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Frozen】文章合集樓 31/3更新

作者:「白毛雪狼。」
更新时间:2014-02-01 03:22
点击:541
章节字数:7998

举报章节
选择正文字体:

本帖最后由 「白毛雪狼。」 于 2014-3-31 04:27 编辑


大家好,這裡是被姊嫁奇緣嚴重打到頭的迷妹/

不說廢話了立刻發文wwwwww



-----------------------------------


《I know how》



Arendelle有一位年輕的女王。

比起女王古典優雅的名字,各國坊間更偏愛那家傳戶曉的綽號———“冰雪女王”。

各國聽聞新女王具有冰魔法能力後確實陷入極度恐慌之中,連Arendelle的國民也不禁對他們敬愛的女王作出疑問:她是會摧毀一切的妖魔,還是會帶領國家繼續前進的賢君?

即使一度失去蹤影的女王再返王國並解除了永恆的冬天,這個質疑尚存在於一些人的心中。

對此,女王早已做好覺悟。

統治者的路注定不凡,而擁有伴隨危險的強大法力的路途,更為崎嶇難行。






墨綠長裙像風一般飛快在長廊掠過,屢次險些撞到忙於打掃的家僕,坐上扶手欄螺旋形打轉滑下樓梯,慣性地勾起盔早的手臂,不過這次並沒有連手帶臂膀給扯下來。

踩著皮靴咯咯咯的聲音在城堡底層徊響,步腳彷佛跟隨著舞步拍子延續著,充滿樂韻的節奏從堂皇的大殿蔓延到較少人往來的西廊,直至那道緊閉的沉實木門之前才赫然停止。

抬起右手,敲出輕快的拍子,就像小時候一樣,靜候門後的回音。


「請進。」一把低柔清澈的嗓音從裡面傳出。

即使有厚門相隔,聲音夾雜著的倦意仍逃不出她的耳朵。橘金色的眉頭輕輕皺起,得到許可下更理直氣壯推開大門進內的Anna公主,看到眼前的景象連氣也生不出來,倒是一臉無奈。

她的力氣天生比較大,但是開門的時候已經感到一陣異常,活像有甚麼擋住了門敞開的軌道。

要不是小時候常常走遍城堡各處,她肯定不會知道這裡是哪兒———明明是書房,現在卻被堆積至小腿肚的積雪,四周結有形形式式的小雪花,頭頂還有紛飛的點雪落下。雙腿開始傳來陣陣寒涼感,Anna只好拎起裙擺,用極為狼狽又不太優雅的姿勢在小雪地裡前進,好不容易才跳到沒有遭殃太甚的沙發,避過被雪水沾濕衣裳的命運。

連串的誇張行動均沒有引起女王的注意,或者說,女王根本沒有察覺到門外的人已經進來了。


「Hey,Elsa,妳真該到外面走走,休息一下。」

「Anna?」聽到妹妹的聲音,女王頓時停止書寫,抬頭看著愜意躺在沙發的妹妹,略微錯愕地繼續道:「對不起,我還以為妳出城了。」

「在那之前,我的首要任務是拯救Arendelle的城堡。」Anna隨手在椅扶上一掃,掌心隨即捧著滿滿的積雪,很快就在她溫暖的手裡溶化。她昂頭看著漫天雪花,喃喃自語:「真漂亮…可惜不停止不行呢。」

沒有比自己的姐姐擁有冰魔法更酷的事情了,Anna簡直恨不得在城堡的某處設立一個冰室,就像Elsa之前在山腰上徒手興建的那座冰堡一樣歎為觀止。但當時Elsa二話不說便婉拒了她的提議,還有管家和傭人們都好像不甚喜歡這個念頭,而原因只有一個。

