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幻斂 于 2014-3-4 16:03 编辑

《IX》

「高貴聰慧的公主啊，請原諒在下的無知與衝動。」

「高貴聰慧的公主殿下啊，請原諒……」

「…………公主殿下，請寬恕在下的無知……」

「……唉。」台詞讀得這麼無力，來來去去只在這一句上頭徘徊，別說揣摩情感了，連背誦好幾遍的前言後語也刻不進腦子裡。要在周末社團發表會上表演以招攬新生的劇碼，只剩下不到一星期的練習時間。

「累了…好睏……」

森夏隨手將看了一整晚的劇本丟到小桌上，往後仰躺進柔軟的床舖，抬腿做睡前拉筋時看見自己光潔無瑕的肌膚，表情卻變得更加不愉快。

太乾淨了。為此而覺得不習慣的自己到底是哪裡出了毛病。

被凸守早苗滑鏟、迴旋踢、沙包亂甩，或者被亂竄亂跑撞倒而當了墊背，導致她高一時身上經常莫名其妙帶著幾處瘀傷，回家擦藥或冰敷時總會一邊咒罵，一邊苦思反擊和閃避的高級技巧……對她而言，這並不是什麼令人開心的回憶，甚至不要發生還更好一點。

但是，把這一切全部都歸類到「浪費時間的小孩子遊戲」，一刀劃清界限，卻也非她真心所願。

自己一定是腦子接錯線，才會在那時候沒來由的喝了一大缸悶醋……始終陪伴著小鳥遊同學的凸守早苗、太過在乎小鳥遊同學心情的凸守早苗、惦念不忘著對主人曾經有過遐想的凸守早苗……為什麼唯獨對她就不能保持那樣純粹的笑容和溫柔……又是從何時開始，她居然會期待起那傢伙的溫柔？

不對、不對……她期待的，才不只是溫柔。

開學日上午的入學典禮上，那位安靜而沉穩的、像小公主般受到全校注目的新生代表，輕輕喊了自己一聲「學姐」，沒有姓氏，只有敬稱，禮貌乖巧得像是陌生人。森夏放學後經過一年級樓層時停頓了半秒，回頭望一眼自己也曾待過的四班教室，最後仍是沒有朝那邊走的勇氣，逕自前往演劇部。往後的幾天，也都找了藉口沒去那個以吃零食看漫畫和閒聊為主要部活的喝茶結社報到。

那個笨蛋，在想什麼呢……如果是平時的話，肯定每到休息時間就會來找麻煩，於是自己的心思全耗費在如何應對過動兒的糾纏上。但如果她不來，如果她對她視而不見……

一旦感覺到煩躁無力，就立刻產生想燒掉Mabinogion的衝動。

因為每次追究到最後，她都覺得該責怪的是她自己……明明對那孩子在意得放不下，卻又難以捨棄自尊。厭倦了被撥弄挑釁，實際上根本無法按捺住想揪著對方一起胡鬧戲耍的心情。

有趣才喜歡、喜歡才認真……是嗎？認不清現實的，到底是那小鬼還是她？

※※※

那一天，從窗簾縫隙透進來的晨曦似乎比平時還要更閃爍耀眼。

『唔……快把…快把Mabinogion……還來……嗚……』

『在說什麼呢……凸守不會屈服於偽物魔術師，快快醒來別作夢了。』

『中二小鬼…別以為長得可愛…我就不敢揍妳……』

『…………』

朦朧之中，她正追著活動力驚人的金色小猴子一路攀上了枕頭山，軟綿綿的枕頭山四處潛伏著危機，枕頭堆疊之間的空隙只要踩上一腳便會突然陷落，使她掉進一個又一個混沌幻夢迷宮。好不容易掙扎爬出迷宮時，金色小猴子會在她面前抱著一本黑色大書跳舞嘲諷。手中的富奸卡還有三次使用機會，擁有20%打中小猴子使其昏迷3秒的作用，另外80%的機率會被凌空飛過擾亂的小鳥啣走。

