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習慣潛水的小比 于 2014-3-10 11:21 编辑

我我我這個禮拜都在打這篇....一萬快七千...

中長篇就先饒過我吧，這篇讓我真的心力交瘁了...

房間裡面就只有時鐘走動的聲音，感覺莫名的空洞。

現在時間是下午兩點五十七分，外面的天空是刺眼的亮白色。

愛麗絲菲爾盯著眼前緩慢而規律的走動著的老爺鐘，確定它還有在繼續往前走。

離約定好的三點，還有三分鐘。

做了一次深呼吸，她發現自己竟然有些緊張。

明明即將發生的事情在過去的兩年中早已經歷了不下數百次，但是現在她還是能感覺到和第一次一樣的緊張感。

畢竟，時間旅行這種事情還是無法保證每一次都能成功的。

發現這個老爺鐘的魔法是九歲的時候，而現在她已經十一歲了。

那是她一輩子最開心的暑假，就算阿爾托莉亞阿姨回家也沒有讓她這麼高興。

那個無趣的書房裡的古老時鐘，竟然有可以改變時間的能力。

比在家裡的院子找到索羅門王的寶藏還要值得興奮，從發現異常的那一瞬間開始她就像是發了瘋一樣的在屋子裡進進出出，想要摸索出所有的規律。

現在她已經全盤瞭解了，但是她卻沒有停下這一切。

除了這實在是讓人難以致信之外，就是因為在過去的時間線裡，有個人在等她。

聽見了下午三點的鐘聲，愛麗絲菲爾馬上就開始提高警覺心。

將手伸向鐘面，她小心翼翼的觸碰刻劃著精巧紋路裝飾著指針，然後在整點鐘聲中開始反向轉動。

一圈、兩圈、三圈、五圈、十圈…

半分鐘內要轉二十圈，不然的話一切就會錯亂。

不是剛開始的隨意嘗試，而是有動機和目的的旅行。

如果沒有到達自己想要的時間點的話，那整件事就沒有意義了。

而外面慘白的天空也開始變幻色彩，直到它變成了晴朗的淺藍色天空，還帶了一點亮黃色調。

「…二十。」

原本一直默數著的數字，現在終於還是說了出來。

嘆口氣，她小心的環顧四周。

一切物品看起來幾乎都沒有改變位置，但是如果仔細的檢查書架上的書的話，就會發現不同。

看來在這些年來，家裡的女僕看來都相當的盡責。

踏著輕巧的步伐來到門口，小心的開門。

這扇門一直都沒有變過，但是卻少了那種必然的咿呀聲，這時常讓愛麗絲菲爾感到不習慣。

一樣乾淨的木地板，沒有打蠟卻還是和未來一樣的平滑。

躡手躡腳的來到樓下最靠近階梯口的房間，敲了三下之後就打開。

「阿爾?我來了喔。」

和平時一樣乾淨的房間裡面一點聲響都沒有，只看得見成堆的書本與紙張。

從這裡可以知道房間的主人是個好學的人，或許吧。

從側邊的窗戶可以看見房子後面的大花園，幾棵高大的樹木遮擋了視野而無法估測花園的盡頭。

平時總是做在書桌前或是在地板上打滾的人現在卻連影子都沒看到，這讓愛麗絲菲爾慌了一下。

正在想著要不要就在房間裡等或是先回去再說，然後就感覺到了有人從背後抱住自己。

屬於小孩子的手臂卻有著驚人的力道，讓人想逃都沒有機會。

至少在她有時間害怕之前，抱住她的人就發話了。