「噢!天啊,怎麼又變成這樣了——」往白茫茫的地板張望,忙於處理政事而未有注意到書房已經漸漸鋪滿冰雪的Elsa,頓時展出懊惱的神情。


————冰雪女王還未能純熟地控制自己的能力。


偶爾當Elsa過度沈入政事裡,或者心中有動搖和憂慮,冰雪便會自她身邊落下。

而最近她更為了尋找新的貿易伙伴而相當費神,雖然自父母雙亡後三年間一直由Elsa在背後執政,但這可謂剛登基不久的她面臨最大的難題。

對文學地理商業全都不感興趣,結果最後一竅不通的自己固然幫不上忙,但偶爾跟姐姐談話、開點小玩笑之類能讓她精神放鬆點的小事還是能做到的。


好不容易終於放下羽毛筆,可女王總有成堆工作接踵而來,比如努力清除自己引發的小冬天。

她站起來朝滿地的積雪伸出手,只有小部份的雪化成藍色小光點上昇,此刻冰雪女王的魔法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Anna看著姐姐施法施得連眉頭都皺起來,但不論如何努力還是沒有任何改變,書房還是被白雪覆蓋,雪花還是繼續從頭頂落下。

「Elsa…」她稍微低沉下來的嗓音充斥無奈。

「等等再說,Anna。」女王全神貫注於施展魔法,甚至爲加強法力而雙手並用。

Anna不禁輕歎一口氣。

記得父王曾說過自己就是永不妥協、總在步步進逼的小戰士,但其實她親姐姐的固執也不相伯仲。不,從小到大當她們有爭執或意見不合,不是Elsa率先沈默離開便是她被趕走。

論固執根本有過之而無不及嘛。總是無法讓女王妥協的公主無奈地眼眉低垂,隨手抓了一把雪拿在手裡,無視那份帶著小小刺痛的寒凍,做了個精緻的小雪人。另一邊廂,Elsa依然非常努力嘗試讓雪逐點消退。

只是牽扯到魔法,結果大多都事與願違。



終於,意志力頑強的女王也受不了長抬手臂的酸痛,宣告放棄。

「Elsa,你知道我想說甚麼的,我覺得自己都快要變成母后了。」小心翼翼把小雪人安放在沙發上,Anna雙手托著下顎凝視獨自懊惱的姐姐。

Arendelle的女王相貌如花乃眾所周知,連身為親妹妹的她,在當初登基大典和冰宮相遇時也不禁贊歎其美。而她的側面更視線離不開,尤其是那彎長的睫毛和白皙婉如瓷器的肌膚,猶如由頂級工匠精心打造的雕像。

「地毯是前天剛換上的……」Elsa扶額輕輕搖頭歎氣。「又要發霉了。」

聽罷,Anna呆然眨眨眼睛,然後不較形象地大笑出聲———如此在意瑣碎小細節的女王,大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不要管那些事情了,我知道管家自有解決方法。」事實上,根據先前數次的經驗,書房門外的“冰雪應變小組”已經準備好隨時執行清理工作了。Anna暗自在心底補充道。

「而妳呢———」Anna從沙發上跳起來,提著裙角三併兩步走到Elsa的面前,兩手搭著對方的肩膀。「要陪悶得發慌的Anna公主出去呼吸新鮮空氣。」

Elsa還沒來得及給予答覆,整個人便被轉向往房門推著走,顯然回答裡沒有拒絕這個選項。

帶著玩味的微笑自臉上勾起,她將手覆上穩穩搭著自己肩膀的手,稍微轉頭瞥向後方,輕聲道:「Go and play by yourself.」

話音剛落,身後推著自己的那份力道赫然消失,甚至連貼著肩頭的指尖都反射性地想要抽離。

連串不自然的反應使Elsa頓感不妙,彷彿從那若即若離的手感受到漸漸膨脹的不安。她熟悉那份恐懼,甚至習慣並接受了它。因為過去十三年來與她為伴的,亦是同樣蒙上了黑暗的情感。