『太短了……茴香學姐為什麼…不幫幫我……嗚……』

『偽物，在凸守面前掉眼淚…妳是故意的嗎……』

『為什麼…不要啊…為何又是…只有我………………唔？』

她緩緩睜開眼睛，眼前還是令人又恨又無可奈何的那抹金色。枕頭安穩地墊在頭下，不會動、也不會突然消失。

果然還是自己的房間最好啊。森夏安心地舒了一口氣，重新闔眼打算等鬧鐘響了再起床。

但是，她明明是背對著窗、朝向牆面睡的，為什麼光線反射似乎比平日都要強烈？那抹金色……感覺到有點不對勁，森夏猛然清醒過來。

『為什麼妳會在這裡？！』

小小的金髮美少女無辜地回答：『回應Mabinogion的召喚而來的？』

『別提那本黑歷史！』可惡…一大早就聽見這個該死的東西，今天肯定會很倒楣！『啊……對，妳昨天晚上閒著沒事跑到我家來，我想起來了。……妳醒得真早，為什麼不叫醒我？』

『偽物開啟了空間牢籠，隔絕所有屏障外的干擾，尚未召喚出寶具的凸守只能徒手攻擊，卻始終無法突破……噗呼呼～雖然下不了床，但是冒牌貨說的夢話全都錄下來了唷。』早苗抬起右手，高舉著自己的白色iphone按下錄音停止鍵。

『哎！？快給我刪掉！妳這中二……咦？妳……』試圖伸手去搶時，才意識到另一件不對勁的事。『手……從什麼時候……』

『…………不知道……』

昨晚入睡前將這孩子輕輕抱進懷裡，這件事她是記得的，雖然半夜就因為姿勢不便而各退了一步，但兩人的左手……到底什麼時候又互相……不對，實際上應該是自己擅自將那隻小手緊緊握住了。但為什麼明明提早醒了過來，對方卻沒有任何主動掙脫的意願？

而且，到底……睡得迷迷糊糊時被近距離凝視了多久、說了什麼話被一字不漏聽個清楚……

森夏的視線從安靜不動被自己握住的手上，移到早苗似乎是因為冷而再度將自己半埋進棉被中的臉，兩人目光交會，小臉又往被裡一縮，藏得幾乎只留下略帶不安的雙眼。左手裡的暖意漸漸將手心煨出汗滴，另一邊掌根動脈的鼓動越來越清晰……

──不、這樣下去不行！

『夢、我只是作了奇怪的夢才……！啊、對不起……』慌張地鬆了手，顧不得睡亂的頭髮宛如獅鬃般地爆炸，森夏跳下了床，往房門疾步而去，不敢再回頭。『房間的浴室給妳用吧，我……我到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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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左手和心臟有相當緊密的牽連。結婚戒指佩戴於左手無名指的習俗，其中一派認為起源於埃及人相信此處有一條” vena amoris”與心臟相通，而交換戒指即象徵了彼此的情感心心相印、永誌不渝。

……這種純屬浪漫幻想的解讀，也只有賣珠寶的商人才會毫不臉紅的說出口吧。雖然不好意思承認，森夏對於少女式的浪漫幻想確實懷抱著好感。但那個成天重度中二病、只接受帥氣奇幻設定的暴力小鬼，也會嚮往這種事嗎？

──心靈魔法的結構式並未遵循這個次元的法則運行，體內防禦機制來不及阻擋，已經被嚴重入侵……

那句被奇怪名詞和設定包裝過後的話，還停留在心裡某處揮散不去。

KISS發生的當下，兩個人肯定都迅速將其歸類為再簡單不過的意外事故，就算早已隱隱預感那小鬼恐怕會以此作為藉口找自己碴，卻沒料到對方會這麼輕易被動搖。原以為只是沒有戀愛經驗的單純孩子被出乎意料的親密接觸給迷惑住，也許過陣子就會慢慢淡化掉了吧……

即使毫無防備之中脫口說出真心話是人之常情，唯獨那傢伙的事情，她不想隨意下結論。不認真嗎？或許就是太想認真對待那孩子了，才會小心翼翼到消極的地步。

「……這樣子的心情……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

「嗯……可是他不過來的話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妳過去不就行了？！」森夏閉上眼睛，皺眉按住自己思緒紊亂的頭。

這世上最討厭的事情之一就是，當妳正在苦惱時，身邊有個麻煩的傢伙正纏著妳，拿差不多類似的問題來徵詢妳的意見。更糟糕的是，這傢伙還是前幾天讓自己吃了悶醋的直接關係人。只要看到她，森夏就會下意識地想起那個因誤解而慌張失措，接著卻感到心被掏空一般沮喪落寞的、愚蠢的自己。

