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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没有顶级食材。
刚摘下的新鲜白菜、胡萝卜和番茄,与马铃薯炖成了一锅蔬菜汤。
隔壁农场伯伯送来的鸡蛋与肉末做成了肉饼蒸蛋。
面包就着牛油、烤肠和酸黄瓜沙司就成为一家子的晚餐,还有不可缺少的啤酒。
音乐、美食和美酒结合在一起就是人间享受,他们无边际的畅谈,然后在用餐结束后又开了一拼威士忌,就那样在沙发上或坐或趴着的打开第二波话匣子。
这次的谈天,一聊就聊到了深夜。
刚开始的时候华兹夫妇津津有味听着娜美过去的故事,身世,对“那个世界”大为赞叹并感到不可思议。
“啊……空岛好让人向往啊,天上的城市。”
华兹夫妇一致地喜欢空岛,不因为黄金乡,而因为它是不可思议的云之国;听见娜美在说如何驾着梅丽号乘着巨大海流向空中飞的时候两夫妻的眼睛都冒出了冒险的火光。
而后众人又讨论了这个世界当时,娜美和内奥米身体转换的事。
年初时,送内奥米到医院的时候恰巧是转换的最厉害的时候,时而是无神状态,时而是原来的内奥米,又不一会儿变成娜美,并且只有片段的娜美,每个小时,光是这样的状态就有5、6次的人格错乱交替。
“跟我现在在记录的其中一位病人很类似啊……”罗宾靠在沙发上,左手托着腮帮子,右手拿着咖啡杯啜饮。
“山治吗?”娜美抱着抱枕,手指拨弄抱枕上的流苏,整个人放松的窝在沙发里询问。
“恩,但又有点程度上的不同,”罗宾点了点头,继续内奥米的话题“然后呢?送进医院后发生了什么样的经过?”
华兹先生表示在当地的医院治疗了半个月以后,院方告诉他们状况不是很乐观,接着就办理手续将内奥米送到了大城市去治疗,那以后医院每隔一个月就会有一个病况报告,而因为距离的关系,华兹夫妇每隔一段时间才能去看娜美一次,约莫在六月份,院方告诉他们,病人的病情逐渐趋于稳定。
“现在人格分裂的状态几乎已经稳定了……只是……”
“怎么了?”
“她完全不记得内奥米的这个身份,她现在完全认为自己是娜美。”
“为什么?您不是说趋于稳定了吗?但怎么会这样的呢?”
“人格障碍的发病因素多半来自患者的心里压力、也有可能有些是因为外力因素导致的脑部病变……令千金的状况却和我们接触过的患者都不一样……”
电话线的那头,院长艾斯巴古短暂的停顿以后,又继续接着说。
“她转换的过程就好像是为了现在这个人格准备似得,原有的人格我们找不出任何痕迹,有如被吞噬一般。”
“您的意思是说……我女儿的灵魂不在了吗?”
华兹先生握着话筒的手心溢出冷汗,但还是镇定的听着华兹夫妇说话。
“可以那么理解。我们尝试过很多的方法,包括催眠,但是都找不到原有人格的记忆。”
“这…………”
“原有的人格,就像是被新的人格取代消除似得,并且新的人格非常稳定,拥有自己全然不同的观念、缜密的逻辑思维和一套全新的记忆,另外就是非常聪明,甚至语带保留不太愿意对我们的治疗师说出太多的话。”
“那院长的意思是……小女稳定以后能出院了吗?”
“我们不赞成那么做……”
“为什么?”
“因为“娜美”的这个人格,所描述的世界实在不是常理存在的世界,即使人格稳定,我们也合理怀疑她的人格是从虚拟世界构建而出的,超脱于这个世界之外的;除非我们能确定“娜美”可以接受我们的社会,并且在我们的社会不依靠他人拥有独自生活的能力,不然不会让她简单的出院。”
后来艾斯巴古将原来的治疗师换成了得意门生卡利法,却没想到学究派的卡利法过于自我的判断越发的使得娜美不愿意和她沟通,出院之期遥遥无望。
“幸好后来妮可小姐成为了她的朋友,帮助娜美走出病院……不然我们就真的太过意不去了。”
“爸爸、你怎么那么说……”
“恩,因为送你去医院的,是我们呐,而我们又只能相信医师的判断。”华兹太太宠溺的摸了摸娜美漂亮的橘色头发,眼神却很内疚。
“好了,这不是你们的问题的……来说说内奥米小时候吧?我想听听看这个世界的内奥米有什么样的经历。”
被娜美缠到受不了的华兹太太,依着娜美说起内奥米小时候的糗事。
关于孩子的二三事,母亲记得最清楚了,好多事情重新口述就好像昨天发生的一样,历历在目。
娜美听着内奥米的趣事,好像能够补齐一点自己的遗憾缺失。
听到有趣之处父母、罗宾和自己那开朗的笑声,与回忆重叠在一起。
笑声明明就是发自内心开心的表现,可为什么当回忆重叠时,却让人那么想流泪呢?
突然很想家,很想念那片橘子园。
她也很想念那个有着橘子与风车纹身的“娜美”。
纵使自己与内奥米在外表上如何相似,娜美仍旧是有着自己历史的娜美,她取代不了内奥米,因为至始至终,她都是娜美。
娜美没有发现自己的情感早就暴露在罗宾的注视下,那种略微有点忧伤的情感,被她一瞬即逝的双眼和苦笑暴露行踪。
短暂的沉默,每个人都陷入在自己的思绪中,娜美心想,华兹夫妇内心深处一定也还在等待内奥米的复原,尽管他们也完全接受,并且疼爱现在这样的“娜美”。
她深深的感谢这样的疼爱,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她已经做了一个决定。
“一定会把内奥米给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