「hey…沒事的。」握緊想要退縮的手,Elsa轉身面向不自覺低下頭來的Anna。「我只是在開玩笑而已。」

看到摯愛的家人低垂著頭、落魄的模樣,她不禁回想起與妹妹在過去十多年間共織的回憶。

一次又一次敲著那道緊閉的大門,卻又一次接一次被冷漠拒於門外。久而久之,隨著歲月流逝,她也再聽不到那充滿活力和調皮的稚氣嗓音,只剩下偶爾停於房間外的腳步聲。

Anna是個勇敢且永不言敗的孩子,但在她面前往往失去一貫的自信,最初連站在自己的身邊都顯得那麼不自在、那麼靦腆。

瞧這麼多年來自己都做了甚麼。

其實讓Anna不敢跨越隔閡、甚至盲目追求愛的人,正正是把珍惜之人推離身邊的自己。

她還曾經以為讓自己與世隔絕便是對愛著的人們最好的方法,卻未曾想過這樣同時亦在傷害愛著她的人———比如一直以來予以她絕對信任、不論何事何地都會陪伴她的Anna,她最珍視的妹妹。

伸手貼上同樣印有雀斑的臉頰,Elsa小聲說道:「我答應過妳不會再關門的…。」


城堡的大門也好、通往內心深處的門也好。

永遠也不會再關閉了。


冰雪女王的手並不溫暖,反之,就如其名般帶著絲絲寒意。但對Anna而言,這份久違的觸感好比炎夏的涼風,輕輕拂走心中的霾陰。

有那麼一剎那,她以為又會回到只能默默注視刻著天藍花紋的房門、遲遲未能鼓起勇氣再敲門的日子,彷彿彼此經歷的一切都是場夢。本已葬於心底的恐懼再次浮現,然後在頭腦反應過來之前,身體已經做出行動。

Anna也不知道為甚麼一旦牽涉到Elsa的事情,心靈就會變得那麼脆弱、那麼不堪一擊。

但是她想,那是因為她也很愛Elsa。


在溫柔的輕撫和安慰下重拾笑容,Anna握住Elsa的略爲冰冷的手,正經八百道:「即使關門了,我也一定會再次將它打開。」

「之前明明說過會陪伴我過度難關,剛剛卻想抽手離開的公主,值得信賴嗎?」玩心未抿,Elsa擺出質疑的神情,挑起眉頭,半眯眼睛瞪視再次對自己許下承諾的公主。

剛才不自覺的退卻的確是自己的失禮,這個痛處以後肯定會繼續被Elsa拿來開小玩笑。

好歹她也是Arendelle的公主,怎麼能一直被自己的姐姐侃調而毫無還手之力?不行,一定要想出能扳回一城的對策,順道成為剛才的失禮行為的彌補。

薑金色的眉毛因思考而輕皺起來,看著打趣地注視著自己的藍瞳,Anna突然靈機一觸。

「親愛的女王陛下,我可以給予妳值得信賴的證明。」揚起自信的燦爛笑容,她模仿起騎士,恭敬地在白皙的手背烙下一吻。「讓我來證明,只要我們在一起定能排除妳的擔憂————」

雙手輕托對方的臉頰,Arendelle的公主毫不猶豫將身子靠前,瞬間消去彼此間的所有距離。


準確無誤地吻上了泛紅的脣瓣。




Elsa覺得腦袋頓時變成一片花白。

她並非初次與Anna親吻,但那已經是孩提時代的事情,歷時久得恐怕連Anna亦沒有印象。

也許是不習慣過分親密的接觸,又或許是跟記憶中親吻Anna的感覺截然不同,一道紅暈迅速竄上Elsa的臉,連耳朵都好像被猛火燃燒起來似的。

「真的跟Pabbie爺爺說的一樣呢,Elsa妳看,雪都停下來了喔。」Anna抬頭四處張望,漫天雪花在脣瓣雙觸之際便赫然靜止,冰晶的雪花像沒有繩索牽繫的掛飾般停留於半空,眼前的景象好比一幅畫。

可是她的呼喚得不到回應。

「Elsa?」Anna再次叫喚對方的名字,還特意偏頭從髪辮的空隙窺探對方是否安好。

妹妹的嗓音傳入耳內,可是光是思緒都已經混亂得不像話,根本不可能回應對自己的呼喚。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心跳開始急速躍動、害羞得無法直視那雙與自己相同的藍眸,Elsa覺得胸膛快要被這份莫明的感覺給撐破,連腦袋都好像要被放肆的高溫燃燒殆盡。

漸漸地耳邊只剩下心跳如擂鼓的聲音,彷彿掠奪空氣似的反覆深呼吸,心神卻沒有因而平靜下來————

這種感覺到底是甚麼?


