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暗血 于 2014-3-5 01:41 编辑
回覆等晚點一起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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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我重振旗鼓的下一秒,眼前的手機突然響起。
來電者...三笠?!
從三笠的住家打來的?
她回來了?
我趕忙抓起電話,慌亂的按下通話鍵。「喂!」感覺聲音微微顫抖著。
「喂?妳好!」電話接通了?但這聲音不是三笠?
「喂!?請別掛斷!」話筒那頭傳來的聲音卻是陌生的? 是個男性的聲音?「那個...很抱歉,我是三笠的弟弟,我叫艾連,雖然這樣問很失禮...不過...」稍微停頓一下後,那低沉而陌生的聲音繼續說著。「妳是雷恩哈特嗎?」
「咦?我、我...」一瞬間過多的資訊和驚訝,以至於我講話結巴了。
「妳是吧! 」艾連用肯定的聲音說,急躁的個性和詭異的自信,這兩點倒是跟三笠有點像。「妳知道三笠人去哪了嗎?她從昨天就沒回來,手機也打不通。」他語氣困惑的說。
「是嗎?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事實上,她已經快一個月沒跟我連絡了。」我嘆口氣回答他。
「欸~!?不會吧!妳不是她女朋友嗎?怎麼?吵架啦?」艾連震驚的問。
...
.....連白目的地方都很像,果然是同家族的。
我可以清楚感覺到太陽穴上的青筋...正激烈的收縮著。
「沒吵架,她去工作,不方便聯絡。」...我不是交代過三笠,先別放交往的消息出去嗎?
「阿?是歐!」他尷尬的笑兩聲。「那個...如果可以的話...我請妳吃晚餐,能見一下面嗎?」
「恩?」換我疑惑了。
「方便的話,今天晚上好嗎?我有些東西要給三笠,但又覺得擺在空屋裡不太放心。」艾連有點抱歉的輕笑一下。「因為接下來我要去其他國家,明早的飛機,真的很不好意思...」
「請吃飯是不用了,我還跟別人有約」因為還帶著赫里斯塔,這樣的餐聚感覺有點微妙。「東西...我下班後可順道去拿。」
「好的!謝謝!我都會待在三笠的公寓,任何時間都可以,只要你方便。」艾連輕嘆一聲,像是終於鬆口氣的樣子。
「不會。那我去之前會再連絡你。」我回答。
道別後,我掛上電話。我和艾連通電話?這種感覺很奇怪,是種陌生的熟悉感...我沒見過艾連本人,但三笠的講過許多他們兒時的故事,也看過許多照片,我對他有一定的了解...。
反之亦然,想必他也從三笠口中聽過我,並對我有一定的認識。
接下來...我看看手錶,時間不多了。
先把三笠和艾連的事放一邊,我持續和那份未完成的報告奮鬥。而在七點的前幾秒鐘,我終於把報告完成了大部分,我滿意的看著那份極具分量的報告,上面以記載了我所能提供的一切資訊,接下來只需等待昆蟲學家的檢驗書寄來,就完成了...
然後是...和赫里斯塔一起打聽消息和去三笠家拿東西。
我一邊收拾桌上的工具,一邊想著接下來的行程,或許晚點我真的有時間能放鬆一下,這幾天真的好累,而且...老實說,這幾天我實在沒心力陪伴赫里斯塔,把朋友涼在一旁的感覺很糟...希望今天我們能好好的聊一下,一起回顧過去的回憶。
快步走回辦公室拿皮包和大衣後,我來到警局門口時,看到自己的車停在路邊,赫里斯塔已經在等了。
我走到車邊,拉開車門。「車子停地下室吧!」我試著擺出微笑說。
「沒關係,不用了,亞妮...我今天有點累,下次再問吧。」赫里斯塔微微偏頭、微笑著,神情疲憊的看著我。
「是嗎?」不自覺的皺起眉頭,赫里斯塔的每個表情我都很熟悉...而這個是...我不太喜歡的那種。
「是的,很抱歉。」她話說的緩慢且有氣無力,似乎真的很疲倦。
「沒關係,回家前我要先繞去一個地方,能陪我一下嗎?」我繞到駕駛座的那面,幫她開門。
「沒問題。」她爬出車子,試著露出我熟悉的溫暖微笑。
三笠的公寓離警局不遠,在發車之前我就先撥了電話給艾連。
所以當我們到達時,他以先站在路邊等候、迎接了。
我下車,走向他,並對他點頭示意。
