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冢夕 于 2014-4-9 21:55 编辑

第六章 相融相依

安娜再次发现自己又来到了爱莎的卧房内，努力想要理清几小时前发生的事。

在这次暗杀后没人能碰触爱莎。安娜很快发现了这点，不知道什么原因，只有她可以接近失去意识的女王而不被空中突然出现的冰刺直指脑袋。

自我防御，就像自动挡下那支突然射向爱莎的十字弓。

如果不是她，安娜内疚的想，爱莎绝对不会受伤。

但是谁要她代替受伤了？爱莎根本没给她任何选择的机会，就私自决定抛下绝对防御的冰层来保护她，

而且她没有权利让安娜觉得内疚，担心，因为她不应该内疚和担心！她应该对这样的情况幸灾乐祸，但是她一点点都高兴不起来，安娜不知道原因。

因为惊慌和担心她脑袋里像一团乱麻，安娜甚至不知道该从哪下手。

但实际上她不用操心，一开始她太混乱了以至于没注意到，但确实发生了；安娜只注意到伤口很严重但是没发现到它已经开始愈合。

冰封住了血管使得血不在流，直到她听到爱莎苏醒过来的一声呻吟她才注意到被划裂的肌肉已经开始生长愈合。

一道淡淡的白光过后，只留下一个带着血迹的小伤口，其余的部分光洁如初，和以前一样肌肤白嫩如雪。

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摇摇头探身到床前，安娜试着忘掉刚才奇怪的白光。

虽然非常奇怪，但并非坏事。

她不知道为什么又带她来爱莎的房间，但身在这个房间里不知为什么让她感到平静，而且当她把自己裹进毯子里的时候，她发现没有温度的白光让她莫名的很安心。

有趣的是她觉得在这里比在自己房间更放松。

她在南埃尔斯的房间，那还，真不是她自己的卧室。

因为她的家在阿伦戴尔。

安娜翻了个身，暗暗叹息。

爱莎女王坐在王座上，面无表情，但是城堡外面明显在怒号着暴风雪，像是在提醒世人她是什么人，而他们又是谁，

通常被她忽略的皇冠再次戴到头上。

通体用宝石蓝色的冰制成，皇冠并不是光滑的，而是带着棱角，可以更好的反射光线，使得整个皇冠都镀上一层晶莹的银光；四个棱角被塑造成圆润的螺旋状，像有着翅膀的贝壳；条纹状的装饰镶嵌于王冠底部，在她头顶环绕一周，垂下八个闪烁的冰晶，其中六个挨着头发，两个成弧形垂在额头。

在她站起来之前，十二个王子： 古斯塔夫, 塞勒斯, 费卞, 托比亚斯, 阿列克, 斯蒂芬, 拉斐尔, 索尔, 奥利弗, 里德, 埃蒙德, 最后是汉斯.

剩下的十二位王子。

“阿瓦达 死了。”爱莎宣布，

尽管他的尸体放在大殿中央，离其余的王子们只有几步的距离。

他们很不舒服的站在死去的兄弟身旁，一些脸色苍白，想看又不敢看。一些漠不关心，当然也不在乎她的统治，甚至很高兴她执政；像斯蒂芬 和 拉斐尔 ，只为艺术和音乐烦心。

但是其余的人非常需要被她的力量来提个醒。

马库斯曾经教导她凭借权力和威严统治。

爱莎知道阿列克和阿瓦达关系密切，不像其余兄弟之间争吵不休，即使对血亲也保持距离，她认为这是令人敬佩的。

因为他们排行靠前，两人也同样憎恨她。

很快，刚愎自用的男人向前一步，脸上是深切的痛苦和不相信，质问道“他做了什么落得这样的下场，解释清楚，爱莎！”

“你敬重的称呼爱莎女王会更好，”汉斯说，

爱莎再次见识到他最喜欢的并且毋庸置疑也是最有效的策略。

没人喜欢被一再提醒他们间的主从关系。

不出所料，阿列克 冷笑道“如果她配的话，但是阿瓦达——”

