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修罗狼 于 2014-1-27 16:26 编辑

二十五、疯狂的癔症

是岚。

在面前这个满脸血迹啃食着尸体的疯子，无疑就是岚。

我愣住了，或者说我被吓到了。怎样都好，反正我一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呆呆地看着她。

见我愣住了，岚厌烦地皱起了眉头。

“傻愣着干什么呢？”

我觉得我应该说点什么，但是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不知道此时此刻我应该说点什么才好。

岚又用手背擦了擦下巴，但是她下巴上的状况依然没有好转。岚弯下腰，从尸体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来，擦了擦嘴。

“你一个人吗？头发怎么变短了？以前那样金灿灿的多漂亮。”

“是的。”不知为何，好像一到岚的面前，我就又变回了当年的那个爱，变得畏缩了起来。

“织呢？躲到哪去了？她在的话我的捕猎肯定也会受影响啊……”

“织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岚把浸满鲜血的布料随手扔在一边，“去哪了？”

“哪都不在了……”

岚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似乎对于织的去世非常的惊讶。但是很快，她的眼神就缓和了下来，脸上甚至露出一丝笑容。

“青呢？还活着吗？”

“青没事，已经回家去了。”

“回家吗……”岚站起身，背对着我伸了一个大懒腰，“我也是想着要回家才走到这里来的，不过我不是很确定，好像是想回家来着？我确实不太记得了，从死神手底下逃出来之后的事情我都不怎么记得啊……发生了什么事来着？”

不记得了？怎么可能？

“白狐狸死了，你记得吗？”

岚用手指轻轻敲着自己的太阳穴，看上去很是苦恼。

“嗯……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来着……她想把八尾之力硬塞给我，让我替她被死神追杀来着？好像是这样……嗯，也许不是？”

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至少现在我面前的这个岚，脑子并不正常。

“啊，我想起来了！”岚“啪”地拍了一下手，“兰说要把八尾之力给我，但是我在术式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把放在术式中间的那张符抽走了，她想让我替她承担罪孽被死神追杀，我可没那么傻……”

“后来……嗯，后来她的力量开始暴走，我们两个人都被反噬了。我印象中，她好像很严重，是吗，原来她死了吗？”

转移力量的术式需要符咒来作中转才能保证安全，如果突然在术式途中抽走纸符，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想想就很可怕。

岚嘿嘿嘿嘿地笑了起来，那笑声让我毛骨悚然。她抬起头，金色的双眼像金丹一样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她非常的亢奋，向前空挥着拳头。

“你不觉得，这实在是，太棒了吗？”

“完全不觉得。”

“反噬对我的影响不大，只要我的体内有足够的力量就能把那股乱流溶进身体。再过段时间我的力量就能稳定下来了。很快我就会超过兰，你看超越她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嘛。我需要的只是时间罢了。”

“岚，住手吧，别再吃人了，你已经上瘾了。”

但是岚完全没打算听我说话。

“你记得我们刚见到兰那时候吗？当时觉得兰是多么厉害高不可攀的家伙啊，现在看来她也不过如此。人类狩猎起来比想象中还要容易，他们的身体还不如一条大狗经打，太脆弱了太脆弱了，要保护他们简直就是自讨苦吃，真亏青能做到这种事情啊。不过相对来说要想杀死他们却很容易，比杀掉一个狐妖要容易得多了。你说是不是？难怪兰会选择用这种方法来提高力量，简直就是唾手可得的利益，为什么要弃之不顾呢？人类有那么多，我吃几个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岚开始絮絮叨叨起来，我越来越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我甚至怀疑她自己是否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她的话题跳来跳去毫无逻辑，她好像是在对什么人争辩着什么，她大声地唠唠叨叨，但是很明显她绝对不是在对我说话。

“我说岚！”

我想把她好像陷入梦境之中的意识唤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我的呼唤，岚的疯言疯语停下来了。她突然捂住自己的脑袋，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疯狂咆哮。

我想都没想立刻在四周立起结界，以免吵醒已经熟睡了的人类们。

“为什么！”岚好像很痛苦地缩起了身子，“为什么我总是觉得这么的饿？不论我吃掉多少人都没有用，我的肚子饿得快要疯掉了！怎么吃也吃不饱，还不够还不够还不够！该死的！兰用她的力量撑大了我的容量，我现在不得不想方设法获取更多的力量来填补这种饥饿感，我只能吃更多更多更多更多更多更多更多更多更多更多更多更多……”

“我知道了，兰就是用这样的方法困住织的。”

“是啊是啊，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为什么我到现在才明白呢？”

岚喃喃地说着，倒在了地上。她伸出手来从怀里拿出一张纸符来。

“你把这个拿去。”

