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我想这应该不是我的错觉。

最近出入公寓的人物的确在变多吧……

“管理员，中午好。”

上白泽家的姐姐永远都是那样冷冷的表情，点点头对我说着，然后上了三楼。

“午安。”

再是有段时间没有见到过的长得很混血的女孩子，和魔理沙和好了吗？

我对她回应笑容，目送她上楼。

“哟！中午好啊。”

还有记者射命丸文小姐，边打招呼边拿着卡片相机对着我咔嚓来了一张，还没等我回应，就风一般地跑到犬走小姐的门前。

…………

“哟。”

这次又是谁啊……

我停下手里正扫着落叶的笤帚，无奈地抬起头。

“……”

——此时我的表情大概和见到外星人一样吧，为什么？为什么是她？

完全没有通知我过。

还穿的和美猴王一样，你是猴子派来的逗逼吗？

“小芳香——————！！！我~~我回来了！~~————”

……真的很佩服她身后一群戴着墨镜面无表情的下属，你们的上司是这样的人，辛苦了。

“欢迎回来，青娥。”

“误机啦~！！没能按时回来真抱歉。”

不我并不知道呢，你要回国。

“小芳香真的好冷淡！麻麻给你发短信也不回！”

“我没有收到短信。”

“不可能！！！”

为什么会那么斩钉截铁，我确实没收到任何青娥发来的信息。

不然我不可能穿着如此难看的毛衣站在这里扫地，虽然它的确很暖和，但屎黄色让人不敢恭维。

青娥一边叫着一边把墨镜摘下随手一扔——这镜片是有多厚啊，会让你看不到东西吗——然后从貂皮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

“啊我停机了，不好意思。”

“……”

“算了不管了，我不在小芳香一定很寂寞吧？乖乖乖~”

“好啦好啦寂寞寂寞。您要在这边住上一段时间吗？还有先把衣服换掉吧，真的很丢人。”

“咦？为什么？”

青娥退开来，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这件是米夏夫人送的，很贵的，要六十多万呢。”

……WTF！？！？

这么难看的衣服竟然要那么贵！？我真是太低估时尚界了。

我想起前段时间在推特上看到的那个模特走秀，有个人身上穿的衣服给人感觉她简直就是一块发霉的大鸡排。

“不好看吗？”青娥问我。

“说实话，我觉得不好看。”

“你觉得我穿哪套好看？”

其实我对青娥的衣着没有很大的印象，夏天时候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有次和她去海边玩时候她穿的白色连衣裙，春季是一套青色的裙子，还有白色披肩。青娥很适合浅蓝和白色。

秋冬我很少见到她，回想起来，有件卡其色的大衣还比较正常，配上一条做旧过的牛仔裤，可能不是最好看，但肯定比她现在穿的正常。

“卡其色的那件大衣吧…还有牛仔裤……”我说。

“嗯……”

青娥啪地打了个响指，身后立刻有三个墨镜西装男围过来……啊不对还有个女的，但剪了非常短的头发，看起来像男性一样。

那个是谁……？有点在意。

“给你们半分钟去把我那件卡其色的大衣还有蓝色的牛仔裤拿来。”

等等！？半分钟太强人所难了吧！？

“等下！半分钟也太短吧！？”

“是吗……那得多久？”青娥一脸不以为然地转来看我，半分钟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怎么的从这边去别墅来回也得半小时以上吧？”

“那就半小时。四道，去把我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然后拿过来。”

青娥对那个看起来像男性的女人吩咐。

也是…内衣裤让男人去拿不太好吧，这个是贴身保镖之类吗。

应该没别的关系吧…

……

……拿过来？

“什么？什么拿过来？”

“住这边啊？”

“但是已经没有房间了。”

“那就住芳香的吧，反正上回也住过，总是睡大床让人腰酸背痛腿抽筋呢。”

“好吧……”

有点小激动。不可以表现在脸上啊。

不过我实在是有时候很看不适应她的逗逼……

“话说啊，我出去时候这段时间小芳香在恋爱上有没有什么大动作？”

“没有。”

“真的吗？”

“嗯。”

“真是的，都过了两个月了，你都干什么了。麻麻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早上和晚上在床上睡的女人都有时一样有时不一样的。”

“我不需要这么糜烂的生活……”