所以當小鳥遊六花將階梯當成座椅坐下時，森夏選擇了低兩階的位置，恰好能不著痕跡地背對著她。

「可是丹生谷……那天勇太他……身上覆蓋一層很強烈的結界，只要碰一下就會像觸電一樣…嗚……」

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傢伙，妳是可愛的女生耶！富樫君可是個再正常不過的高中男孩子耶！這種天造地設的優勢居然無法好好利用，是不是有哪裡搞錯了？明明懂得不少暗示技巧、無奈卻總是為了另一個完全用不上這些的小孩子而掛心，當她正在覺得一籌莫展的時候跑來，擺明了是另一種形式的炫耀。

「但妳不是說，原本氣氛很好，如果不是一色掉進湖裡的騷動打斷了……」

「管理局對邪王真眼與Dark Flame Master的契約依然存有疑慮，本來就不可能坐視不管……一色當時肯定是被管理局施了精神操控的魔法……」

「我覺得他即使沒有被施法，精神方面也已經很有問題了。」不過，至少在中二病方面一色誠完全沒有受到毒害呢，真不愧是結社裡最格格不入的遲鈍派。「既然是外力破壞，那就再找個機會和富樫君獨處不就行了嗎？都已經成為戀人了、住得又那麼近，一個禮拜至少能約會一兩次吧？」

「約……會？！」

「為什麼那麼吃驚的樣子啊？難道從遊船那次之後就沒有兩人出去玩過了嗎？」

「呃……比如說放學後去狩獵生存所必須的戰備糧？」

那是買晚餐食材吧。

「帶奇美拉到祭司聖殿解除衰弱術？」

只是給貓治療感冒而已。

「在萊耶拉遺跡的中心召喚水龍？」

哎…竟然去了傳說中的情侶聖地海洋館約會了嗎。

「嗯～？富樫君那個傻愣愣的樣子，沒想到關鍵時刻還是挺有用的。照這個步調下去，不管牽手或接吻，時機成熟了也會自然發生的吧？同班、同社團、同一棟公寓，天時地利人合，你們都不成功的話是會遭天譴的哦。」

「是這樣的嗎……」憂鬱地垂下頭。

「放心吧！凡事都要女孩子主動的話，多少也會有些為難吧？」不管怎麼樣，都應該是富樫君該被好好教育一番。從另一個層面想，即使在這裡告訴小鳥遊同學任何方法，基於中二病的理解偏差，最後結果實在不堪設想。想起那本悲慘貼著膠帶的戀愛手冊，心中飄過一陣陰霾。

不能坦率表現的青澀戀心，以自說自話為特色的中二病，兩者綜合起來就會變成相當麻煩的東西呢。小鳥遊同學是這樣，那個笨蛋小鬼也一樣。

「茴香也是這麼說的……」

「茴香學姐？啊～那個人，每次都會不經意地說出一針見血的話呢，像是半路上提議讓自己下車去攔截富樫君的時候也……」

「攔截勇太？」

「啊啊、沒什麼，沒什麼。」

森夏站起身，六花見狀也跟著站起。兩人同時背靠牆壁，單手環胸用另一手反抵著眉間沉思。

「……妳為什麼要學我的動作？」

「總覺得這個姿勢很有名偵探的風格。」六花接著張開右手五指按著眼罩，輕輕一聲嗤笑：「即使真相如何晦澀不明，也無法蒙蔽全知全能的邪王真眼，吾已看穿一切！兇手就是──啊嗚！」

「一說出邪王真眼，就已經不是什麼名偵探了吧！」森夏無奈地收回手刀。

「丹生谷和勇太一樣，沒事就喜歡挑剔這種細微末節……」

「別說得好像我很閒似的。唉…我這邊也是有自己的困擾……」

「哦～丹生谷……果然是有經驗的嗎？」

「不…不是經驗只是有點………苦惱而已………」森夏皺眉盯著地板，陷入一陣沉思，不自覺地喃喃自語起來：「什麼都不改變的話說不定比較好…...而且以那傢伙的性格來看實在太難預料結果……總而言之我根本不知道那傢伙在想什麼……星盤相位一定是對衝的……這種不被守護精靈所祝福的…戀、戀……哎？」

