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巡音流歌觉得自己应该是工作太累，最近才会一直反复做着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的梦。

梦里面她看见有人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发呆。

眼前尚未完成的理论流动模型图纸布满密密麻麻的算式。

她认出来那个人是年轻时候的自己。

大概是正在修博的时候。她的面容犀利又温和，沉默地让自己在时间的流逝中痴呆。

在风掀起纸张的那一秒，猛然一惊地去追已经被吹出窗外的纸张。

她徒劳无功地迎着风伸出手，眼睁睁看着那张薄薄的纸在夜空中起舞，转了个圈在大楼的另一面消失不见。

其实她知道即使追回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一张机票的单据。离开了之后再也回不来。

她甚至还来不及和她说一声再见。

电话里她说我要走了。流歌用肩膀夹着手机，手上还完全没有停顿地写着式子。

「这样的话Kn等于——嗯去哪？我忙着呢……」

「……」

话筒里传来她的呼吸声。一秒还是三秒过后她挂了电话。

巡音流歌那时完全没有想到她回到家的时候面对的是桌面下压着的一张收据。

她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留给她。

梦境反复地在她朝窗外伸出手的地方消散。

巡音流歌睁开眼，忽然想起那个时候的自己，连一句喜欢都没有对她说过。

——如果要写pf.去证明的话，连∵和∴都用不到两个回合啊。

——我以为你早该知道的。

——这是报应吗。

——我的未来。

她用食指扣了扣太阳穴，为什么我总有你要回来的错觉呢。

这种感觉完全不科学不是吗。

6.

巡音流歌十三岁时和初音未来第一次见面，那时候的初音未来已经开始习惯性地蹙着眉。

只可惜彼时的巡音流歌安慰人的方式只有这么一样：「你哪一题不会算啦，我帮你嘛。」

其实也不能怪她。

作为一个很小就知道墓地里的鬼火是因为白磷自燃引起的小孩，能使她动摇懊恼的东西大概是「我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怎么算」。

加一个初音未来的话，大概是巡音流歌那时候世界里的全部。

爸爸说那是远方亲戚家的孩子，爸妈在车祸中都过世了，暂且托付给他们家照料。

天青色的眼睛像是冬天的霜，和她的蓝是截然不同的冰凉。

侧脸轮廓沉默地矗立，才八九岁的小孩露出一副和寒冬一样严酷的表情，宛如还浸泡在莫大的悲伤里。

咬着笔杆的巡音流歌敛起眉眼，小心翼翼地握她的手。

「——别碰我。」

指尖刚触上去便不得不缩了回来。她挑了挑眉，蓝色眼睛安静地看着她。

「为什么，手是冷的啊。」

十三岁的巡音流歌已经能够一边笑的温柔可人，一边强硬地拽住她的手。

表里不一的鲜明性格，几缕樱花粉发在鬓角调皮地探出。

初音未来想挣脱，她不让。

初音未来咬牙抬头看她，她表情笑得像是春季烂漫樱花。

手上力气却不减少一分半点。

「呐，热传递知道吗。这样就不冷了呀。」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