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

Elsa的藝術天分絕對非凡，不止於她在北山上蓋起的城堡，就連小時候的遊戲都可見一斑。

Anna喜歡雪橇、溜冰、堆雪人，Elsa雖不討厭，但她有時的喜好更文靜些。

當妹妹不甘於天氣阻礙他們的出遊而在房間打滾表示抗議時，她搓搓手指、轉個手腕向上一拉，Anna早已停止翻身，平伏在地上的視線目不轉睛的盯著那隻精雕細琢、神態躍然、彷彿下一秒就能大步疾馳的的冰馬。

Anna也喜歡馬，但Elsa不知道，那是因為她總是送給她的那些小小的，精緻的冰雕們。她有些時候做馬給她，有時或許做個雪人，有時會挑戰做隻麋鹿；麋鹿的難度比較高，因為Anna不管再怎麼小心，還是會折斷小冰鹿的角。到最後Elsa或許會乾脆換成做隻驢子給她。

能讓Anna開心是Elsa在冰上刁鑽這些細節的動力，她看著自己變出任何東西時Anna的眼睛，透漏閃亮又期待的表情，像是孩子初見夜晚在天空撒出明亮的星星。

Anna總是喜歡說天空醒了，但對Elsa來說，Anna醒著的時候世界才醒了。

有一度Anna甚至要以為只要會魔法就可以簡單的做出漂亮的東西，直到她看到圖書館裡的Elsa為止。

小小的姊姊抱著一本大書，又白又軟的小手在桌上揮舞；有時賣力、有時鬆懈，有時沮喪、有時激昂。出現在桌上的小東西們並不如自己平時看到那般漂亮，小Anna這才知道原來她練習了很久、很久，只為給她變出漂亮的小馬。

說不定她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就一直太懂什麼是愛了。

從圖書館的桌上爬起身，Princess of Arendelle擦擦嘴角的口水，試圖掩飾剛剛差點毀損皇家圖書館藏書的事實。

為什麼會夢到小時候的事情呢？那明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是Elsa在圖書館對著美術年鑑、或許大部分是動物圖鑑，努力嘗試雕塑魔法的身影，卻一直以來都這麼清晰。

她沒讓Elsa知道，她很多時候都偷偷窩圖書館的角落，看她施展那令孩提的自己眼花撩亂，卻依然目不轉睛的白色幻想。

Anna一直覺得Elsa本人就如同魔法一樣，她生下來就帶著魔法。所言並非創造冰雪的能力，而是她舉手投足間那股讓人懾服的氣息。她彬彬有禮、她高貴出眾，她柔美動人、卻又靈活頑皮。她甚至沒發現自己的眼神有多勾人，也不曉得在很多時候，Anna用盡了多大力氣、多少努力讓自己不要上前當眾帶走她，只為獨佔她那永遠冰藍的深邃；即使只有裡面的一小角也好，只要能被她看著，都像擁有全世界。

或許你愛著一個人的時候，你就會無意識的開始為她耗費你自身的力氣、時間，只為換到對方的一個傻笑。

即使要花上一百年，她笑出來的那一刻都像永遠，要付出什麼都心甘情願。

Anna最近才開始學著甚麼叫做被愛，學著理解她姊姊是怎麼窮盡一生來愛她，但卻覺得自己沒辦法學會甚麼叫做去愛。

苦惱地把臉埋回厚重的書本裡，埋怨剛剛那個夢害她有點想不起來原本來圖書館的意圖，到最後滿腦子都在思考關於姊姊的事情。

看著為了自己需要的一點點資料而窩在最討厭的圖書館裡焦頭爛額的妹妹，如小Anna一般躲在門邊的Elsa笑得很輕，卻笑得開懷。

她知道，Anna本身並沒發覺自己其實很懂得怎麼去愛人。

Anna一直也沒發現，她注視著姊姊的時間比任何事情都多，只為偷得那不容錯過的一個微笑。

沒拆開的紙飛機

啪。

又是紙飛機，最近老是有紙飛機飄到自己書桌上。

「Anna。」

「El──sa──」

半個人倒掛在沙發外的公主小姐，拉長了音用盡最大的努力在那兩個音節裡表現自己的不滿。

「你這樣會腦充血的，Anna。」

「今天天氣這──麼──好──妳卻還要超前進度工作──」

順手又讓一隻紙飛機溜出窗外，半個人也溜出沙發倒著看Elsa的Anna，臉上掛著大大的不滿。

「今天能處理完，當然是先處理完最好。」

「不，妳最需要的東西是休息，還有休閒。」

廢棄的文件照理說是不能隨便棄置的，但無聊時的Anna擋都擋不住，很明顯不打算理會這點、使得整個房間都充斥著她親手摺的紙飛機。

「很好玩吧！鎮上的商人告訴我的！」

隨船從遠方來的商人有時會帶著一些新奇好玩的東西到來，有時則是帶著一些新的知識或是製作東西的方式；而社交能力滿分的Anna，自然很快能跟這些人打起交道甚至相談甚歡。

「聽說某個地方發明了大量生產紙張的技術，紙價可能不會再這麼高昂了。」

一邊說著一邊又折出了一隻馬，她摺紙的天賦可是連見識多廣的商人大叔都稱讚的。

她就這樣一邊說，一邊折；旁邊忙於處理公事的那人，也就這麼靜靜地聽著。

「送妳！」

突然間一隻白色的雪人乘著紙飛機落在自己眼前，錯愕之餘視線往上一提便對上了那彷彿連眼前的紙造雪人都能融化的燦爛笑容。

「……Anna。」

「怎麼了，妳不喜歡嗎？」

看著她放下手中的羽毛筆，稍微有點擔心自己真的打擾她工作(實際上也一直是如此)的Anna，難得露出有點畏懼的神色。

「Do You Want to Build a Snowman?」

女王推開椅子站了起來，口中送出的是堆雪人的邀請、但臉上掛著的卻是連嚴寒都能溶解的寵溺。

天，我簡直願意溺死在她的笑容裡。Anna心想。

「OF COURSE YES!!!!!!!」

先走一步的女王、開心得跳腳的公主，今天就這麼離開了這個充滿文件、廢棄文件，以及紙飛機的書房。

Elsa忘了Anna丟出窗外的那一支，也忘了阻止她。

直到Olaf跟她說，他在花園撿到一張折得奇形怪狀，裡面還寫著”I love you”的紙張。

──而她立馬衝回書房，發現Anna在每一支紙飛機上都寫了一樣的話那時的表情、就又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