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天际的凝望 于 2013-12-1 21:56 编辑
金发的钢琴演奏家身着一身华丽高贵的复古晚礼服。欧洲贵族曾经专属的紫色,点缀着深色蝉翼纱缝制起来的花朵,领口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肌肤,清晰而又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她不似许多音乐家的或浪漫情怀,或沧桑激昂。相反地,她身上总有一种清冷的气质。
一曲终了,她把纤巧的手从黑白的琴键上放下,优雅地站起身离开琴凳,向掌声雷动的观众席鞠了一躬,又轻轻坐回了端正摆放的琴凳。
优雅,是所有音乐家所都具备的基本素质之一。在他们的身体中,流淌着名为“高雅”的血液。
身着燕尾服的主持人踩着仪态万方的步伐走上来,手里拿着这次钢琴独奏音乐会的节目单。一如既往地,他先向所有今晚来听音乐会的听众表示感谢,又简单介绍了演奏家接下来要演奏的曲目。正当他带着公式化的笑容,准备向观众们报上最后一首曲目的名字时,金发的演奏家却突然毫无征兆地弹奏起了琴键。
观众一片哗然,主持人只得尴尬地站在原地。他看向那虽年轻,却十分有为的钢琴家。她的手指依然在琴键上不知疲倦地跳跃着,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他无奈之下,只能面向观众席抱歉地鞠一躬,走下台去。
待主持人离开,演奏家悄悄停下了正演奏着乐曲的手指。钢琴曲戛然而止。正当大家议论纷纷时,她向后台的灯光师打了一个手势,全场所有的灯便忽然都熄灭了。大家立刻明白了过来,她马上要开始演奏最后一首压轴的乐曲,所有人便迅速保持了安静。
他们感觉到了,她心中那神圣的情感,此时此刻决不能容许任何的亵渎。所以观众们无一例外地收住了声音。
演奏家深吸了一口气。她的手指轻轻摸上键盘,回忆起了那最熟悉,曾经听过的最曼妙的乐曲。刚才的乐曲不过是前奏而已,正式的乐章,从这里开始。一个个音符从灵魂的最深处飘来,流向她灵巧的指尖……
在连心跳和呼吸都清晰可闻的黑暗中,年轻的演奏家轻轻吸了一口气,仿佛还闻到了她身上那挥散不去的味道,至今还萦绕在自己梦里的清香。
她按下了第一个雪白的琴键。
乐章从她的指尖流出,从她的灵魂溢出。所有人都陶醉了,尽管这是一首从未听到过的音乐中,它名不见经传,却丝毫不比任何一个音乐天才笔下千百年的传世之作逊色。
不断地弹奏着这首乐曲的演奏家,轻轻闭上了眼睛,眼前出现了那只有在梦里才能看见的脸庞。
这是……她只能在梦里相见的,那个一生唯一爱过的人的脸庞……
悠扬欢快的音符从她的指尖流出,令人回想起了那美好年华的岁月。那曾经年少时和最爱的人一起共同行走在湖边,风吹起水面圈圈的涟漪,吹起岸旁的杨柳,走累了就坐在木制的长椅上喝杯咖啡,或是买一小碟冰激凌,惬意的午后……
她按下了最后一个高音键,停顿了两拍,随后是音调和情绪急转直下的中低音快速行进。如同天神附体一般,在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里,仅凭自己的记忆,和对钢琴的感觉,弹奏出了这最曲折的狂舞曲……
…………
……
黎明时分,阿尼懒洋洋地躺在床板上,虽然床板很硬而且粗糙得硌人,她还是愿意躺在上面不起来。她是所有纳粹监狱的囚犯眼中最懒的人,当然是相对于她那慵懒的眼神而言。
她每天必做一件事,就是弹琴。也许可笑,在这种地方会有琴可以弹?不然。她只是想象着面前有一架古典的三角钢琴,而床板则成了她弹奏的键盘。每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会闭上眼睛,在床板上演奏两首钢琴曲,完完全全沉醉在这听不到的音乐里。
看守们粗暴的吼声混杂着沉重铁链的声音从通道的最远端传来。还在专心致志弹着琴的阿尼皱了皱眉头,看样子是,今天又有一批新的犯人送来了。
很快,看守们来到了牢门前面,包括她在内的所有囚犯被勒令在床板上坐成一排。
金发的少女不动声色间收回了手。在戴着镣铐的囚犯中,有一个黑发墨眼,好像完全没有西方人血统,看起来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女。她朝自己这里看了一眼。虽然只有一眼,啊你也足够去看懂那个眼神:
你弹得很好。
看守们咆哮着训了一通话之后就把新的囚犯留下来,骂骂咧咧地走了。
