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02
壁炉中堆积着的木柴被橙色火焰噼啪噼啪的围绕在中心,冉冉升起的青烟在空中描绘着一幅幅Anna完全看不懂但或许Elsa马上就能叫出名字来的名家画作,像是什么莫奈,什么梵高,什么毕加索,哦,管它们呢,不过都是些有着小时玩耍被自己模仿的奇怪姿势的东西而已。
姐妹两人安静的坐在壁炉前的长沙发上,Elsa倚在靠近窗口的一头捧着书,Anna则缩在紧邻木柴篮子的那边,手持火钳,百无聊赖的拨弄着已经燃烧到不能更旺的干柴烈火。
这种气氛太不正常了,尤其对于Anna来讲,让她不开口说话简直比让她睡觉时不再乱滚更难,不,或许是一样难也说不定,总之就是比登天,或者进入地心游历之类的还要困难的多的事情。
“能说点什么吗,你瞧,我们都已经这样坐了快一个钟头了。”
终于,先开口的永远是这一边。
“我想你该去睡觉了,Anna。”
Elsa优雅的将手中的《風立ちぬ(起风了)》又翻开一页,手肘抵着那娇嫩都快滴出水珠的下巴,眼皮也懒的抬一下。
“你平时也是这样吗?”
Anna终于玩腻了火钳,停下了手头的简单的机械式翻弄作业。
“什么平时?”
这次Anna终于等来了她姐姐抬眼皮的施舍,是的,两个人的目光对上了。
屋内很热,大概是Anna比往日添了更多柴火的因素,也可能只是因为多了一个人,甚至只是气氛上的,心理上的,对的,热浪游荡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渐渐凝聚在Anna的周围,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正向着沙发的另一头蔓延,让人坐立不安的炙热,缓慢攀上Elsa的身体,从四肢扩散开去,将要直击心脏。
就在快要抵挡终点的同时,Anna在彷徨中看见一条冰龙横空出世,张开与身体比例完全不协调的巨大翅膀,盘旋而下一点一点的停落在Elsa的肩头,俯视着女主人身下的热浪,发出令人战栗的嘶吼声,紧接着喷出寒冰之息,瞬间冻结了一切,对的,一切,不仅仅是热浪,坐立不安的感觉,而是这个房间中活动的,或者静止的一切,冰流弥漫整个空间,眼看夹杂着冰刃的巨浪立刻就要吞噬自己。
“我平时看书的时候,喜欢来杯咖啡。”
将视线收回到了手中的书页,正看到那句著名的“風立ちぬ、いざ生きめやも(纵有疾风起,人生不言弃)”
“好的,我这就去煮。”
Anna丢下火钳,活动了下身子,向着厨房的方向一路小跑,没什么比从那种视线里得到解放更要紧的事了,不是吗?
“多加些牛奶,我不喜欢太苦的。”
末了,在女孩还没有冲出房门之前,又补充给了自己的妹妹这么一句。
“......明明小时候都没这么听话的。”
之后的喃喃自语,Elsa可以确定Anna没有听见。
抵着下巴的手变了个姿势握住了娇艳的脖颈,慢慢向上滑去直到停在刚才一直逗留的位置,当Elsa在思考的时候,她习惯会这样,也许本人尚未发觉,但是这样可以给她更多的沉思空间。
当下她想着的正是,Anna拿着火钳时注视着自己的眼神,火焰的阴影衬着她妹妹的脸蛋变得通红,像是涨起的小笼包,鲜嫩多汁的美味,咬上一口,或许真的会疼的她流下口水,内心的蜡烛在欲望的微风中向着去实践一下那边动摇曳着,只可惜......现在的自己和这家包子铺恐怕是要挥手包别了。
墨绿的眸子,Elsa最向往的心之窗,刚才就在她的面前推开了,从那双眼眸中可以读出很多东西,比读一万本书籍,比读上好几天的《时间简史》更加有趣,这世上最值得自己去品味的读物不正是Anna的喜怒哀乐吗?但Elsa现在读出的只有妹妹对自己深深的渴望,那种活在身体里最深刻的思念,那种血缘割舍不掉,那种时间遗忘不了,那种生命挥霍不完,那种绝望丢弃不尽的深深的思念。
为什么自己却无以为报...眉头皱成一团,这也是习惯,本人尚未发觉的习惯,年少时,只有在想起Anna时才有的习惯,虽然现在偶有公司的事务也会让Elsa出现这样的表情,但最多的,蹙的最紧的,依然只有她的那位小天使。
原以为只要看上一眼,就像平时那样远远的望上一眼就好,默默的离开,不去打扰女孩的生活,自己或许就会好过一些。但是,在踏入这件装载着苦痛与欢乐的大房子之后,Elsa的心被触动了,她觉得不公平,她觉得至少让她的Anna见见自己,哪怕只是一面,见完转身就走,也好比自己那远远的惊鸿一瞥。
于是演变成了现在这种情况,在自己的拒绝和Anna的坚持之中,那份坚持赢到了最后...她没有办法甩开被妹妹紧紧握住的手,Anna的力气竟然比自己大上这么多?当然最重要的,万一被Anna发现隐藏在手套之下的秘密,那就真的麻烦了......
大门砰的一声被Anna撞了个大敞,本应在听到走廊上那风风火火的脚步声就做出反应的Elsa由于那份深藏于心之事,晚了一步舒展开眉头,被一直莽撞的妹妹逮了个正着。
不过显然Anna完全误会了姐姐皱眉的含义。
“我是说,你知道的,女人总有那么几天,我能体会的,因为我也是个女人,哦,从某种角度上来讲还是个女孩,当然我知道这些日子不好过,你有什么需要不必怕麻烦,我有整套......”
