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骑着北极熊爬山 于 2013-12-2 13:06 编辑
等到所有人都撤离之后,阿尼转过身手指抚上操纵杆,这久违的触感让她想起第一次和三笠的独立驾驶任务。
这次要是也是演习,估计她们会得零分的吧。
马力全开的军舰向前奔去,勉强地躲避着雨点一般密密麻麻的炮弹,在溅起水花中的完美身姿像是生命尽头的最后的绚丽。
蓝色犹如加勒比海的眸子中映射出军舰快速向她驶来的身段,几艘军舰的齐驱在一瞬间被她看作浪潮,仿佛想要将她淹没。
似乎是有人注意到了她的目的,信号不良的无线电中传来嘈杂的断断续续的阻止声,阿尼看也没看就伸手关掉了信号的接收。
炮火像是夏夜的闪电一般坠落在舰艇的四周,嫣然间是比雷鸣更刺耳的轰隆尖叫的声音,震颤着她的耳膜。
敌人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不断地发射炸弹,想要阻止这艘疯狂的军舰。
阿尼被军舰剧烈的摆动狠狠甩到墙上,她抱住自己的头颅,发现耳鸣加剧之后已经渐渐失去了知觉。
她抚摸上自己左耳的轮廓,是一片湿热的触感,举到眼前才发现是鲜红而明媚的颜色。
好久没流出这样带有人类感情色彩的液体了,她自嘲地想着,在大幅度的晃动中挣扎着站起身按下自动驾驶键,一路小跑着打开舱内所有的瓦斯罐。
三笠觉得非常奇怪,艾伦前方的敌军军舰突然之间减少了许多,像是被转移了注意力一般地分散开来。
直到她终于听清无线电里声音。
——“阿尼!”
无线电中突然地想起米娜的惊呼,是那种近乎崩溃的无力呼喊。
三笠硬生生地愣住,这才惊觉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她猛地转过头,眼睁睁地看着远处阿尼的军舰在硝烟与火光之中朝着敌人的部队前进着。
炽烈的光芒不断地倒映在她放大的黑色瞳孔中,她拿着对讲机的手开始颤抖、剧烈的颤抖,终于对讲机掉落在甲板上。
来不及为自己不周到的考虑与甚至可能断送同伴性命的行为忏悔,三笠就疯了似地冲到甲板上,歇斯底里地大喊着阿尼的名字。
她的声音被淹没在轰隆隆的炮火声中,显得渺小而无力。
都做了些什么啊。
真正愚蠢的、真正幼稚的、真正该长大的、真正被保护的——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而已。
阿尼扶着船尾,淡淡地喘着气,庆幸着马达没有被损坏,到了这个距离,即使被炮弹击沉也没有关系了。
不得不说能前进到这个位置是个奇迹,也相当成功地引来了更多的火力,这样一来就能胜利了吧。
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的颜色,海平面上逐渐出现了橘红色温暖的太阳光,不再是冰冷的炮火。
其实牺牲并没有想象中的残忍,麻木不仁得并没有痛觉,就在一瞬间而已。
距离刚刚好。
她划燃一根火柴,小心翼翼的手势,有一点颤抖,然后她的颜面和掌心映着微弱的火光明亮起来。
她想起三笠第一次将这样脆弱的光芒带到她的脸颊边,也是这样温暖的。
支离破碎的舰体终于支持不住,开始迅速地沉没。
她扬了扬手,把火柴向后丢去,同时翻身轻轻跃过甲板上的围杆——就像第一次演习中三笠做的那样。
不过这一次没有另一艘军舰接应罢了。
轰——
前所未有的巨大爆炸声连续不断地响起,三笠看着阿尼的军舰和敌军的几艘军舰瞬间化成一团火光,伴随着黎明的曙光一起照亮整个海面。
瞳孔猛地收缩,浓郁的绯色染透了天空,像是壮美的画作。
三笠感觉胸腔什么狠狠击碎,只剩下无尽的空洞。
不……
她动了动唇,却感觉满嘴的苦涩。
不要……
嗓子不受控制地挤出残破的音符,最后化作绝望的嘶吼。
她不要这样!
“阿尼利昂纳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