光天化日之下进行这样的对话真是可怕。

算了……听了青娥前面那句，突然觉得在意刚才那个四道小姐的我有点白痴。

“您的部下好像在注意时间，有什么安排吗？”

“哦对了我还有应酬，先走啦，等会会有人把行李拿到你房间的。”

“好。”

青娥就这么穿着那套美猴王套装离开了，希望和她会面的人不要对这衣服太惊讶。

……整一整房间吧。

挺乱的，书之类的东西都乱七八糟地堆放，会给青娥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嗯？…

公寓连接街道的正门那边好像有人在张望。

年轻的女生，但穿着脏脏的运动服，很邋遢的样子。是乞丐吗？

看到我在注意她那边，黑发女生很快离开了。

是路人吧。刚才青娥那一行大张旗鼓的样子的确很引人注目。

我没有再去注意那人，回了房间。

打扫完后我一直待在房间里玩掌机，幻影沙漏卡关，低着头玩久了脖子酸痛。

起来打开电视，随意地调着频道，天气预报，预报员提起今天是立冬。

立冬既是冬季的开始，太阳经度225度。

天气是明显变冷了，不过还没有到冬季的感觉。

以前的立冬应该比现在的要冷得多吧。

“……嗯？”，有人在按门铃，青娥回来了。

打开门的确是她，按我的话穿上卡其色的大衣和牛仔裤……她不会是这样穿着去和商务伙伴会面？

休闲装和正装比起来这样会让人觉得轻浮吗……

“行李已经放在里屋了。”

“哦哦，那么晚回来真抱歉，一起去吃饭吧。”

“好。我做下外出的准备。”

我被青娥带去位于青山的日料店，菜单上的食物都一如既往的贵。

“……我吃猪排饭吧。”

“就吃那个？”

“别的很贵。”

“那吃自助吧。服务员！这边两位自助！”

我还没能说什么，青娥就抬手招呼来服务员，呜哇……每位要近四千…好贵。

“那么，菜单上面每个都来一份吧。”

“吃不完吧……”

“不会的，分量很小。”

“好吧…”

小小的房间墙上画有浮世绘风格的墙画，灯光散发出柔和的黄。刺身、手卷和寿司陆陆续续上来，青娥给我的杯子里倒了生啤。

“我不喝酒的。”

“小芳香现在也是大人了啦，偶尔喝一点没关系的。喝掉这杯再倒可乐吧。”

黄澄澄的冰凉液体。

触到舌上的味蕾我还是皱了皱眉，好苦，好难喝。

一口气喝掉后立刻觉得喉咙里都是二氧化碳气体，身体和脸都被酒精渗透了。

……开始想问她很久之前就想问的事情，在酒桌上提出这样的话题应该也是可以的…

“青娥总是叫我恋爱恋爱的，您自己又如何呢…”

“嗯？说我？”

“是的。”

“唔——”青娥嚼着芥末章鱼，“是这样的，找上我的家伙呢，很明显都是看中我的地位和财富嘛。”

“应该是这样说，我希望对方爱的是真实的我，我想要纯爱。”

真意外。

纯爱…吗。

不过行动和话语完全南辕北辙。

“请您减少靠财富和地位解决问题的行动后再说这种话。”

但……也许真是有哦，不看中那些东西的人……

“我对于那些都没兴趣……”，盯着杯底还剩下一点点的生啤，我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我摇摇头，“还有，不结婚吗？”

“结婚？为什么？”

“您看…您都三十四了，周围的人会说长道短吧，而且又是大公司的社长……”

“结婚这种事啊~周围的人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去结婚，不理会就行了。做决定的人是我嘛。”

“……也是。”

“青娥有没有很想要的时候？”

“H吗？有啊。芳香想要H吗？”

“不、不是啦！！！！”

不要我才说一个问题就返回来两个啊！

发现措辞错误，我的脸立马涨得通红，幸好这里是单间。

“我是说……孩子…什么的。”

我想到那个被小野塚和四季小姐收养的婴儿。

“哦哦，这样啊，虽然和养园艺植物不同，啊你上回把我给的小可爱养死了吧。婴儿养死有点麻烦啊…找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吧。嗯嗯……总之，麻麻会努力帮你的。我想想…孤儿院、试管婴儿……”

“那种恐怖的热带植物怎么可能在东京平安活下去喔！！！啊不对！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青娥真是问题发言不断，好头疼。

“不是…只是…一想到死后可能什么都没留下……”

