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gunner1987 于 2013-11-23 20:54 编辑

（六）

继承了父亲基因的水清舞是个名副其实花花公主，在李芮茗之前她交过的女朋友已经有五个了，这里面还不算那些名字都记不住只有过一夜情连的，实可谓招蜂引蝶，不过这也说明水清舞一般般的外表下个人魅力还是不俗的。要是李芮茗能够早点知道表姐久经沙场，她肯定得提高警惕，绝不会为了演这出戏把自己搭进去。人家只是想抢走夏以晴的女朋友给她点颜色瞧瞧，为自己可怜的初吻出一口恶气而已。可等她意识到水清舞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笨的时候，已经连初•夜都没了！对方还是个女生！还是自己的表姐！这就叫一物降一物，自以为冰雪聪明的李芮茗觉得傻得冒泡的水清舞必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但两次见面之后她就宣告投降。水清舞热情似火，李芮茗这种未经人事的小女生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几乎每次约会最后她都会回到“床”这个主题上，经常要得李芮茗难以招架，甚至有种她是被老季授意把自己弄死在床上灭口的感觉。可两个人没有任何阻碍的坦诚交流是那样美好，到达巅峰的感受又无上快乐，有时候爱真是可以做出来的，当身体记住了对方，喜欢表姐是不是假戏真做连李芮茗自己也越来越搞不清楚。所以最后她下定决心离开表姐身边，等两个人都成熟了再相见。而水清舞还一如既往被蒙在鼓里，一心一意对女朋友关怀备至。在水清舞看来，李芮茗机关算尽强硬蛮横，又时而可爱时而体贴，很好地把握着分寸。一个敢单枪匹马在共和国的地盘跟革命世家季家叫板的女生当然不一般，或许是之前伺候别人伺候够了，水清舞喜欢的就是李芮茗这种女生，有想法，又时隐时现，像只高傲的猫咪神秘性感，吵架都吵得有水准。不像别家大小姐那样黏在身边赶都赶不走，难民似的要这又要那。李芮茗虽然有点不择手段，但努力争取自己想要的也没什么错。李芮茗活生生地存在着，让水清舞流连忘返欲罢不能，她在床上表现出的和外表反差巨大的娇羞更让水清舞兴奋难耐，恨不得就这样吃掉她。直到后来水清舞才发现，原来之前那些女孩喊她“姐姐”是一种预兆，是在让自己赶紧停止这种荒唐的行为，可她没有及时发现，终于有一天自己真的和妹妹上了床！两个人交往了三个月后，李芮茗一直期待的胜利姗姗来迟，夏以晴主动联系她要她们俩分手。那天放学后李芮茗被班主任点名留下来，说有话要对她说。自从车里那一幕之后，李芮茗几乎就没有和夏以晴有过什么像样的交流，成绩一直好好的，又没有哪里惹到她，怎么会突然有话跟自己说？李芮茗想是不是关于自己和表姐的事情，但她又觉得不应该，刚和表姐在一起的时候她根本一点女朋友被人抢了的反应都没有，还顺水推舟地跟水清舞说了拜拜捞得个单身一身轻，倒是李芮茗赔了夫人又折兵好不郁闷。怎么突然这个节骨眼找上自己了？难道她反应慢一拍？喝的是酿了好几年的老陈醋？又或者……对自己旧情复燃？办公室里的一切都收拾完毕后夏以晴在前李芮茗在后两个人来到停车场。再次看到那辆黑色小车李芮茗浑身都不自在，她和夏以晴，从第一天花心荡漾到最后败走麦城，这辆车就像一个旁观者，一言不发地见证了这一切，简直就是她李芮茗的耻辱柱！她每天上学都绕道走就是不想看到不想想起，今天耻辱柱阴魂不散地出现在面前，李芮茗死死盯着那车门，仿佛看到车门玻璃上有一个无力反抗的少女被她的数学老师狠狠地揉捏……夏以晴好像看出了李芮茗的不适，拉开车门后自己坐进的是副驾驶座，“跟你走，你选地方。我有话跟你说。”“不怕我卖了夏老师？”李芮茗的诧异不是一点点，却还不忘用夏以晴的身份讽刺她。这么久过去李芮茗早已说服自己不要去恨，人就活这么几年，大好的青春年华拿去仇恨是跟自己过不去，不就一个初吻么，人家那么漂亮自己也不吃亏，何况还偷偷摸了几把呢！放眼校内这么多不可一世的官商子弟，敢问谁摸过夏老师的身子？“你舍不得，你还不知道我要跟你说什么。”夏以晴稳稳当当地坐着目视前方，等着车夫为她服务。李芮茗见她这吃定自己的样子火腾地就冒出来了，这人脸皮有多厚？素质是有多差？她是怎么跟季晨那样体面高尚的大家闺秀成为朋友的？李芮茗气呼呼地跑到汽车左侧，一开门就把她那不怎么客观的体重全都发泄到驾驶座上，然后趁着夏以晴还没从突如其来的起伏中找回平衡感，一点不客气地把车冲上了马路。没过多久李芮茗就把车停在路边，停得也不怎么温柔，怪这全日制寄宿的校规，李芮茗本来就没怎么摸过方向盘更没驾照，尼姑庵里呆了半年怎么开车早忘得差不多了，虽说这地界儿是她家的，纵然无照驾驶也不会发生什么，但命可是自己的，跟几十吨的卡车碰上谁都救不了她四分五裂的尸体。