「Elsa妳怎麼了?等等,為甚麼突然變冷了?難道……」陣陣寒風迎面吹來,Anna不禁抱著雙臂打了個嘮叨。同時,四周再次出現飄雪,書房本來沒有結冰的東西此刻也逃不掉被冰封的命運。

看著眨眼間變大得能覆蓋視野的大雪,她知道一切已經太遲了。








Arendelle因史無前例的大雪而陷入停滯,女王宣布全國休假三天。

而酷愛在城鎮裡度日、備受敬愛的Arendelle公主,則必須於假期裡熟悉氣候對國家的影響。


誰會料到冰雪女王會因為一個吻而引發世紀大風雪呢?







---------------------------------------



《We are (not) the same》(過去妄想補完)



I never see you anymore

Come out the door

It's like you've gone away





城堡通往空房的廊道外面有用麻繩吊起的木板平台,不大不小,剛好能容納一個人。

談不上廢棄,平時卻不怎麼被使用。不論僕人們如何勸諭警告,Arendelle的小公主總是風一般飛快敏捷地爬上那懸空的木板,揚起活潑的笑容,晃著雙腿眺望城門外的世界。

春天的時候,她會換上嶄新的衣裳,帶著一盆親手種植的花,讓它也能沐浴於溫暖的陽光下。

夏天的時候,她會捧著大得幾乎抱不動的冰塊,小心翼翼地連人帶冰坐好,感受夏日的氣息。

秋天的時候,她會逐一收集散落在木板上的枯葉,偶爾抓隨風飄蕩的落葉,將其安放口袋裡。

冬天的時候,她會特意早早起床,戴上毛絨絨的手套,伸長手臂掃去堆積在木板上的積雪。

久而久之,那裡成為了小公主最喜歡消磨時間的地方。

隨著年月流逝,當年連攀爬也需要他人幫助的小公主,如今已經擁有剛好能拉動移動木板的繩索的力氣。

然後,她發現了人們棄用這條通往上層的外道的原因。




「Anna。」

低沉凜然的嗓音從底下傳來,讓眉頭快要皺成一團的女孩應聲望去。

正下方騎著白馬、穿著端正王室禮服的男人與她四目相交,雖然叫喚輕柔,臉上卻神色凝重。

Arendelle的小公主當然知道有甚麼事情能讓自己的父親露出如此嚴肅的模樣,可她依然坐在木板上,一手握緊旁邊的麻繩,碧綠的眸子盯著閘門外的城鎮。

明明那麼接近、那麼充滿生氣,卻是她一輩子都無法觸及的地方。

「為甚麼Elsa每次都不在房間裡?」名為Anna的女孩似是自言自語地說著,尚帶稚氣的嗓音在安靜得可怕的城堡前庭裡悄悄迴響。「為甚麼Elsa這麼不喜歡我…?」

是不是她做錯甚麼惹Elsa生氣了?她知道姐姐的脾氣很好,以往小爭執過後僵局亦像削薄的冰塊一樣不堪一擊。

但是這次,Elsa一言不發,連正眼都不看她一眼,就這樣從她的世界裡消失了。

女兒那罕有地灰心疑惑的話語傳到男子耳邊,本來已難以維持的刻板臉孔在一聲輕歎後,最終還是變回往常的柔和。

