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年前 ==========
除了眼睛比較不一樣外,美穗子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讀的只是一所普通的國中,住家旁邊有著普通的鄰居,有幾個普通的朋友...
但一覺醒來....一切都變了...
平常就不太敢張開的右眼,現在根本是拒絕張開它。
從右眼看到的世界,不一樣....
有一天無意間張開右眼,美穗子還以為自己瘋了。路上的人群,混了許多『非人』的生物。有的全身佈滿像蛇一樣的鱗片、有的背後長出翅膀、有的從衣服的縫隙中露出一條尾巴...各式各樣的生物都有.... 難到大家都看不到!?
但是一閉上右眼,左邊的世界又是那樣正常,普通的人群...就...是平常的景象...
平常? 哪邊才是真的? 左邊? 右邊?
哪樣才叫平常? 所謂的平凡是什麼....
那...我、我呢?
「美穗子?」忽然身後傳出一個耳熟的聲音,是鄰居家的大哥,平時就當她是親妹妹一樣的照顧,是美穗子非常信任的人...但在她一回頭後,她真的覺得自己發瘋了...原本應該熟悉的臉...青面獠牙、披毛帶爪的...下一刻,她嚇的放聲尖叫,拔腿就跑...
那天美穗子用手摀住右眼幾乎是用逃的回到家,之後拒絕上學...
怕去學校,看到的朋友、老師、信任的人...如果...其實並不是人類...她該怎麼辦...
父母看她日漸憔悴的樣子,也以為美穗子是生了重病,便同意讓她長期在家休息。
直到...
「美穗子! 妳的朋友來看妳歐!」母親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不要,我現在不想見任何人!!」
「對不起歐...上埜同學,這孩子最近身體很不舒服,所以情緒也...」
”我根本不認識上埜這個人”美穗子警戒著。
「沒關係的! 伯母,妳先下去休息吧! 我會跟美穗子好好談談的...」
門外細碎的談話聲,讓美穗子聽得更不安,一個不認識的人,正假裝熟識得站在自己房門口、跟自己的母親講著話...她到底是誰? 來的目的是什麼?
過了一會,聽見一個腳步聲漸漸遠離...只有一個....
沉寂一會,門外的”上埜”說話了...
「我叫做 上埜久,我是人類...而且是跟妳很相像的人類,我也看的見。」門外的人,用平穩的聲音說著,把美穗子心中一直隱藏的秘密,說的像是今天天氣如何一般的輕鬆...
「妳說什麼? 我聽不懂?」長期累積的壓力和不信任讓身心俱疲的美穗子跟本不知從何相信也不想再思考下去,直接拒絕了久,希望她趕快離開。
「我是來幫妳的,妳難道不希望把妳原本的生活找回來嗎?」
「原本...是什麼? 就算我一輩子閉上眼,我也無法再相信了...任何人...任何事都一樣,我怎麼知道妳不是那些怪物派來的!」越講越激動,到最後根本不在意講出的話會不會傷人,她累了...她好累....不想再想了...
「我能幫妳!」
「妳不能! 妳根本不懂」
「我懂,我都懂」
「走開!!!」
「我懂妳...我想幫助妳」
類似的對話不斷重複著,”上埜”一次又一次用堅定的語氣說著,最後美穗子開始軟化了。
「我懂妳,我也能幫妳,我能幫妳把妳的世界還原! 我能幫妳把失去的心找回來!」這一句,直接嵌進美穗子的內心,打碎了她這些日子在心中築起的高牆,她一直渴望著....有人幫幫她、救救她,把她原本相信的一切找回來...
門...不知何時被推開了....”上埜久”走了進來,站在美穗子前面...
美穗子抬頭看著她,依舊閉著右眼,她怕...張開眼的瞬間來這個人也會改變...
「嗨! 我是上埜久,我是來幫妳的。」久說著,把手伸向美穗子。
「...救我...拜託妳....幫幫我...」美穗子小聲的說著,像是個迷路的孩子,脆弱又迷網。
眼睛在不知不覺中張開了...
