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她带到了幼年夏日时常去的山上,我们俩闭口不言,走在阶梯上,她只把纤弱的背影留给了我。
她变了,变得与我生分,变得沉默,变得不像从前那样,被我牵着会与我并肩同行,露出浅浅的笑意。
我知道,这些是因为我。
愧疚心痛,夹杂着一丝自豪和骄傲,像一把利剑,不停地在我身体内翻搅,挖掘着被掩埋的苦痛,想要包扎却无从下手,只得任由伤口渗出一丝丝的鲜血,似是永无愈合之日般……
沉浸在回忆中,乃至步伐渐渐变慢,脚上的疼痛却在继续蔓延。回过神来,她已经领先我许多,正一步步跨入我视线无法抵达的地方……就如那日,逐渐被黑夜吞没。我驱动双脚,想要快步赶上她,痛觉却与我作对。
我,依旧还是那么无能……只能依靠伤害他人而保护自己。更何况,她,并不是他人。
须臾间,只听得方才越来越遥远的脚步声竟然越来越靠近,越来越急促。再次抬起头,跳入眼帘的,已是她皱起眉神情担心的模样。
我被她强行按在阶梯上坐下,她褪去了导致我受伤的鞋,缓缓摩挲着伤口周围,似是面对那易碎的绝世珍宝一般,动作是如此的轻盈而温柔。
她总能及时发现我任何不对劲之处,无论悲伤难过,吃醋怄气,失意愤怒。然后,就像这样,给予我默不作声的安慰,和一个炽热的怀抱。
我埋下脑袋,只觉得想哭,鼻子酸酸的,眼眶热热的。
“回去吧。”我知道她樱色刘海下那深海般的蔚蓝双眼正在凝视着我,仿佛要把我看透,把我看穿。
我倔强地摇着头,死死埋着脑袋,祈求这狼狈的模样不被她发现。
她不语,就在彼此呼吸可闻的地方。大脑却在此时不受控制地自动回忆起她睡时绵长的呼吸,和梦中无意识的轻轻呢喃着的我的名字。
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我,就在我以为她准备独自离去时,她蹲下了身,再次把纤细的背影留给了我,却不如之前,是如此安心温暖。
“来。”
我错愕。
“不是要上山么?来。”
她又微微俯下身,像是怕我上不去般,就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等待着我,如座亘古的石质雕塑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