「愛麗妳今天來晚了，讓我擔心了一下。」

只有爸爸媽媽才會叫的稱呼，但是就愛麗絲菲爾聽來也不討厭。

明明矮了半個頭卻還刻意的環住自己的肩膀，有些粗魯的力道讓她忍不住向後傾斜。

「阿爾，放開我!」快要被勒死了。

「啊!抱歉。」

有些氣惱的轉過身來，眼前看見的是一張天真的笑臉。

阿爾開心的樣子惹得她也無法堅守嘴角，原本的不愉快也忘了。

「因為今天家裡的園丁在種植新的花苗，忍不住就看得發呆了。」

好像不是很滿意，阿爾擺了一個有些不高興的表情。

「真是奇怪的理由；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們今天就去花園吧!」

手就這樣牽了起來，一如往常的要從窗戶的地方離開屋內。

「要說奇怪的理由的話，阿爾妳每天都花那麼多時間『讀書』，妳父母都沒有起疑心嗎?」

跨過有些高度的窗臺，接過阿爾扔給自己的一雙鞋子穿上，然後小心的沿著磚牆的紋路爬下。

「頂多被凱笑說是書蟲而已，爸爸媽媽好像並不是很擔心的樣子，每個人都有他的興趣什麼的；雖然這樣子每天的晨練就加倍辛苦了。」

想像阿爾這樣愛書成癡的人還要每天鍛鍊劍技，愛麗絲菲爾只覺得辛苦她了。

「妳呢?雖然妳都不和我說明妳是怎麼過來的，但是應該也需要脫身的藉口吧?」

「多虧妳，現在我也被冠上書蟲的稱號了；不過父母常常不在家也是有好處的。」

阿爾好像有些受傷，喃喃地說著「當書蟲不好嗎?書蟲其實也挺可愛的…」之類的話，牽著愛麗絲菲爾的手有些鬆開。

稍微使了點力，兩人的掌心因為汗水而感覺有些黏乎乎的，但是她並不特別在意。

夏天已經快要結束了，她幾乎能夠想像秋天的涼風從耳邊吹過，那種帶著些許寒氣的清涼。

「最近我把妳說想要聽的一本書看完了。」

頓時眼睛一亮，走路的腳步也快了。

「那我們還在等什麼?快一點啊!」

她們現在的關係是，愛麗絲菲爾在未來將家裡新買的書讀過一遍，然後再來和阿爾說故事。

因為對於從小就埋在書堆中的阿爾來說，家裡的書早就不夠看了，於是就出現了這樣的方法。

剛開始也有將書帶回過去的想法，但是在某次險些被發現之後就沒有這樣做了。

目標是穿過森林之後的小山丘，已經算是只屬於她們的地方。

到現在已經有無數個午後是這樣渡過的；就她們兩個人，聊天看書，無所事事。

但這就像是什麼天大的秘密一樣的向家人保密，在過去和未來都不會和第三個人分享。

打過勾勾的約定，阿爾說違反誓約的人要吞千根針。

阿爾的孩子氣時常讓愛麗絲菲爾會心一笑，就算知道對方比自己要大上了二十年又幾個月。

光是要去想像在自己的時間點裡阿爾已經是一個大人了，就常常讓愛麗絲菲爾感到頭痛。

至少現在，她們兩人是差不多的大的，這樣就夠了。

和她在被兩人踩出的小徑上奔跑，她忽然覺得一切都非常的完美。

***

「妳是誰?」

第一次被人正面遇上，愛麗絲菲爾忘記了怎麼說話。

瘦弱的手提著有些笨重的油燈卻不嫌吃力，眼前一頭漂亮金髮的女孩子就這樣將厚實的精裝書本夾在腋下，與自己對望著，碧綠色的雙眼中並沒有懼怕。