“企图行刺女王，”托比亚斯插话，但他的语调高高在上冷酷无情，

他毫不在意的嘲弄让阿列克转向他咬牙切齿的咆哮“你这该死的书呆子——”

“没错，但如果阿瓦达有同样的脑子的话就知道最好不要以下犯上。”托比亚斯 看到阿列克怒气冲冲却无话可说，露出一个微笑，撩了撩黑色的长刘海，接着说“我只希望你也这么做，这样我们也能摆脱你了。”

即使两人间最小的争端；只要扯上爱莎就可以从普通的争论升级为面红耳赤的吵架。

天生身体孱弱但头脑敏捷，却不幸的本性残酷，托比亚斯耗费大把时间在藏书室追求禁忌的之术。

他几乎像爱莎本人一样被所有人鄙夷。

但她不愿意和他相提并论。

“够了，托比亚斯，”看到阿列克 似乎要忍不住揍他，爱莎终于开口。

深鞠一躬，托比亚斯退回到队伍里，最后对阿列克露出一个自命不凡的奸笑，激起阿列克另一轮咒骂。

“还有你，阿列克，控制好你自己，阿瓦达确实企图行刺我，这样的行为不可能不被惩罚，别忘了我是谁。”

埃蒙德咽了口吐沫。试探性的开口，在爱莎的目光下几乎胆怯的退缩下去“但是他罪已至死吗？爱莎，我相信这肯定是一时，我不知道，头脑发昏，阿瓦达绝不可能……”

在所有兄弟中，埃蒙德是最单纯的一个：讽刺的是太过单纯以至于没有一点登上王位的机会，但是如此善良不会构成威胁，也因此免于危险。

爱莎有时会考虑这是会不会又是一个阴谋，有时而已。但是再一次的，她怀疑所有人。

“不忠就是叛国，无一例外，任何企图推翻我的人就是对马库斯不服从，而我会履行他的期望。不要以为他会宽恕阿瓦达，”爱莎说。

埃蒙德看起来深受打击，点了下头迅速退下。

古斯塔夫，最年长的王子，用他标志性的慢吞吞的嗓音说“你确定是因为行刺？不是因为你那宠物？我不关心，但是我要一个确实的罪名和真正的原因。”

“安娜公主不幸的卷入这场事故，”汉斯说，然后假装说错话，深感歉意的睁大眼睛“噢，除非你说的宠物不是安娜，我深表歉意。”

爱莎紧握了王座扶手，含沙射影的说“你这么迫切的回答并非问你的问题，也许有人会以为你才是我的宠物，汉斯。”

“坐下，好狗狗。”费卞 笑道，当其他几个人也发出带点紧张的窃笑时，汉斯微微有点脸红，爱莎隐藏起这一回合胜利的笑意。

当然阿列克依旧满脸怒容，埃蒙德还是一脸忧郁，但其他人要么根本不关心阿瓦达，要么很高兴有点别的消遣。

“现在我们都很感激愚蠢的人终于闭嘴，我会回答，”爱莎说，控制不住最后讥讽汉斯。“关于你的问题，古斯塔夫，答案是两者都是，叛国罪，和企图伤害安娜公主，我的贵客，两个行为都是企图挑战我的权威，这是不能容忍的。”

“我可以接受这个理由——爱莎女王。”古斯塔夫 慢吞吞的说，

爱莎很惊讶于他称呼她女王时语气中的真诚。

几乎年长她二十岁，古斯塔夫 从未与她针锋相对，却也从没赞同过她来统治。

似乎有胆量处死他的弟弟正赢得了他的尊重。

她本应只接受这番好意，但是爱莎禁不住怀疑“真的这么容易就接受了你皇弟的死亡？”

“无关接受，阿瓦达这样的行为命该如此，而且我并没有看到判决中的不公之处。即使对家人；我相信你很清楚。”转身慢慢看向弟弟们，目光在阿列克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古斯塔夫 继续说“如果有任何人胆敢再次进行这样的尝试，我本人保证下一次爱莎女王将不必脏了她的手。”