「之前答應過要教妳騎馬,現在還想學嗎?」與坐在皇位施發號令的雄亮嗓音不用,父親獨特的溫柔是一種魔法,一種能安撫心靈的溫暖魔法。

天藍色的眼睛骨碌轉了幾下,男子朝她微笑著,一抹活潑的笑容隨之自Anna粉嫩的小臉蛋上邁開。



身邊的人常常說,身為公主實在不宜參與需要體力的活動。

比如說不應該在長廊蹦蹦跳跳、不應該踏單車、不應該像個野蠻人愛搗蛋和不太重禮儀、不應該富冒險精神————還有不應該騎馬,因為王室的女性都只需要乖乖坐在馬車裡。

可是天性使然,凡規習俗也限制不了她,尤其牽扯到騎馬。

坐在馬背上能眺望的景色目不暇給,奔跑起來的陣風撲面能拂去不愉快的情感,希望能藉著馬蹄踏遍更多的路、穿越更多的山水、遇見有趣的人們,帶領她親眼見證她未曾探索的世界。

她想她喜歡騎馬的原因,是因為彷彿擁有自由。

雖然目前為止還不曾踏出城門,只能在前庭裡練習馬術,但Anna依然每天醒來便衝到窗前看看城門,期待著也許某天那些厚重的木門會大大敞開,然後她就能披上新製作好的披肩、騎著馬在城鎮上進行冒險。

更多的期望只會換來更多的失落,所以她學會了不敢抱有盼望。每天在城堡裡扮演著巡邏衛兵走遍每條長廊,有時候會偷偷進廚房拿巧克力甜品,有時候會發起一個人的城堡密道探險……過去的日子,都是伴隨著失望度過。

每當萌生失落感,Anna也會想,即使探索過整個龐大的王城也讓她感到枯燥,總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的Elsa不是會更無聊嗎?


胯下馬兒的躁動打斷了她的思緒。

眼見快要撞上不遠處路過的僕人,Anna連忙勒緊韁繩,立刻停止馬匹的步伐。馬發出幾聲嘶啼,同時前蹄重重的踏地數下,彷彿對主人的駕馭技術不周而不滿。

「抱歉抱歉,不會再有下次的。」拍拍馬匹的粗壯脖子,確定馬安靜下來後,她抬頭看向差點被踩在馬蹄下的Kai、王室僅剩的老僕之一。「I’m so sorry Kai,你有受傷嗎?」

「Not to worry, My lady.」雖然嘴上說沒事,但Kai的捧著厚重書本的手還是在微微發抖。

後方的國王亦隨即策馬趕至,本想開口詢問情況,可看見女兒和僕人也安然無恙,心頭的緊張自然消退。注意到Kai懷裡堆滿至鼻底的後重書籍,他沈靜說道:「把它們放在書房就可以了,王后會親自拿過去。」

「好的,國王陛下。」Kai聽令後歇盡所能恭敬地向王室二人鞠躬,繼續快步橫度王城的前庭。

看著照顧自己多年的僕人離去,Anna還記得剛才擺放在最頂端的書的名字————『古詩散集』。

整個城堡裡,也許只有一個人會對詩集有如此濃厚的興趣。

「Elsa每天都在看書…。」她似是自言自語似的問著,看著城堡的大門合上,藍珠子立刻轉向父親的身上。「連出來玩一下都不行嗎?」

與純真的提問截然不同,她能嚐到音節自脣瓣逃脫時的一絲憤慨,帶點苦澀、帶點苛斥、帶點哀怨。

她不知道充斥胸口的這份悶痛是甚麼,但脫口而出的話語並非她的原意。

她是在責怪Elsa嗎?



