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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笠?”
我听到电话另一端阿尼的声音,迷迷蒙蒙地带着睡意,我牵动嘴角刻意笑出声,想要调节这样尴尬的气氛,“你没事吧。”
连我自己都佩服自己,如何能在上一秒的惶恐紧张中脱离,再用这样平静的声线说出仿佛事不关己的句子,我把手机抓得死紧,喉咙发着疼。
“没事。”
她没有怪我把她从睡梦中吵醒,此时此刻反倒成了她来安抚我,我喜欢她微微沙哑带着睡意的声音,在我心中,她永远是那么高不可攀的女人,好比矗立在纽约高举着火炬的自由女神。而现在,这个在很多人眼里遥不可及的女人正在用一种撒娇的口吻对我说话。
我不确定是否是虚荣心在作祟,满足感在我的胸口膨胀,拉扯着我的喉头,我闭上眼,享受着这对于我来说弥足珍贵的一点施舍。
“嗯,好……”我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把她这样闹醒的我已经可以被判死刑了,我不确定下一次回国会不会被过肩摔致死,“那你睡吧。”
“嗯,晚安。”
“晚安。”
听着另一端传来的嘟嘟声,我心中有些淡淡的失落,不过是这几句简单的对话,却让我极速跳动的心脏像被泼了冰水一样冷静下来,我抬起手胡乱地擦了一下脸上的水渍,开车回家。
我甚至没有勇气多说一句话,我的自尊与骄傲在她的面前忽然变得一文不值,像是人格分裂末期的患者,我小心翼翼地衡量着与她的距离,靠得太近怕她反感,离得太远怕她忘却。
一向对感情嗤之以鼻的我也会变成这样懦弱胆怯的样子,像是初生的幼儿一样对这一切感到不知所措,连我自己都嘲笑自己。
之后她向我解释了前因后果,总而言之就是家人的去世以及孤独的无助,我稍稍可以理解了——阿尼一向把家人视为生命,任何一员的离去她都承受不了。
我盯着她发给我长篇大论的解释,心底居然泛起些欣慰与可鄙的快乐,阿尼很少这么多话,而她愿意把自己的脆弱交给我,是不是说明我在她心里也占有一席之地。
并非是没有做好阿尼未来会嫁给其他人的心理准备,早在我认知到自己扭曲的感情时我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那一天迟早会来临,我知道。
额头还在烫,我早就不知道思绪已经飘去了哪里,棕木地板在我眼底恍恍惚惚地左右晃动,我扶着鞋柜,刚迈开一步却哐当地摔在地上。我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也会有脆弱的时候,那一刻我觉得世间万物都在跟我作对,脑海中的法庭终于开庭——三笠·阿克曼对战全世界。
我觉得双眼酸涩,却挤不出一滴泪水,冰冷的雨水在我身体上渐渐蒸发干涸,我呆坐在门口,不想爬起来,也许是爬不起来,我只是想安静地坐坐。
一个人生活其实并非难事,我很少觉得寂寞,在学校里我有很多朋友,实力强的人总是能得到大多数人的喜爱,优异的成绩和并不冷漠的对待让他们笑眯眯地叫着我天才和首席。
想起上一次回国的时候,阿尼喝醉之后,卸下冷漠与强硬的面具后抱着我的手臂对我喃喃的话。
“三笠,你真的很强……”
她慵懒的带着醉意的声音仿佛就回荡在我的耳畔。
“你为什么这么好……”
好?
“以后我要是失业了就来洛杉矶找你吧……”
“嗯,我乐意等你。”
我觉得眼球上有湿润的液体,温热的,从眼眶里慢慢溢出,蔓延而下。
我还记得自己回抱住她,淡淡地安抚,轻声说着平日里不敢说的话。
“我喜欢你,我会跟你在一起。”
可这一切我都做不了主。
在她的面前,我永远都只是一个怯懦的人,我想拥有她,以最特殊的身份拥抱她,但我没有勇气。
于是只能隐藏在她的身后,静默地、害怕引起她疑心的活着。
===TBC
OOC严重,虽然不忍直视但我尽量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