一阵不舒服的低声同意在大厅里响起。

爱莎真的感到困惑了，古斯塔夫 是最年长的，并且被公认最有权威，

但在这之前，他对她的统治一直无动于衷，他既不真挚，也不认为她的政策值得赞美，或者他只是想掩饰他的真实目的。

她很怀疑阿瓦达那样傲慢性急的人会走向极端想要行刺她，除非是被教唆。会是古斯塔夫么……？

“我同意，但这里面也许有更大的阴谋，”索尔说，“我请求派我调查此事。”奥利弗r 和 里德点头同意，两人几乎赞同兄长所有做法，“如果还有更大的诡计的话。”

“并非必要。”爱莎说，她知道最好不让这件事闹大，卷入更多的人，特别是一位皇室成员已经死在她手上。扩大冲突是没必要的，“鉴于无人受伤，我宣布此事到此为止。”

“那么安娜没事吗？”埃蒙德问，看到费卞 向塞勒斯使了个眼色，两人窃窃私语时红了脸，

塞勒斯 和 费卞 ——恶作剧兄弟——在强烈抗议他们两人的下流猜想后，他迅速看向爱莎。

“……她没有受伤。”

埃蒙德松了口气“那就好。”

“如果没人还有更多要说的，那么这次会议——”

埃蒙德清清喉咙再次开口“呃，抱歉，我还有件事想问”

托比亚斯 沉下脸“我们必须在这听你那些蠢问题吗？”

“这很重要！”埃蒙德反驳，“关于阿瓦达。我能问问，那个，他会被按照皇家礼仪埋葬吧？我知道这违反法律，但我不能想象他被剥夺称号和所有的东西。拜托了。”

慢慢的，爱莎点点头，埃蒙德笑着鞠了一躬表示感激。

“还是个孩子，”爱莎低声自语，“我好会安排葬礼，你们可以告退了，但请用心铭记你们的位置，我不希望再有这样的事件发生，而且我相信你们不希望同样的悲剧在你们身上重演。”

警钟在他们头顶敲响，所有的王子都依次退下。

爱莎思考哪些人与此事无干，哪些人在暗自算计这次事件对他们造成的影响。

十二个王子告退前，爱莎注意到汉斯的目光停留在阿瓦达尸体上的时间长了一些，而离开时脚步比其他人稍快。

她想自己早应料到。

她没能睡着，所以门打开时她一下就听到了。

“你回来了！”爱莎进入房间时安娜跳下床，

但是当女王的目光再次落到她身上的时候，她又变得笨嘴笨舌，把精心准备的长篇大论忘到了脑后，要不是这里很冷她感到自己都要流汗了。

“呃……你还，嗯……好吗？”

“我没有受伤，”爱莎回答，但是语气不确定，不确定什么？安娜不太明白，直到爱莎继续说“我很惊讶你会问。”

“我当然会问，我要不关心的话成什么人了，”安娜皱着眉头看到爱莎关上身后房门没有说话，想要不留痕迹的再次避开她。

哼，这次她不会得逞了“我们又要进入沉默对待吗？因为相信我，我在四面墙里长大，我能这样呆一天。”

“我不是有意冒犯的。只是……”爱莎退缩了，安娜紧紧盯着她，决心得到答案。

爱莎挑了下眉，安娜平时并没有一般女王所具有的威严，王者的气质在她面前就更不值一提。

但不管是不是被安娜的样子逗笑了，她决定还是回答“没有什么人会担心我，没人认为这有必要。”

“因为你的魔力？”安娜可以理解，想到爱莎是如何操纵冰雪，就好像严寒就是她的一部分，而且最近又看到闪电在她指尖跳跃。

但无论如何……

“这都不是不关心你的借口，”安娜越想越气愤，如果有人真的关心她那是和魔力无关的。

难道从没有人告诉过她吗？

爱莎只是耸耸肩，“暗杀并不少见，尽管阿瓦达的举动出乎意料。但我一生都在防备这样的企图，为我担心是没有意义的。”