國王聞言並無立刻回答。

本來以為早已習慣被小女兒用問題轟炸,可事實證明隨著年月逝去,回答刁鑽問題也越來越棘手。

他一手握緊韁繩,一手摸摸後頸,在女兒等待的目光裡終於開口。「每個人選擇的生活方式都不一樣,我和妳母后喜歡周遊列國,而妳姐姐喜歡安靜。」

妳的姐姐需要安靜。他在心裡默默糾正自己的話語。

「但是那樣不會很寂寞嗎?」Anna的目光不禁朝城堡頂部、閣樓的大窗望去。

可惜不論她再注視多久,始終未能見到長久而來渴望相見的身影。彷似感受到主人跌墮的心情,她身下的馬不安地晃了晃腦袋,在她輕聲安慰後才再次安定下來。

「她有妳。」國王的右手握成拳頭,覆在心臟的位置。「就在這裡。」

「但是她不再理會我了。」彷彿自己就是無色無形的空氣。Anna的眉頭緩緩下垂,她並不想相信Elsa嫌棄自己,可是一次又一次被拒于門外,不論再熱情的心也會冷卻。

她甚至覺得自己漸漸失去敲門的勇氣。

也許在那道刻著精緻雪花圖紋的白門後,早就沒有屬於她的位置。


「傻孩子。」國王馭馬靠近她,伸手輕握著繼承了自己小麥色肌膚的小手。「即使不能經常見面,Elsa還是這麼愛妳。」

父親的語氣很輕,一字一句卻是如此堅定,直抵她的心窩。

他稍稍傾側吻了那頭薑金色的髮,說道:「Anna,妳要相信妳的姐姐。」

要相信她一直也那麼愛妳。

要相信她正是因為愛著妳,才必須遠離妳。

不論將來發生甚麼事情,妳也要相信她。

因為只有妳、能長伴她身旁。


Anna看不懂於父親閃過的複雜情感,但是她確實從話語裡聽到懇切請求,殘留耳畔的細語猶如向神的祈禱,而非給她的叮囑。

自父親口中得知拒人於千里的姐姐其實還愛著自己,Anna覺得心底掀起一陣暖流,燃點起快要被遺忘的希望。

只是,Elsa總是那麼若即若離,太過遙遠、太過冷酷————猶如夢境般、也許比夢還更像幻像…。


她還是難以相信這份「愛」。










Conceal, don’t feel.



白皙纖細的指尖隔著鵝絨手套,悄悄沿著木框邊緣緩緩遊走,霜隨即像冰花般往外綻放,正要盛放卻又止於微時。玻璃似的深藍眸子未有一刻離開窗外的風景,耳邊傳來任何聲音也無法傳遞到她的心裡,她猶如油畫般安靜地坐在窗邊,手中還拿著翻開到某頁、用食指作為分隔記認的書。

「Elsa。」

身後傳來輕柔的叫喚,她連忙轉過頭來面對早與自己作伴的女性,爲自己的失禮而難為情。「I’m sorry,我分神了,請您繼續讀下去,母親。」

伸手將擋著視線的瀏海勾在耳後,Elsa重新翻開被冷落的書本,同時朝不遠處安坐床沿的棕髮女性展出帶著歉意的微笑,絲毫沒有從遠離房間中心的木椅起來的意思。

被喚作母親的女性與她擁有極其相似的五官,連輪廓也如出一轍,歲月在她的臉龐僅僅留下難以發現的齡紋。不論長相,連那份不輸一國之君的固執也如此相似。王后已經忘記這是第幾次持續彼此間的抗爭,女兒堅持要待在離她最遠的地方,而她也堅持坐在離那個位置最接近——大床。

分隔二人的是一道無形的牆,由Elsa親手打造,最堅硬、最不可侵犯的聳高圍牆。


隨著年月流逝,Elsa也在眨眼間成長爲亭亭玉立的年輕女性。

即使依然處於成長期,但看著她,王后便彷彿看見以往的自己。當然,她沒有與生俱來的魔法,也不需要度過孤獨、時常與恐懼為伴,甚至不能與任何人接觸的人生。

為此,她常常思考為何自己無法給予深愛的女兒更快樂的生活,繼而那種不解變成自責、愧疚,化成晚間的噩夢於這些年來一直纏繞著她和國王。


看著女兒那有所保留的微笑,王后不由得輕歎一聲。

「妳我都知道妳的心思不在這裡。」並非責備,僅是輕描淡寫般的敘述。「我屢次叮囑過騎馬很危險了。」

驚訝於母親的心思細密,遺傳自她的藍瞳閃過一絲驚訝。Elsa突然覺得也許她的母親也是與別不同的,比如擁有千里眼、順風耳或者是預知能力。不過是她取自故事本裡的幻想,天荒夜談,不過既然女兒生來便能操縱魔法,作為母親擁有特殊能力也不足爲奇。

