的想要摸一把,想当然耳,下场是睽违多时的吃上满嘴毛。
玖我夏树至今仍旧不懂,為什麼见面没几天就可以要别人帮忙洗澡的小狐狸,会对自己照顾仅裹著浴巾的她,有这麼大的羞耻感?算是半裸而已,堂堂正正的人格也可以保证,绝对不是有犯罪倾向的萝莉控,心存歹念之类。
不知是对自己没穿衣服不满,还是对自己病势汹涌而来,需要别人长时间照护感到讨厌。总之意外在这事上脸皮很薄,自尊心特别高的静留,在病情转好后,彻底的把这将近两星期的惨案,封印。
摆出一张莫名很有压迫感的笑脸,所有关於”生病”、”呕吐”、”发烧”、”修养”、”晕船”、”裸体”……等等字眼,都会招受小狐狸笑意不达眼睛的将话题转走,感觉像是拿薙刀架在脖颈上请人喝茶般超强气势。
瞧瞧,夏树觉得自己都惊吓到跑出哪来的乱七八糟深夜动画既视感。
「嗯咳……既然藤乃小姐……痾嗯……总之小小小狐狸,妳有什麼计画吗?」不能屈服在对方的淫威(更像是突然爆发的威严?),夏树在心裡帮自己打气,努力忽略掉想跑出来的敬语和结巴,為自己加强心理建设『我是大人、我是大人。』
「啊啦?夏树怎麼忽然紧张起来呢?」啜饮一口不知从哪裡变出来的香醇红茶,桌上摆设的茶具一应俱全,那是小小行囊无法携带的数量。
啊啊,这孩子感觉很贫穷,但实际上搞不好很有钱。夏树看著雅緻高级的瓷器和银具,内心苦苦思索新发现的重点,到底,该不该徵收生活费呢?!
杯座碰到磁盘发出轻巧的脆响,冰凉的小手抬起,轻轻碰触夏树温热的手臂,灵活的跳下。
白色的裙摆在正午室内的光圈中飘起,同髮与尾巴划出圆弧,宛如处在金黄色稻穗中,娇小的女孩双手交叠在身后,笑嘻嘻的看著愣愣的少女。
「夏树怎麼今天变傻了呢?」纤长浓密的睫毛色泽淡的难以察觉,小扇子般的一搧一搧,「要不要出门逛一逛?」
呆傻的看著全身彷彿在发光的对方,夏树呆傻的只能点点头,感觉自己言语系统忽然当机。原本的小狐狸……有这麼成稳的感觉吗?
啊啊,惨了~~该向FBI自首吗?或许真的有犯罪倾向啊……
# # #
修长的大手用尾指轻轻勾著白嫩的小小指头,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徐不急的走过一个又一个被海风侵蚀的橱窗。充满活力的叫卖声因摊贩慢慢稀疏而逐渐减小,海水的腥味扑鼻越来越浓厚。
毫无人烟的废弃古旧灯塔,外观已经十分破败,生锈铁门上著一道又一道大锁,防止顽皮的孩童会嬉闹潜进。站在阴影下,海风吹著七月带著湿意与凉意,看著捲上码头的海水喷在脚边。夏树拉长身子,用力伸个懒腰。
蓝色的长髮盘起,塞进褐绿的鸭舌帽内,帽簷下明亮的绿眼闪闪发光;咖啡色粗花呢面料製成的外套,同色系的针织背心,白色衬衫未繫领带,开了两颗扣子露出细腻的肌肤;和外套同样顏色与材质的裤子不紧不鬆,塞进黑色的防水皮革长靴,鞋跟踩在石板上发出叩叩的声音。
原本就相貌佳的人儿,此时摇身成一派艳色美少年的华丽相。
脱下身上的黑色斗篷,摺叠好将之压在购买的袋子下。转过视线看著低飞在海面上的飞鸟,静留调笑的开口:「啊啦,夏树现在真像是王国裡某位贵族呢!」
「有劳妳,我的法师僕人。」转过身面向小女孩,装模作样摆出花俏的感谢姿势,夏树正正经经回道。
葡萄紫的立领长袖洋装,衣襟、袖口和领围都缝上精緻的白色蕾丝,胸口繫上紫白条纹相间缎带的蝴蝶结,折摺的精緻裙摆到膝上,白色丝袜覆盖著纤细的双腿,黑色芭蕾舞鞋上脚踝亦繫上紫色蝴蝶结的扣环。
啊!好像一尊昂贵不凡的娇俏洋娃娃,夏树心想。虽然那不知如何从洋装后方伸出的蓬鬆大尾巴,依旧是个谜。
卖出去的卷轴用途為何,夏树完全不晓得,也并不打算向静留询问。从商店性质是魔法道具,以及店主目瞪口呆、欣喜若狂的神情,就算对此没有知识,也知道一定是非常珍稀的东西。接著,换得一大笔、真的是数量非常庞大的金币小山。
批著黑色斗篷,严严实实盖著全身的静留垫起脚尖,伸出小小的手将柜檯上的金币仔细地放入黑底绣著金色”S.V”的绒布袋裡。一把、两把、三把、四把……,可以塞入怀中大小的布袋,装进不符合空间概念的数量。
娇小的法师向店主比出一个手势,对方赔笑的握著手,不断强调绝对不会洩漏任何事情。从头到尾不发一语,安静跟随静留的夏树,直到推开门,站在街上看著顶上的太阳,才明白宛如深入奇幻小说中的不可思议交易场景,都是真实。
就连眼前这名外貌弱不禁风,身材娇小玲瓏的美少女,其实是个深不可测的法师,亦非虚假。
「结果……」坐在铺好的布巾上,夏树随手将麵包屑洒进海中。「我对妳真的完全不了解呢。」
為什麼第一次见面,妳会从天而降的趴在我身上。
為什麼在严防的帐外,妳会出现在我身边。
為什麼在生命危险时,妳要拯救我。
為什麼妳会跟随我一起旅行?
