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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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守護她，直到她走向生命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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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笠終於走出樹林，緊抱著瑟縮在懷裡顫抖不休的亞妮坐在清晨的馬路邊，等待某輛路過的汽車能夠停下解救她們的困境。

一輛滿載果菜準備進城的農用卡車停了下來，讓大把白鬚蓋住半邊臉的老農夫降下車窗驚訝的看著她們一大一小，連忙招手要三笠帶著亞妮上車。仔細看見三笠和亞妮身上只有單薄的睡衣，老農夫決定折返回家先安置好兩人。

老農夫以為她們是在樹林露營然後幸運逃離灰熊襲擊的觀光客，三笠不作回應，隔了一會開口問明這一帶的地點，才知道她們身在雷恩哈特夫婦的住處往南數十里之外。

老農夫和妻子都是和藹的人，老農婦翻出了一套外孫女的衣服讓亞妮換上，泡了杯熱牛奶安撫她受驚的情緒，然後讓亞妮睡在整潔明亮的客房。

可是亞妮不肯睡，只是睜大眼看著三笠，藍色眼眸裡深藏著驚恐，就怕三笠也會離開她。

三笠沒辦法，只能待在亞妮的視線裡，等老農婦拿來女兒婚前留下的襯衫長褲讓自己換上。

亞妮依然看著三笠，偶而眨眨酸澀的眼睛。

看著眼前小女孩強撐著疲累不願入睡的模樣，三笠有些心疼，她坐上床沿輕輕撫摸亞妮的頭髮，柔聲說：「妳先睡一會，我跟老先生進城裡處理一下事情，下午就回來接妳。」

亞妮搖搖頭，不願讓三笠離開半步：「我要一起去。」

三笠保持耐性的安撫著：「我要去找一個人幫忙我們，但那地方不適合小孩去。」

亞妮鬧脾氣般的皺起眉頭，嘴一扁，好像要哭了出來，可是眼淚並沒有流下，她堅定的說：「我要一起去。」

三笠輕嘆口氣：「亞妮…那地方我不會帶妳去，相信我…我會一直陪著妳的。」

亞妮忽然撲了上來緊抱住三笠，埋在她懷裡悶聲說：「為什麼妳不打通電話問那個人能不能來找我們呢?」

「…啊，我竟然沒想到，亞妮真聰明。」她的老毛病又犯了，活得太久，有時候總會突然忘記科技不斷在進步。

向老農婦借了電話撥通號碼，三笠其實不想麻煩這個人，過去已經請求了幾次幫助。

但她必須帶著亞妮一起行動，所以還是得打這通電話。

因為她和亞妮的命運已經綁在一塊。

對方在中午左右抵達農莊，開了一輛白色的休旅車。

三笠已經10年沒有見到對方，但是對方的容貌也不會改變，而且將自己的身分活用的如魚得水，大概就是不死界的天才，三笠沒見過比她更聰明的人了。

「漢吉。」三笠戴上墨鏡穿著防水的兩件式外套站在凍成雪地的草原上迎接許久不見的…該算是朋友吧?