「精靈？戀？」

「哈啊？戀、戀、戀……練習！我是說，演劇社的練習，因為、難得這次終於是主角之一了，練習份量變多也是沒辦法的事……嗯！」

六花的呆毛彎成大問號，輕輕彈動兩下。

她剛才無意識間都說了些什麼……戀愛…嗎？她對那小鬼……不、或許那小鬼對她也…………

四倍沙包攻擊、突如其來的滑鏟、使盡力氣互相推擠的種種日常景象……這種東西真的能稱作戀愛嗎？慢著，那傢伙以為她是個被虐狂嗎！

「丹生谷……表情看起來散發著黑化的氣息……需不需要借助邪王真眼的力量驅退邪惡？」

「本身就是闇屬性的傢伙還想驅退什麼呢……」

要振作啊丹生谷森夏……既然是戀愛，根據純愛漫畫、言情小說、經典電影的橋段，都應該是相當浪漫的場景，自己卻淨想些破壞氣氛的事情怎麼行呢？即使是那種幼稚小鬼…說不定也會有甜蜜的一面…吧？她一手托腮，斂目沉思，那本為了幫助六花而買下的「交到出色男友的方法」戀愛手冊的頁面在腦中浮現，飛速翻頁之後忽然停了下來──

“如何引誘年下的她”

對於年紀比自己小的她，沒辦法直率地把心意說出口。

但是傻傻地等待也是不行的哦♥ 女子力up～巧妙營造出讓她難以抗拒的氛圍！

放學後的傍晚，空無一人的部室裡相當安靜，上了一天課而感到疲倦的我不知不覺靠在牆邊睡著了。

『這種時候怎麼一個人在這裡睡著了呢…學姐？』

橙黃色的落日餘暉恰到好處地灑在兩人身上，她蹲下來輕輕碰觸了我的手。

『這麼毫無防備的臉，想要挑戰我的自制力嗎？』她低聲說著，身上特有的清淡香味包圍住我。

『學姐，我對妳……』

剎那間，比夕陽光芒還要溫暖的氣息降落在我唇上……

(以上代名詞為腦內自動替換)

「什、什麼？這種的太奇怪了啊！這種的…#^*%!*@#～」而且憑什麼代入之後她卻成為等待被攻略的一方？強制翻開別的頁面也一樣，學園王子一般的凸守早苗？憂鬱青年類型的凸守早苗？這本男友手冊……一定是她使用方法錯了！

「呃？丹生谷…？」六花睜大眼睛。「哦～臉都紅透了……」

「沒、沒事……」是不是應該換個角度呢……森夏勉強維持思緒的正常運轉，無奈跑出來的畫面卻是在球場上扭傷腳踝的凸守早苗，與颯爽將她打橫抱起的自己……先不論她是否會這麼做，那種橫衝直撞、柔軟度與爆發力特別高的小鬼會扭傷，這種設定本來就是個笑話。「……所以才不會做呢！這麼害羞的事！」

「丹生谷……想做什麼很H的事嗎？」

「才沒有！」明明是小鳥遊同學來找她商量煩惱，她卻從頭到尾都為了凸守早苗的事而走神。直覺不能再繼續往戀愛話題打轉的森夏當機立斷，準備離開樓梯間。「……放學了！我、我還有重要的部活趕著參加呢！」

「咦～！可是──」想要跟上去的六花止住了腳步，哀傷地搖頭嘆氣。「看來，自身亦陷入混沌的丹生谷是沒辦法作為幕僚了……」

看著六花果斷地轉身跑向三年級教室的樓層後，森夏單獨下樓，一邊拍打自己的臉頰試圖揮散方才過於超脫現實的妄想畫面。

普通來說，根本不用考慮到那種地步吧。

從最基本的做起，至少……能讓那孩子感覺到一點變化的話……

小鳥遊同學叫她「凸守」，只有在強迫脫離中二時才稱呼過她「小早苗」。茴香學姐則一直都是喊她「小凸」。那麼……也就是說……

如果那麼叫她的話，就會成為只有自己專用的叫法了吧。

「早苗……」

嗚呃！這是物理攻擊！森夏一個踉蹌扶住樓梯間的窗框，深感腦袋像被百萬噸雷霆巨鎚敲中般的麻痺疼痛。

「太害羞了太害羞了…太害羞了！說不出口！光是這樣想著都覺得難受，看著那傢伙的時候怎麼可能若無其事說出來……早、早、早……苗……呃咳！」明明當事人不在場，她為什麼要這麼緊張？光是喃喃念著她的名字都會覺得血要湧上來了……而且，臉好燙。「要在那個隨時逮住機會就會盡情玩弄自己弱點的傢伙面前紅著臉喊名字……不如先讓我去死算了！」