為什麼事到如今,妳突然曝露出让我忽略的一面?
「很吃惊吗?」清澈的液体在杯中轻晃,柔软的毛髮在风吹下飘动,盪著闪闪的光带。
笑著摇摇头,夏树舔舔嘴唇无所谓的回答:「不是喔!」
「只是很佩服,对妳来说我绝对是个累赘,妳也没办法从我身上得到什麼,但妳却一路跟著我也三个多月。」
「另外我对当勇者一点兴趣都没有,亦没有任何使命感。所以小狐狸有什麼想藉此得到的利益的话,我们可以从这裡分道扬鑣。」
摩娑著瓷白的杯壁,尾巴捲到身前,歪著金色的脑袋,静留平静的开口:「因為你不需要,所以孤不必特别彰显;因為妳现在需要,所以孤想帮妳。」
「是朋友吧?虽然孤没有当人好朋友的经验,但这样想而这样做,会让夏树感到困扰吗?」
「……我可以抱抱妳吗?」
相处之间,真的存在无任何算计与交互利益吗?明明前方是宽广的天与海,夏树的心却因為对方无条件的付出,感到十分迷茫。
身上穿著高级舒适的衣物,原先预期要花很多心思的东西,因為足够的钱而轻而易举地解决。
在此之前对於和夏树过著坚苦的日子,小狐狸完全没有抱怨过。然而就在今天,掏出大笔的金钱,对方依旧是不以為意。
看不透反差如此大的行為,夏树过去也不曾真正交过任何朋友,所以也没办法揣测何谓”朋友”。
「别想这麼多。」感受到身后人困惑的情绪,包覆著自己手的一双大手,温热却不安定,静留心中悄悄嘆口气,怜惜的开口:「夏树為了孤,打乱原本的计画,妳并不是因為钱或者任何原因才这麼做的,不是吗?」
半张脸埋在怀裡小狐狸的头顶,毛茸茸的耳朵不断搔到夏树的脸。身在海港,却被乾乾净净带著茶香的气息包围,凉爽却温和。
闷闷的开口,夏树轻声说到:「就连有血缘关係的人,也不曾无条件的对待我……。」
「而且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麼做,没有目标,没有计画,什麼都没有啊。」
浪潮拍打木桩,远方的船渐成黑影而消失不见,一大一小的身影交错,彷彿融為一体。
凝视著遥远的地平线,酒红色的瞳闪烁著温润的光辉,轻轻说到:「孤的父亲和母亲,有一个没有实现的梦想。」
「嗯?」拇指无意识的摩擦掌中的冰凉手背,夏树目光随著静留望向带著霞色的天空。
「两人开著一家小小的店铺,父亲帮人治病和祈祷,母亲照料来寻求帮助的对象,一家三口,开开心心的过著平静安稳的日子。」
「但是梦想,多变成无法实现的妄想呢。」
「小狐狸……」
「啊啦啦,夏树不介意的话,可以让孤和妳一起寻找梦想吗?」
# # #
招唤异界勇者的四个月后。
光明神殿。
「真白大人,讯号完完全全无法探索。」身為大陆最高光明神官,二三‧姬野以和良好修养完全不同的慌乱语气,焦急说著。
「看来静留姊姊铁了心要消失呢。」皱著眉头,真白快速下达指令,「二三,先派人到讯号最后出现的地方,大概没什麼用处,但还是先试试。」
『难道您要放您的责任吗?到底发生什麼事,静留姊姊。』
魔王殿。
「神崎黎人,你疯了吗!」气急败坏的努吼,响彻冰封城堡的大厅。
瞇著眼,依旧是温吞的微笑。看著挡在华丽雄伟的门口的绿色鎧甲女人,在用眼角餘光瞄下对方身旁竟然少见没有帮忙,而是在沉思的妖精女王。
「阿米蒂奇将军请不要挡著门,既然吾王离去,根据她最后的交待,我想你没有资格制止我。」
「但这样也太过份,世界会大乱啊!」
「嘛嘛~~无论世界的走向会朝何方,也要做过才知道,不是吗?」
曾经寧静的大厅如今闹哄哄、混乱不堪,看著魔王底下最重要的两人争执不下,最算是被称颂為睿智的雪之‧克利桑德女王,也不禁迷惑。
“冰封城堡三天内封闭,不进不出。万物遵循己志己意,各寻其道。”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雪之心中暗嘆:『不在受到约束或至约的三界,动盪必起。』
抬起头,看向那被墙壁挡住无法瞧见,从数个月起除了人偶外,并无真主身影的瑰丽王座,无奈的摇摇首。
# # #
离家还有数公里,倩丽的身影已出现在那颗孤单的杉木下。
笑著挥挥手,加快脚步,那位仅到自己胸口的少女,脸上是闲静的笑容。除了比平时甩晃幅度更加巨大的尾巴,不小心出卖那雀跃的心情。
不好意思搔了搔自己温度莫名升高的脸,看著对方脖子上七颗珠子串起的项鍊,闪闪发著光。
羞红脸,放任对方自然挽起两人的手臂,一起朝回家的路上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