她並不知道這是不是一般小孩子應該要有的反應，但就像是在表示自己時間很多一樣，稚嫩的臉龐表情冷靜，默默的等著自己開口說話。

「喂!還好嗎?為什麼花了那麼多時間?」

聽到男生的聲音，正在變聲而有些粗啞的聲線並不好聽。

腳步聲從樓下傳來，看來說話的人正在爬樓梯。

忽然的戒備，然後她就吹了口氣，將油燈滅掉。

好像是怕自己會逃走，感覺到有隻手緊抓著自己的衣襟，兩人的距離被拉近了。

一時間失去了光源，不適應的眼睛什麼都看不見，只能聽見比剛剛才更加靠近的聲音。

有點緊張，難道就要這樣被逮到嗎?在別的時代被抓到的後果會怎樣完全沒有想像過…

「還好嗎?怎麼那麼暗?」

女孩將自己擋在身後，轉頭去和少年說話。

「燈熄掉了而已，忽然間；大概是燈油不夠吧。」

「不是上個星期才補過嗎?妳確定?」

「反正就是熄掉了，問我有什麼用?你先下去吧，我再一下就好了。」

就算他沒有說法，愛麗絲菲爾還是可以感覺到少年的懷疑。

「妳上來這裡做什麼?」

「拿書和放書。」

「妳很奇怪啊。只是要放個書就把油燈拿走，爸爸不是有說，平時要節省一點…」

好像兩個人的關係並不是很好，女孩有些不耐煩的喊著。

「凱你給我去睡覺啦!什麼時候你變得那麼雞婆了?像你這樣的傻瓜怎麼會知道書的重要?」

一陣安靜，然後就是有些不滿的話語。

「偶爾關心一下我親愛的妹妹有錯嗎?真是難伺候…」

放棄了一般，可以感覺到少年轉身離開；沉重的腳步聲慢慢的下樓。

等到聽見房間門關上之後，女孩鬆了口氣，發出有些大聲的嘆息。

感覺到抓著自己的手放開了。

「等一下喔，我點個燈。」

聽見劃火柴的聲音，眼前閃爍的火光奪去了注意力。

借著重新燃起的燈火，愛麗絲菲爾再次看見女孩無懼的眼睛。

但是現在卻出現了比那漂亮的眼睛還要耀眼的東西：那接近偷笑的嘴角弧度還有露出的白牙。

忍不住的跟著笑了出來，這樣就能交朋友或許也是八歲小孩的權力。

「我叫阿爾，剛剛那是我哥哥凱。」

像是怕哥哥會再上來一樣的小聲自我介紹，阿爾默默的等待愛麗絲菲爾的回應。

「我叫愛麗絲菲爾。」

「好難唸，可以叫妳愛麗嗎?」

誠實過了頭，卻也不見得討人厭。

「可以啊，雖然妳會是第一個這樣做的人。」

笑瞇了眼，阿爾看起來很開心。

「那真是太好了。」

站了起來，她抓緊了手中的書本。

「妳喜歡書嗎?」

就算她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喜歡像她手中那樣的厚書，她還是點了點頭。

阿爾又笑了。

「雖然我不知道妳是從哪裡來的，但是我想我們應該會處得來。想要先來我房間看看嗎?不過我可能要先去書房拿本書再說。」

明明應該要回去了，卻發現自己輕手輕腳的跟上她的腳步。

兩個小孩就這樣溜進了房間，阿爾將油燈熄滅，將房間的電燈打開。

坐在床上，她將手裡的書抱得緊緊的，好像是什麼重要的寶物一樣。

「所以，妳可以告訴我妳是誰嗎?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家?」

