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

※接續、結尾。

我的視線離不開她，好像從很久之前就見過，總是那麼熟悉的身影，總是那麼落寞的背影，什麼都不說，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迷上了那樣的她？

「嗶嗶嗶嗶…嗶嗶嗶嗶…」

「唔…」

出了社會跟在學校讀書感覺沒兩樣，都是為了目標而勤勞，可是說真的，我很討厭早起。

「再睡個五分鐘吧…」

可是我睡不著了。應該是剛剛那個夢的關係吧。最近很常夢到，不知道為什麼。夢裡頭那個人感覺很熟悉，可是又好陌生。

我慵懶的爬起床做好準備工作後，提著包包出門。

習慣性的買了杯咖啡，雖然上班還還是會偷偷打瞌睡，總比什麼都沒吃好，再者，一杯咖啡是我的早餐加午餐。

「咦？天下紅雨了嗎？妳今天怎麼這麼早來？」坐在我旁邊的工作夥伴有如看到鬼一樣瞪大眼，只差沒尖叫。

「太想妳了，所以決定早點來。」

「全都是幻覺！嚇不倒我的！」然後就各自窩在電腦前工作了。

幻覺嗎？那個夢是幻覺的嗎？那個人真的好熟悉可是我真的想不起來。越想越在意，我卻沒辦法不去想，真的…好熟悉…

大概是腦子有在動吧，覺得今天時間特別快。

同事約要去吃火鍋，可是我沒有多餘的精神，很累的感覺，讓我很想窩在被窩裡睡一覺。

在斑馬線道別之後，我獨自等著紅綠燈。

超過三分鐘的紅燈，我不自覺發呆了起來。突然，我看到夢中的背影出現在我眼前，我醒了過來發現綠燈了，但驚訝的是，那個不是幻覺，是真的那個背影在我前方正要過馬路！

「喂…喂！」我追了上去並拍了她的肩膀。

對方原本很疑惑的轉頭過來，但瞬間，時間靜止了，她很驚訝的看著我。

我認識她！我想起來她是誰了！

「叭叭叭！！！」啊…紅燈了。

「咦？」她直接拉著我過馬路。

「小姐，這樣很危險的。」她用很生澀的口吻說著。我知道，那是假裝出來的。

「啊，不好意思…妳…不認得我嗎？」

就這麼沉默著，她不正眼看著我，果然，是她沒錯。

她點頭，「我好像還記得妳吧。」

「找個地方坐吧？」這句話是我說的。

比初次約會得男女朋友還尷尬，我們之間的氣氛用尷尬已經形容不完了。

她看著窗外，我看著她。為什麼她一直不正眼看我呢…？

「妳…過得好嗎？」

「嗯…還不錯吧？」

「我以為妳已經去別的縣市了。」

「是這樣沒錯，我回來看我媽的。」

「嗯…伯母好嗎？」這話很怪，因為我從沒看過她父母。

「在天上應該很好過吧？」

「……什麼時候的事？」

「去年。」

這話題停了，也確實該終止了。

我想問的不是這個。

她還是不看我一眼。

我不喜歡這樣，明明…那麼熟悉。

「感情方面呢…？」

「不錯，獨自過了一年感覺不賴。」

「妳甩人家嗎？」我用開玩笑的口吻說著，可是在這時機卻不像玩笑。

「沒什麼甩不甩吧，只是分開而已。」

「沒分手嗎？」我很好奇這件事情。

「不知道。我們只是因為類似而在一起，沒特別去確認什麼感情，所以，我們只是同居人的關係，現在不同居了。」

「為什麼呢？」我想問的不是為什麼不確認關係，而是為什麼對方離開了。

「因為她最愛的人回頭了，她也找回她想要得那種感覺了。」

「妳不難過嗎…」

「難過嗎？有一點吧。畢竟也陪伴了兩三年，霎時間失去是很難接受的，但總是會習慣的，就像我習慣妳的離開一樣。」

那才是重點，她終於正眼看著我，說出了心底話。

那時候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知道我喜歡她，但是朋友們卻都不能理解，他們不能理解為什麼我喜歡上一個同性別的人，甚至鑽牛角尖的說她的缺點。即使如此我還是相信她的，我跟她的愛情不需要外人懂，也不需要人插嘴。

