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鹿目まどか 于 2014-9-14 18:35 编辑

在班里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女生。我皱着眉头这样说了。

但被妈妈问到哪里奇怪时，我脑海里闪过的却不是那段费解的话、那个莫名的拥抱，而是她含着泪的双眼。

唔……她送了我发带，还替我绑上……

最后我这样回答，换来妈妈坏心的大笑；又说什么红色的发带与まどか的可爱更相衬，那孩子有眼光呢。

在镜子前绑好发带，我仔细打量着自己，哪有可爱了，明明就很普通……不过，却多了一种微妙的熟悉感。

是错觉吗？

今天，是我转入见泷原中学的第二日；此前，我一直跟随父母住在美国。

与见泷原阔别三年，令我有种异样的感觉，但周围的同学都很好相处，早乙女老师又是妈妈的好友，总算安心了不少。

不过……

我悄悄偏头打量后侧的黑发少女，她正托腮发呆，目光穿过透明的玻璃墙壁，不知落到何方。

诶……ほむらちゃん一直这样孤独吗？

现在正是午休时间，同学们三三两两凑在一块，分享午餐或是聊天，她却只是一个人静静坐着。

那样漂亮又优秀的人，应当人缘很好才对吧。

边感到疑惑边取出自己的便当，忽然听到有人在叫我。

“哎，那边那个、粉头发的转校生——”

“杏子，你这样太没礼貌了，她的名字是鹿目まどか。”

“就听过一遍，我哪记得住嘛。さやか的智力都用到这些地方了，才会考试不及格的。”

和我打招呼的是两名同学，红色的是佐仓杏子，蓝色的是美树さやか。不知怎么对她俩很有好感，便特意关注了名字。

说来，是找我有事吗？看起来已经完全忘了正在和我搭话，她俩在我面前追打起来。

“那个……佐仓さん？美树さん？”

忍不住出声提醒，两人迅速把注意力放回我身上。

“叫我さやか就可以了。”蓝发少女笑容灿烂。

“杏子。”红发少女露出了虎牙。

“嗯、さやか，杏子。”

“前来打扰まどか，是想邀请你和我们一起吃午餐，怎么样，一起吧？”

さやか的声音里透着愉快，我好像也被感染了，便开心地点头同意。转学之前还担心与同学相处会有隔阂，但大家都很友善呢。

“嘿。”

杏子发出一声轻笑，语调里带着某种玩味。我望向她，发现她越过我的肩头在望着其他事物。

ほむらちゃん？

我的直觉告诉我，杏子在看着ほむらちゃん。回头一看，果真如此。

“她一直在看着你哟。”杏子压低声音，表情里透着“好有趣”。

我猛然一惊，心跳忽地就窜了上来，仿佛是意外，又仿佛是期待。

昨天ほむらちゃん替我解围，让我如此亲昵地称呼她，还带我逛了校园，本以为会成为新学校第一个朋友，谁知今天却形同陌路。

难道她以为我将她当作奇怪的人，不愿再往来？

唔……不能否认确实有些奇怪，但……但我也说不清楚，我不知道……

明明都送了我发带，我还记得她替我绑头发时动作有多温柔，今天为什么却装成不认识？我几乎是委屈起来了，莫名其妙的。

是不是此刻的眼神透露了些许责怪，ほむらちゃん有些僵硬地别开了头，随后起身离开教室。

等等，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我差点大声喊出，手指动了动，终究没上前拉住她。

“什么嘛，这家伙……”

さやか发出抱怨，我的思绪被牵了回来。

“さやか和ほむらちゃん之间有什么误会吗？”我隐约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旧怨。

“也不是啦……”

“さやか只是被拒绝了。”

“诶？”

隔了一会，我总算搞清楚了。原来以前さやか见ほむらちゃん总是孤单一人，便如这次一般邀请她一块吃饭，谁知ほむらちゃん冷冷地拒绝了，还露出轻佻的笑容说“收敛一下你那泛滥的同情心吧”，惹得さやか愤愤不已。

“我倒不是记仇，只是不喜欢那家伙的眼神，就好像在透露着‘快来讨厌我吧’的信息。”我们一起走向天台时，さやか这样说道，“看まどか这样子，暁美さん也对你做了什么失礼的事吗？”

