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冢夕 于 2014-4-3 08:45 编辑

第七章 钻石碎片

“我告诉过你这行不通。”

汉斯嘲弄地看了托比亚斯一眼，目光漠然地掠过藏书室里那些尘封的典籍。

尽管这里充塞着秘藏的珍贵文献，但依旧像城堡的其他部分一样显得凄清寒冷。灯火稀疏点亮，火盆大多偃灭。

在这种环境里汉斯一刻也不想久留。四壁的窗户透不进光，也看不到绕着城堡盘旋飞舞的那永不停歇的暴风雪。仿佛他们身处的是阴森幽暗的墓室。

天晓得托比亚斯何以钟爱此地。

“我压根就没抱希望，”汉斯答道，“我没那么傻，竟会以为阿瓦达能杀死爱莎。”

“那又是为什么，你要叫我们的哥哥去送死？”

听他的口气就像他真的在乎一样，汉斯想。“我只是想见识下之后会发生什么。”

“别为自己计划失败找这种蹩脚的借口了.”

托比亚斯靠着椅背，双腿伸得长长的，两只脚一上一下扣在桌面和桌子下方以保持平衡。

他注视着汉斯，“但也许，阿瓦达是我们的亲哥哥，不是你的。”

汉斯尽全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像以往那样表现得泰然自若，压抑着胸中的怒火，这愤懑之情由来已久。

没有几个兄弟曾如此单刀直入的指出他出生上的可疑之处，她的母亲怀胎远不满十月就产下了他，而且他和国王长的一点也不像。

汉斯知道他的兄弟和他的父王一直心存疑忌。马库斯从未把他视作自己的亲骨肉。

“那你在乎他的死吗？”汉斯问

“好吧，我不在乎，”托比亚斯承认,“兄弟是什么？不过是没有血缘的人偶然组合而成，血缘并不重要，但是因为这么愚蠢的一个举动损失阿瓦达是很不幸的，在丢弃他之前我还希望他能有更大作用。”

“正相反，我们现在有了阿列克来代替。”汉斯仔细留意托比亚斯的神态，托比亚斯嗤之以鼻，椅子重重落回地面。

“他脾气暴躁容易利用。”

“废物换垃圾，这就是你伟大的计划？”托比亚斯摇着头，抬起手把头发向后梳去，“当你耍了手腕却不知道益处在哪的时候我觉得我是在你身上浪费时间，汉斯。”

“哦？”

“这也可以看出阿伦戴尔的那女孩在这出戏里扮演什么角色”托比亚斯说，“如我们所见，她还有很大用处以待挖掘”

就好像他真看不出来似的，但像往常一样，汉斯并不在意被低估，“那么你建议我们怎么做？”

“埃蒙德曾问她是否安好，爱莎说她并未受伤，仔细想想。”托比亚斯站起身，从桌子上拎起一盏小灯，举到摆放了很多大头书的书架前，手指用一种汉斯认为很病态的爱意抚过书籍，最后停在一本沉重的书卷上，抽了出来。

“我不明白。”汉斯说。

“你当然不明白。”托比亚斯叹息道“想想发生了什么，从我知道的情况来看爱莎抓住了她，裸着双手。你不认为她没受伤很奇怪吗？”

“所以她有什么特殊能力可以免遭爱莎魔力的伤害，”汉斯抬了下眉毛，“你不指望让她为我们杀了爱莎吧？”

虽然很讽刺，但汉斯不认为有这种可能。

“你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想的那么病态吗？”托比亚斯翻开书，汉斯知道他一定经常翻阅，因为托比亚斯一下就翻到了他想找的那页，

他向汉斯招手示意，汉斯靠近，书很破旧，黄色的羊皮纸都被腐蚀成了灰白色，完全褪色，书上的字迹像是手写的，笔迹张狂清晰。

这写的……是镜子吗？

这是什么？”汉斯问，每当这种时候他就会想起当初为加入托比亚斯的缘由，他自己不是能花费大量精力阅读这么多书的人，

但是他可以利用托比亚斯的知识，非常由于，当然，托比亚斯总认为自己比他聪明的多，汉斯认为托比亚斯绝对不会把这些信息泄露给他认为会构成威胁的人。

“关于爱莎的理论。”托比亚斯回答，“如果我的猜测正确，这也是通向王位的道路，你自然还记得那座密封的高塔吧，说服你那小棋子去那转转。”

“而你认为安娜会照我所的做？”

托比亚斯笑了“这就是你对我的用处啊，弟弟，因为我缺少你那磁性的嗓音和英俊的面容，当我成为国王的时候我会确保你得到应有的奖励。”