Elsa闭上了双眼,用书盖住俊俏的脸,这种哭笑不得的状况,肯定会让自己的表情变得非常奇怪,也只有Anna会有如此天赋,能让自己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体会到从悲伤装换到喜悦的冰火两重天的感情,她真是个逗笑的天才,亦或是只要从她嘴里说出的任何不算悲伤的故事,都能把自己逗的大声笑起来?
憋笑果然是门技术活,好在Elsa早已练到炉火纯青,即使是在Anna这里。
合上手中的书籍,用金色的菩提叶制书签夹入刚才看到的书页,书签上用梵语刻着一行小字“إلهة
يساعد أنّ الذييساعدبنفسي”(God helps those who help themselves.)
那是Elsa去印度旅行时,一位游行僧人送给她的,尽管对于自身来讲,本人并不是一个佛教徒,但是萍水相逢,笃信缘分,却是自己旅行中人生信条的不二法则。
“......我还有止痛药,虽然我基本上是用不到,但她们的位置应该是在......”
“够了,Anna,我只是因为口渴的厉害。”
“那真是太好了,我煮了一大壶见鬼的意大利咖啡,抱歉...我不记得咖啡名字了。”
“没有关系,哦,我喜欢这个拉花。”
Elsa接过装着咖啡的杯子,洁白的杯子上只有简单的竖杯纹,但她晓得这是Wedgwood的货,换成这套,大概是家里原来的那套约克郡的玫瑰不小心被Anna辣手摧花了,也或许只是父亲为了避免惨遭淘气的小女儿毒手,收藏了起来。总之,喝的是咖啡,杯子还是次要的,若说不影响心情,还是稍微感到有点遗憾。
“这是猫吗?真是可爱的胡子。”
“是耗子。”
小呷了一口咖啡的Elsa果然不负众望的全喷了出来。
“是米奇。”
Anna立刻给Elsa递去了手帕,姐姐这种叫人印象深刻的淑女式失态法,似乎小时候经常能见到的,尤其是在她吃巧克力时看到了自己做的鬼脸,她也乐得喷了出来。
当然Elsa作为反击就是拿走了Anna碟子里两人都喜欢的朗姆酒。
Anna可以对天发誓,这次绝对不是故意的,虽然她笑了出来。
“咳咳,抱歉,我被呛到了......”
“没事,你就算被呛到了姿势也很优雅,动作也很完美。”
“你刚才笑了。”
“没有,那是你看错了。”
Elsa可以很坚定肯定以及一定的说:“Anna,你现在也在笑个不停。”
然后她的嘴角也撇向了一边,不知道这是看见那个淘气的孩子在笑被逗笑,还是单纯的被这种气氛所感染,总之,年轻的女总裁品着杯中的咖啡时,一直挂着浅浅的微笑。
味道算不上完美,但是也不算坏,不是吗。
因为是那个人煮的,所以喝起来,整个心房都是暖的。
炉中的火焰愈发温柔,像是喝醉了一样,开始东倒西歪的蜿蜒前行。
“我真希望我们可以永远这样。”
“我也是......”
Anna惊喜的想要扑上去拥抱Elsa,但接下来——
“但是现在不行。”
冰冷的拒绝如约而至,再一次的挡在了那份热情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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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身着藏青色的睡裙从房间里探出头望向姐姐的房间时,正遇上Elsa关上房门,女孩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追上去,站在那扇紧闭的房门前,伸出了手,却在敲上门的刹那,停在了空中。13年来,她的房间从未间断被人打扫,但她也从未住进里面,而她自她不在,从未踏进过里面一步,如今,就算只是敲门,Anna也忘了该如何伸手,仿佛自己用尽全身力气,也不会敲出任何声响。
门里和门外,其实都很清楚,真正隔绝着彼此世界的门扉,不是这扇有形的木板,而是两人心中这13年来不曾沟通的隔阂。
如果话都不能说清楚,如何打开这间房门。
你不在的时候,我是一遍一遍反反复复的敲着这里,
而我则是在远处,一遍一遍的反反复复偷看着有你的风景。
我想问,为什么不说一句话就选择离开,决口不提我们从前那么要好,
我想说,为什么不说一句话就选择离开,决口不提我们从前那么要好
——只是我有苦衷。
Anna,你要明白,让人等待的人永远比等待的那个人心中更为焦虑,我是个懦弱的姐姐,
如果我要保护你,只能选择离开。
门里的灯光就在Anna失神的片刻熄灭了,年轻的女孩站在走廊上,转身陷入了一片乌黑的寂静,她跌坐在了门边,倚着房门连哭泣的力气都使不出,一股不能言表的壅塞感情占据着心头所有的位置,在泪眼婆娑的现实和梦境之中,在这无语凝咽的忧伤长廊上,朦胧中Anna阖上了双眼。
门的那一头,有个女孩,用着同样的坐姿,紧紧依靠在厚重的门板边上,用尽全身的力气想去感受对面传来的一丝丝体温,难以挥去的思念却连闭上双眼都做不到,只有那团凝结在心头与眉头的哀愁如同化不开的浓雾冰封了整间卧室,还有她对妹妹的......永无止境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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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贴士:1这里用了原版《风起》小说还有梵文是想捏他Elsa可是会25种语言的女王哦。
2还有作者绝对没有黑米奇的意思哦(捂脸
PS:感谢幻总替我改正错别字和病句{:4_361:} 作者更新缓慢,还老麻烦她
再一次表示感谢,希望大家能够喜欢这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