安娜用了一会儿来消化这些话，真正的酌字酌句的理解，她无言的呆立在那直到爱莎微微皱起那对好看的眉，

安娜回过神，愤愤不平的说“你是说人们定期冒出来想杀掉你，而你就一个人保护自己？” 甚至包括阿瓦达 “等一下，阿瓦达是其中一个王子！为什么他要——”

“你是那个告诉我我究竟有多招人恨的啊，”爱莎说，僵硬的笑笑。

安娜真希望爱莎会生气，任何反应都比这种扭曲的顺从要强。

就像是被一拳打在胸口上，内疚和羞愧同时涌上心头，她意识到自己曾经的言行多么可怕。

“我不是真的……”她无言以对，她以前的确这样认为。

“那晚之后”爱莎喃喃的说“我以为你会一直讨厌我。”

“我上次说的……”

“我活该，”爱莎打断安娜的抗议“对不起我不能过多解释。”

在安娜能想出别的话之前，爱莎突然吸了一口凉气，身体摇晃起来，想要尽力保持平衡，但是不停颤抖的双腿却无法支撑，她猛的跪下，捂住肩膀，疼的低声呻吟。

“你怎么了？”安娜大叫，跪在女王身边。

她看到血慢慢渗出爱莎的裙子，在轻盈的布料上开出大朵大朵鲜红的血迹。

“你，你在流血！但我看到——我以为你已经好了！”

“那只是暂时的，”爱莎承认道。

在女王能够反对前，安娜抓住她的手帮她站起来。

她没有戴手套，在她们碰触的一瞬间，安娜感受到她冰凉的皮肤。

并非安娜想象中的刺骨冰冷，而是清凉舒服，像是迎面拂过的凉爽微风。

爱莎再次喘息起来，但不是因为疼痛。“安娜，求你放手，你会受伤的。”

她试着把手抽回，但安娜握的更紧，知道没有支撑的话她会再次跌倒。“已经好几次了，我相信我不会突然被冻死。”

爱莎立刻停止挣扎，看起来茫然不知所措。自嘲的笑了下，安娜扶着她移到床边。“我去叫人来——”

“不要，”爱莎立刻反对，忘了刚刚还想甩掉安娜的手，在安娜转身时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

“为什么，你需要帮助——”

“完全正确，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很虚弱。”爱莎松开手，再次蜷起身体，疼的抽了口凉气。

甚至一向冷静自制的爱莎都无法忍耐，安娜才意识到这究竟有多痛。

她极力阻止自己发出更多呻吟，忍着钻心的疼痛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不能让他们看见——”语气中流露出致命的恐惧。

“好的，好的”安娜把想要站起来的爱莎摁下。“别乱动，还有上次剩下的绷带什么的吗？”

爱莎点点头，颤抖的指向附近的梳妆台，安娜迅速跑去四处翻检。她本打算寻找药膏和绷带，但是忍不住发现里面没有任何衣物。

走回爱莎身边，安娜发现仅过了两天她们的角色就对换了，两天前还是爱莎在照顾她。

大概爱莎也发现了，她勾起一抹笑容，只有一点儿，她眼里的笑意远比脸上露出的多。

安娜曾经认为爱莎是没有感情的，但经过这几天她改变了看法。

爱莎也许外表冷漠，但是她拥有安娜从来没有见过暗藏着深深情感的海蓝眼眸，它们比任何言语都更能表达感情。

别的人用嘴微笑，而爱莎的笑意都藏在眼睛里。

“我并不太清楚该怎么做，”安娜承认道，虽然有点尴尬，但很高兴的发现爱莎因为好玩儿眼睛又亮了一下，“呃，我应该先脱你衣服吗？等一下，这样说不对。”

“这样做很明智，”挥了下手，爱莎坐在床上，上身赤裸。

安娜没法控制自己，她尖叫一声丢掉所有东西，迅速捂住双眼，但听到爱莎的笑声又从指缝里偷偷向外看。

不是放声大笑，只是很遏制的几声轻笑，更像是一串短促的呼吸，但是不论如何安娜听到很惊讶，

甚至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爱莎都惊奇的睁大了双眼。

“啊—咳—”安娜清清喉咙，快速捡起药品，低着头想藏起发烫的脸，“所以说…你是怎么做到的？”安娜转移话题，迅速挪动到床的另一边，爬上去。

“噢，我用冰制成裙子。”