沒有惡意，就只是好奇。

愛麗絲菲爾想了一下，然後就將食指貼在唇上，比了個不能說的手勢。

「秘密?」

點點頭，愛麗絲菲爾覺得自己有點狡猾。

「我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被妳看到只是一個意外，而且我其實早應該要回去了…」

好像有些失望，阿爾的表情變得沮喪。

「妳在這裡的事情，如果被其他人發現的話會怎麼樣呢?」

會怎麼樣呢?其實愛麗絲菲爾自己也不知道。

「大概就…再也不能回來了吧?」

畢竟不能再冒一樣的險，太危險了。

「這樣子的話，如果我保守秘密，妳可以常常來陪我玩嗎?今天不行的話，明天可以嗎?」

充滿期望的眼神讓愛麗絲菲爾不好拒絕，結果就只能點點頭。

「說好了喔，打勾勾。」

默默的想著原來打勾勾這種事在二十年前就有了，愛麗絲菲爾也伸出了手。

「那…我該走了。」

「路上小心，記得明天要來喔。」

態度倒也乾脆，愛麗絲菲爾跟阿爾揮了揮手之後，便快速的溜到書房去了。

小心的轉著送自己回去的指針，她有些無意識的在空出明天的行程。

愛麗絲菲爾並不知道，從那個時間點開始，她的人生就開始變化了。

八歲可以發生很多事情，但是對愛麗絲菲爾來說，最重要的就只有兩件。

一個要絕對堅守的秘密，還有這輩子最好的朋友。

原本只是隨意亂來的時間穿越開始有了規律和目標；回到二十年前，只為了和阿爾見面。

只是聽阿爾講故事也好，並不認真的打打鬧鬧也好，什麼事都沒做也好；只要是和她在一起，不管是做什麼都很有趣。

兩人好像都忘記了中間二十年的差距，比一般朋友還要更加親密的關係看似能夠持續到永遠。

而愛麗絲菲爾也一直到十六歲的時候才不再回到過去。

***

「阿爾。」

在以往的山丘上找到了正在打瞌睡的人，愛麗絲菲爾感覺腳上的拖鞋有些不合腳。

拍了拍她身邊的草地，阿爾好像並不想移動。

和她一樣躺了下來，愛麗絲菲爾看著多雲的天空。

「在看雲?」

「嗯。」

又不是五歲小孩了，為什麼還在做看雲這種事?

並沒有真的說出來，愛麗絲菲爾只是陪了她看雲。

老虎、小狗、巧克力蛋糕…蘋果?

一直到愛麗絲菲爾開始想像外星生物的存在的時候，阿爾才終於開口說話。

「我不是我父母親生的。」

「什麼?」

撐起上半身，愛麗絲菲爾看著阿爾過度平靜的臉。

「剛才我父母告訴我的；他們覺得我夠大了，能夠接受這件事。」

「但是…怎麼可能…」

「也不是不可能；我和父母不管是在眼睛和頭髮的顏色，還是長相身型上都不太一樣，但是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我們真的沒有血緣關係…」

愛麗絲菲爾靠著她的肩膀，發現對方的身體有些涼。

「他們有說…為什麼妳會在這裡嗎?」

「我父母好像一直想要女兒，可是因為一些原因所以就只能領養我做代替，所以我和凱也不是兄妹。另外就是，他們說如果凱真的打算要娶那個貴族家的大小姐的話，我就要負責繼承家業。」