向来喜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阿尼没有去找那个新来的囚犯。也许对她而言,鼓励自己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晚饭时间,阿尼正巧坐在那些新来的囚犯旁边。从她们的谈话间才偶然得知,那个人叫三笠·阿克曼,似乎父母都是做音乐方面的人,从小受过很好的音乐教育。按理说她的人生路应该很顺利才是,却偏偏因为牵扯到一些非法离境的事,才被逮捕抓了进来。不过也有值得庆幸的,就是她和自己一样,没有犹太血统,才没有被一列人挤人的火车直接开到集中营去。
当天夜里,熄灯就寝之后,本来阿尼是最后一个进监狱的,所以床位在相对靠里的地方,而今天又进来了一批囚犯,巧合的是三笠的床铺正在她的旁边。
而阿尼似乎忘记了身边这个音乐高手的存在,依然习惯地悄悄起身,盘起腿坐在床上,闭上眼睛,在床板上开始了自己如痴如醉的演奏。
一个个跳动的音符从她灵巧的指尖流出,飘散在了空中,流水般的乐章在她的心底奏响,那飘散在空气中,不可触又不可闻,却分外清晰的音乐……
李斯特、肖邦、舒曼、贝多芬……
她弹了两首脍炙人口的钢琴曲,却不由感到阵阵倦意袭来。阿尼这才偷偷打个哈欠,盖好薄薄的被子睡下。
在床板上弹琴,是她每晚必做的事。几天后,当她又弹完了两首曲子,不知是什么力量驱使,她难得地睁开了眼睛。却发现黑暗中,那同样悄悄映烁着柔和光辉的黑色双眼,和轻轻在床板上叩击着节拍的纤长手指。
演奏戛然而止。
黑发的少女悄悄坐直身体,先向她竖起了大拇指,又附到金发少女耳边,把嗓门压得很低:
“怎么不弹了?”
“你也懂琴?”
她的蓝眼睛在黑暗中,显得很明亮。
“父亲是交响乐团的指挥,母亲是乐团的钢琴伴奏。与其说懂琴……倒还不如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弹了吧。”
“你的父母是音乐家?”阿尼忽然想起了前两天晚饭时,坐在自己旁边的那几个人在谈论的事。虽然早就被抛到了脑后,但经她一提还是想起来了。尽管自己和她还不是很熟,但她依然决定要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按照常理而言,你不是应该有很好的人生吗?怎么会和我们这些人同流合污?”由于担心对方不回答自己,她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
三笠毫不在意地躺回被子里,阿尼也顺势放低身体,躺在她旁边,侧过身看向那双眼睛。
完全不像西方人的少女用极低的声音,几乎是贴在她耳边,开始了讲述
“父母他们都是反纳粹的积极人士,经常利用自己的社会影响力在公开场合批判纳粹。最后终于触怒了当局,被逮捕,然后很快地宣判了死刑……我当时才满14岁,就不得不一刀剪掉留了七八年的头发,往脸上抹脏兮兮的煤灰,改名换姓逃走,颠沛流离了好几年,几次几乎命悬一线……”
三笠又动了动手指,在阿尼的被褥上做了几个弹琴的动作,
“大概还是上帝舍不得我死吧,每次我都在千钧一发之际侥幸逃脱。”
阿尼搓搓有点冷的手,蓝色的眼睛透过额前细碎的发丝,
“那你怎么还是进来了?”
“离境的时候被抓的,不过幸好,过了这么多年,他们几乎把我忘了。这些年我自己的长相也变了很多。最主要是我本来就没有犹太血统,那些人也就没怎么仔细核对。我父亲其实是雅利安人,所以就放我过去了,也没重判。”
阿尼轻轻吁了一声,见三笠似乎已有倦意,便道声晚安,又翻了个侧身,背对那年轻的钢琴家。
身后很快感受到了阵阵平稳舒缓的呼吸。阿尼轻轻闭上了天空般的眼睛。
谁言知己难觅?只是行路太过匆匆,错过了一直在路旁等待着我们的那个人。
每每月夜临近,阿尼和三笠都会不约而同地坐直身体,端正坐姿。一起在床板上,弹奏自己熟练的乐曲。彼此的心照不宣,在无声的琴声中交融。她们渐渐心心相印。
“呼……累死了……”
今天是全体囚犯出去做苦力的日子,阿尼虽然体能出众,但被折磨了这么一天下来,体力也几乎要到极限了,所以一回到牢房,她就直接往床上一倒,也不管头被粗糙的硬床板磕的多痛。
“我说……你就不累啊?”她看向依然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躺在自己身边,为了躲过看守的体能检查而装累的三笠。
“你忘了我之前经历过什么样的生活了吗?”她笑笑,别开视线,
“早就习惯了。”
阿尼翻了个身,改成俯卧在床上的睡姿,
“这样的苦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一定会的,再等等就好了。想想那些整天笼罩在死亡阴影下的奥斯维辛吧。你也很想出去吧?”