“真——真厉害！非常漂亮。”

“…谢谢。”

安娜坐在爱莎身后，努力平稳颤抖的双手，想不紧张真的非常难，不全是因为崩裂的伤口——当然非常严重，锯齿状长长的一道，至少血已经止住了——而是如此接近。

爱莎坐在面前，裸着上身仅着胸衣，如果说自己一点也不害怕那安娜是在说谎。

深吸一口气，安娜轻轻撩开铂金色的头发，在她指尖丝绸般柔顺，然后小心翼翼的拭擦血迹。

“我不确定只用绷带就够了”安娜说，看着裂开的伤口

“我不需要那些，我的身体可以自动愈合，我只是需要更多时间。”

这解释了为什么伤口刚开始愈合了，但没能解释最本质的原因。

安娜很容易放弃了追根究底的打算，她已经开始习惯爱莎的不可思议。

也许已经非常习惯了，这些都不重要。

“好吧，但是我们还是要确保你不会感染。”

“……为什么你会在乎，在乎我？”爱莎低声问。

“你救了我，你因为救我才受伤，我会担心你，这不是很正常吗？”

爱莎困惑的眨眨眼，歪了下头“但是因为我你才被当成目标，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不要在道歉了，”安娜打断她，脱口而出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比她的本意要严厉的多。

爱莎移开目光。

“对，对不起，我不是——我只是觉得——我是说你不用总说对不起。我很感激，我真的真的很感激。”

“那么我也应该告诉你，心怀感激是没必要的。我做了我想做的。”

很长时间内，两人只是安静的看着彼此。

对安娜来说，她好像第一次看清了爱莎，没有了她们初次相遇时的偏见，没有了她被囚禁时的怨恨。

当她想到爱莎就那样奋不顾身的把自己抛向危险，强忍着钻心的痛楚，只是为了救她，确保她的安全。想要再继续憎恨她几乎不可能。

爱莎是如此一个矛盾体，她与生俱来天赋让可以她肆意破坏，但却在对待安娜上小心翼翼。

她能在一念之间就除掉她，只是安娜很清楚，她绝对不会这样做。

爱莎一直是这样吗，这么没有安全感？紧紧的抱住自己，身受重伤却得不到帮助，优雅高贵却格格不入

爱莎与安娜原本所想的根本是南辕北辙。

“你还好么，安娜？”

爱莎犹疑的问话让安娜突然回过神儿。

“没—没错，我现在就开始。”安娜含糊的说。

好的，这不可能有那么难。

笨拙的进行消毒，安娜在拔出盖子的时候几乎把消毒水都洒了出来，喷是满屋都是——爱莎抖了一下，只轻微摇晃了一点，目光随着消毒水流动——安娜还是尽力留了点沾在消毒棉上。

她愣住了，爱莎是怎么做的来着？她很专业吗？安娜很怀疑。

“我准备好了，”安娜屏住呼吸低声自语。“我生来就准备好了”向来下手没轻重，她捏着消毒棉大大咧咧的摁在伤口上，爱莎本能的缩向一边。

“噢，天哪，太对不起了！”安娜扔掉棉团好像那是什么致命武器。“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我一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现在我知道我一点都不合格，而且—那个—”

“安娜，我没事。”

“哦，好，很好。你没事，而我很冷静。”安娜深吸一口气，“我会试着很小心的。”

爱莎很紧张，安娜一碰她就感觉出来了，能感到肌肉紧绷，而且她看到爱莎紧紧攥着毯子。

消毒的过程一定很疼，但是爱莎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甚至呼吸都没有加快。安娜意识到她或许根本没在呼吸。只是另一样可以忽略的不可思议的一点。

但实际上轻轻碰触爱莎，她感觉不到她有丝毫晃动。

“放松就好。”安娜说

“我还是可能会伤到你。”爱莎小声说“接触我裸露的皮肤，我很可能不小心伤到你；我没有足够的控制力能保证你没事。我放任自己太久了。”