“…当然”

当汉斯是国王的时候他会确保托比亚斯因为他的傲慢无礼而受到应有惩罚。

早上的时候有点尴尬。

当然没有昨天夜里那么尴尬，安娜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爱莎在她怀里睡着了，

不是她上次看到的浅眠，不是爱莎会被一点点动静就惊醒的那种睡眠——安娜猜想是为了预防暗杀——而是沉睡，

有那么一刻因为爱莎没有呼吸吓了安娜一大跳，一瞬间还以为她死了，当发现她的胸脯有非常非常细微的起伏的时候，心跳才恢复正常，

安娜小心的把爱莎放倒在床上，盖上被子。

然后就着魔似的盯着看。

当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脸一下子红了，

那么红她认为在昏暗的屋子里她的脸肯定像盏红色的灯，甚至不停的寒颤都没让她脸上的热度消下去，她只是越看越着迷，

想到爱莎至少还需要睡眠，这让她更接近人类了，当然爱莎不会睡姿不雅，打呼噜，或者流口水或别的什么，但知道她还需要睡眠她就满足了。

虽然看到爱莎在睡梦中那么放松很惊讶，但更惊讶的是看到爱莎渐渐褪去了一贯的冷漠的帝王表情，样子变的更加柔和，

直到这时安娜才发现爱莎并不比她大多少，没有了严肃冰冷的表情她看起来就像个普通人，

当然是非常非常漂亮的那种，但是……

…噢，

一绺头发贴在脸上，

很好！安娜想到即便是爱莎的头发也不是一丝不苟禁不住笑了笑，

浅金色的头发正好落在鼻子上，爱莎感到了痒，当她皱鼻子的时候，安娜竭尽全力才憋回去想笑的冲动不想打扰她的睡眠，

她小心翼翼的撩开淡金色的长发，把它们别到爱莎的耳朵后面。

又看了一会儿安娜打算溜回房间，虽然她不确定是哪个房间是她的卧室，也许有什么牌子会为她指路。

坐在床上，守着沉睡的爱莎，安娜开始神游天外，先是想到刚来这时的混乱日子，后来又想到了一些更美妙的事物，比如巧克力和棉花糖，

最终她的眼皮沉重的搭下来，甚至从窗帘透过的月光都变的朦胧模糊了，安娜晕乎乎的想也许是时候该走了。

第二天醒来她发现自己紧紧依偎在爱莎身边。

“…早上好。”爱莎说，

安娜傻呆呆的瞪大眼睛看着她，呼吸越来越快越来越沉重，突然又完全停止，然后从她鼻子里发出短促的嗤嗤声，

爱莎皱起眉，“你还好么，这是…早上的正常反——”

安娜把气全吐出去发出一声尖叫，她抓过被子围住自己，在看到爱莎还是赤裸着上身的时候叫的更响亮了，

她又把被子扔向女王，手忙脚乱的推开爱莎——噢老天啊，我把她看光了——一个翻身摔下床，直直掉在地上，跌的让她喘不过气来，

安娜抬起眼睛向上望去，看到爱莎纤细的眉毛拧成一团也在看向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没事，”安娜喘息着说“我—我没事，就是吓了一跳。拜托了。衣服。”

“噢，”低头发现自己没穿上衣，爱莎退到床的另一头，又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小心的对着自己挥了下手，

冰晶接着她腰部延续向上，慢慢掩到顶端，像以往一样轻盈剔透的裙子包裹住在爱莎身上。

和以前几乎一样，除了……

“衣服的比例是不是有点失调？”安娜从地上爬起来问，同时拾起最后碎成末的点点自尊。

“不只有点。”爱莎办了个鬼脸，整理了下肩膀附近的布料，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安娜飞快的移开目光。

“我现在不太会用这类魔法。”再次挥手，一阵冰晶吹过，裙子更加不对称了，爱莎焦躁的又试了一次，还是相似的结果。

“这样做有困难？”

“我控制的…不太好。”爱莎承认道，当裙子终于合适后爱莎有些害羞的抬起头。

安娜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想按平蓬乱的头发，但完全是白费力气，

她捋着头顶的一绺头发，说：“但是我们可是在说你啊，我的意思是，我见过你操纵大自然，也许我拿自己的头发没办法，但是你，我以为你是万能的。”

“相比较而言大的魔法容易施展，”爱莎回答“我小的时候能变出更多东西，但我的力量越来越强，直到，嗯…现在这样。”

“哦。”想起昨天在庭院里安娜觉得有点明白了“这就是你为什么不能，呃，冻住箭头什么的原因吗？”

