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艦これ】重逢(北阿武|完结短篇)

作者:太陽の畑の片隅
更新时间:2014-03-12 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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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太陽の畑の片隅 于 2014-9-13 09:29 编辑


虽然标题写的是北阿武,但实际上是(大井←)北上←阿武隈,大概是虐向,反正作者菌虐得自己生活不能自理^q^【一口血

字数8000+的短篇,意外地......很长^q^【一口血

第一次码舰C同人请多多指教【土下座







重逢




“阿武隈。”


正要捂住额头的双手,忽然被紧紧地握住了。


那份巨大的力道来得太过突然,连带着从中传达过来的、像是波涛汹涌一般的颤抖,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她只得不知所措地抬起头来,乱得不成样子的头发挡在眼前,使得她像是隔着雾一般,不真切地看着那个......记得是称之为“眼泪”的液体,从那个人澄澈的黑色眼睛里落下来。其中一滴恰好打在她的手上,本该是不会有声音的,但她却没有理由地觉得它们理应很重,重得每一滴都掷地有声。


那一刻她忽然飘远了思绪。她心想,啊,原来我们舰娘真的跟普通的人类一样,会放肆地大笑,会愤怒地乱放炮火发泄,也会像现在这般,让镇守府的堂堂重雷装巡洋舰大人,落得这幅狼狈的模样。


何必呢。


——那是阿武隈第一次,看到北上哭泣的样子。




算起来,阿武隈和北上作为“舰娘”在这个世界相识,也已经过了大半年了。老实说,关于“上辈子”——阿武隈仍作为军舰时的记忆,她记得不甚清楚,而或许正因如此,她得以有更多的空间去装载这辈子的事情。


北上坏笑着揉她头发的样子,北上拿着鱼雷不怀好意地比划着她下巴的样子,北上为了保护她而被轰成大破的样子,北上聊起另一位雷巡的样子。只要闭上眼睛,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能重现在脑海里,就连一个微笑的弧度都清晰可见。


然而并不是这样的。阿武隈心想,她并不是因为记忆很好或者是很了解北上,才能一下子便猜得到北上哭泣的理由。那一定是源于更久以前,更久以前——是了,从她第一次睁开眼睛,对上那双清澄的黑色开始,就有些什么东西,连带着巨大的痛楚一同撞入她的脑中。


“果然,缘分是上辈子欠的呢。”


后来向阿武隈转述她与北上惊天动地、乃至直接让刚醒的她重新晕过去的初遇时,提督这样说着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当时她还不知道这其中的意思,只是捂着仍然肿痛的额头,心想这样的缘分不要也罢。




一开始只是单方面被欺负而已。


阿武隈甚至不能理解,到底第一次的撞击是激烈到什么程度,才会让北上对她头发的兴趣直到现在都不见消减,甚至到了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会突然想要揉一把的地步,明明知道阿武隈相当重视自己的发型,却反而越发变本加厉地破坏它,以至于北上瞄准阿武隈舰首的光景已经成为了镇守府的每日日常,就连一开始还会保护阿武隈的长良型姐妹们和常任秘书舰瑞鹤现在都见惯不怪了。


“虽然一开始是有点担心,但是现在看来,你们的感情其实很好啊?”


某一次入渠向瑞鹤抱怨的时候,对方的一句话差点让阿武隈手滑糊自己一脸洗发水:“诶?!感、感情很好是......”


已经泡在浴缸里的瑞鹤趴在一边,歪歪头看着阿武隈金色的头发思考着:“就是,唔,感觉上你们很和谐的样子?”


阿武隈微皱着眉头,转过头去看着那边的正规空母:“......我被欺负的时候、看起来是在开心吗?”


“倒不是那个意思啦,”噗嗤一声笑了笑,瑞鹤坐起身来,平日俏皮可爱的双马尾因为泡澡而放了下来,倒是一副可靠的模样,“虽然只是直觉,但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阿武隈酱,并不讨厌北上桑吧?”