阿尼轻轻哼了一声,转过头,
“被看守们听见小心一枪结果了你。”
“果然啊,”她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今天看你在外面干活的时候,眼睛总归不自觉地会看向电网。”
明明知道那里虽然带着致命的高压电,却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向往那外面的世界。
“那又如何?”阿尼把头蒙到被子里,说出来的话也有些含糊不清,
“反正就在这里等死吧,外面军队随时会打进来,纳粹岌岌可危。最后要么充军,要么枪毙。反正没可能出去了。”
三笠不语。沉默了半晌,忽然坐起身,拉开了自己和阿尼的被子。她不顾少女惊异的眼神,直接跳了起来,薄薄的床板“咯吱咯吱”地响着。她用力咬破手指,用流出的血在蒙着一层灰的墙上画了一扇窗户。
“三笠……你……”
“想出去的时候就看看这扇窗户,”她舔舔手指上继续流下的血,
“一定可以离开这里的。任何残暴和死亡的阴影都是一时的。如果你真的想等死,那你早晚就等着真死吧。”
金发的少女呆望着她。由于她是坐着,而三笠是站在床上,所以她几乎要把脖子仰到最高处才能看见她的面容。良久,她仍是沉默着,却撕下了衣服上的一小条布条,轻轻包扎在了她流血的手指上。
当天夜里,阿尼和三笠一同在床板上弹奏了贝多芬的《命运》。
金发的少女低声问道:
“你手还疼吗?”
“弹琴的时候,就什么都忘了。”她又用受伤的手指抚摸了一下“琴键”。
“能再弹一首吗?”阿尼想了一下,又补充道,
“弹一首你最喜欢的。”
三笠没有推辞,她低下头思考了片刻,便把手指放在了虚拟的键盘上。
音乐从她的心底最深处流向了指尖,流到了金发少女的心里……
阿尼闭着眼睛,静静陶醉在三笠的演奏中。尽管什么都看不见,尽管什么都听不到,她用自己的心和灵魂也能感受到,那是一首多么曼妙的乐曲。不过,那却是自己从未听到过的一首曲子。
乐曲的音符,一下、一下,虽然没有那种一瞬间直击心底的震撼之感,却似流水般柔若无骨、又分外清晰有力地,敲击在自己的灵魂,直到最深处……
乐章很长,当三笠终于弹完时,阿尼终于不舍地睁开了双眼。
“很美妙……”她朱唇微启,
“真的很美妙……”
“喜欢吗?”三笠的手指轻轻抚过刚才自己弹奏着的床板,
“这是当时我父亲,专门写给他和母亲即将出世的第二个孩子的,记录了他和母亲十几年来的爱情。”
“真的很美妙。”阿尼又一次重复道
三笠在黑暗中露出了笑容,尽管她知道,阿尼看不见。
“可是他刚刚写完包括序曲在内的前两个乐章,就被逮捕了。我当时匆忙间几乎是净身出户,又几经辗转。可这几张乐谱始终被我带在身边。我知道我很愚钝,很不才,但我想帮我父亲把这最后的乐曲写完……就一直努力,最后终于续写完了另两个乐章,又写上了终曲。只是,终曲还没有算完全完成吧……”
刚才,三笠的笑容,即使没有光,她也感受到了。因为她的语气是那样温馨,那样释怀,那样动容……
“不……你写得真的很好……”阿尼轻轻抚上她灵巧纤细的手指,
“真的很好,你真的是天才。把你父亲的感情推向了极致,升华了整个乐曲,让它变的不单是优秀,更是神圣。”
三笠轻轻笑了,
“我刚才说了吧……终曲还不够完美。好的乐曲,开头固然重要,但精华部分却在于收尾处。我这几年一直想把终曲完成,可总觉得,怎么都写不好,写不出那种感觉。”
“说起来,那几张谱子还带在身上吗?”
黑暗中,三笠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的狡黠和欣慰,
“进来的时候因为不想它流落到别人手里,就一把火烧了。现在,它在我的脑子里。”
阿尼无力地点点头,钻进被子里。按照常理,她弹个两首乐曲就该睡下了,可是刚才还发生了一些事情,这就已经足够把她体内的瞌睡细胞给成功激活了。临睡,还不忘给三笠补上一句:
“那就好,慢慢加油吧。毕竟有些东西确实是需要经历过特定的事情之后才能领悟、体会到的。大概就是所谓的积淀吧。”
她偷偷睁开一只眼,看向墙壁上那扇用血画成的窗户。
我们,一起加油。
一天黎明时分,看守咆哮着冲进牢房,
“懒虫,都给我起来!”“报到号码的人到前面来站成一排!”