丹生谷同學，玻璃就像玫瑰一樣是受到傷害就會反擊的脆弱事物，請不要試著用力撞擊它。

頭暈目眩走下階梯，正好交錯而過的幾個女孩子叫住了她。

「Nibu～妳還沒回家嗎？」

「啊、呃……去找學姐討論了一些事情。」戶次、深渡瀨、雷電、法華津和巫部都在，似乎是很少見的組合。「妳們怎麼會一起走？」

「剛剛才約的，要去KTV，丹生谷同學一起來嗎？」巫部問完，忽然”啊”了一聲。「我猜丹生谷同學今天應該沒空吧？」

「哎？確實是沒空……」待會兒要馬上到演劇部排練才行。

巫部微微一笑。「我就知道呢，那個可愛的孩子已經在教室外等很久了哦。」

可愛的孩子？

「一年級的那位新生代表。也是之前就很喜歡黏在丹生谷同學身邊的中學生吧？看到她的時候就應該猜到的。不愧是丹生谷同學，比誰都還要快下手，從中學部就和未來的學妹培養出深厚的感情了呢。」

……別說得好像她誘騙學妹一樣啊巫部風鈴醬！

「並沒有…妳們想的…那麼要好…哈、哈哈。」會把滑鏟和頭鎚當成交情好的象徵，巫部和茴香學姐顯然是同一類人。「我先回教室了，下次再一起去唱歌吧。」

簡直太奇怪了……看過入學典禮和普通時候兩種截然不同的表現後，那傢伙的形象和人氣為什麼沒有太大的變化呢…絕對不只是因為長得可愛的關係吧。不、對巫部來說肯定就是。仔細想想，自己特地掩蓋過去、來考這麼遠的高中，大費周章的到底有什麼意義。

就像現在，行跡詭異在高年級教室外探頭探腦、雙馬尾末端一如既往綁著沙包的凸守早苗，並沒有得到太多異色眼光的注目，相反地，竟然有許多二年級前輩溫和地向她打招呼。聽說才剛開學沒幾天，就已經是知名度和人氣最高的一年級生。

幾天不見，這傢伙還是沒有變。最後一次看到她時，是開學日那個乖巧文靜的美少女。對森夏禮貌卻生疏，多半是為了賞花那天而任性賭氣吧。

「……要找小鳥遊同學的話，她還要過一會兒才會回來哦。」從早苗身後假裝若無其事地走過，冷冷地拋下一句提醒。

「妳……」早苗被嚇了一跳，書包背帶上三隻可愛又欠揍的玩偶跟著往上蹦彈。她退後兩步。戒備地看著森夏良久，才小聲問道：「……Master去哪裡了？」

「大概是去找茴香學姐吧。」看吧巫部同學，根本不是來等她的。

指尖有些失溫冰涼。越想叫自己表現得自然一點，就越是感到全身緊繃。森夏對著課桌裡的書本發呆好一會兒，發現根本無法思考哪些是必須帶回家做的功課，於是隨便塞了幾本進書包。

「是嗎。」意外地露出不感興趣似的表情。「妳……今天也不去結社了嗎？」

森夏聳了聳肩。「演劇部這禮拜事情很多的……」

「哼、果然是背叛者啊……不愧是受Mabinogion厭棄的三流魔術師，一受到敵方籠絡，就打算不回來了？結社裡對於背叛者可不只是除名這麼簡單！」

心裡微微一愣。這傢伙竟然比她還要快就試圖修復兩人的關係了嗎？上來就是一如既往尖酸刻薄的嘲諷。

「我本來就──」不是、那個喝茶結社的正式部員。這句話再說出來，那孩子一定會偷偷難過的。「我本來就沒有背叛，只是很忙而已。」

雖然一臉不高興，也沒有揮起沙包擺出戰鬥架勢，僅僅將握著書包背帶的手更加用力地捏緊。當森夏收妥書包，朝門口走來時，她嫌棄地別開了小臉。

但就在擦肩而過時，森夏感覺到有細微的力量扯住衣袖，即使細微得可以歸類為幻覺，她仍不由自主地停頓了一下。視線仍固定在平視走廊牆面的高度，別低頭，若是錯認了也能若無其事地掩蓋過去吧。

彆扭微弱的聲音也像個幻覺。

「……真的…今天也不來嗎？」

「……結束之後…大概。」

衣袖輕輕被鬆開。

つづく

＊戀愛手冊裡的代名詞當然是「他」，但丹生谷同學自動腦內轉換為「她」了。我有在底下反白標註。

反白君「看看我啊…啊…沒看見嗎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