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ozen】獨舞
身為一國之主,Queen Elsa言出必行。她答允過妹妹舉辦一個更加盛大的完美舞會做為補償,這件事便一直擱置在她心上。在她尚未正式即位前的那三年時間,她透過書信方式陸陸續續開始處理國政,雖然從未露臉,卻能將國家現狀勉強維持在父親去世前的模樣實屬不易。
待到她親身上陣,政務要事的接軌上也沒有太多意外,也許這一切都該感謝教會她如何嚴謹持身的父王,以大量閱讀、書寫等靜態方式替她分散那些長年足不出戶的寂寥。
她在空無一人的諾大舞廳中來回踱步,親自參與規劃Anna十九歲生日宴會的每一個細節。雙手在空中依照心中藍圖幻化勾勒出布置,雪花紋樣的布幔、流蘇掛墜,冰晶交錯變化的吊燈、垂飾,隨心所欲的更替設計。
Elsa獨自一人的房中世界唯有書籍相伴,那些文字在她貧乏的生命中激盪出最華麗璀璨的想像,對外界的渴望成為她最佳的靈感來源,與她源源不絕的魔力相輔相成。
「不、不不不,這樣太死板了。」
「又太花俏了一點。」
「噢,我不確定她會喜歡這樣的布置。」
她喃喃自語的在舉手投足間快速轉換設計,左手是古典右手是新潮,但她唯一不能確定的是---Anna究竟會喜歡什麼?
點綴滿載冰晶的長紗隨著游移不決的步伐在地上拖曳出細碎的聲響,猶如她的困擾往復迴繞,這樣不好、那樣也不對,不夠完美,也不夠令人驚艷。Elsa無意識的抱緊雙臂,站在舞池中央陷入沉思。
她纖細的背影看上去如同她所造的冰晶,脆弱易碎。
Anna已經從書房、政務會議室到Elsa的私人寢室一路落空,她根本想不到平時那麼拘謹忙碌,還推拖過自己不懂跳舞的姐姐會獨自一人站在舞廳中出神。她見Elsa微微拱起雙臂擁抱自己的背影,以為她感覺到寒冷,便加快腳步解下身上斗篷從後替Elsa披上。
「我都不知道Snow Queen也會有怕冷的時候。」
Anna笑著調侃她,卻又不放心的伸手沿著Elsa雙臂上下搓揉,想替她生出點熱源。
「在妳把這裡變成冰雪王宮之前,妳應該先想辦法保暖。」
「The cold never bothered me.」
Elsa給了妹妹一個淘氣的眼色,這個美麗誤會所換取來的舉動實在值得,她不介意就繼續這麼維持下去。
「那究竟是什麼令您困擾得連午膳、晚膳也未曾享用,親愛的女王陛下。」
Anna也許有些不拘小節,但她率性隨意的都是她自己的小事。Elsa沒有按時用餐的這種『大事』,她可不會輕易放過,早已吩咐廚房將備好又涼去的菜色重新溫熱,只差從皇宮中的某一處找出女王後想辦法說服她好好用膳就行了。
「我在規劃妳的生日舞會。」
Elsa誠實以對,同時輕輕嘆了口氣。
「Anna,我覺得、果然還是由妳告訴我妳喜歡什麼樣的……」
「嘿,我們說好了,由我自己想多沒意思啊!come on , surprise me!」
Anna牽起Elsa的雙手,對她擠眉弄眼的做出一個俏皮的表情,想到她的生日舞會,她的心情就變得相當好,甚至把原先尋找Elsa的主要理由都給忘得一乾二淨。她心中的小惡魔蠢蠢欲動,壞心眼的開始想作弄Elsa。
「別想了,不管妳做什麼樣的設計我都會喜歡的!!比起這更重要的是,妳可是要負責舞會開舞的人!!拜託,不能拒絕我,這是我的生日禮物,妳答應過我都會照著我的意思去做!」
趕緊搶在Elsa開口前把話說死,Anna對Elsa眨眨雙眼無辜懇求。
「但是、但是…Anna,妳知道的,我根本不會跳舞……」
Elsa神色慌張,儘管面對Anna如此無理取鬧的要求,她第一時間想的卻並非拒絕而是自己可能做不到。她不想讓Anna失望、也不想再度搞砸這一切。知識和智慧可以從書本中吸收汲取、讓她在獨身一人的寂寞中與外界保持最低限度的聯繫。
但是跳舞?