结果一路开下来手心全是汗，赶紧找地方靠边。下车前夏以晴缓了一会儿，然后看看周围，是条河边的步道，夏以晴有点怀疑地问她：“确定就在这儿？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这儿挺好的。”李芮茗伸出双臂，做出拥抱大自然的样子掩盖心虚，无意中碰到柳枝还被吓了一条，“杨、杨柳青青路人频频，专门防止某些档次低的人做坏事。”夏以晴也不多跟她废话，靠在车前的翼子板上没头没脑地砸过去一句：“你不能和清舞在一起。”预料之中的开场白，土得不能再土，全世界都会这么说一个跟姐姐恋爱的妹妹，但李芮茗觉得香车美女的当下说这么三流言情剧的台词实在是浪费，而且夏以晴是出过国见过大世面的，更不用说她还暗恋自己同性别的老友季晨呢。其实用不着她提醒，李芮茗是世界上最清楚她是不能和水清舞在一起的人，不过她当着冤家的面可不能有一点服气，“不能？不能这个词还会从你的嘴巴里说出来吗？热衷师生恋的夏老师？”“清舞是你表姐，你们有血缘。”夏以晴就跟没听见她这句话一样噼里啪啦接着往下讲她的，“我本来以为你是为了报复我，和她只是表面上……”“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李芮茗炸毛，表姐这个词已经像楔子一样扎进了她的心里，只要稍稍施力，就能把她的心给劈开。“我不能你就可以？她是你的学生，是你同学的女儿！是季晨，你……”李芮茗忽然意识到她这么做莫不是为了她爱着的季晨？的确如果让季晨知道自己和表姐在一起，那她一定会很伤心，夏以晴是可恶，但姨妈是无辜不是吗？“对，所以我不允许你伤害她。而且我和清舞没什么，因为我们俩很熟可能有些动作在你看来过分暧昧。但你要记住，她是季晨的女儿，就等于是我的女儿，我会竭尽全力保护她。”说完夏以晴又露出了那种幽怨的表情，李芮茗动摇得一塌糊涂，说起来不就是她这表情让自己变得奇怪的吗？从来不让感情显山露水的女强人突然矫情起来，陷在爱情里的女人真是又可爱又可悲，李芮茗又一次心软了。“那、那照片又是怎么回事？”“晨晨说是仪式……”夏以晴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机，点亮大屏幕送到李芮茗面前，“清舞做我干女儿的仪式。”上次是在办公室里反方向远远地看了一眼，都怪距离产生的暧昧，当近距离观察发现真就只是普通的女性之间的亲亲照而已，自己和老妈其实也有……“晨晨要我好好照顾她的女儿，还非要让我们俩相认，晨晨说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希望我能代替她去爱清舞。晨晨……”后面的话李芮茗基本没在听，这种恶棍漂白的剧情让她觉得狗血淋头，她难以置信自己闹了个大误会，伤害了很多好人，可能有些别扭有些急躁，但她们都是心地善良的人。驻足围观的路人渐渐多起来，夏以晴改变她风情万种的姿势，直立在李芮茗面前郑重其事地又说了一遍：“你不能和清舞在一起。”然后便绝尘而去，似乎她认定李芮茗一定会听她的话。其实李芮茗也觉得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道德这种东西既然是人定的，本身肯定会充满了矛盾，比如说男人规定的东西女人就没法认同。又比如说明明在一起会很快乐很合适的两个人，相互喜欢也可以说是相爱，如果是一般男女早就喜结连理羡煞众人，可就因为她们有血缘，或者是同性，所以就变得扭曲丑陋？没有感情并不了解的两个人，因为相互配套的繁衍器官或者富足的物质条件便可以堂而皇之践踏对方的尊严或者出卖自己的灵魂？那么每一个真心喜欢同性的人是不是都背负着和乱•伦一样的罪名？李芮茗觉得这些东西真够腐朽可笑的，如果她真心和表姐在一起，相信季晨那么开明的人，假以时日是会理解的。但李芮茗觉得分手是迟早的事情，因为这根本不是感情，是一场谎言，早点坦白对自己才好。毕竟对女人来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爱别人也要被爱。用手段和隐瞒让现在的一切都看似美好，可她已经不是单纯为了报复夏以晴而演习给人家看，她已经习惯了和表姐耳鬓厮磨的日子，不想和她分开。但李芮茗心中很清楚，迄今为止的美好全都是假象，不仅欺骗表姐最终自己也陷了进去。真相大白的那天，表姐的爱就会变成恨把自己烧得体无完肤。那还不如早死早超生。李芮茗选择了在寒假里的一天坦白。得知一切后水清舞被吓得魂不附体气得面如死灰。吓是因为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事儿竟然就发生在自己头上，以前那些满口“姐姐”“妹妹”的小学妹傻学姐就够惊悚的了，但李芮茗是她如假包换的表妹！！而且明明知道她们俩有血缘关系，还故意勾引自己！