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又一晚的加班，小红趴在桌上歇息，却不小心睡着了。
迷迷糊糊听到铃声，伸出手循着声音拿起手机，看也没看就按了接听键。
“喂……”未睡醒的声音含糊不清。
“在睡觉？”那边迟疑了下，“还早啊，你平时不是不过十二点就不睡吗？”
“思雨啊……”听出了对方的声音，撑起身子揉了揉眼睛，“没，加班太累就眯了下。”
“呵呵，加班费又没多少，何苦呢。”
“是啊，哪能和你这个大大大经理比啊，我这点钱都不够你一顿饭消遣呢。”话里酸溜溜的，看了眼桌子上的台历，三天之后就是农历三十了，“你这个时候打给我电话不会是又要跟我说你把妹妹交给我了你要为国捐躯了啊？”
“呵呵，话糙理对。”
小红瞌睡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严肃的说着，“你什么意思？你们公司不会放假吗不会过节吗？你把你妹妹一丢我这你就觉得什么事都没了吗？你算什么姐姐，你们家怎么没一个负责的…”越说越生气，气得发抖，差点就说错话了。
“抱歉，老外又没春节，而这段时间我正好要去意大利那边谈生意。哎……”那边无奈的叹着气，“别气了好吗？我给你带礼物回来。”
“谁稀罕你的礼物。你以为就只有你能买到国外的东西就了不起了？告诉你，我在网上随便搜一搜我就能买到全世界只要我想买的东西，需要你吗？……我是不需要你，可你就不考虑下你妹妹的心情吗？”
“只要她不玩跑酷我就回来，这是我们之间的协议。可我前几天还在网上看到她新上传的视频，我觉得她的答复很明显了。”
“拜托！你妹妹才十七八岁，她小孩子任性不就是为了博得你这个铁面无私的姐姐一点关爱吗？你好意思吗你？有你那么无耻的吗？你能不能不那么自私，她是你妹妹，亲妹妹，你不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陪在身边，她……”
“萧红，正因为她是我的亲妹妹，我才安心把她放在你身边。”突然严厉打断小红的话，电话那头安静了下，又变回了之前的温柔，“你能做的比我这个亲姐姐做得更好。”
“景思雨，你真当我蠢？偷梁换柱打断我的指责，你觉得把我抬高就能掩住你的无耻吗？我之前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的亲妹妹需要的是家人，而不是我这样的外人。”
“哎……红红，可能我真的很自私吧。”话里的无奈带着很少见的软弱。
小红开始头疼了，每次一被对方这样喊就会心软，一心软就很容易被对方下套套得紧紧的。
“开开她一直都很优秀独立，也很乖巧懂事，也是我最爱的妹妹啊。”
“那你更应该陪在她的身边啊。”
“可我不想看到她去做危险的事情，她比我想象的还要优秀，这点毋庸置疑。所以，我能威胁到她也就是这点了，你明白吗？”
“我……真是败给你们俩姐妹了……”小红敲着脑袋，这两姐妹优秀得光芒万丈，让外人都把她们当做模范摽榜，也只有小红知道那光芒背后的暗戳戳是如此的别扭。
“总之，在她不愿放弃这爱好之前，她就交给你了~小红姐姐~”景思雨学着妹妹的口吻喊了一声，随即自己又哈哈笑了起来。
“滚滚滚！景大经理，这请保姆都要开钱的啊，我就一小职员还要养你这个要吃要穿的妹妹，你就这么压榨我？”既然谈不成，那就争取点利益也不错。
“sorry，刚秘书通知开会了，有机会再聊~注意身体别熬夜了~see you~！”
“喂？喂？喂！！！！！真是无耻无耻无耻！！！”
门被推开，景思开手里把玩着一个苹果站在门边笑得明媚的问，“小红姐姐~要不要吃个苹果消消气啊~”
“你姐姐能有你一点点点点点人性，她早就嫁出去不用再来烦我了！”
“噗，其实呢，小红姐姐我有个好主意。”左右互抛着苹果，脚步移到小红身边，一屁股坐在椅子扶手上，笑得依旧很明媚，“你不是很烦那些亲戚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吗？”
“什么意思？”小红眼睛微眯，身体往景思开身上靠了过去。
“很简单，那些相亲对象你照收不误然后再转手推荐给姐姐，姐姐当然不会主动搭理，可是呢，姐姐的外在内在条件都那么优质，你从中穿穿线，你觉得那些苍蝇会不飞过去吗？”
“高！”冲着景思开举起大拇指，然后一手夺过对方手中的红苹果，一口咬下去全当泄恨啊，“你们不愧是两姐妹，一个比一个更无耻啊！”
“小红姐姐，我可是为了帮你才这样的啊！”腹黑本性全部收回又变成了那惹人喜爱的邻家小妹，双手揽着小红的脖子轻轻摇了摇，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沉浸在整人的乐趣中笑得傻傻的，自己的嘴角也被染上那份傻气翘了起来。
下巴支在对方头顶上，虽然知道姐姐为了那事不愿回来过年，失落失望，可至少身边还有一个不曾离开的人，从小到大都陪在身边的小红姐姐啊。
*
