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太多人跟我哭痛了,所以還是先說說
這一樓是虐,大虐
請斟酌服用
被世界遺忘的角落
多希望藏起來就好。
只要不記得有這個房間,一切就會簡單許多──不管是這從胸口滿溢的痛楚,還是那天門外的一句、充滿哭腔的堆雪人邀請。
──
今天的氣氛很奇怪。
Anna不知道去了哪裡,從早上開始就沒見到她;問了問其他人,大家一律的應答都是沒看到。
很奇怪,她明明不會一聲不吭就不見的,而且還相反的會伴隨著非常吵鬧──像是跌倒、碰撞、或是一些太過喧鬧的招呼──的聲音過來找我才對。
今天沒有會議要開,她跑去找Kristoff或是Olaf玩了嗎?
但通常這種時候她不會放過我任何的空閒時間的。
說不定她還在城堡裡,打著什麼奇怪的新主意。
打算自己四處走走找找她;經過走廊時見到金色陽光灑落在地上融了昨夜的細雪,彷彿心也能跟著暖起來。陽光總能讓我想起她,或許是因為那溫暖的顏色,或許是因為她給人的笑容永遠是那麼燦爛,也或許是她比我高出許多的體溫、因柔軟的擁抱帶給我的觸感。溫暖又柔軟的存在,一如太陽,一如Anna。
但走遍了所有陽光普照的大地,也沒見到她。
回到書房,今日暫時沒有什麼要務要處理,只需要稍微過目幾份文件即可。
文件可以先緩緩,但重要的是、Anna究竟去了哪兒?
看了看他平常窩的書房沙發,一點異狀也沒有。
看了看書房她有時會藏身只為了惡作劇的櫃子,也沒有。
看了看書桌下面──我甚至覺得她一定在這裡──不、沒有。
稍微有點喪氣地坐在她平常窩著等我工作的沙發上,沉默了一下──那麼她究竟會在哪裡?
站起來在房裡來回踱了幾步,最後我想起了一個地方。
──
Elsa站在那扇白色雕有雪花裝飾的門外。
那是她曾經的房間,收容了所有冰冷、寂寞、不堪回憶的房間,自從她換回去小時候與Anna一起住過的那個房間之後,這個房間的門就再也沒開過。
明明是自己曾經的房間,她舉起的手卻數度猶豫不決的垂下;為什麼,剛剛自己究竟為什麼會覺得Anna會在這裡?
為什麼站在自己的房門外卻會覺得應該要敲門?
有點熟悉感。
你永遠都知道那扇門後面有什麼,卻永遠碰觸不到;那扇門後的人永遠知道你想要什麼,卻永遠不會開門給予你想要的那一點點、卑微的願望。
像是想起了什麼,Elsa就這麼呆著,跟自己曾經的房門互看許久;她也絲毫沒有察覺到站在走廊上等候多時,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的年邁管家。
「陛下,時間差不多了。」
「……什麼時間?」
或許她不知道自己在恐懼什麼。
但感受恐懼是人的本能。
「今天是忌日,」
她整個人震一下,漏跳一拍的心臟似是在提醒自己不要想起什麼。
「……Anna公主的。」
──
黑色的石頭上,就這麼短短幾行字,訴說著某些人的一生。
──"Princess Anna of Arendelle"
其後相隔的兩串四位數字,相減的差距就如那概括人的一生卻極短的連接號一樣──只有五年。
天哪。
是我殺了她?
……是我殺了她。
那一天的意外不是意外。
墜落下來的Anna,冰冷的身軀,不再有溫度的世界……
我怎麼會忘記的?
全世界彷彿停止在那一刻,從那一瞬間之後連呼吸的方法都忘了。
空中飄散的雪花凝結停止,以為自己能暫停時間而換來這一刻的永恆──我還是沒能做到。
之後怎麼著了?
實際上我根本沒住過那個白門的房間。
實際上天天敲響那扇門的是我。
是我天天盼著房內的Anna跟我出來玩。
是我把關於Anna的回憶鎖在了那個從來不存在的房間。
是我把不存在的Anna鎖在那裏。
不開門的人還是我。
我殺了她,然後自以為她還活著。
把回憶鎖在房間,把痛苦鎖在一個沒人找的到的地方,然後假裝過得很好。
把痛苦鎖在了那個被世界遺忘的角落,深深地、深深地埋起來,深到連我自己都不記得了。
──
傳說在北方有個國家,有名雪的女王。
她八歲的時候失去妹妹,二十八歲的時候用永遠的雪深埋了她的國家。
沒有人知道理由,沒有人找的到她。
那個國家最後剩下的,只有三個黑色的石碑依然挺立於白雪之上。
──被世界遺忘的角落,大家都如此稱呼那個地方。
原來不是做夢嗎
「Elsa──Elsa!」
今天的姊姊不大對勁,Anna本來以為那個窸窣聲是錯覺,但勉強集中剛睡醒渙散的精神一聽,是身旁的人在哭;抽咽的聲音聽來很重。
她平常會作惡夢但都只會驚醒,醒來之後只要看間身處的地方還是兩人的臥房、還有身旁的Anna,一般就會沒事;但今天的她沒醒,只是一直哭、一直哭。
「Elsa醒醒,妳作惡夢嗎?Elsa!」
叫不醒她。
用一般叫她起床的方式嘗試過幾次失敗後終於變成跨坐在Elsa身上的Anna幾乎要揪她的衣領把她抓起來晃──最後當然是沒這麼做。她只是輕輕的扶起Elsa,讓她的頭枕在自己肩上,如同一直以來擁抱她那樣。
她能給她的只有擁抱、像冰封剛融時一樣。
Elsa整個人冷的跟冰塊一樣,Anna卻似完全感受不到她的身軀冰涼,自顧自地圈緊手臂,只想告訴她沒事。
妳不會有事,我不會有事,一直都會很好的。
「……Anna?」
「終於醒了?」
拍著Elsa的背過了五分鐘,聽著她越來越小的抽咽聲,她總知道一切會好轉的。
「到底哪個妳才是真的……Anna……」
「妳夢到什麼了?」
我一直都在這裡。她耳語。
「我殺了妳,我夢見我殺了妳。」
抽咽未停,她語氣卻莫名堅定。
堅定的像在尋求對方的否認。
「Elsa,妳忘了嗎?」
「昨天是我的忌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