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遠坂嵐 于 2014-2-19 02:31 编辑
第六幕 千年、心语（上）
三千年的时间，我重复着一个梦……
那一天，幻想乡塌了……
———— 蕾米莉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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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芙兰还在下面！”
“大小姐，你快走，这里要塌了！”
那是，刹那间的，地动山摇……
于某个平和的清晨，蕾米用过早餐正走在回房的长廊。
异常的沉寂中，传来一阵沉闷的声响，犹如沉重的气流不断碰撞摩擦，轰隆隆的令人晕眩。
随即，开始了一阵持续两分钟的轻微震动，之后整座红魔馆突然剧烈的摇晃起来。沙粒和石块的碎屑，不断从房顶滑落，扬起大量尘埃。
一排窗户的玻璃齐刷刷地碎裂在自己面前，脆响中大量飞溅的碎片未完全落地，紧接着伴随轰隆隆的沉闷声响，一侧的墙面和另一侧的石柱，裂开道道深痕。
突如其来的混乱，这个吸血鬼还来不及反应，地面剧烈晃动起来，蕾米下意识抓住近旁一根石柱站定，随即身后一根柱子重重砸在了对面开裂的墙壁，砍出一道深口。
巨响伴着浓烟，让这个发懵的小鬼瞬间惊醒。
地面在不断倾斜，身旁的咲夜由于重力，滑到了靠墙壁的一边，而小鬼自己则一手环住石柱，一面回头注视眼下的一切。
“大小姐，快放开柱子！”
听到女仆焦急的警醒，蕾米立马回头看向怀中正在不断开裂的石柱，于是她猛然拍住石壁一推，身体被力道反弹到背后的墙壁上，石柱，砰的一声炸开。
这情况无疑让她额头渗出一层冷汗，默默瞪着这一切，惊魂未定。
咲夜又一次抓起她的手腕跑向前方，离开两步之后，刚才站过的位置立刻被掉落的石梁砸出深坑。
感受到越来越频繁的摇晃，以及不断增加的碎石带着尘埃汇成的弧线坠落，如下起一场灰雨。千钧一发之际，两人立刻从长廊上跳了出去，落到花园的空地上。
之后身后一声巨响，长廊垮了一半。
“这是…… 怎么回事？”
咲夜在巨响中转身看去，突如其来的一切，惊恐的神情无法平复。
“地、地震了……”
“啊……”
声音在颤抖，蕾米摊开双手看着刚才在裂缝的石柱上刮开的两道伤口，鲜红的瞳孔瞪得极大。
很快，又一波剧烈的震感袭来，空地上的两人感受着比刚才更为强势的力道，咲夜跪坐在地上无法平衡。蕾米索性向空中飞了两下，但不知为何，巨大的地心引力让她迅速坠落下来。地动山摇之中，红魔馆的正厅在她们面前不断垮塌。
滚滚浓烟瞬时升了上来，蕾米扭头看向图书馆，犹如噩梦初醒般瞪大双瞳，仿佛快要失去什么东西。她二话没说努力站定身子，准备向那边冲过去。
却不料一只脚还未迈出去，却被身下的咲夜狠狠抱住。
“咲夜你干什么？”
“大小姐，快离开这里！”
“放开我！芙兰还在下面！”
“大小姐，你快走，这里要塌了！”
“不行，不能丢下她们，芙兰…… 芙兰她一个人…… 我必须……”
地面摇晃得十分厉害，开始出现裂痕。
“大小姐！快走！二小姐我一定会救出来的！”
“咲夜，听我说，你去找美铃她们，我去救芙兰！”
“大……”
眨眼功夫，灵巧的身体使力地向天空跃起，挣脱咲夜，快速冲进滚滚浓烟之中。
咲夜则迅速起身，朝红魔馆的大门跑去。
…… ……
“小恶魔，帕琪呢？”
蕾米落到图书馆大门的石阶前，小恶魔正拼命推着图书馆的门。
“帕秋莉大人还在里面，不行，这扇门打不开……”
仆从焦急地用身体使劲朝着门扉撞去，来来回回试了许多次，但是在晃动中变形的大门已经将出口封死，尽管她用尽全身力气，也没有丝毫起色。
“怎么办啊，姐姐大人？”
“快！离开这里，往出口去，咲夜她们在那边！”
“但是帕秋莉大人和妹妹大人还在里面……”
小恶魔着急着，眼眶泛出明显的泪光。
蕾米随即抽出血枪，刃尖快速凝聚的魔力球将大门轰开一个不规则的圆洞。
“我进去，把她们带出来。”
小鬼说这话的时候透出一股隐约的坚凛。
“姐姐大人……”
“小恶魔，保护好你自己，跟着咲夜她们走！”
蕾米飞快地钻了进去，情急之下抛下这最后一句话。
于是小恶魔冲着消失在圆洞的漆黑中的蕾米莉亚喊道：
“姐姐大人，请务必要回来！”
之后抬起手臂擦去眼眶中的泪雾，毅然离开。
…… ……
跑向图书馆的深处，光火已经完全熄灭，漆黑一片。