“……”

青娥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小芳香…………思春期？”

“没有。”我果断反驳。

“现在想那些遥远的事有什么用，而且，你死了的话，世界对你来说就消失了吧？”，青娥耸耸肩，“小芳香今天很奇怪呢？怎么了？”

“没什么啦…”

我倒上一杯可乐，同样是有气体，还是碳酸饮料味道好一些。

停止这个话题吧。

我把倒了可乐的杯子亮到青娥面前。

“干杯。”

“好，干杯。”

玻璃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与其去想那么远的事情，还不如考虑现在能做的事吧，比如——恋爱什么的。”

“结果又转回来了吗……”，我叹口气。

“本来就是嘛，那你把喜欢的类型列出来，我从全世界找符合条件的家伙，然后统统丢到公寓里去。”

“公寓已经满了。”

都说了不是这样…………

真是的…总是会变成这样。

青娥大笑着，还在说。明明这种时候只要说“我想要青娥”就可以不是吗，但说不出口。

说了的话会怎样呢。

想到她可能会说，不可能，就很不安。

——结果还是什么都没说。

——————

青娥的那一大帮部下来接她去宴会，我就对青娥说，找人——当然是她的部下们，一个个都是壮汉，组成个搬家公司都轻而易举——把仓库收拾一下吧，全部都是乱七八糟的杂物。

她不知脑子里哪根弦搭错，有可能是因为昨天我说“公寓已经满了”引起，她说把仓库改造成酒吧好了，这样公寓就又能放下更多人选。

……败给她了。

“总之，先把这样的招贴发到论坛上，嗯……”

青娥用着我的电脑，把酒吧招工的帖子发到LES向论坛。

然后——

拿着一张纸下楼。

我也跟了过去，她啪地把那张纸贴在了一楼楼梯旁的墙上。

“你干嘛啊！”

“不是很正常嘛，酒吧前贴招工。”

“还没开业吧！”

“明天就ok了，很快的很快的。刚好我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喝酒啦。”

“住在公寓的人会困扰的吧！突然多了个酒吧出来！”

“那……咖啡吧？”

“没差。”

“没事没事，我会严格把关的嗯。”

……唉。

随便她去倒腾好了。

“那个……”

这声音不是青娥。我回过头去看，啊，我见过这人。

经过一天有点想不清了，但看到那件脏兮兮的运动服，我想起来，这人是昨天在门口往公寓张望的家伙嘛。

“什么事？”我问。

“麻烦问一下，这边房间还有空的吗？”

糟。

房客住满了但我忘记把那个宣传帖从论坛删除掉。

“不好意思，已经满了。”

我抱歉地对那人说，等了一会没什么反应，抬头只见她根本没在听我的话，两眼直直地盯着青娥方才才贴出的，浆糊都没干的招工广告。

“你们要收人吗！！我什么工作都可以干！！”，邋遢的年轻女性突然爆发出不输于热血漫画主角的气势，我被吓了一跳。

“啊？”这是我说的。

“暖床也可以？”，这是青娥说的。

“可以！！”

“哇。”青娥笑起来。

等下，暖床这种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答应的吧！？

“等等，我们还没开始——”

“自我介绍一下？”，我的话被青娥抬抬手打断，她似乎对这人饶有兴趣的样子，什么啊，这个已经差不多是乞丐了吧，青娥你想要我嫁给乞丐吗？

“博丽灵梦！二十三岁！本职是……神社的巫女！但快递员外卖工接线员传单发放员之类种种工作都能做！”

“哪个神社？”

“博丽神社。”

“我没听过呢，芳香你听过吗？”

“没有。”

说到神社，第一反应应该是明治神宫，平安神宫，伊势神宫之类吧。

“呃…因为太偏僻了，在盛冈那边的山上……几乎没人去呢。啊不过确实是有强大神明守护的神社来着。”

我将信将疑地看看她。

怎么也不像被神明守护的样子。

“拜托！请让我在这里工作吧！！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晚上睡地板都没关系！！！！”

“噗。”

这样的人很有问题啊……我看看青娥，她眯着眼，“不是很有趣吗？芳香。”

哪里有趣了……

“OK，跟我来吧，顺便，我想问一下那个神社的具体。”

青娥。带着那个邋里邋遢，自称巫女的女生走了。

……唉……

我已经搞不清楚她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