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killkill 于 2014-3-4 23:06 编辑
三
我们多么草率地成为了孤儿,Anna。
Elsa提着裙摆冲出宫殿,平地而起的冰刺之墙将那些惊慌失措的贵宾挡在了身后。一分钟前,他们举着酒杯,在华尔兹舞曲中旋转,庆贺她的加冕;一分钟后,这些人笑容褪去,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染上白霜的宫殿立柱和冻结的喷泉。
“妖怪!”威斯顿的矮个子公爵大喊一声,他的胡须在颤抖。“看呐,你们的女王是妖怪!”而Elsa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她奔出那长年紧锁的大门,踏过雪地,湖面为她冻结出一条光洁的道路,寒风携卷着暴雪,在她的身侧盘桓不去,空气中的冰之精灵悄无声息地向她鞠躬致敬。而她所做的一切只有狂奔,狂奔,狂奔。
Anna,这是我最后一次呼唤你的名字了。Elsa苦涩地想。她从未想过,自己和妹妹多年后的重逢,竟是以这种狼狈的模样收场。遮掩多年的秘密被猛然揭开在白日之下,恐慌奪住了Elsa的心。
一个曾在小时候误伤过她的姐姐。一个无情地拒绝与妹妹相见的姐姐。一个因为妹妹结婚就情绪失控的姐姐。一个会被称作妖怪的姐姐。
Elsa,你已经完了。彻彻底底地完了。
她对自己说。
Anna会怎么看她呢?
不,Anna不会在意的。她的妹妹即将和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结婚。这对年轻人天真而快活。她的愤怒毫无理由。当Anna决定更换她的舞伴时——这是合情合理且必将到来的时刻,Elsa决定将自己的名字从阿伦黛尔的名册上抹去。
只是没想到这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她甚至没来得及多叫几声Anna的名字,像她们小时候常做的那样。
有些秘密只能被抹消。不合理的存在从一开始即是错误,只能在手套的遮掩下提心吊胆地伪装着正确的形式。行了,Elsa,你早该认识到的。
绝望过于厚重,自暴自弃成了一种快慰。Elsa闭上眼睛。风在呼啸。纷纷而降的雪花跳着一支悲哀的舞。她一路狂奔。只想逃离得越远越好。
今夜,我们分离在一场盛大的舞会背面。
白雪使群山缄默。
而我将不再呼唤你的名字,Anna。因为最深的喜悦与最深的痛苦本是同源。Elsa决定抛弃它们。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她被自己妹妹的名字折磨了太久。她听着Anna门外的请求却始终无法回应,她甚至无法讲出理由。那隐秘的、悲哀的、被小心翼翼隐藏起来却又在今夜陡然揭开的理由。Anna带着哭腔的歌声于她是一把在心脏上缓慢切割的钝刀。她痛苦得快发狂了。她喜悦得快发疯了。
现在,伴着绝望,她彻底解脱了。
她脱去了王袍,刚丢下枷锁;又建起了宫殿,将禁锢重塑。
Elsa笑了,从未如此愉快。
冰壁如镜面般锐利,她那因孤独得来的快乐,在银与白的殿堂中倒映出一片歇斯底里的绯红。
在Elsa的身后,恐慌正在阿伦黛尔扩散。寒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寸封锁这片国土。
南埃尔斯的王子额头沁出冷汗,扭头望向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Anna,这就是你说的——刺激?这下可怎么办?”
阿伦黛尔的小公主已经翻身跃上马鞍——天知道她是怎么在一片混乱中找到Hans带来的马。
“我先去追Elsa。”她短促而坚定地说。
“等等,你不能走!阿伦黛尔不能在失去一位女王后,又走失一位公主。”
Anna顿了一顿。Hans以为她要停下了。他露出笑容,心想自己的友人脑子里除了塞得满满当当的“我姐姐Elsa”之余,终归是存留了点理智的。然而她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Hans,我信任你,在我回来之前,阿伦黛尔就交给你了。”
Hans脸上的笑容如他身边的石台喷泉般瞬间冻结了。“嘿!Anna,你不能这样做!”他大声地在一骑绝尘的Anna身后抗议,“听着,我还要赶回去看Kristoff!他的运冰车下周就会穿过树林抵达南埃尔斯了!”
阿伦黛尔的小公主没有理他。
阿伦黛尔的民众簇拥到年轻的异国摄政王身边,他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用信任的目光看着他。一种柔软的东西涌进了他的胸膛。Hans陡然发觉对这些殷切的目光说“不”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
Anna已经远远离开了他的视线——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他苦恼地想着——而处在危急时刻的阿伦黛尔正需要一位领导者。
他们需要他。
就像南埃尔斯的八月酷暑需要Kristoff运来的冰块一样。Hans屈服了。
他不能走。
“你最好赶在下周前回来。”Hans嘟囔着,站在了原地。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