「繼承家業?」

「是啊，這時候才發現我從來就不知道家裡是做什麼的。早知道就不要十六歲了。」

今天是阿爾的十六歲生日，而愛麗絲菲爾的生日還在兩個月之後。

「抱歉我沒有帶禮物給妳。」雖然怎麼樣都沒辦法抵過這個事實。

沒有回答，阿爾好像並不喜歡談論這件事，講出來只是單純的想要告訴她罷了。

「妳現在感覺怎麼樣?」

無法做出直率的關心，愛麗絲菲爾只能問出這樣的問題。

「讓我想想…混亂、糾結、疑惑、疲倦，還有…害怕。」

將自己的手心貼上她的手背，愛麗絲菲爾一時間找不到其他自己能夠為對方做的事。

手心向上，感覺到阿爾的手指緊緊扣住自己的。

轉頭看著阿爾的側臉，愛麗絲菲爾發現自己心裡有一股奇怪的感覺。

感覺對方好像忽然長大了很多，已經再不是小孩子了。

雖然自己是和她一起長大，但是一直有些以姐姐的身份自居的愛麗絲菲爾還是感到有些惆悵。

兩個人又繼續躺在草地上，直到天空開始飄下雨滴。

「不好!先進屋子裡去吧。」

拉著愛麗絲菲爾站起來，阿爾握著愛麗絲菲爾的手，快步向前跑。

努力的跟上前者的腳步，愛麗絲菲爾發現她好像很喜歡牽著自己的手。

好像下一秒自己就會像其他東西一樣的溜走，要牢牢的抓住。

她們的腳程比小時候要快多了，不出幾分鐘兩個人就進了門。

「全身都濕透了…先把衣服脫下來吧，等下我拿去烘乾。」

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丟在一邊，阿爾跑去找了一條毛巾給愛麗絲菲爾。

「我去換一套衣服，在衣服乾之前妳就先穿我的睡衣好了。」

看著阿爾托莉亞毫不在乎的樣子，愛麗絲菲爾才想到對方一直都沒有什麼女孩子的樣子。

小心的將衣服脫下，然後用浴巾將自己包起來，濕透的衣服也堆成了一堆。

接過阿爾拿來的衣服，她看著高挑的身影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

愛麗絲菲爾一直都無法接受阿爾在一年內拔高的事實。

原本可以低頭看著的人在數月之間竟然超過了自己，不管多少次抬頭看她都感到不習慣。

又不是男生，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會發生呢?

整個人好像都因為忽然的拔高而變得修長；不僅是手腳，連臉型都和記憶中的有些不太一樣。

這樣的背影讓她心裡有些許的不安，但是她無法確定為什麼。

家裡好像只有她們，這樣安靜的房子讓愛麗絲菲爾想到未來的家。

稍微觀察了一下之後，愛麗絲菲爾決定溜進廁所換衣服。

將還在滴水的頭髮擦乾，她套上有些寬鬆的衣服。

原本就是寬鬆的睡衣穿上之後竟然還要捲一下袖子，這讓她有些氣餒。

聽見了敲門聲，還有阿爾的聲音。

「愛麗，妳在裡面嗎?」

「嗯。」

應了一聲，有些漫不經心的整理頭髮。

「我先去房間等妳，記得要把毛巾帶上。」

「好。」

幾乎沒有腳步聲，她只聽見了房門開關的聲音。

什麼時候開始阿爾走路都沒有聲音了?

想著自己認識的人還有沒有像她這樣的例子，腦海中只有一個影像。

驅散陰影，愛麗絲菲爾轉動了阿爾房間的門把。

阿爾坐在書桌前看書，四周還有一大疊的紙張。

「在做什麼?」

從後面抱住，忍不住就對著她在做的事情探頭探腦。

「整理報告，下星期要交。」

據實以報，阿爾指了指旁邊，要她坐下來等一下。

在她的床上坐下，隔著一些距離看她認真做事的樣子。

「妳父母呢?出去了?」

「是啊，凱也跟著出去了。」

點點頭，她又繼續保持著沉默。

好像越長大，兩人之間的話題就越少；但是這並不表示她們之間產生了疏離感。

身體往後傾倒，她就這樣躺在阿爾的床上。

將自己包在棉被裡，也不在乎只有半乾的頭髮弄濕了枕頭。

身上穿的是睡衣，又窩在床上，而兩個都是屬於阿爾的。

完全被阿爾的味道包圍的感覺，其實還不賴。

在一陣隨便亂滾之後，愛麗絲菲爾忽然覺得有些想睡覺，順勢的就打了個哈欠。

可以聽見阿爾重重的嘆了口氣，然後將書本闔上的聲響。

「愛麗，可以問妳一件事嗎?」

棉被掀開了一角，然後就有一個溫暖的東西鑽了進來。

阿爾一手頂著棉被，另一手稱在床邊，由上往下的看著愛麗絲菲爾。

「…請說。」

阿咧?現在是什麼情況?

「妳是在我的床上做什麼啊，淋了雨之後會想睡覺?」

皺著眉頭的模樣和以前如出一轍，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好像又有了什麼細微的差別。