眼前的人並沒有太大的改變...但,這金色?...淡金色的花紋,優雅、細緻的圖騰附在這人的脖子及臉頰上發著淡淡的光芒....。
「真是漂亮的眼睛...藏起來實在太可惜了...啊!對了! 妳聽過嗎? 藍寶石和紅寶石,是相同材質的寶石喔!」久笑著拉起了美穗子....
========== 回來瞜~ =========
「妳認識我? 妳怎麼知道上埜這個姓氏?」這次換久疑惑了,她停下原本的動作,直直的盯著美穗子,沒有惡意或任何負面情緒,只是單純的...好奇。
「那個!我...上埜同學,在三年前幫助過我,就像這次一樣... 」鬆開本來緊握的手,她不記得我了...美穗子的心底滑過一種不明的失落。她不記得我...很正常的,像她這樣到處幫助人的人,怎麼可能記住每個受助者的長像、姓名呢。
「是嗎? 抱歉喔...我可能要想一下...」對於自己認不出人這件事,久感覺有點尷尬...說起來。這樣美麗的異色瞳孔應該看一次就不會忘記才對阿...等...等等,好像...有...有點印象。
「嘿! 久,我們的客人醒了嗎?」從半開的門中有個細小的聲音傳進來,打斷了久的思考,而美穗子聽到陌生的聲音又習慣性的閉起右眼。
「噢~她已經醒囉 ! 進來吧!」久稍微回頭說道。
「福路同學,請問妳身體還好嗎?」一個帶著眼鏡、綠色微捲短髮的少女,手拿著托盤進來了,上面放著一杯飲料。
「謝謝妳們的幫忙,我現在好多了」
「咦? 真子,我剛有告訴妳福路同學的名字嗎?」久突然疑惑了?記得剛剛翻動背包的時候並沒有跟別人說啊!
「我們見過,三年前,是妳帶她來的!」真子無奈的看著久翻了一下白眼。
「不過妳應該不記得了!」真子看著美穗子說著,順便將準備好的飲料遞給美穗子。
「啊!謝謝,其實我剛剛是有想起一點有關上埜同學的事,但還沒有全部想起來...對不起喔....」原來這個人也是第二次見面了...可是為什麼都沒有印象呢?
「...妳想起來了? 這反而讓我比較驚訝...並不用因為想不起我而感覺不好意思,因為當時為了讓妳重拾平凡的生活,我稍微動了點手腳...但是妳忘記就不一樣了!!是妳記性不好!!」最後一句,是對正要插話的久說的。
「這也不能怪我啊...我可沒有真子那麼厲害的能力啊!...不過既然有這機會我們就重新自我介紹一次吧! 」輕拍了一下手,久重新掌握發言權。
「她是染谷真子,這間咖啡廳的老闆,她的記憶力可是非常厲害的歐! 不管是書或是人只要看過一次就會永遠記得呢!」久自豪的說著。
「哇~那真的好厲害歐! 妳好! 我是福路,福路美穗子。」
「我是魔女!」
「咦?」
真子抬起手,做了個靜止的手勢,意識久先別打斷她的話。
「三年前...也大概是這個時間呢...久帶妳過來我這,妳哭著求我們把原本的世界還妳,說妳看到一堆奇怪的東西,不想再這樣下去。所以...我修改了妳和妳家人的記憶,福路美穗子在國中三年級時,因病毒感染生了場大病,休學靜養一個月。」真子一邊觀察美穗子的表情慢慢的說著。
「恩...雖然記憶不是很清晰,但是...似乎有過這樣的事,我以前是有和染谷同學見過面的樣子。」情緒意外的平靜。在回想起過去的經驗和經歷過早上那一段超乎常理的逃亡後,美穗子對這類的資訊似乎有點見怪不怪了。
「咦? 連真子妳都想起來了」...我怎麼還是沒印象...真的是...上年紀了嗎?