或者說,在母親面前,她總是無法以那張冰冷的面具掩蓋著的翻騰情緒。

「但是那很適合她。」Elsa輕輕道出心中所想,再次偏頭望向窗外。她的房間位於城堡的閣樓,唯一的三角形大窗外能望見前庭乃至護城河的景色。

可是這麼多年來,她的目光從來只集中在那墨綠的身影。

那頭在陽光底下顯得燦爛耀眼的薑金色長髮,如今束成馬尾,隨著馬匹的來回踱步晃動。安坐在馬匹上的女孩穿著端正的騎馬裝,輕拍著馬的脖子,因牠乖巧的表現而露出無比高興的笑靨。

「像馬一樣熱愛奔跑…不曾停下步伐、追求自由的靈魂。」額頭輕靠著已因寒冷而被煙霞覆蓋的玻璃,她的指尖嘗試憑空描繪出漸變朦朧的身影,一抬指頭卻已讓附近的玻璃結霜,再也不可看到任何景色。

要是她們未被分開成長,最終也只會落得如此田地。

這是與生俱來的詛咒。

她將一輩子都活在恐懼裡。

無人能觸及、無人能施予援手————她不會拆去孤立自己的冰牆,因為她不希望傷害到任何人。


「每個人都渴望自由,而妳也一定會得到自由,我的寶貝。」王后放下才翻閱到一半的書,離開大床朝Elsa的方向邁步,無懼那愈靠近愈驟降的溫度。

「請止步,母親。」重整坐姿挺直腰桿,雙手交疊在大腿上,Elsa毅然喝止對方的步伐。

縱使語氣那麼的平淡,話中的懇求就似被逼至末路、自絕望誕生的求饒。聞言,王后再也沒有前進,眉頭深鎖,看著那張似是快要哭泣的臉,扯出淺笑說著:「……謝謝。」

過去的日子裡,隨著力量顯著增強,Elsa的情感和話語也越來越貧乏,拒絕與人接觸。

作為父母,他們嘗試過各種各樣的方法希望拉近與Elsa的距離,然而隔閡實在太厚、太冰冷。

她不時反問自己,


What can thaw a frozen heart?





沈重的叩門聲打破沈默,不需過問,她們都熟知來者何人。

雪白的大門被一掌悄悄推開,不久前還在她視線裡熟練地駕馭馬匹的男子,如今已脫去酒紅披肩,站在門邊。

「我們今晚午夜出發。」他特意壓低嗓音宣告。

對突如其來的知會沒有任何反應,王后看透了國王眼神的涵義,緩緩走到他的身邊準備離開。

「We’ll see you at dinner, Elsa.」

再次關門歸還寧靜于她前,他們留下了與平時無異的道別,還有一貫流露著無言痛心的目光。

她低頭看著自己蒼白的掌心,然後再往窗外望去————被冰霜封住,甚麼都看不見,只剩模糊色彩的世界。

抬頭張望,天花板的四角開始被冰霜覆蓋,像蔓藤般一路從上蔓延到地面。她極力反抗自身魔法的背叛,才及時制止再次的失控。


她並不期待今晚的行程。

也不希望得知父母此行的用意,她害怕一切的可能性。

今晚,她將首次出城,前往傳說前人未踏的崎嶇荒地————



The North Mountain。











(TBC)



我要打赏

打赏请先登录

粉丝排行

您目前的粉丝值是:-
排行是:-
打赏动态 更多
  • 还没有打赏记录
没有找到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