或者用风把它们吹偏，安娜想。或者用一面冰墙阻挡，或者变出雪球砸它们。还有很多其他可能；安娜的想象力非常丰富。

“大部分我的目标都是大的物体，为了得到最强的结果。”爱莎承认道，

安娜想起侵略的的时候她是如何进行大的毁灭，还有练习的时候，认真想想她发现爱莎确实没有使用过精细的魔法，

“我还是很可能会杀了你，我不想冒这个险。”

沉默片刻，安娜突然回过神“等一下，你能告诉我这些吗？我是说，这些听起来像是很敏感的事情。”

“也许不应该，”爱莎说，少见的笑容浮现在她脸上，当她再次开口的时候安娜发誓她听出她语气中有点类似于戏谑的成分“我几乎确定这些都是顶级机密。”

“像那座高塔？”

爱莎脸色变的那么快，瞬间绷起来，安娜感觉像被蛰了一下，

她眼里的笑意消失，面无表情，声音也冰冷单调，她短暂的点了下头，再次成了冰雪女王。

但不像是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安娜看得出来她只是表象上这个样子，

“是，”爱莎生硬的说“如果你愿意，我们现在可以去用餐了。”

“呃——在这之前我能提个小请求吗？”

爱莎眨眨眼。

“…你的盥洗室在哪？”

洗漱完毕后感觉清醒了些，安娜跟随爱莎向餐厅走去，

仅仅跟着爱莎走向餐厅都是一种新奇的感觉，

前几次都是一名男仆为安娜领路，她发现在女王带路的情况下她不确定该怎样走路了，

绞尽脑汁回忆以前礼仪课上的知识，安娜快速过滤了几个选项，最后决定最安全的方法就是跟在女王身后一步左右，礼貌且不失风度。

但是安娜什么时候循规蹈矩过？

爱莎轻挑了下眉看到安娜大步走到她身边，她笑了一下，对安娜的失礼不以为然，不动声色的加快了脚步，

但安娜最终超过了爱莎变成她在前面领路，爱莎跟在后面，爱莎感到安娜的举动很好玩，笑着摇摇头。

她们再次分开坐到长长的桌子的两端，

但这次安娜看着三米长的桌子说“我们应该解决下这个问题。”

爱莎疑惑的歪了下头。

“只有我们两个人这样不是太过了吗？”安娜站起身，笨拙的跨着大步从她这头走向爱莎，僵硬的伸开双臂比划着，

而爱莎只是不明所以的眨眨眼看着她，

她放下胳膊无奈的吹了口气“我不想和你说话的时候扯着嗓子喊。像是我们隔着一条河什么的讲话。”

灵机一动，安娜抓起一个盘子，夹了些果冻饼干，小薄饼，噗通坐在地上。

“…安娜你在干什么？”

“更加舒服的享用晚餐。”安娜咬了口薄饼回答，老实说原来的座椅靠背又硬又直，的确很不舒服，但是她这样做是另有原因的。

爱莎表现的好像一点也不受影响，但安娜能感觉到她一直隔着桌子偷瞄她，

她完全不放在心上，继续吃自己的，尽情享受着比前几天更加美味的甜点，用舌头专心品尝。

也可能是因为她的好心情，现在的食物吃起来很香。

特别是爱莎开始表现的坐立不安，指尖轻敲着桌子像是在弹钢琴。最后爱莎叹了口气，向下看道“你确定不想坐回去？”

“你可以加入我啊。”安娜说，拍拍身边的位置

“这不合礼数”

“偶尔一两次无伤大雅。”

“可不可以至少不要只吃甜点？”

“你又不吃。”

爱莎闭上眼睛长吁口气，嘴角上扬成一个小弧度“如果你坚持。”

安娜高兴的看到爱莎也拿起一个盘子，跳过主食，装满了巧克力。

她也喜欢甜品！

“嘿，刚才谁说的不要只吃甜食物、？”安娜笑着看爱莎挨着她坐在地板上，

咫尺的距离取代了之前的生硬疏远。

当然爱莎的坐姿还是保持着她一贯的优雅高贵，腿盘向一侧，裙子上提刚好能露出一截雪白的皮肤。

而安娜盘腿而坐，觉得自己像个野蛮人。

“既然要吃，我决定挑自己喜欢的。”爱莎说，

安娜屏息凝神，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小心的拿起一块巧克力到唇边—一块松露—安娜老练的认出，很可能是一块木莓松露—咬了一小口。