阿武隈张了张嘴,“讨厌”的发音梗在喉咙里,没有办法好好地发出来。


“而且啊,阿武隈酱来了之后,北上桑感觉也精神多了呢,”瑞鹤回忆着身为镇守府第一批舰娘的北上,“以前北上总是叨念着「大井亲什么时候才来呐~」这样的话,连开幕雷击都是懒洋洋的呢。”


阿武隈微张的嘴重新合上,沉默着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攥紧了双手,洗发水浪费了一地。




大井。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有一次她们往西南海域出击的时候,北上的声音混在海风和涛声里,不同以往轻柔地飘过来:“果然和大井亲的组合才是最强的呢。”


同队的比叡闻言也开始和榛名叨念起她金刚姐姐大人的事,瑞鹤不满地嘀咕着“又开始了”,镇守府里仅有的另一位正规空母赤城也只得苦笑,提醒队友在危险的海域里不要慢心。


“大井亲,好慢呐。”


而北上一个人走在前头,在深色的阴沉的海铺就的背景里,雷巡单薄的墨绿色水手服迎着风,让阿武隈一瞬间觉得这个危险的人此刻脆弱得像张纸。


在阿武隈“上辈子”的记忆中,并没有大井这个名字。她连自己的事情都记得不甚清楚,更何况是毫无交集的重雷装巡洋舰。然而阿武隈知道她,了解她,甚至能够大致的描摹出她身为军舰时的模样——那都是北上不厌其烦地说过太多次了。


北上一直是个相当随性的人,会毫无预兆地突然袭击阿武隈的额头,也会不需要铺垫便聊起大井的事情,比如嘲笑着阿武隈的声线比驱逐舰还幼时、会突然思考着说大井亲的声音大概会比较成熟,比如盯着阿武隈湛蓝色的眼睛时、会突然断定说大井亲的眼睛应该会是深色的,比如摧残着阿武隈的前发时,会突然产生大井亲一定也是长发的结论。


关于大井的话题总是来得太过突然,阿武隈没有准备,也无法避免,只得一边整理着一团糟的头发,一边安静地听北上说话。这个时候北上通常都不会看着她,而是会看向更远的地方,像是远处相携走过的姐妹舰娘、镇守府窗外的天空,或是码头对面尽头的海,这让她得以将北上侧脸的曲线上上下下描摹个遍,然后将北上平时鲜少露出的表情,全部,全部记在心里。


为什么能够露出那样的表情呢?眉角与嘴唇的弧度都很淡,组合起来却显得如此浓重,像是风雨欲来时镇守府前暗涌的海,又像是她的黑色眼睛一样沉静而深不见底,明明那么落寞孤单,却是笑着的,说着“上辈子”的事情的时候,设想着“这辈子”的事情的时候,声音里尽是幸福的音色。


“呐,北上桑......为什么你,能够这么肯定呢?”


北上转过头来,表情像是在疑惑阿武隈怎么会问出这种理所当然的问题。


“因为我和大井亲是亲友啊!”


阿武隈微皱着眉头,无法接受这样的答案,但她最终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发出了几不可闻的叹息。


为什么呢?明明她们尚未相遇——明明她们尚未重逢。




与瑞鹤一起入渠的那天晚上,她恢复完毕,告别了还要再泡好几个小时的正规空母,一个人往宿舍走去。此时已经是深夜,就连某个夜战笨蛋都已经在姐妹们的夹击下纷纷歇了,漆黑一片的镇守府静悄悄的。