“我们以前碰过，没出事啊。”

“我也很奇怪，”爱莎说，仰起头看着安娜的眼睛，眼里满满含着她无法理解的感情。“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但…但是你是唯一一个我可以碰的人。”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安娜曾见识到这双手表演了精美绝伦的不可思议的魔法。她很快的移开目光，像是不能忍受它们出现在眼前。

她听起来那么痛苦和无助，让安娜渐渐意识到这是爱莎向她展露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当然也可能是向任何一个现在出现在这里的人。

她听出来爱莎话语中潜藏着无边的绝望和一丝期望，她为这位被孤立的女王感到难过。她不得不问。

“你这样孤独一人有多长时间了？”安娜悄声问。

很长时间的沉默，长到安娜以为爱莎不会回答。

糟糕的沉默充斥着房间，和窗外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形成鲜明的对比，冰雹咣咣的敲击着窗户。

就在安娜后悔问了的时候，她开口了。

“…我想不起来了”爱莎说“很多年了，从记事起我就没办法在不伤害别人的情况下去碰触，而且…一旦人们发现我是个危险…”

不能和人有肢体接触，安娜自己还是被锁在大门里抚养长大，但即使是她，也有加伊和格尔达作伴，还有许多友好的仆人，最重要的是，还有爸爸。

她不能想象活在没有温暖的世界里是什么样子，甚至无法得到一个简单的拥抱。

“你的父母呢？”他们肯定……

“他们不喜欢我的天赋。”爱莎吐出这句话的语气让安娜不寒而栗，甚至比她平时说话的语气都缺少感情。

一种毫无关系的淡漠语气。

爱莎背上的伤口又再次自动愈合了，希望这次是永久性的，但她开始想也许爱莎更愿意伤口像平常人一样慢慢长好。

这时她发现愈合的伤口光洁如初，但还有……

“这些是什么？”安娜问，指尖滑过爱莎后背上绳状的痕迹。

伤痕，安娜认出。很久以前的奶白色的伤疤，几乎看不出来，但明显是伤疤。她从来没想过温润如玉的女王身上也会有这样的瑕疵。

“…惩罚。”

安娜一下抽回手“我，我，我真的很抱歉。”

即使爱莎愿意回应她，她也知道这样苍白的道歉多么毫无意义。

她觉得很对不起爱莎，因为碰触到了她明显想要遗忘的过去，但是伤害已经造成，证据也会一直存在，“你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爱莎没有说话。

顿了一会儿，安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完全出自本能，在担忧，同情和怜悯的驱使下，也可能如果她停下来细想的话就会退缩；但是在那一刻她只知道她不想让爱莎在孤单一秒，不能在她流露出人性的一面后再次躲在冰雪女王的面具下。

安娜靠近她，从背后抱住了她。

爱莎一点都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前一秒她还陷入回忆，而下一秒……

温暖，她从未感受过的温暖，紧贴着她赤裸的后背，融融的暖意。

她下意识的反应是惊慌失措，离开，在你伤到她前快避开，在她意识到你是什么前快逃开。

她想要推开，想要逃走，可安娜却环住她的腰，搂紧她的手臂，把她拥在怀里。

爱莎感到曾经有心脏的地方颤了一下，混合着惊恐和快乐。

安娜抱得她这么紧，这么近，她甚至能闻到她头发上的香味，听到她温和的呼吸，感受到她温暖怀抱中的安慰和她的心跳动时的节奏，所有的这一切都散发出强烈的生命力。

她一直身处在彻骨的寒冷里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渴望温暖。

她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被在乎的感觉。

她绝望的想要，需要，哪怕一次就好，像这样放下防备，允许自己去依靠。

所以爱莎闭上双眼，向后靠去，满足的沉浸在她一生也无法逃离的寒冬中找到的这小小的温暖。

第六章 完

冢夕：想要努力描绘出气氛，Elsa 的感情，Anna的转变。

不管怎么说终于翻这章了，肩膀好痛T T，圆满了，飘走-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