「因為阿爾的床很舒服，所以就…」

無法一直正視著阿爾的眼睛，愛麗絲菲爾移開視線，改成盯著她手腕上的鍊子。

忘記是哪一次的贈禮，而她就真的一直都戴在身上。

笑聲中有些戲謔的成份，聽了有些不是滋味。

「愛麗，妳剛剛不是說妳沒有幫我帶生日禮物嗎?」

「嗯?」

「要當作是懲罰或是補償都行，接下來的幾分鐘可以都不要亂動嗎?」

「可以啊…但是妳想幹麻?」

棉被蓋住了光線，忽然間就這樣深陷於黑暗中。

「抱歉。」

還來不及問為什麼要道歉，就因為阿爾的動作而倒抽了一口氣。

就算看不見，但是緊貼著自己的溫暖身體還是無法不去感覺到的。

被阿爾抱住，感覺到對方埋首於自己脖頸之間的同時，其中一隻手也被扣住。

有些粗重但相對穩定的呼吸灑在敏感的肌膚上，弄得她全身一陣陣發麻。

不知道阿爾到底想要做什麼，但是不知不覺之間鼻息也無法繼續保持穩定了。

輕柔的吻像是有一條路線一樣的慢慢往上，每一次的接觸都夾雜著些微隱形的電流。

但是，這樣的感覺並不討厭。

可能是感覺到了愛麗絲菲爾的緊張，原本就已經很緩慢的動作又再次放緩。

從耳邊輕輕掠過，在左臉頰游走的時候，差一點點就碰到了嘴角。

沿著鼻樑往上來到額頭，她忍不住就閉上了眼睛，扣住的手也握得更緊。

就在愛麗絲菲爾開始感到不安份和期待的時候，阿爾輕輕的拉開距離。

「妳還好嗎?」

棉被被掀開之後，愛麗絲菲爾終於看見了她的眼睛。

好像很害怕出錯一樣的慌亂眼神，可以看得出她正在猶豫。

而兩人之間，也就只存在那數公分的距離。

「很好啊，怎麼了嗎?」

「妳的反應和我預期的不太一樣…」

修長的手指與剛剛的親吻保持著相同但是相反的路線在臉邊反覆來回，近距離探索的同時眼睛就只是定定的看著愛麗絲菲爾。

幫愛麗絲菲爾整理了一下頭髮，阿爾輕輕拈起她的一縷銀髮，在自己的食指上繞幾個圈。

「妳有期待什麼樣的反應嗎?」

「大喊大叫的將我推開…之類的，任何形式的拒絕。」

用如此正經的口氣說話，但是內容卻是如此的…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麼。

「今天已經夠很糟了，如果妳要讓它更糟的話，我也不會介意。」

假如說對方的演技再好一點的話，她可能就真的會相信這句話。

搖搖頭，愛麗絲菲爾伸出空閒的手，輕輕的描著阿爾的臉部線條。

「為什麼這麼害怕?」

愛麗絲菲爾感覺自己的雙手都被抓住然後固定於上方，但是阿爾認真的表情讓她不敢移開視線。

「不知道，但是感覺被推開的話，就代表我就只是一廂情願的…」

未被完成的句子，大概也永遠都不會變得完整。

眼神迷濛的看著越來越靠近的碧綠色，愛麗絲菲爾忘記了怎麼抵抗，或者說為什麼要抵抗。

「我喜歡妳。」

聽見告白她發現自己一點也不驚訝，甚至有些放心；隨著兩人的年歲增長而被逐漸放大的，兩人關係上的不正常並不是幻象，而是真實存在的感覺。

而現在唇上感覺到的溫暖也是真實的。

微微仰頭，就這樣觸碰到了剛剛曖昧迴避的嘴唇，比想像中的要簡單。

這樣突然的動作好像嚇到了阿爾，但是下一秒時間就像是脫了軌一樣的開始疾速流動。

臉被捧起，激動的情緒就這樣誠實的反應於每一個細小的動作之中。

碰撞得生疼的牙齒以及柔軟得快要化掉了一樣的舌尖，都在像是訴求著什麼。

並不是單純的逆來順受，愛麗絲菲爾感覺到身體想要給對方相同熱烈的回應，更加粗暴一些也行。

想要大喊她的名字，想要聽她充滿疼愛聲音所說出的情話，想要比這更多的東西。

不再受到束縛的雙手糾纏於黃金色的髮絲之間，想要繼續減少兩人之間已經接近零的距離。

而阿爾就像是心電感應一般的手上使勁，原本放在愛麗絲菲爾臉邊的手一瞬間改為扣在腦後，舌尖也繼續往更深處探詢。

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合，任何的細小磨擦都只是讓四周的氣溫繼續升高。

愛麗絲菲爾覺得自己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但是阿爾還是能夠將她抱得更緊；身軀被緊緊的纏繞，她感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快感。