無法從書籍上學會的技巧,Elsa知道這是她最大的弱點和缺陷。
「拜託,學就會了!這很簡單的,我本來也不會跳呀!再說了,妳站在冰上的平衡感比我好上太多了,我相信一定妳可以跳得比我還好!」
Anna可沒忘記那令她永生難忘的第一次男女伴舞,和來自『萎索頓』的公爵成為舞池中焦點所在的恥辱,那還是Elsa親自推她入的火坑,不趁此千載難逢的機會好好討回來怎麼行呢?
她親愛的姐姐已經親口答應,生日當天的一切都由她做主---讓她當一天女王,是Elsa許下的承諾。現在?只不過是個小小的開場序曲罷了。
「來,把手放在這裡。先由我主導,妳只要跟著我的步伐就可以了。」
Anna將Elsa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自己則單手輕輕捧起她另外落空的手掌,另一隻手則穿過斗篷放置在Elsa的腰際之上。她快速的睨了Elsa一眼,天哪,同樣父母生出來的孩子,怎麼姐姐能有這麼纖細柔軟的腰身呢?
「Anna、我不確定這是個好主意…也許妳應該先從更基本的教起,如果我踏錯步伐踩到妳了怎麼辦?」
Anna只顧著感覺手掌劃過Elsa那件冰晶禮服所帶來的奇異觸感,凹凸不平的細小顆粒像是要在她的掌下融化般隨著Elsa的呼吸起伏。Elsa的腰身柔若無骨,細膩得好似可以一臂環繞,Anna無法停止心目中那股崇拜、憧憬、羨慕的衝動。
「我…我沒問題的,妳就盡量踩吧!」
信誓旦旦的點了點頭,Anna那大方從容到有些傻氣的溫柔讓Elsa不禁莞爾一笑。她感覺Anna輕輕加重雙手的力道,將臉又更貼近自己一些,大聲數出一至三反覆循環的拍子。
由Anna主導的舞富有她的個人特色,節奏輕快流利,在幾次有驚無險的避過Elsa踏錯的腳尖後,兩人已能輕鬆有餘的面對這支簡單節奏的舞步,在空曠的場地畫出範圍越來越大的圓弧,左轉、右轉、然後是腳尖腳跟的交互旋轉。
裙擺拖曳圍繞的Elsa像毛色潔淨純白的孔雀,很快的在Anna的帶領下掌握訣竅,逐漸與Anna的主舞平分秋色。她的歡快讓四周旋起細微的雪花、飛揚的髮絲像長羽在空中甩出嬌俏而曼妙的弧線。
鞋跟踩在石板地上激起回盪聲響,像她們無法壓抑的快樂,四處衝撞。
彷彿回到孩提時代,只有彼此的那個純真年代,那時的她們都還是只懂得一晌貪歡的小小野獸,尋歡作樂是本能和天賦、沒有忍耐沒有孤獨,沒有爭吵沒有嫌隙。只有交疊的雙手和身軀,依賴著黏膩著彼此從不厭倦的年紀。
Elsa體力較差,很快的便疲軟下來,她原先是想抽出手往後退開。卻被Anna搗蛋的往懷裡拉去,強迫她像個童話故事中的公主以曖昧的身姿靠向童話故事中的王子。她沒有做太多聯想,靠在Anna的肩上輕喘,兩人跳得累了就隨意的跪坐在舞池中央,如今Elsa也被妹妹潛移默化得如此不拘小節了。
「我就說妳可以的。」
Anna笑了笑,從她胸膛傳來的振動和溫暖忽然使得Elsa產生哭泣的衝動,於是她靜靜的收緊手臂。
───是的,有妳在的話。
─────我便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我便,無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