阿武隈灯都懒得开,摸着黑钻进了自己的房间。这里原本分配给鬼怒与阿武隈居住,现在鬼怒和大井一样还没有来到这个镇守府,于是阿武隈便处于一个人独占一个房间的状态。


现在阿武隈就站在这个只有自己的房间里,她对着眼前空荡荡的摆设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就在原地坐下来,想着聚在一起时会揶揄鬼怒太慢的长良型姐妹,又想着另一位搭档姐妹都还没来的瑞鹤与赤城,还有每次都给比叡准备四人份红茶的榛名。然后阿武隈绕了一大圈后重新开始思考大井的事情,她想了想球磨、多摩和木曾聊起大井的样子,又再想了想北上聊起大井的样子。


不一样的。


她蜷缩起来,手臂环住了自己的膝盖。已经是深秋时分,身为军舰时并不怎么在意的季节变化,如今都被这“舰娘”的躯壳切身体会着,阿武隈轻轻摩擦自己仍然穿着短袖的双臂,忽然又想起了之前北上改造成重雷装巡洋舰、制服也随之换成长袖的模样,不觉将自己抱得更紧了。


第二天早上,阿武隈在尚且阴沉的码头发现了那个深绿色长袖的身影,她卸下了一身的舰装,衣着单薄地坐在长堤的边缘上,双脚浸泡在水中,随着海潮轻轻晃动。阿武隈站在远处踌躇着,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也不见北上起身,才终于决定走上前去。


“北上桑......?”


“哟、阿武酱呀~”


北上稍显迟钝地转过头来,然后一如既往地露出笑容,拿她擅自简化掉的昵称跟阿武隈打招呼:“起得真早呐?”


“北上桑才是......”阿武隈小声说着,视线与北上的避开,看向她的双腿在水中扭曲了的剪影,“不冷?”


“嗯?还好吧,酸素鱼雷比这个冷哦。”北上这么说着,双腿在水中踢了踢。


阿武隈微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而北上似乎没有发现对方的窘况,自顾自地对着海面发起呆来。于是阿武隈犹豫了片刻,小心地在海潮声中坐在了北上的旁边,轻手轻脚地,像是怕被她发现一样,即使这毫无意义。


在那之后是长久的沉默,直至朝阳跃出水面。阿武隈并不像北上那样将双脚泡在水中,她抱着双膝,坐在比北上偏后的位置,刚好是逆光的角度。阿武隈看见她垂在一边的麻花辫,每一股的交叠都被阳光重新描摹,就连其中编得不怎么完美的线条,在海风晃动中都清晰可见。


阿武隈愣了片刻,才想到抬起手来整理自己被吹乱的前发,指尖与前额的温差让她轻轻颤了颤,也不知道是因为手指太冷,还是额头太热。


“呐,阿武酱。”


这个时候北上忽然说话了,她没有回过头来,阿武隈看不见她的表情。


“沉没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诶......?”


沉没。


那个词的骤然出现,让阿武隈瞬间感受到自己的锅炉——现在应该称之为心脏的地方,不知怎地开始颤动,心肌摩擦发出低沉的嗡鸣,随之而来的是不祥的记忆碎片,有燃烧着炮火的海,有被炸飞的铁块的碎屑,还有黑得沉重的夜,与比之更沉重的不安、不安、不安。


“北、北上桑?!”


“啊啊对哦,等一下还要出击呢,可不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呢~”


北上的声音倏然间又变回平日慢悠悠的样子,她转过头来,朝阿武隈的前额伸出了手,脸上那一如既往的坏笑被镀上金色的阳光,一瞬间晃了她的眼。




“这一次,要好好地跟在我身后哟。”


有时候阿武隈会忿忿地想,为什么北上能够露出那样的笑容。


迷人的,让人离不开视线,却又那么耀眼,晃得自己双眼发酸。就连炮火燃烧时的那些不祥的鲜红色,描在她的嘴角上都显得那么可爱。都是北上桑的错。


昼战最后的炮弹与战舰ル级擦身而过,刮掉一层护甲后落入水里发出沉闷的声音,阿武隈余光能够看到向后撤退的榛名和比叡,瑞鹤和赤城也收起了弓,举起飞行甲板迎接她们的舰载机与妖精们,而之前一直接受着队友掩护的北上却走上前来,走进她的视线中央。