衣物變得多餘，想要靠得更近，想要合而為一，想要就這樣被她宣佈主權，成為她的所有物。

一切都被本能驅使著，理智和現實頓時都被拋在腦後，眼前就只有因她而猖狂蔓延的慾念和渴望。

就在簡單的擦槍走火快要變成事實的時候，兩個人都聽到了樓下車子的引擎聲。

像是某種形式的鬧鐘，兩個人都從剛剛的朦朧中被拉了出來。

滿心的不甘怨都寫在臉上，但是阿爾還是乖乖的起身。

「…妳該回去了；妳穿我的衣服回去好嗎?我會先把妳的收起來。」

愛麗絲菲爾一時之間無法回神，就只能愣愣的點頭。

迷茫看著她揀了一個髮圈將金髮束成一個馬尾，愛麗絲菲爾自己也將凌亂的頭髮整理了一下。

忍不住用手指去觸碰剛剛親吻落下的地方；溫溫熱熱的，像是烙印在身上一樣。

身體也還很熱，剛剛激動的情緒還沒有退掉。

「等一下他們就要進來了，妳又在做什麼?」

好像是在笑，阿爾雙手插腰的靠在門邊。

「沒有…」

有些緊張的將頭髮撥到耳後，她馬上站起來走到阿爾身邊。

「我先下樓去把衣服收起來，妳就趁這個時候回去吧。」

點點頭，想要講什麼卻不敢開口。

阿爾好像剛剛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的冷靜，這讓還沒完全平緩下來的愛麗絲菲爾有些不安。

就在她心事重重的的慢慢走上樓的時候，阿爾又開口了。

「那個…雖然有點早，但是妳生日那天能夠過來嗎?有個東西想要給妳。」

兩人的生日隔了兩個月，現在就要定下來的確是有些嫌早。

「應該是沒問題的吧…?」

動作很快的在唇上輕輕一吻，在愛麗絲菲爾意識到之前就已經分開。

「那就先謝謝了。」

阿爾突然間長大的臉就在眼前，能夠感覺到的所有事情都讓她感覺體內細胞活躍了起來。

意識到感情之後竟然會有如此明顯的差別，這讓她感到驚訝。

這時候才聽見開門的聲音，還有濕淋淋的腳步聲。

「呼，雨下得真大…」

一個沒有聽過的男子的聲音，愛麗絲菲爾推測是阿爾的父親。

「阿爾托莉亞!剛剛外面有一隻浣熊，妳應該要出來看看的，又肥又胖。」

爸爸?

過去她都沒有去注意到，阿爾的哥哥說話的方式很像爸爸。

而現在聽起來，這個聲音和調子，完全就是爸爸的。

凱的妹妹?爸爸的妹妹?

就像是一直隱藏在腦海裡的某個陰影處的事實要忽然的被應證，愛麗絲菲爾想要大喊著停下來，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不要回應他，求求妳，不要回應…

但是阿爾像是沒有發現一樣的慢慢下樓，一邊接話。

「凱，只有你會對浣熊那種東西有興趣好嗎?」

像是被麻木了一樣，愛麗絲菲爾看著那個有些瘦長的背影，只覺得跟記憶中的那個高大溫和的背影互相重疊，幾乎一模一樣。

口乾舌噪，為什麼自己一直以來都沒有發現。

阿爾就是阿爾托莉亞阿姨，二十年前的樣子。

的確，愛麗絲菲爾一直都有在對於阿爾的成長感到不安。

每當她長高一公分，她腦海裡就會閃過那個高挑的身影。

每一次手被握住，都會依稀回憶起小時候，好像有握過這樣的雙手。

總有一些特定的表情會讓她感到不安，感覺到影像在眼前重疊，但她總在說服自己，這不是真的。

問題是，並不只是假想，她們一直都是同一個人。

原本能夠假裝沒有注意到的事情被強行攤在自己面前，愛麗絲菲爾忽然覺得有些噁心想吐。

親吻的感覺還在，而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