我走上前去从岚的手里把纸符接了过来。

“这是什么？”

“这是兰硬塞给我的力量，因为我突然抽走了纸符，所以那股力量留在了纸符里。把这个给八云大人吧。”岚躺在地上，身体微微地抽搐着，“拿上这个赶快离开，在我忍不住把这个抢回来之前。如果我吃下这个纸符我体内的空缺应该就会被填满，我就不会再觉得这么饿了吧？但是我不会走兰的老路，我现在还能控制得住自己，一旦我吞下那张符，我恐怕就会彻底陷入疯狂。如果我以后真的变得像兰那样不择手段也要获取力量的话……爱，如果我把这张符吞下，你就杀了我。”

岚瞪着我，她的身体似乎很想立刻就扑上来，但是她依然还在忍耐着。

“答应我，爱。”

“我答应你。”我看着地上的岚，点了点头。

“好，快走吧。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我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岚，转身跳上屋顶，一路回客栈去了。

天亮之后，我把事情悄悄地告诉了橙。橙已经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当然也不会记得岚。我们什么也没有告诉慧音，再次见到岚的冲击让我的神经再次绷紧了，我打发橙和慧音去附近转转，然后自己去寻找幽幽子大人说的那家铺子。

那是一家位置相当不错的粮铺，处在进城的交通要道上，城内的一些铺子会来这里进货。店里的掌柜给我报了帐，把幽幽子大人不在期间存下来的收益也一并交给了我。

七七八八交接收拾，完毕之后已经天色渐晚了，我找到橙和慧音，把她们带到店里。虽然没有进城，好歹我们在京都附近也有了一个落脚之处。这一切还要感谢幽幽子大人的细心。

前一晚几乎没有睡，但是我一点睡意也没有，我的身体告诉我自己已经很疲惫了，但是我的脑子却拒绝休息。给慧音收拾收拾之后，早早的叫她上床睡觉了。我让橙照顾她，橙是夜行性的，可以整晚陪在她的身边。

我准备休息的时候听到店里的伙计们在议论，说是掌柜家十几岁的儿子傍晚出门一直没有回来。

掌柜的年级挺大了，如果说是十几岁的儿子的话，恐怕是中年得子。最近狐妖出没的传言大家都知道，儿子没有回来掌柜的急得团团转。我预感这事恐怕又是岚的杰作，于是和橙打了声招呼就出门去了。

时间已经快到午夜，大部分人已经睡觉去了，城郊的空气沉淀下来，大地像鸟儿一样收起了自己的羽毛准备安然入眠。

月光很明亮，看样子又快到月圆十分了，希望到时候白泽不要引起大骚动才好。我跳上屋子的房顶，茅草的屋顶很容易塌陷，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牢靠的落脚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既然知道犯人是岚那就好办了，我相信我的鼻子能够分辨得出她的气味。我寻着气味在屋顶上小心地奔跑，气味越来越浓，我想我已经非常接近岚的位置了。

虽然只在进门的时候看了一眼，但是我相信我能够认出掌柜的儿子的相貌。路上没有路人，四周一片安静，我的耳朵敏锐地捕捉着四处的声音，在风声之中，我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寻着声音追过去，岚的气味越来越浓。迎面的方向，一个少年向我这边飞奔而来，不知道有什么在追着他，他赤着上身赤脚跑在土路上，一眼看见我她向我这边奔了过来。

“救、救命！”

这就是掌柜的儿子无误了，运气不错，他还活着。

我从怀里拿出纸符，对着少年的身后扔了出去。

“退下！”

我一声短喝，一个什么东西撞在了我的结界上，弹回去飞了两三米的距离跌在地上。

那东西很快就再次从地上爬了起来。

果然是岚。

掌柜的儿子惊魂未定地喘着气，他看起来已经跑了好一会了， 真亏他能从狐妖手底下跑出来。他的后背在滴血，上面有一个血肉模糊的抓痕。

“别离开我身边。”我把少年护在身后。岚又站起身来，她看上去比昨晚的模样更加糟糕，也许是失去了那张符咒的原因，她好像已经饿得神志不清了。

“别吃了，快住手吧，你的状况只会越来越糟。”

岚完全没有在听我说话，她甚至于似乎都没有认出我来，她抱着自己的脑袋一头撞在了屋子的墙壁上。

墙壁被撞出一个大坑来，好在这似乎并不是住人的房子。

“该死的……该死的！”岚咒骂着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脑袋，“把我的东西还给我，那是我的……”

她似乎是想叫我把拿走的符咒还给她。

“青！”