「抱歉,因為裡面有些重要的個人資料,所以不太放心。」直接省略客套的開場和問候,語氣像是對朋友那般親近,露出抱歉的笑容,轉將手中的提帶交給我。
「不會,這沒什麼。」雖然早就對著照片研究過了,但我仍然無意識的觀察起艾連的五官,想在他身上找到一點三笠的影子,依舊徒勞無功。
三笠的鼻形略窄、鼻梁高挺,頰骨也較小,奇怪的是...在艾連臉上卻找不到一絲相同的特徵。
「等三笠回來請幫我轉達,我下個月可能會再來一趟。」艾連說。
「好。」
「那就不耽擱妳了,下次再見。」他不著痕跡的退後一步,用肢體動作委婉的告別。
「恩!下次見。」
「那個人是?」當我鑽回車裡時,赫里斯塔好奇的詢問。
「三笠的弟弟,說有些東西想寄放我這。」一邊回答,邊扣上安全帶。「好了!晚餐打算吃什麼?」
「都可以歐,亞妮方便就好。」她溫和且安靜的回答。
這時我才真正了解到事情的嚴重性,而這種詭異的氣氛一直延續到晚餐時間。
「今天很忙?」在餐桌上,我試著表示關心,但力不從心。
「有點。」她用刀子將馬鈴薯切半,抹上奶油。
「很辛苦的工作?」我追問,想鼓勵她多說一點。
赫里斯塔搖搖頭,保持沉默。
我很想再拋些什麼話題,卻不知如何開口,只好也安靜的吃著晚餐,空氣中只剩下餐具相碰的細小聲響,令人不適。
直到晚餐後,我們兩人並肩坐在沙發上,心不在焉的看著無聊的喜劇節目時,赫里斯塔突然開口。「今天...是去朋友那幫忙。」
「恩。」我輕聲答應,並把電視的音量轉小。
「她服務的單位是...緊安。」赫里斯塔深深的嘆口氣。
我深嘆一口氣,大概能猜到接下來的內容了...,緊安,代表『緊急安置中心』,未滿十八歲的兒童,若受到家暴、性侵或父母雙亡等重大事件時,政府會將孩子們先送往緊安,之後再將人轉到長期安置中心。
「昨天...她接了個不太好處理的孩子,所以拜託我今天去幫忙照顧其他孩子。」她語氣平靜的說。「這是我第一次去到安置中心...我很難過、很失望。」
我想只有赫里斯塔會將她們稱為孩子,從事這份工作的人,都有個很討厭的習慣...他們會將這些受害的孩子稱為”個案”,像是為了限制自己的同情心而剝奪他們的人性。
「那地方...就像監獄,每扇門都是鐵門、每扇窗外頭都加裝鐵欄杆,就像...用保護的名義監禁了那些孩子。」赫里斯塔握緊雙拳,用力咬了下下唇,不甘和憤怒的情緒在空氣間漫開。
我微微轉過身、面向她,安靜的聽著。我希望她多講一點、多宣洩一點。
「四年...最多四年她們就必須換地方安置,說什麼這樣才能保護她們的安全,怕有人會再來傷害她們...這代表,每四年她們都必須離開一個好不容易熟悉的環境和人員,然後從頭開始...必須再一次被迫向陌生人敞開內心,重新回想一次當年的傷害。」最後她只是鬆開手,改抓著衣襬。
「亞妮...我不懂,她們是受害者...是受傷的人,不是犯錯的人,為什麼...為什麼她們不能受到更好的待遇。」
這沒為什麼,我心想著...我們都看的到、聽的到,心底也都明白... 只是絕大部分的人選擇了視而不見。
因為無能為力、因為虧欠與同情...讓我們自私的別開視線。
「我已經什麼都不知道了...我...到底該如何繼續勝任這份工作?」她說話時始終直視著前方,這舉動讓我鬆口氣。
...很感謝赫里斯塔始終凝望著前方,因為那份目光的重量實在太沉、太黑暗...我沒有與那雙視線對望的勇氣。
「當初我憧憬的是孩子們的笑容...但我現在明白,這份笑容...有時源自於虛空。」說完,她深深的嘆口氣,後躺,整個人陷入沙發內,疲憊的閉上眼。
因為她們什麼都沒有,所以任何事情都能影起她們的興趣和喜悅。
莫過幾秒,她張開眼看著前方,慢慢的說。「因為他們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不會失落...他們根本不會高興,每張臉蛋都像張黯淡、褪色的畫布。他們笑著,我也笑著...同時也痛的無法呼吸。」
我明白這份無力和自責,事實上,我以浸泡在這份絕望中許久...不管我有多努力,自以為能幫亡者尋求公道或正義,但...失去的生命就是無法再次回來,我無法讓今天那為躺在解剖台上的女孩的雙頰再次恢復紅潤,無法修復她破碎的家庭...。
而在今天我才好不容易找到一絲救贖,我只能放手去做...試著拯救下一條無辜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