“所以说さやか是笨蛋嘛，听到‘ほむらちゃん’这个称呼，就该知道她俩关系匪浅，对吧，まどか？”

“诶嘿嘿……”

都对，或者都不对。

也许应该去问问ほむらちゃん的看法？我努力想象她会如何面对这个提问。

“昨天ほむらちゃん带我熟悉了校园，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可恶，那家伙居然这么早下手，果然可爱的女孩子容易被拐骗！”

“并、并不是这样啦。”

“哈哈哈，这情况还挺有趣的。说不定暁美ほむら只是对さやか一个人不爽，如果是まどか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当然就不会拒绝了。”

“杏子！你今天想和我吵架吗！”

“不是已经吵了好几次了？”

“喂！”

两人一边争执，一边抢对方便当盒里的饭菜，我不由得有些羡慕。

感情真好，所谓的好朋友就是这样的吧。听说她俩住在一起，同进同出，同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真希望自己也能有这样要好的朋友。

在美国待了三年，似乎并没有遇到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人；再往前回忆，小学的自己比现在还要胆小，也没交到长期联系的好友。

唔、难道我一直没有朋友吗？

皱着眉头仔细思索，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下一秒却又忽然想起那双含泪的眼……

ほむらちゃん……很悲伤呢……悲伤之下又好像有着快乐……

——为什么我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昨天那个奇怪的女生怎么样了？翌日早晨洗漱的时候，被妈妈关心地询问了。

她……没有和我交流。我回答的时候，表情一定是苦恼的。

说不定她在等まどか主动搭话呢。

诶？

看起来好像很奇怪，其实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好意，也是有这样一种人的。

ほむらちゃん是这样的吗？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我擦干脸上的水，看到镜中的自己果然是满脸苦恼。

该怎么办才好？

昨晚回家前，与さやか和杏子约好了今早一块去学校。来到约定的地点，她俩已经等在那儿了。

“抱歉，稍微来迟了一点……”

“まどか一定是睡懒觉了吧。”

“才不是呢！”

さやか和杏子总是充满活力的样子。

听说さやか刚“失恋”，但她并没有悲观消极；杏子表面上看起来很坏心眼，却有一颗温柔的心，总会试着理解别人、帮助别人。能够认识这样的朋友真是太好了。

我们三人边走边聊，谈论着电视节目、作业、考试、学校、或是见泷原的某一件小事。不知为何，我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似乎曾被自己期待过。回见泷原之前，在脑海里勾勒过这种场景吗？

记不清了。

快要走到学校的时候，遇到了ほむらちゃん。她站在行道树投下的阴影中，身前围着几个小孩子。

在和小孩子聊天吧，感觉是个很温柔、很有耐心的人呢。不过这些孩子衣着真是奇特，是最近掀起的流行元素吗？

妈妈说了，要试试看才知道。于是我鼓起勇气打了招呼：

“ほ、ほむらちゃん。”

这一声惊动了ほむらちゃん，也令杏子和さやか有些吃惊。我努力笑得自然一些，回头看了身旁的两位朋友，又将注意力放到ほむらちゃん那边。

她已经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慌乱从未存在过。那几个小孩子躲进了绿篱里，我能察觉到她们正从叶片的缝隙里偷看。

“ほむらちゃん，早安。”我在心中为自己打气，加油，不要退缩。

ほむらちゃん秀气的眉微微皱起，似乎有些困扰。我看到她的左脚动了一下，不知是想上前还是想离开。

“早安。”她点点头，很冷淡的样子。

这下轮到我答不上话了。已经按照妈妈的建议主动搭话，但这并不是计划好的事情，我不确定是否该更热情一点，万一被讨厌可就麻烦了。

我正纠结于要不要邀请ほむらちゃん一块吃便当，她却转身离开了。唔、看起来这次的尝试不算成功，但至少有了一些进步吧。

“暁美さん居然道早安了……”

さやか似乎很惊讶，我疑惑地看着她。

“她总是不太搭理人，对别人的问候也只是点点头，甚至没有回应，很少说话的。”

“诶，居然是这样。”那看来我的进步还真是非同凡响呢，忽然觉得很高兴。

我和さやか聊天的时候，杏子打开书包，拿出一个苹果。

“哟~！”