「好!那福路同學,妳這次的決定是什麼呢?」真子接下去說道。
「恩?」
「妳這次也要選擇忘記嗎?」
「疑?這、這個?」
「我先說清楚好了,因為妳上次來的時候,情緒失控到可歸類成危險的等級,所以我沒跟妳解釋。久請妳也好好聽著。」真子頓了一下,稍微整理一下思緒。
「就像這次一樣,即使我又一次修改妳的記憶、再一次封印妳的右眼,妳也可能在未來的某一天,又一次的復發。因為...妳的天賦太強大,我沒辦法對妳做永久的封印。....福路同學...妳是”安徒生”」
「疑? 什麼是安...」
「真子,妳沒說錯吧! 難道說...我想起來了...福路美穗子,三年前被發現擁有”安徒生的眼睛”」我怎麼會忘記呢...久感到有點懊惱。
「安徒生的...眼睛?」意義不明的名詞和久的反應,美穗子越來越困惑了
「”安徒生的眼睛”是我們對像妳這種天賦的人的稱呼,妳的眼睛能看到平常人無法看到的真相,任何偽裝在妳面前都是無意義的。」真子放慢速度,試著用簡單的說法解釋給美穗子聽。
「所以妳早上才能看到追妳的猛獸的原形....不過只有單眼...更是稀奇呢...」久不自覺的盯著美穗子的眼睛補充道,不過最後幾句美穗子並沒有聽到。
想起早上的猛獸,身體下意識的顫抖了一下。
『呤呤!』常聽見在開門時會出現清脆的門鈴聲。
「請問有人在嗎?」聲音似乎是從樓下傳來的。
「這時間還有客人還真是稀奇呢! 妳們先聊一下,我去顧一下店馬上回來。」
「有客人上門,不是因該要很開心嗎? 慢走歐~」看著真子起身離開後,久轉而面對美穗子。
「抱歉歐,剛剛的談話有沒有讓你感到不舒服呢? 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真子要讓妳知道這些,不過...真子是不會做無意義的事,還請妳多包涵。」
「不...因為這是第二次了,所以也沒有太驚訝,應該說染谷同學願意為我解釋這些,我很感激,畢竟...都說這是種天賦...是無法改變的,那無論結果是好是壞,我遲早也是要接受它的。」久對美穗子的回應感到有點訝異,當年那個嚇到完全崩潰的女孩,現在能這麼平靜的和自己談這些,是多大的進步。
「不過...上埜同學,我可以為妳一個問題嗎?」
「恩? 是什麼事呢?」
「請問...妳是...人類嗎?」
「疑? 我是阿,怎麼? 難道說在妳的眼中,我也是有尖尖的牙齒或全身都是毛嗎?還是有翅膀?有嗎?」久眼睛一亮,感覺非常的興奮。
「不...並沒有翅膀什麼的...是...臉上和脖子... 有金色的花紋。」美穗子指著久的左臉頰。
「花紋?」
「恩...金色的、簍空的花紋像是藤蔓一樣,我...就是因為這個才想起上埜同學的
「是歐...」久摸摸自己的左臉,試著想像在這邊有美穗子說的花紋,自己的臉到底看起來是怎樣?