「我不知道妳回到俄羅斯了。」帶著鮮豔條紋毛線帽的漢吉推推粗框鏡架，也穿著兩件式外套，咧嘴露出潔白的牙齒，笑嘻嘻地張開雙臂要給三笠一個擁抱。

三笠抬手擋下了漢吉的熱情攻勢，直接切入正題：「我只是來拜訪朋友…不過出了點意外，妳能幫我一個忙嗎?」

三笠帶著漢吉走到樓上的客房，推開門讓她見見往後將要和自己一同生活的亞妮。

「…喂，妳瘋啦? 妳這麼做是在向她曝露自己的秘密，搞不好妳還會被當成妖怪。」漢吉一邊揮手向亞妮招呼，一邊悄聲對站在旁邊的三笠耳語。

「妳才是妖怪。」三笠悄聲回嘴。

裹著棉被抱膝坐在床上的亞妮偏頭打量了漢吉一會，突然出聲：「妳是個漂亮善良的大姐姐，可是三笠說我不能跟她去找妳，為什麼呢?」

「…三笠，我突然理解為什麼妳想帶走她了…」漢吉被童言童語逗得可樂了，彎下腰對躺在床上的亞妮擠眉弄眼。

「因為我是女超人，有時候要去打擊罪犯，三笠怕她帶著妳去找我時剛好遇到我在─」話還沒說完，就被三笠一腳踹上屁股，狼狽的往前撲倒。

「不要對小孩子說些沒大腦的話，趕快處理正事。」三笠拉開趁機抱住亞妮又揉又捏的漢吉，一腳將她踹到地上。

「妳怎麼這樣對待自己的恩人啊!」

不理會身後漢吉的牢騷，三笠替亞妮穿上外套，將她抱了起來，把亞妮的守護巾塞進自己外套口袋，目光柔和地望著：「別怕，在我身邊妳會很安全的。」

亞妮溫順地點了點頭，然後張臂摟住她的脖子，小小的身子緊貼著她，從昨晚開始亞妮就是這樣，緊抱著緊抓著，不要三笠離開。

「我答應妳，我會一直守護著妳。」三笠向靠在頸邊的亞妮細語。

摟住自己不放的小小個點點頭。

「不可以離開我。」亞妮呢喃著伸手揉揉酸澀的眼睛，哼唧了聲，又說想要睡覺。

漢吉和老農婦正在閒聊，見到三笠抱著亞妮下樓，便塞了些錢到老農婦手中說要帶她們兩人離開，謝謝他們夫婦的幫忙。

漢吉以前替她製作了幾張不同國籍的身分證明。

三笠不知道漢吉的職業該歸在哪一類，只知道她有求必應，但不是任何人的要求都會答應，漢吉只會幫忙自己欣賞的人。

三笠以前曾經救過漢吉一次，當漢吉騎馬逃離搶匪追趕時，卻不慎摔下山谷，在底下一片深沉的樹海裡迷路了。

當時是一名獵人的三笠剛好在樹海裡搜尋珍奇獵物，遇上餓了幾天的漢吉，便把她救了出來。

在那之後，卻是漢吉幾次給予她援助。

包括這次。

漢吉帶她們到城郊的度假小屋去，然後獨自進城替三笠辦妥關於亞妮的事情。

三天後漢吉回到度假小屋，把裝了領養證明和身分證明以及護照的牛皮紙袋交給三笠。

當時是深夜，亞妮已經入睡。

三笠和漢吉坐在客廳盯著電子式火爐品嘗小酒，就是那種燈光變幻像燃燒火焰般的假火爐，有錢人的裝飾品。

「妳確定要帶著她離開?」漢吉又問了一遍，三笠點點頭。

「妳知道我們…和凡人不一樣，總有一天她會懷疑的，懷疑妳為什麼不會變老? 不會死? 妳有想過她知道真相時，會怎麼看待妳嗎?」

「我只知道那一晚她因為我而逃離死亡時，我和她的命運就連成一線。」

漢吉忍不住翻了記白眼，三笠在某些時候總是固執的想讓人勒死她。

「不跟妳說廢話了，記得付清費用，我要現金。」

「我有欠過嗎?」

客房裡突然傳出亞妮夜半驚醒找不到三笠的嗚咽聲，三笠立刻放下酒杯衝進客房安撫。

漢吉啜飲剩下一口的紅酒，又等了一會，三笠沒有回到客廳，看來是陪著亞妮一起睡了。

「不好好找個伴侶，卻要找個凡人來作伴，真是傻子。」

碎念著收拾完空酒杯，漢吉也進臥室睡了。

三笠摟著亞妮沉穩的熟睡，百年餘的人生，她突然得到好夢。

夢裡她牽著亞妮的手，漫步在春天綻放的花海中，亞妮清澈無暇的眼珠比那天藍色的無雲晴空還要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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