她将苹果抛向绿篱，迅速引出好几双手争来抢去。

“之前见过这几个小鬼，眼巴巴地看着我吃苹果，我分了半个给她们，谁知道暁美ほむら却走过来对着她们摇头，让她们把苹果还给我。”

绿篱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几双手还在争抢苹果。

“有一个小鬼把苹果递给我，其他几个却不买她的帐，扁嘴瞪着她，手里紧紧拽着苹果，不让还回去。我没忍住就笑出来了。”

“ほむらちゃん和这几个孩子很熟的样子。”

“应该是吧，不过那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耐心和小孩子说话的人，真是从头到脚都透着‘坏蛋’的气息。”

“唔……ほむらちゃん也许只是表面上看起来这样……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まどか对暁美さん的事异常上心啊，难道也是被她华丽的外表和能力所吸引的一员？”

さやか坏笑着捉弄我，我连连摆手否认，接着杏子也参与进来，我们打闹着差点错过了上课时间。

关于和ほむらちゃん交流这件事，如果是妈妈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我仔细地思考这个问题，然后得出“乘胜追击”的结论。

嗯！如果不多试试，怎么会知道不行呢！

于是午休的时候，我对さやか和杏子道了歉，急匆匆走出教室，追上ほむらちゃん的身影。

“ほむらちゃん、请等一等。”

冷淡的黑发少女顿住脚步，却没有转过身来。

“那个、抱歉！我只是占用ほむらちゃん几分钟，可以吗？有几句话想说……”

“什么？”

她转过身来，如勿忘我一般颜色的眼睛里，同时敛着冷淡和温柔。我读了几遍，没有发现不耐，便觉得心安了一些。

“其实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我紧张地理了理头发，手指触碰到发带时，看到ほむらちゃん极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咦？

我又一次顺着发带捋去，换来ほむらちゃん皱着眉轻咬下唇。

明白了，ほむらちゃん是误以为我想将发带归还。看着她露出害怕被拒绝的眼神，我忽然也感到了悲伤。

“不、不是……”

到底为什么一直系着她送的发带呢？因为自己的黄色发带不见了，还是因为妈妈说红色发带更衬我？重新买两条发带只是顺路的事，而妈妈的话……太令人难为情了。

“是……我、呃……”

这两条发带有着某种熟悉的气息，让我无法置之不理。就在我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ほむらちゃん好像下了什么决心，忽然朝我走来，抬起手——

“不是这样的！”

我大声否定，然后下意识地捉住她的手。

“并不是想把发带还给ほむらちゃん。”所以也请不要自己取走它们。

“唔……”ほむらちゃん好像松了一口气，眼底浮现出一些感谢的神色。

为什么要感谢我，明明是我该感谢你。

“我、我想说的其实是、我是来道谢的，谢谢ほむらちゃん送的发带，很漂亮，我很喜欢……”

虽然声音越说越小，但这确实是心里话。

要说为什么一直系着她送的发带，果然还是因为喜欢吧。很明亮的颜色，好像在讲述着快乐的故事。

“嗯……まどか喜欢就好、太好了……”

忽然变得柔弱起来的声线，有点局促不安的表情，在微微低垂的眼帘下，我似乎还看到了一抹羞赧。我有些惊讶，却又觉得理当如此。

我放开ほむらちゃん的手，她将手收回后，另一只手轻轻搭在了我刚才握住的地方，是捏疼她了吗？

“除了道谢，还有……唔，我觉得我和ほむらちゃん的关系不应当只是如此——”这句话太奇怪了，我尴尬地拽紧裙角，“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希望自己和ほむらちゃん的关系能变得更好。”

“这样，到底是为什么呢……”

ほむらちゃん的话让我有些听不懂，但她好像只是在询问自己，而不是在询问我。

“我、我不知道啦，只是这么想着，就说出来了，希望没有冒犯ほむらちゃん。”

“没有这样的事。”

她的表情又归于冷淡，但眼神里却带着温暖。我为这个发现自豪不已。

“今天想要说的就是这些，其他的等明天、明天的明天，再和ほむらちゃん说吧。”

说完这些话，我忍不住害羞得转身逃走了。

“谢谢你，まどか。”我听到ほむらちゃん在身后这样说。

外表好像很凶很冷漠，其实只是个温柔的笨蛋吧，我这样在心中给ほむらちゃん下了定义。

明天，我们还会有更多的机会说话；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的话要说给对方。

我这样希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