惊讶和开心取代了爱莎平时不拘言笑的神情，安娜强忍住笑意，但在看到爱莎犹豫了一秒后把整个巧克力都扔到嘴里，她忍不住哈哈大笑，

大块的巧克力塞满了爱莎的嘴，让她的脸颊鼓出一块。

“看吧，很好吃，对不对？”安娜探过身去想拿一块，但爱莎敏捷的把她的手拍开。

“噢，你刚刚不是——”

“吃你自己的。”爱莎说。

“我一直以为你不需要食物！而我唯一一次看到你吃你却不分给我自己吃独食？”

咽下巧克力，爱莎又拿起一块，这次吃的慢了点，仔细品尝巧克力的味道，伸出舌头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我跟你学的。”

除了没学吃相，安娜想，她吃东西的样子可没有那么优雅。话到嘴边，安娜及时阻止了自己。

“你脸红了。”爱莎说，

“才没有，”安娜无力的反驳，当她看到爱莎掩面而笑，一个出乎意料的冲动占据了她的思想，在她能再次仔细思考前，她抓起爱莎的手贴到了自己红通通的脸上。

爱莎轻声惊呼，随即她让自己镇定下来，这很危险，而这样的错误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是第二次了，她震惊的问“安娜，你在干什么？”

“给自己降温。”

“你真奇特，”爱莎低声说，并没有把手拿开。

安娜刚准备回答的时候感觉爱莎用大拇指轻轻抚摸她的面颊，她呆住了。

她的脸一点也没能降温；相反，除了爱莎清凉的皮肤带来的舒适感觉，她觉得自己浑身发烫，甚至不知道这怎么可能但就是发生了，

在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爱莎惊讶的睁大了双眼，立刻缩回了手，

安娜还是傻傻的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唔…刚才真难为情。对不起—是我很难为情，”安娜深吸一口气，紧张的笑笑“那—那么，嗯…你为什么不经常吃？”

爱莎似乎很庆幸改变了话题，积极的回答“如果我不吃不喝可以制造一种战无不胜的样子，让我看起来比其他人更强大，而巧克力……”

“不是很成熟的食物。”安娜接着说，想象着爱莎嘴边沾着巧克力，居高临下的指挥一群王子的样子不禁笑起来。“那么…有多久了？”

“一段时间。”

“自从你上次吃巧克力有一段时间还是自从上次吃东西？”安娜为自己的话嗤嗤笑了，说的就好像爱莎从来不吃饭似的

。真的，她越想越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很愚蠢。“好吧，你还喜欢吃什么——”

“其实，安娜，有点事我必须和你谈，”爱莎放下松露巧克力弹弹手指，在她指尖上的巧克力碎屑凝结成碎冰掉下来。

她的语气很认真，安娜奇怪她想说什么，硬生生的转变了气氛，

她发现到爱莎要说的话又让她启动了自我防卫的架势；但除了等她自己组织好语言说出来安娜没什么能做的。

“那么，你要说什么？”

“考虑到最近的……事变，我从没想过你会陷入危险。”

“不过我没事。”幸亏有爱莎，如果这又是一轮新的道歉……

“现在我想要保证你的安全，如果你不反对，我想把你的住处安置到我这。”

“听起来不错，你觉得合适的话怎样都行。”

爱莎歪了下头看着她“你……完全明白我的意思么？”

“当然，你想要……”安娜再次想了一遍刚才左耳进右耳出的话“等一下，什么？好，等一下等一下，你是说你想让我住到你屋里？”

爱莎点点头。

“…噢”

“我知道这也许有点不合适，但是知道你没事我会安心的多，”爱莎很快的说，身体前倾，“我曾经希望和你保持距离来减少不必要的注意，但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必须让其他人清楚你是在我的保护之下。而你，毕竟是我的责任，如果你发生任何不测——”

“挺好的！”安娜清清喉咙又说了一次，语气更加肯定“没关系，我是说，真的。我没有任何，啊…异议。”

她是说真的。整个早餐她表现的和平常一样，甚至没有意识到她和爱莎之间的气氛变了，

直到现在才发现她真的对这项提议没有意见，还有爱莎本人。

恰恰相反，她不确定事情怎么会慢慢变成这个样子，她也不确定这样做究竟有没有必要。

“那么—我很荣幸。”爱莎喃喃低语，她抬起头，“安娜，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你怕我么？”爱莎问，不含半点杂质的冰蓝色眸子对上安娜蓝绿色的大眼睛，寻找着曾被否定的但同时也是她想得到的答案。

“不”安娜回答“我不害怕。”

我永远都不会对你心怀恐惧。

第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