「可能是因為我是”格林”吧?」
「格林? 是格林童話的格林嗎?」
「恩~妳真聰明,如果妳想了解剛剛真子講解到一半的東西,我就繼續幫妳解釋。」久用讚賞的眼光看著認真點頭的美穗子,笑了一下。
「恩...我該怎麼說呢? 其實”格林童話”中出現的東西都是真的,像你今天早上遇到的就是”大野狼”的角色原型歐。」
「咦!!!」聽到美穗子驚訝到變調聲音,久的笑容更燦爛了,似乎是對美穗子吃驚的反應很滿意。
「出現在故事裡面的角色,我們總稱為”童話”,而”格林”則是專門調解童話和人類之間平衡的一族,從人類的角度來說...就是有點像是警察或執法者之類的角色。」
「所以...上埜同學妳也看的見嗎?...妳說的...”童話”?」
「恩~雖然是看的見,但是並沒有像福路同學看到的那麼清晰,如果它們的偽裝沒有破綻,我也是認不出來的...其實就連它們本身也是,如果對方偽裝的很完美,在它們本身眼中也都和人類一樣...。」
「恩...」美穗子沉默了,在腦中慢慢的消化整理這些思緒。
這時,門又被打開了,真子站在門口,而美穗子的右眼則在聽到聲音的同時又反射性的閉上。
「久! 妳找的人到了。」
「歐~謝啦! 那福路同學,妳在休息一下吧! 我先告辭了!」站起身,久對美穗子投以一個略帶歉意的笑容。
「耶! 妳要走了嗎?」不知為何,美穗子的心中有滑過一股不安的感覺。
「恩...我還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完成,等等真子會送妳回去的,就別擔心了。」久的表情看來有點焦急,並沒發現美穗子擔憂的神情,視線飄忽不定,腦中似乎正在思考許多複雜的事。
「欸欸!別亂幫我決定行程。」
「啊啦! 難道真子狠心丟下福路同學一人?...後面就拜託妳瞜。」久瞇起眼睛看了真子一眼,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
「唉...這人還真是會使喚人...」目送久離開後,真子小小的抱怨一下,走向美穗子,坐在剛剛久的位子。
「所以你決定好了嗎?」
「恩...但...根據染谷同學的說法,其實我並沒有選擇的意義和權力吧?」
「你也可以選擇每當復發時就來找我,就是相同的劇情一直重複而以,甚至到最後我也可能就直接把藥給你,讓你一想起來就可以直接服用....我覺得...或許對你而言這方法是最安全的...」真子嚴肅的說。
「畢竟,對我們而言,福路同學的存在是一種威脅。就像人類會因為我們的力量及未知性,把我們當成一種威脅,相同的,我們也畏懼你們這種有特殊力量的人類,你能理解嗎?」
「恩...那上埜同學不是很危險嗎? 為什麼還要接觸這些事呢?」
「因為...”安徒生”的是非常稀有的天賦,所以童話們還不知道你的存在,根據紀錄,上一個”安徒生”是出現在150年前呢! 只要妳願意還是可以選擇避開我們繼續過以前的日子,但久就跟妳不一樣,”格林”是家族遺傳,算是一種特別種族,只要有血脈幾乎都有這種能力,所以在我們之間”格林”一族的人有誰,及便沒看過本人也至少都聽過名字,就算想抽身都很困難。...而且... 久也有她自己的故事,使她放不了手,至於相關的細節...我是不會多講的。」最後一句,雖然用輕鬆的語氣帶過,但語中帶著淡淡的憂傷。
「...這事情可以讓我再多考慮一會嗎? 我...我有點想了解一下”童話”的世界。」美穗子講完後,臉上不知為何浮現出淡淡的紅暈。
「可以啊?想聽哪一類的呢?」
「那...那個! 人魚是真的存在嗎?還有天使和小精靈! 這些我都看的到嗎?」似乎也覺得自己的想法太孩子氣了,美穗子很努力想壓抑住興奮的情緒,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問著,但從真子的表情看來...似乎不太成功。
「噗哈!哈哈~」沒有絲毫掩飾,真子笑到一種近乎失禮的程度,雖然聲音不大但是身體抖動的非常明顯,像美穗子這種天真浪漫的人,有多久沒見到了?
「嗚...對、對不起...」看到真子的反應,美穗子羞到連耳朵都紅了。
「哈...對不起歐,我已經有很久沒有看到像你這樣可愛的孩子了,有點忍不住...失禮了,不過,剛剛你所說那些雖然可能和你想像有些落差,不過都是存在的。」
「事實上...」
「恩?」
「現在樓下就有一隻小隻的”大野狼”想看看嗎?」
「咦? ”大野狼”不就是...」剛剛上埜同學說早上遇到的就是”大野狼”不是嗎?
「沒問題的! 那孩子是我們的朋友,一點都不危險歐! 想試試看嗎? 要的話要快,她等等就要去找久了!」
「上埜同學?」這名字就像有某種特別的魔力,如果是那個人的朋友或許可以...
「那...就麻煩染谷同學介紹了」
「呵呵! 你可以叫我真子就好了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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