地震一开始就警觉起来的帕秋莉，为了防止酿成重大火灾，于是将这个充满易燃物的图书馆内的所有烛火，全部灭掉。
“帕琪—— 帕琪——”
小鬼焦急地在黑暗中乱窜，吸血鬼的夜视能力是很好的，没有火光并算不上什么问题。图书馆内已经一片狼藉，书架大部分都倾斜翻倒，书籍散落一地。凌乱的堆成几处大大小小的山丘，她疯狂地跑过每一层书架的过道，余光尽量去留意每一个角落，生怕帕秋莉被埋在这些书中。朝着最深处寻去。
“帕琪你在哪里？”
“帕琪…… 帕……”
刹那间，地面再次晃动起来，无数碎石跌落在身旁，砸在那些封面和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一座倒下的书架砰的一声飞了起来，在空中翻了一面后落到离刚才不远地面。
蕾米定了定神，飞快冲着那个地方跑过去。
“帕琪！”
紫色的少女被埋在一堆砖块一般坚硬的书中，额头和手上有几处被砸伤的淤青。她正痛苦地搬离压住脚踝的几本厚书。
“可恶，为什么这些书的质量这么好？硬得就跟砖头一样，那些封面的尖角，简直就是刀刃……啊，疼疼……”
帕秋莉一面移动着厚重的转头，一面挪着脚踝，地面淌出一块不大不小的血泊。
“帕琪你没事吧？”
蕾米颤抖着，伸手去刨开她身上的重物。突然看着帕秋莉被染得鲜红的脚踝，紧张地放开双手。
“蕾米你？”对于这个小鬼的出现并没有过多的惊讶，“你怕吗？”
“这是……”小鬼皱紧眉头。
“被掉下来的玻璃划到的。”
“我…… 怕……”
“那你还来……”
“但是你还在这里，芙兰还在下面。我怕图书馆塌了之前还没找到你们，我怕我来不及……”
“诶？”
没有时间犹豫，蕾米一把环住帕秋莉的腰部，血液不断充斥进双翼的血管中，身后一对翅膀立刻显出原形，变得比身躯巨大数倍。
她将她抱起来。
“帕琪，抓紧我，我现在要冲破图书馆的圆顶飞出去。”
“冲破圆顶？”也不知这小鬼哪里来这么大力气，不过现在根本没时间考虑其他的事情，图书馆就要塌了。
“但是芙兰还在地下室……”
“先把你送出去，我再回来。”
“诶？”
“用结界掩护我！”
“好！”
于是，蕾米抱着帕琪沿着地面低低地滑向了一小段距离，翅膀扇动起巨大的风力。就在整座图书馆的书籍合着那些尘埃汇聚成一阵盘旋风暴，连书架也开始笨重地晃动起来的时候，蕾米嗖的一声，迅速朝着上空直线冲去。
五色的贤者之石抛出于空中，快速围绕蕾米旋转。月魔法被发挥到了极致，日阴少女现在尽其所能地保护着这个乱来的小鬼。
嘶—— 嘶——
气流中发出了恐怖的低吟，这是吸血鬼最本能的姿态。当力量被全部释放出来之后，看上去便不再只是一个萝莉小鬼这么简单的生物了。妖化中的蕾米莉亚红瞳泛起血光，指爪变得尖利，虎牙也有所伸长，肤色和发色，比往日淡去许多。可以说，整个看上去毫无血色，是个几近苍白冰冷的恶魔。
但这样耗费魔力无疑是痛苦的，就像凝聚起全身所有的能量，于一瞬间爆发，之后那种被彻底抽干的感觉，即便是活了五百年的吸血鬼，也未必招架得住。
“不就是撞开一个圆顶吗？你为何……”
帕秋莉的疑惑还未完全说出，又一声轰响震醒了她。
她转头看着圆顶透出的光亮，越来越微弱，越来越黯淡，直至最后完全消失。
“怎么会这样？”
嘶——
身旁的恶魔痛苦地嚎叫着，翅膀扔然不停扇动，身后涌起股股庞大的旋转气流。
“蕾米，你怎么了？”惊慌地看着小鬼眼中充斥得令人恐惧的血光。
小鬼狠吸一口冷气，痛苦地将眼睛眯成一条细缝，“我飞不上去……”
“怎么会？”
“不知道…… 感觉身体好重…… 我快坚持不住了…… ”
咬着牙，狠命扑腾了两下翅膀，身体向前摇摇晃晃地冲了一段距离。
大量碎石带着比刚才强大几倍的力道砸在了帕秋莉的结界上，月结界开始出现裂痕。高速旋转的贤者之石逐渐失去光芒。
“这个是……”帕秋莉警觉起来，她突然发现悬在图书馆半空的蕾米，合着这座图书馆一起，其实正在急速往下坠。
“蕾米，我想我们可能，陷入地缝了。”
“地缝…… 怎么会这样？”
蕾米咬着牙，痛苦地挣扎着，她抱紧了怀中人，突然大吼一声。
“啊——”
于是又一股强大的魔力被瞬间激发出来，在一连三次发动强大魔力助推之后，恶魔在更强大的气流中快速向上窜去。
“蕾米，你这样会把自己抽干的！”
“帕琪，护住结界！要出去了！”
于是刹那之间，伴随着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帕秋莉的月结界被击了个粉碎。
小鬼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当即用自身庞大的双翼将日阴少女护在翅膀之内，生生用自己的身体冲开了那层穹顶。