深紫的夜幕已经铺开,在这个视野不佳的舞台上,舰载机无法安全地起降,战舰的大炮也很难准确的命中目标,深海栖舰亦是如此。而雷巡、轻巡、驱逐舰等却因为身形娇小、装甲轻便而得以在夜色的掩护下靠近目标,近距离轰出巨大的伤害。这是冒险的战术,也是反败为胜的时机,而现在,阿武隈与北上正要迎来她们的战场。


“阿武酱是第一次在实战中进入夜战吧?”北上淡淡地说着,随手拉了一把阿武隈的辫子,“不要紧张哦,跟着我去做就可以了,反正战舰ル级什么的在夜里只是我们的靶子啦。”


“嗯......”阿武隈愣愣地点点头,却没有办法像平常一样护着自己的头发向北上抱怨。那个人转过身去,墨绿色的衣服、铁灰的舰装与漆黑的头发在夜的背景中模糊了轮廓线,好像随时都会在这夜里融化、在她眼前消失掉一般。


她的视野里不知怎地忽然聚起浓雾,恍惚中,有个同样若即若离的身影与那个人交叠在一起。


就在战舰ル级迸发的红光再次勾勒出那个人的剪影时,炮火的巨响掩盖了鱼雷发射的声音,而将之掩盖的是阿武隈锅炉的轰鸣,但她的双耳什么都听不到,只有今天早上,自那个人口中发出的不吉词汇,在心中一遍一遍地回荡。


于是阿武隈闭上眼睛,朝北上一头撞了过去。




好痛。


阿武隈捂住前额,头发凌乱地披散着,浸泡在镇守府腾着蒸汽的澡堂里。


额头好痛,但是这种痛感大概跟物理上的疼痛不太一样。在此之前她用脑袋狠狠地撞到了北上的腰,虽然两个人都没有大破,但不管怎么说都应该是北上比较痛才对——如果她们仍是军舰的铁皮躯壳的话,这说不定就是一场严重的相撞事故了,然而此刻身为舰娘的北上的身体,却是意外地温热而且柔软。


那种疼痛的产生并不是阿武隈与北上相撞的原因,当然也和战舰ル级无关,在这个有惊无险的夜晚里,朝战火中的北上扑去的阿武隈最后也不过是被流弹小破了而已,倒不如说,如果不是阿武隈及时将北上撞开的话,就将是以北上大破的结局告终了。


很痛,但并不是物理上的疼痛,阿武隈不甚明了,只觉得那像是自内而外散发出的、痛得发烫的感觉,很痛很痛,比不小心又和北上撞到头的时候还要痛。


不过,反正都是北上桑的错就是了。


阿武隈这样不满地想着,然后泄气地将捂额头的双手重新泡回水中。发烫的额头也好,发烫的脸也好,都不是她的双手能够捂得住的。


都是北上桑的错就是了。


“今晚多亏了你呐,谢谢呢。”


这样想着,那个人的脸在水汽中浮现出来。那是刚才归航准备休整的时候,她笑着,双手肆无忌惮地揉着自己的头发。


“但是啊,以后都不要这么做了,阿武隈。”


什么嘛,那种语气。


她低下头来,任由北上将自己凌乱的前发弄得更加糟糕,镇守府带着暖意的灯光照在北上身上,然而阿武隈脑中那个遥远的影子仍旧挥之不去,就像是北上漆黑的眼睛,如此强硬地印在她的眼里,让她双眼发涩发胀。


“诶、啊、阿武酱?!怎怎怎么突然掉眼泪了?喂?”


那一瞬间阿武隈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体内抽离出去了,她不清楚那是什么,大概就是北上口中所说的“眼泪”吧,那些不受控制的、仿佛不属于自己般的东西汹涌而出,让阿武隈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想去堵住它们,却又不知道要怎么堵才好。


“伤得很严重吗?啊、还是说,果然很讨厌我这样做?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哦,我以后都不欺负你了,呐?别哭啊?”


