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arsz 于 2013-12-5 22:45 编辑
1.
巡音流歌的字极为好看。执着白板笔的葱白手指在白板上行云流水,安静地只有她笔尖流出的声音。
将一个公式导出完毕,她转身的时候微微偏过头看见窗外墨蓝色的天空。
无数光点组合成的银河。
难得的好天气。
两颗明亮的星星看起来很近,但实际上的距离却遥远得要以光的速度去计算。
理论上以超越光速的速度去追上已经发射出的那束光的话,就可以回到当时看见那束光时的模样。
那便是所谓的时间回溯。
但即使如此却也无法改变光行进的路径,只是在既定事实上的回放。
——这么说的话,是不是即使追上你,也改变不了什么呢?
她有一秒还是两秒的愣神。然而注意力很快被台下举手的一个学生拉回现实,她的嗓音安静温柔。
「……好的。有什么问题吗?」
其实有很多问题尚待解决啊。
只是巡音流歌教授也没有办法为自己解答罢了。
2.
研究科学的人都有一份旁人无法理解的偏执,在某种程度上固执得像个傻逼。
即使那份坚持最后被证明是错误的,也不会为之后悔。
年轻的女性教授看起来不过和学生一样年纪,每年带新生的一开始总会被学生明里暗里地嘲笑,随着时间的流逝却很快风平浪静。
她没有什么霹雳手段,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教学方式。
然而不大的声音有力,繁琐的演算清晰。
她温柔的微笑下面却让人坚信她说出的话便是真理。
那是一种温吞细火慢慢磨去棱角的气质,是一种温和的不容置疑。
很久之前友人给她的评价是她其实霸道又嚣张,只是被外皮表象很好地掩盖。
她那时安静地挑了挑眉说是吗,然后伸手揽住身旁的人。
瞧,做这副流氓动作的时候,表情却还是如水样的温柔。
巡音流歌想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像是一道人生必考的证明题,证明时间和感情之间的关系性。
巡音流歌花了七年的时间想要去证明,却发现答案和她当初坚持的事情背道而驰。
也许哪个地方出错了。
她最后说,没关系,我还有时间去证明我是对的。
——我有一辈子呢。
然而固执的湛蓝中铺满了寂寞。
3.
巡音流歌,二十五岁时取得气体动力学及量子力学双料博士。
同时毫无悬念地取得某省理工大学的进修资格,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放弃。
留任母校T大教授至今。
现年三十二岁。目前单身。
虽说如此,但也不过是前几个月才和平分手罢了。
那个男人就连举起酒杯的动作也温吞如玉,在某种程度上两人站在一起的姿态看上去出乎意料地和衬。
「不论如何,谢谢你。」
神威的模样本就高大,此刻微微俯下头,轻轻吻了她的额头。
巡音流歌抬眼看他,嘴边笑意依然浅淡如光,「是我要谢你。」
「能和你在一起度过一段时间,是我的荣幸。」
男人的眼瞳里宠溺温柔和遗憾无奈交错,巡音流歌的表情始终柔和得波澜不起。
或许只是想尝试一些不一样的事。或许只是想分析爱情的成分。又或许仅仅只是想谈一场恋爱。
在这个过程里做探求和分析,运算自己最佳的位置。
——巡音流歌啊。
从一开始大概就知道这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恋爱。
到现在神威终于确认了,巡音流歌只是在验证某些事情。
(是不是我做的不够好。是不是我太刻板。)
(所以你才离开至今。)
4.
做研究的人通病是不太修边幅。家里乱糟糟。废寝忘食就不想收拾,因为那是很浪费时间的一件事情。
知道一分钟代表什么吗?
代表有一点二又十的二十五次方个空气分子碰撞一平方厘米的面积,代表一束光在你眼前跑过一百八十万公里。
如果用来代表一张干净的桌子、或者一个整洁的书柜,未免也太肤浅。
不过巡音流歌算是其中一个特例。
之前神威到她家的时候曾经被巡音流歌房子里的一尘不染惊吓不轻。
进门要脱鞋。从厕所出来以后要把鞋印冲干净。不准在工作桌上摆放食物。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科学工作者的家里可以干净到这种程度。」
即使是自认在广大的科研同胞中算是整洁的神威也自叹不如。
「你以为我想这么麻烦,可是她有洁癖。」
「……谁?」
「……我说我自己。强迫症罢了。」
她的视线越过神威的肩膀在无穷远处聚焦。
她仿佛看见那个因为床铺太乱而表情冰冷不肯躺上去睡的小孩。
动不动就皱着眉头,好像一副全世界都欠了她一样。
不许她穿着脏兮兮的实验衣抱她,稍微碰一下都会炸毛。
实验衣掉到地上没有声音。她于是噙着温柔笑意霸道地把她圈在臂弯里。
「别——!」
「好啦其实刚从无菌实验室出来没关系的,还是你要我帮你算一分钟内细菌附着率?可是这不太算是我的领域呢……」
一分钟其实可以做的事情很多。
但为什么偏偏要说那些话呢。
一分钟里头可以说多少次我爱你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