砰—— 无数石块和穹顶彩色玻璃碎片插进蕾米的血肉之中。
嘶—— 小鬼闭紧双眼，鲜血飞洒在四处的空气里。
冲出去的刹那，图书馆迅速消失于身后的黑暗之中。恶魔流下的眼泪和脸上的股股血流重合。
“芙兰，对不起……”
但是并没有看见天光，她仍然在艰难地飞行。
这是一处隐隐感受得到地壳不断喷涌上来的热力的地缝，两个人现在，正位于这巨大的裂谷深处。浓烟和尘埃淹没了一切，空气稀薄到令人窒息，帕秋莉抱住蕾米的双手，正在渐渐失去力气。
“偏偏在这种时候，如果不快点飞上去接触空气的话，帕琪怕是撑不住了。”
可正当蕾米狂扇翅膀正准备做最后冲刺的时候，猛地一个扑腾，一头撞在了快速坠落下来的巨石上。
嘶—— 恶魔发出尖锐的嘶嚎，被重重砸下的身体盘旋两下，血肉擦过身旁凌厉的壁面快速飞了上来，血花四溅。
她落到上空一处向外凸起半平米的岩石上。
“帕琪？”
“蕾米，你没事吧……”少女虚弱的喘着气。
“帕琪，你有没有感觉到，越来越热了。”
“蕾米，岩浆就快要喷上来了。”
“什么？快，我带你出去。”
小鬼瞪着惊恐的眼睛，抬头看着一片漆黑的上空，晕眩起来。
“可恶，这里要是能多进来一点空气就好了。”
“蕾米，我快不行了……”
“我们难道就这样死在这里吗？”焦急地哭起来，“帕琪，不会的…… 我一定要把你救出去……”
小鬼说话已经感到吃力，她再一次环住少女的腰部准备把她送上去。但无奈却在发动力量的一刹那，身体一软，落进少女怀中。
“蕾米，别乱动了，这样你会更痛苦的。”帕秋莉抱住她。
“但是，但是…… 帕琪，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的……”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到最后我连一个都没救下来…… 我终究还是，没能救得了你……”
血液浸湿了蕾米整个后背，在石面上汇成小小的血流不断沿着壁面的缝隙向着地心流去。
“人类也好妖怪也好，在自然面前不过是渺小的一粒沙尘，纵使几千年的妖怪，也抗衡不过一场灾难，蕾米你何必自责，没有人会怪你。”
少女心疼的搂着这个苍白的看上去甚至妖异得有些许恐怖的魔鬼，她现在流淌出来的眼泪，带着淡淡的血红色。帕秋莉知道，这是她耗尽身体全部的力量所造成的伤害。
小鬼颤抖地愈加厉害，她抓紧少女两肩的衣襟，剧烈地疼痛感让她模糊的意识不断被刺醒。
终于看得见亮光了，但这意味着她们快死了。
不断上升的岩浆冲着热腾腾的烟雾，咕噜咕噜的气泡声不断清晰起来，炙烤着周围的一切，无论是多么坚硬的岩石，都会被瞬间吞没在滚烫的红浆之中。
随后不间断的飞溅起来的星火，泼在蕾米身上，蕾米咬紧牙关，至始至终撑开背后的双翅，替怀中的人挡住身后的一切。
看着火星在恶魔的羽翼上燃烧又熄灭，再燃烧，再熄灭…… 那些血肉逐渐被噬穿、噬空，露出骨架。泪水夺眶而出，帕秋莉一把抱住面前这个人。
“蕾米你何苦……”
“让你多活一会儿也好啊，我还有话想对你说……”
小鬼奄奄一息地跪在少女面前，身体靠进她怀中。
“蕾米？”
“帕琪你有没有…… 有没有真正喜欢过我？”
“蕾米？”
“还是说，你从来都只喜欢魔理沙？”
“我……”
“对不起…… 没有救得了你，真是…… 对不起……”
“帕琪你知道吗？我好不甘心……”
紊乱的吐息间，小鬼已经神志不清，她逐渐闭上双眼，将下巴靠在少女肩上。
“我只喜欢你一个人，魔理沙已经有那么多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跟我抢…… 我唯一的一个……”
“我…… 只有这一个……”
突然感觉到抓紧肩膀的双手失去了力气，小鬼趴在少女肩头渐渐没了动静，只是那对镂空的翅膀，扔像定了型一般立在自己面前。
…… …… ……
“傻瓜，这样的话你为什么现在才肯说出来？”
在最后一刻，少女狠命搂住这个苍白的小鬼，大片大片的泪水，混进了她染了满身的血红。
…… …… ……
那一天，幻想乡塌了……
你生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像一场大火，将我心底所有的混乱，烧得干干净净……
———— 帕秋莉 · 诺蕾姬
预告：第七幕 千年、心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