气是因为她是真心喜欢李芮茗的，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恋爱意义上去喜欢一个人，可全身心地投入，换来的却是一场骗局，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那么快乐，原来她只是一个演员一个看客，一直冷眼旁观自己沉浸在骗局里的丑态……没有女人能忍受得了这种屈辱！但她又能怎么样？据李芮茗交待人家可是寻仇来的，打也打不得赶也赶不得，只能说啥答应啥，乱•伦就乱•伦吧，上当就上当吧，谁让自己没本事又贪恋温柔乡，交女友不慎，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妈妈用一切换来的季家毁在自己手上！于是那晚没有争吵，水清舞咬着牙关，硬是吞下了这口气。之后两个人也平平淡淡，水清舞心惊胆颤地等啊等，就是等不来表妹大开杀戒的那一天。这种感觉最是难受，倒不是说她们俩相处得不好，事实上很好很和睦，表妹对自己一如既往，但她是颗定时炸弹啊！这又不是哪里的悬疑电影，到底想怎么样，要钱还是要人你说句话好不好！那时候的水清舞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她的忍耐在一个月后达到极限。这天，亲戚的造访让水清舞精神极度烦躁，看着明明不安好心却忙来忙去照顾自己的李芮茗越发觉得那张脸虚伪，甩开人家灌上的热水袋把她按在墙上凶巴巴地质问她：“李芮茗，你到底想怎么样？”水清舞很少直接用名字呼李芮茗，这回她是真忍无可忍了，气炸了，不能让这个阴阳怪气的无赖毁了自己的生活！她就不信这小姑娘真能斗得过庞大的季家！“你想报复我们家，却又对我这么好，嗯？你是想让我众叛亲离吗？我水清舞没有哪里对不起你，是你一直在骗我。难道你真的以为就你手上那点东西就能扳倒我们？你家那些人手都是我们给的，警局的关系也都是看在我们季家的面子上，外公一句话就能让他们枪口调转冲着你们，如果不是觉得你们母女俩可怜早就把你们送到犄角旮旯里任由男人凌•辱了！”后面的话完全是水清舞从电影小说里看来的，为了吓唬表妹也为了给自己壮胆，不过表妹比她想象的更加坚强，完全不为她的恐吓所动。“表姐，我说得很清楚，我喜欢你，真的。”“你陷害我！”其实换了别的女生，这种感情被骗的事情一定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但水清舞说得理直气壮，对自己付出真心却受骗上当的事情完全不害羞。主要是因为今天肚子隐隐作痛折磨得她快要失去理智了。“有吗？我是对表姐隐瞒了些事情，可我什么时候害过表姐了？”李芮茗一口一个表姐让水清舞毛骨悚然，回想起来，她们俩做那事的时候，明明一直都是自己兴趣盎然，以为她和以前那些女孩一样沉迷于这种快乐，一上床就老实了。但仔细想想，又有哪个女生会拿自己第一次开玩笑？李芮茗在床上的扭捏原来真的不是害羞，她一直知道这样不应该！而自己似乎每次都用强，还以为她会喜欢……“表姐你脸都白了呢……”李芮茗在水清舞身下呵呵地笑着，轻轻拉着她攥起的拳头荡来荡去，但这可爱的模样水清舞没心情欣赏，大反派怎么就变成自己了呢？自己是受害者才对不是吗？以前季清志说她滥情的时候她何曾在意过？哪里想到过今天？说到底水清舞也不过是个富家女，伤害别人这种事情她做不出来，就算无意中做了，也罪恶得要死。“表姐既然这么讨厌我，我也不逗你了，其实我早就原谅外公了，也是真心喜欢表姐想和表姐做恋人的。我可以面对世俗的偏见，但表姐好像不怎么喜欢我呢，那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来找表姐啦。”说话的时候李芮茗还是保持着微笑的样子，连语调都是轻快绵软的，弄得水清舞特别于心不忍。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回来要回她应得的东西天经地义，女孩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的害怕和无奈也值得体谅，而自己却一点都不同情她过去的遭遇反而一个劲儿把人家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往坏处想，人家国外长大的，哪儿来那么多心机啊？！水清舞觉得自己不愧是水观远的女儿，自私又低俗，而且越来越贪婪，和李芮茗在一起的时候也只知道从她身上一味索取，却从来没有真正地关心过她，连她从哪里转学过来都不曾问过，对她的事情她的想法更是一无所知。但出于逃避心理，水清舞最后也没使出力气拉回李芮茗，两个人的轨迹就这么错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