她喊着并不在这里的人的名字。

我拉着掌柜儿子的胳膊，慢慢地往后退，试图在岚混乱的时候赶快逃掉。

岚迷迷糊糊地呜咽了起来。

“爱是我的妹妹，你们不要带走她……”

最后，我听见岚在我身后哭着这样说道。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岚，岚和昨天一样倒在地上，没有再站起身来。

岚一时清醒一时糊涂，这样痛苦的模样让我很想留下来。但是我知道现在不是留下来的时候，我咬紧牙关狠下心来，拉起掌柜的儿子快步离开了这里。

掌柜见儿子回来了，听说是我救了他，大家都觉得我很神奇，不住地感谢我，一下子和我亲近了起来。

但是我并没有这样的心情，我说自己累了立刻就回到房间休息。

我的确是很累了，但是岚的模样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中，她的痛苦折磨着我，让我无法安心入眠。

辗转反侧了半宿，我还是没有能睡着。我从被子里坐起身，在榻榻米上正坐下来。

“紫大人，您在的吧？”

如我所想，在我前方的半空中，空间裂开了，八云紫笑嘻嘻地从间隙中探出了半个身子。

“啊啦，你怎么知道我在的？”

“紫大人不是一直都在的吗？”

紫大人用扇子遮住嘴，笑了起来。

“算你聪明。那么，有什么事吗？”

“是岚的事情。”我坐正身子向紫大人报告了岚的情况，虽然她应该已经知道了，但是我还是依照程序报告了一遍。紫大人耐心地听着，没有插话。末了，她把目光重新投向我。

“那么，你怎么看？”

“老实说，我现在毫无头绪。”

我惭愧地低下头。

“毫无头绪吗？嗯，想来也是，毕竟你并不是很懂这些。”紫大人点点头，向我伸出手来，“那张符，给我看看。”

我把岚交给我的符递给紫大人。

“果然如此……蓝，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哦，不过仅靠你现在的修行是不够的，以后我会慢慢地教给你。”

紫大人这么说着，把符还给了我。

“虽然我说过你们做什么事情我都不会阻止，不过向我求助就是另一回事了。嗯，我会帮助你的，虽然不会帮你做什么，但是我可以稍稍的推你一把。”

我抬起头来，没想到紫大人会这么爽快地同意帮我。

“明天再见一次红毛的家伙，把这张符让她吃下去。别跟她废话，抓住她把符塞进她嘴里，然后揍她一顿就好了。”

没想到紫大人会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手段，我一时间有些太过惊讶了。

“怎么很惊讶吗？”紫大人轻声地笑了起来，“对待疯子，简单粗暴的手段是最有效的。红毛她还没有完全混乱，你看她不是一次都没有攻击你吗？这说明虽然不清晰，但是她还有意识。大概现在的她，就类似于喝醉酒的状态吧？”

“这张符并不像她说的那样含有八尾的力量，八尾的力量早就被白狐狸塞到她身体里去了，这张符里只残留一点点力量和一些收尾程式罢了。她就像一个皮囊，白狐狸给她灌满了水，但是因为她自作主张，皮囊的塞子没有塞上，袋子没有封口，水时不时就会溢出来，她当然不会有饱腹的感觉。”

紫大人“啪”地收了折扇。

“不过她现在已经吃了不少人了，你突然把塞子给塞上她的身体肯定会很痛苦，过量的力量会让她疯狂，根据她的身体状况，暂时性的变成九尾都是有可能的。所以你必须打败她，狠狠地揍她，让她把过量的能量吐出来或者在战斗中消耗掉。等她精疲力尽了，你的任务就完成了，然后叫她回老家去就好。我会通知青的，青应该至少会派人来接她。”

“我会给你们准备好场地，保证不会波及到普通人类，也不会留下后患。但是我不会保证你的生命安全，到时候能有多强的战斗力，还要看你自己。”

我握紧手中的纸符，向紫大人深深地低下头来。

“非常感谢，紫大人。”

不过紫大人的话并没有说完。

“既然难得你会主动来找我，那我就顺便再给你一个提示吧。”紫大人把折扇指向了我，“蓝，依靠别人的力量是成不了九尾的哦。”

紫大人给了一个意味不明的提醒。

“好了，你继续睡觉吧，不睡好觉的话打架可是会输的哦。”紫大人托着下巴笑出了声，“明天的战斗，我和幽幽子都会在间隙另一边全程观战的。九尾打架可不是每天都能见到的哦。”

“如果你输了，即使活下来，我也会重新考虑蓝的人选了。毕竟和青不同，岚她还没有必须退出这场竞争的必要，我也没有一定不能选择她的理由，相反她虽然心眼小了点，但是却不得不说是个好人，我并不讨厌她。”

“那么，你加油吧。”

紫大人令人不安地笑着，消失在了间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