三笠身旁的另一个黑发少女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
“看来恐怕是苏联的军队打进来了,他们急着要把能利用的,年轻力壮的犯人拉去充军。其实就是相当于宣判死刑。”
三笠冷静地点点头。
“你们两个!在那里说什么?”看守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
“不想死就给我把嘴闭上!”
另一个领头的看守继续念着手上的单子,上面写着一个个囚犯的号码。
三笠坐直了身听着。虽然早就无数次从死神手里逃出,让她看淡了死亡,也不再畏惧死亡。但此时此刻的她仍在害怕,怕的不是自己被叫到,而是……
她忽然瞪大了眼睛。
刚才叫到的最后一个号码,是阿尼的囚犯编号。
看守们已经急不可耐地走到了外面的走廊拐角处,骂骂咧咧地要她们动作利索点。
三笠立即看向慢腾腾地从床板上移动下来,准备走出去的阿尼。
她的心……是不是还为坚决?
三笠由于震惊而愣在原地,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这上天赐给自己的知音;赐给孤独了近20年的自己,这唯一能够交流的伙伴。难道这便是最后?难道此一去即是永别?
阿尼回过头,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惊愕的三笠。她又抬起眼睛,望向墙上那扇用血画的,已经泛黑的窗户。随后转首,毫无留恋地离开。
三笠无神的眼睛忽然有了焦点。她回过神来,立刻从床上跳起,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已经快走出去的金发少女。
“不要走。”她用眼睛示意了一下床底下,
“不要走,留下来。”三笠指了指墙上的窗,又做了一个弹琴的动作,
“为了音乐,你留下来;为了我们曾经,要谱完这最后一部终曲的约定,留下来。好好活下去。给我——好好地——活——下——去——”
阿尼瞪大了眼睛,摇摇头,却被三笠一拳打在脑门上。恍惚间,她看见那个黑色的身影越走越远,背影被昏暗的灯光拉长。她的背影远到自己失去了意识,直到自己再也看不见……
当她醒来时,她已经走了,自己却仍然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独自留了下来。
泪水决堤而出,流满了脸颊。太阳穴依然一阵阵的钝痛,但再痛,又哪里比得上她心里歇斯底里的疯狂?
阿尼恍惚间忽然想起,三笠走之前那看向床底的坚定的眼神。
她立刻从地上跳起来,由于刚才的休克,头还有点晕,差点没站稳。她摇摇晃晃地走向床,摸索着床底。手忽然触到了纸张一样的触感。她往外一拉,几张粗糙的纸映入眼帘。上面工工整整地画了五线谱,手稿清晰秀丽、不改一字。
她试着跟在旋律后面哼唱了几个小节,却发现这正是三笠所弹奏的那首乐曲。
阿尼立刻把乐谱翻到最后,看见的是几张空白的五线谱稿纸。
这大概,就是三笠说的,回头要和自己一起谱写的终章乐谱。只是这永远成了她未竟的诺言。
泪水又一次肆虐了脸颊,重叠在她还未干的泪痕上,打湿了粗糙的纸,清秀的曲谱。
不久,反法西斯联军打了进来,解放了这座监狱。当一个穿着整齐蓝色军装,身材高大的黑发军官冲进了阿尼的牢房,却只见得一个呆坐在床上,对着墙上用血画的黑色的窗独自出神、落泪,一手紧紧攥着几张纸,另一只手在粗糙硬木做的床板上有节奏地跳跃的她。
…………
……
在最后的疯狂之后,她的手指轻柔地按了几个音,作为第三乐章的结尾。停顿了片刻后,她弹奏起了乐曲的终曲——在经历了锒铛入狱的绝望无助,觅得知音的惺惺相惜,又送她上路的痛苦诀别之后,用这三重劫难换来的血和泪,谱写出来的,最后的终曲。
缓缓接入的悠扬音符,轻轻回响在音乐厅里。同为悠扬的音调,不同的是,它不再有乐曲刚开始时的轻松和愉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灵和释怀。仿佛从天空传来的琴声,似从天堂传来的一声声呼唤,是灵魂在歌唱,心灵在天地间起舞……
闭着眼睛陶醉在乐曲里的她,看见了。看见自己躺在湛蓝天空下的草地上,伸出手,去够那片怎么都触及不到的天宇。
记得你我曾经的约定……要写完这首曲子,我也要好好地活下去。现在,请允许我用琴声,向你证明我没有食言,我完成了我们彼此之间最后的诺言。
走出窗外之后,曾经看见了很多真实的风景,美的震撼人心……却总觉得它们才是不真实的,是画出来的。不似梦幻,却再也找不回当初看着墙上的窗,想想外面的世界时,那种深入灵魂的震撼,和感动……
你的琴声,我听见了。
在天堂的你,也一定听见了我的演奏,我的琴声。你一定在静静地聆听,我相信……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