景思雨大景思开十岁，而和姐姐一起读书上学的小红却要比姐姐小了差不多三岁。这就得说说景家特殊的背景了。父母两人都是研究植物学的科学家，那年代的奉献是让人震撼吃惊的感动，奉献一辈子，奉献一个家，奉献了许多私情。
父母不仅长居深山里，还经常就往很远的不知名地名跑，那时并不像如今通讯发达，小红总是陪着景思雨去城里最大的图书馆里翻找那些稀少的专业杂志，甚至是国外杂志，只是想在上面能看到父母的名字、去过的地方而知晓他们平安的消息。
景思雨十岁的时候得到父母给的世间最美好的礼物--她的妹妹，她也是小孩子，却担下抚育妹妹的责任。尽管家里经济扶助一点也不差，亲戚照顾也算到位，可是怎么也不可能和亲生父母亲的关爱比得了的。
*
景思雨只在小红面前哭过一次。
那是因为小小的景思开不懂事跟着同学跑去河边游泳。景思雨知道后瞬间吓得惨白，她把兴高采烈的景思开揪回家，二话不说就开打，那顿暴打景思开一辈子都忘不掉。
姐姐冷面一句话不说，那阴森森的狠劲，吓得景思开不仅皮肉疼痛就连精神都像被毒打了一顿。
“以后再参加这些危险活动，我就打得你哪都去不了！”
妹妹吓傻了，小红知道后连忙哄着逗着景思开直到对方哭着哭着睡着了，她就怒气冲冲的想要怒斥那发神经的暴力姐姐。
可一到对方面前，自己要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对方就大颗大颗的泪珠滑落，止不住的流下，小红傻眼的伸手去抹掉，却越抹越多，越抹越烫手。
“红红，如果我妹妹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会死的啊。”
带着哭腔的话语，让小红的怒气瞬间变成闷得发疼的感伤，她那时也小，她家虽是小工人家庭，一家三口娘疼爹养的，简单又幸福，可是她能感受到景思雨那份铺天盖地的痛苦和恨意。
小红不会说话安慰，只会跟着哭，反而哭得比景思雨还要凶猛，却逗乐了景思雨，哪有这么傻气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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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小红梦回了那唯一在自己面前哭过的小景思雨，她突然懂了这个姐姐的无奈和决绝。因为她无法接受妹妹的一点伤痛，她把整颗心都寄托在妹妹那，偏执到变态，却又无法获得解脱。小红理解了那份深切的苦楚，红了眼眶，她想啊，要是景思雨两姐妹生活在普普通通的家庭里，而不是科学家这样至高无上头衔家庭里，她俩是不是会和自己一样，随着大流沉沉浮浮，简单普通，少了这些苦难。
景思开穿戴整齐又不敲门的进入小红的卧室，看着那人红着眼眶想得入神，心里揪了一下，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对方会为什么而如此伤心。
“行李都收拾好了，待会直接去火车站身份证取票就行了，不过今天人一定很多，我们还是早点出发吧。”景思开站在床边小心翼翼的说着话。
对方抬起头看见来人，眼神定定的看着，景思开被看得反而有些不自在了。
“开开……你怎么这么懂事……”小红皱着眉轻声问着。
景思开被问糊涂了，嘴角勾起，“这有什么问题吗？我都是成年人了嘛。”
“是吗……”小红又垂着头陷入自己的坏心情里，她想起自己十八岁的时候正是花痴犯病高峰期，每天只想着哪个男神帅哪个男神出片了脑细胞都花在写同人文画条漫各种脑洞上了，而自己会懂事到去察言观色照顾其他人的心情而做出相应稳妥的事情吗？
“小红姐姐，你是不是大姨妈来了不舒服啊？”景思开唯一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原因了，可算算日期又不太对，弯下腰凑近看了看小红的脸色，“要不我去给你煮碗红糖银耳？实在不行，我们就多花点钱包个车回去吧。”
抬起头对上那双专注担心的眼神，小红只觉得心脏猛烈收缩了下，她突然觉得面前的人，曾经那么小的她，一点点长高，变得和她姐姐一样漂亮，如今的她，在自己不经意间，长大了，甚至比自己还要成熟得体。
“开开……”喃喃自语，对方眨了眨眼等着自己的回复，她又感受到心脏重重一跳，似乎有什么早就在她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一点一滴长长久久的浇灌呵护，突然间破土而出却是一棵能遮风避雨的参天大树。
小红脸上温度渐渐升起，连忙倒头躺下捂着被子，嗡嗡的说着，“你先出去吧，我待会就出来。”
景思开莫名的摸了摸鼻子，看出对方的尴尬，就什么也没问的退出了卧室。
“天啊！为什么一直出现在元涔身上的那种心跳会在刚刚出现！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小红苦恼的捂着被子深深的检讨自己花痴病什么时候才能治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