可是，怎麼了？就那麼一次，她用著好親暱的口吻叫著她剛認識的新朋友，她從來不曾那樣溫柔的叫過我，即使我看的出來她非常愛我。

換我鑽牛角尖了，我討厭她老是說到那位新朋友，我討厭她總是用單一個字叫她，於是我開始發牢騷，我開始使壞。她有發覺是那位新朋友的關係，也不再提起她，可是換我變得不信任她了。朋友說的話，一字一句不停的竄進我的耳朵我的腦袋，終於，我受不了了。

感情就此停住了。我再怎麼也不肯回頭，因為是她先背叛了我！可是回頭想，其實並沒有不是嗎？

她還是讓著我的。我知道她還是對我很好，於是我就這麼習慣了她的好，只要做不到我想要的理想，我會用非常酸的言語刺激她，比方說：「就是這樣我們才會分開！」

時間過去了，我有了新的戀情，也就不再那麼需要她，她好像也知道了地位的差別，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她不再出現在我的視線範圍內，也不再有手機或簡訊問候，剛開始我覺得很奇怪，可是卻覺得這樣也好就不再與她聯絡。

我什麼時候發現的？被甩了之後吧，我發現並沒有任何人能夠讓我傾訴，朋友們總是簡單的說著：下一個會更好，但卻不瞭解我的感受。我想起了她，我突然好想她。當我撥電話過去時，卻是停用的訊息。

就這樣我再度遺忘了她，連想都不願意想，因為那會使我發現，我很愧疚她，想要彌補她。

直到最近，夢裡出現了類似的身影，我逃避，不想面對。

到今天的現在，我明白我還是逃避不了。

「真的…很抱歉…」

「不了，我承擔不起。」

她看下錶說：「我該回去了，我家的人說今天要一起吃飯。」

頭也不回的，她走向門口，就這麼開了門。

我又要失去她了，我會失去她的！

「那個！」我大聲的叫住她，店裡所有人都看著我，可是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明天休假，中午可以一起吃個飯嗎？」

她笑了下，轉頭離開。那是答應的意思！

可是回到家我才發現我們根本沒有約地點！天啊，我竟然犯了最可笑的錯誤！

隔早，我帶著很恐怖的黑眼圈以及頹廢的心情，抱著孤注一擲的心態，前往昨晚見面的餐廳。

我想我可以去簽樂透了！因為她真的在那！

「太好了，我以為妳不會來呢！」

「確實不會來啊，因為有隻熊貓昨天沒說地點呢。」

「那妳怎知道在這裡？」

「碰巧經過。」

還真碰巧！算了，那不重要！

「要在這邊吃嗎？還是想去其他地方呢？」我想我的情緒很高亢吧？

「這裡就可以了，我等一下還得回台北。」

「啊…是嗎…」

有種被潑冷水的感覺。也是，當初是我放棄她的，現在卻想與她多相處一點，實在是很厚臉皮。

聊著一些很搭不上的話題，我們都很謹慎的避免那些過往，令人傷心、卻有些許甜蜜存在。

「時間到了。」

「嗯…我送妳到車站吧？」

「唔…第一次有人替我送行呢。」

「那還不多感謝我一點。」

笑了。我們第一次開懷笑了。

路上，我故意把腳步放慢，她或許有發現吧，用著跟我一樣的步伐走著。

有一種感覺，我不會形容，很久之前就遺忘的感覺。

很老套的說法，大概就所謂：戀愛的感覺吧？

「那…謝了。有機會再見吧。」

「咦？啊…到了啊…」

「嗯，掰掰。」

不行，不能就這麼讓她走！讓我…再珍惜一次這段感情吧！

我拉住她的手，再一次丟臉的大喊：「我不想讓妳走！」

「啊！？」她用比昨天還驚訝的表情看著我。

「我、我知道這樣、很不要臉！可是…我發現…我還是…很喜歡妳…！」臉都紅到耳根了吧我？

「……」我斜眼瞄了她一下，她好像也差不多。

「啊…呃…那個…咦！？」

她拉著我奔向月台上車。

「呼哈…妳欠我一次車票錢。」

「妳、妳怎麼還是那麼小、小氣啊？」

「當然，因為這車票錢不是用錢還的。」

「咦？」我腦中突然浮現'賣身'這兩個字。

「妳唯一的方法是：留在我身邊，我死了也不能離開。」

「天啊，我要守寡嗎？」

「當然啊，不然還有誰可以讓妳更喜歡的？」

甜甜的，盪在心頭。

她親了我，我的初吻又被奪走了，還是同一個人。

許久之後第一次見面的吻。

啊…我知道，沒人比得她在我心底的地位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