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小隐于野

穿过如迷宫般的阵林，入眼的是一片小片的平地，在平地上有一座竹建的三屋小院，翠绿翠绿地煞是好看。在前面带路的陆白儿在隔着老远的地方就开始呼喊。

“小哑巴~小哑巴！”

随着她的喊声一个穿着灰布粗衣的女人从北边一侧的竹屋里探出身子来，她的手里还拿着捣药用的铜罐。

走得近了才看清那人的样貌。五官并不令人惊艳，特别是在翘袖、绿绮和陆白儿的承托下就越发显得马马虎虎了，但是她那清秀的气质也十分赏心悦目，一双眼睛更是不染尘埃般地纯净，是个能轻易卸下人心防与之亲近的人。

“她们是来求药的。”

陆白儿蹦跳着上前，挽住了她喊得‘小哑巴’的手臂，介绍着她所带来的人。

‘小哑巴’微笑着对莫忘川等人点了点头作为问候。

“不知尊姓大名？”

看到莫忘川欲言又止，又看出对方的缺陷，想着她们好歹是外人，总不能如陆白儿那样亲切地喊‘小哑巴’吧，所以翘袖试探性地问陆白儿。

“哦，她叫孟雨。”

“我是受人之托而来，你可认识姜久？”

孟雨抬起头想了一会儿，对着莫忘川带着微笑点点头。

“他遇到一些麻烦。”

听着莫忘川的话继续点着头的孟雨一抬手做了个‘有请’的动作，把一行人让进屋子。

陆白儿到没什么地主之谊的意思，牵着孟雨的手自顾自地往里走，进了屋也不管什么沏茶倒水，只挑了桌上篮子里一只青色的果子，坐着吃了起来。

孟雨看着陆白儿宠溺地笑着，自己起身去碳炉上取了铜壶来，又拿来杯子分别放在客人们的面前。茶水入杯，刹那间香气四溢，这不是普通的茶叶所沏泡的茶水，而是入了药的。张罗好晒干的果脯后孟雨又拿来纸笔与墨砚，在桌上展平，悬笔提腕写下一行俊秀的字迹。

“听闻你是神仙，可治百疾。难道真是能医不自医？”

绿绮不像莫忘川是有求于人的，她全然不避讳地直言相问。

翘袖生怕绿绮的话是揭了孟雨的伤疤，有些畏畏地看孟雨思索着该如何圆场面，却看到孟雨摆了摆手继续写道。

放下笔，不在意旁人眼光地拿出手帕给陆白儿擦净嘴。

二人间亲密地互动，不需细说明也能瞧出她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夫妇胜似夫妇。此情此景让翘袖低头无奈一笑，想着从自己与莫忘川相遇以来，总是与这些余桃行客结识，就像是冥冥中有意要提点她似得。再抬头看着身上笼着一层若有似无的白光的孟雨，更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确实进入了鬼怪妖仙光怪陆离的世界，与她以前的日子已相去已远。

自报家门后莫忘川把姜久的故事简单地说与孟雨听。根据莫忘川的描述孟雨大致知道周子冉的问题所在，她皱了一下眉，落笔而书。

“如此岂不是无解？”

孟雨的笔顿了顿，继续写道。

“以毒攻毒。”

莫忘川马上领悟，她以指尖磨蹭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了片刻，从孟雨的那一摞纸中抽出一张，拿了笔滤了墨将孟雨说的法子写下，等墨迹干燥后又将纸叠成一只纸鹤。她把纸鹤置于掌中心里默念咒文并注入法力，纸鹤立刻活了过来，扇动着翅膀在屋内绕了一圈后便从窗口飞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消失了踪影。

在等待姜久的回信期间莫忘川一行人就在孟雨的竹屋子暂且住下了。仅有的三间屋子，孟雨和陆白儿自然是住在主屋的，还有一间收拾了一下拿出一床新褥子给了翘袖绿绮两姐妹。剩下的那间是药房，里面堆满了各类药材和蒸煮药的器皿，不太适合人住，可也实在是没地方了，莫忘川只能自认倒霉地搬了竹编的长椅抵床用。

吃着清粥小菜睡着狭窄的长椅，白日里要与孟雨一道去采药，帮着晒药材，熬药浆……莫忘川恍惚觉着自己过上了长工的生活，就这么过了近十日的时间纸鹤终于带着信回来了。

坐在药材堆中的莫忘川看了回信后的面色可谓是五彩斑斓，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姜久在信里回复说，即便是暂缓之计，也是好的，可惜他被要事牵绊住了，无法亲自前往，让莫忘川勉为其难地去苗疆帮着寻药，至于报酬好谈。又洋洋洒洒写了一堆装可怜博取同情的话语。

在读信以前的莫忘川绝没想过姜久会是个话唠。把手中的信纸捏成纸团丢入正在煎药的炉子，准备继续捣药却被孟雨拍了拍肩膀阻止了。孟雨先自己做了个号脉的动作后指了指莫忘川，意思是要给她诊脉。

“不必了，我健康着呢。”

莫忘川笑了笑拒绝道。

孟雨却没放弃，她四下张望了一下寻找一根细长的药枝，沾了身旁木桶里的水，以地为纸写起字来。

“谁说我要去苗疆了？”

对于莫忘川的否认孟雨只是笑了笑，继续拿着药枝写着。

莫忘川看着地上用水写成的字慢慢风干直至消失，又看了看始终保持着笑容的孟雨，最终还是挽起了袖子伸出了胳膊。

原本带着浅笑给莫忘川号脉的孟雨的表情渐渐发生了变化，眉头微皱起，然后用她那双清澈的双眸看着莫忘川，接着她诊脉的手擒住了手腕，另一只手运起一层的法力于指节凤眼向着莫忘川的劳宫穴一击。一瞬间的疼痛让莫忘川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孟雨抓着她的力道并不小，而莫忘川在孟雨的眼中和周身气息中没有发现丝毫的杀气，这一层的灵力也不足以伤到她，所以莫忘川不作挣扎，她想看看对方到底有何打算。片刻后莫忘川就感觉到一道灵力延着她的经脉异常缓慢滴游走，就像是在探测。

约莫一餐饭的时间孟雨的额上就有了一层薄汗，她调理了一下气息松开了手拿袖口擦了把汗，弯腰再次捡起地上的药枝。

“灵力调动过多会内息混乱不是正常么？”

“诶？”

“有什么方法解开吗？”

孟雨摇了摇头。

看完孟雨的话的莫忘川脸上并未有太多不甘心的神情，她耸了耸肩做出随遇而安的样子。

“你打算给我什么药？”

见孟雨露出不解的眼神莫忘川才补充道。

“对付苗疆那些蛊毒用的药。我放着不管，那周子冉就要烂光了。”

莫忘川对于看着自己再次露出笑容，并欣慰地拍了拍她肩膀的孟雨红了脸，也发现自从和翘袖相识后她的脸皮越来越薄，都经不起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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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忙碌，所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