平时总是一副悠闲模样的北上难得慌张起来,她那揉头发时总是不知轻重的手放软了力度,一反常态地帮阿武隈梳理之前被她弄乱的部分,反而显得那么小心翼翼又温柔。


什么嘛,那个人。


阿武隈捏了捏自己的发尾,然后叹了口气。小破的伤势已经恢复好,逃到澡堂里躲了这么久,失控的情绪也差不多该平静下来了,阿武隈想着,正准备起身回房睡下。


“啪啦——”


澡堂的拉门忽然被毫无预兆地打开。因为是供给所有舰娘一起使用的公共澡堂,所以随时有人进出都是正常的事,但现在这种澡堂里只有阿武隈一人的情况下,还是让她吓了一跳——更不用说来人开口时让她有多惊讶了。


“啊啊~不小心大破了啊~”


有一个黑漆漆的脑袋在水雾缭绕里冒出来,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澡堂中,是熟悉的语气。阿武隈愣了愣,站起来一半的身子慌忙蹲回去,差点没脚滑摔倒在池里。


“嘛~这样的事情也是有的呢~真想快点修理啊~”


语气太刻意了,反倒让人一听就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当然在这样的深夜里,刚刚回港的舰队又再出去大破也是不可能的事情。阿武隈睁大眼睛去辨认那个人在水雾中的轮廓,她的麻花辫解开了,头发乱翘着像鸟窝一样,一看就知道是被故意揉过的,就和阿武隈平时被对待的一样、不、大概还要更夸张一些。


故意揉乱自己头发的北上,就这么刻意地站在阿武隈眼前。


“......噗!”


阿武隈猛地喷笑出来。


“哈哈哈哈北、北上桑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哦哦,笑得很有气势嘛阿武酱,想大破吗?”


“咿呀,北上桑脏兮兮的,不要到浴池里来啦。”


北上张了张手作势要去袭击她前额,阿武隈向浴池深处退去,心中却知道北上不会这么做,笑意停不下来,反倒是北上被笑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抓了抓鸟窝头后走到一边洗澡。


澡堂吵闹过一阵后又变回只有水声的状态,阿武隈隔着厚厚的水雾,看见北上披散的黑色长发与白色的肌肤,忽然意识到她们现在正赤身裸体坦诚相对。同时入渠不是没有试过,但独处还是第一次。


阿武隈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烧,锅炉的状况似乎也有点不妙,然而却没想过离开。好像这里有什么特别的气氛一般,明明让她尴尬、让她不知所措,却又那么让她安心,白色的水雾背景衬得北上的黑色头发与黑色眼睛都如此的鲜明,好像比任何时候都触手可及一般,就连那个话题,似乎也能若无其事地提起了。


阿武隈轻轻地划着水,掩盖自己深呼吸的声音。


“呐,北上桑。”


“嗯?”


“你今天早上说......”她犹豫着,小声说出那个词,“沉没......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


“啊啊,因为我其实没有沉过嘛,在‘上辈子’,我是在那场战争结束后才解体的。”


“诶......”


这让她有点吃惊。“上辈子”的沉没并不是能够时常提起的话题,但阿武隈多少也了解过一些,她知道大部分舰娘都是在那场战争中沉没的,没想到北上是属于另外的那一小部分。


北上继续淡淡地说着:“然后啊,我昨晚做噩梦了,我梦到我的姐妹们——球磨啊,多摩啊,木曾啊,还有大井亲。”


她转过头来,阿武隈看到她模糊的苦笑。


“她们一个接一个地走了,没有再回来。”


“......然后你刚刚就走神了?”


“哎呀哎呀刚刚那还真是对不起呀~”


北上的声音变回那种不知所谓的懒洋洋的样子,好像上一句中的水汽都是错觉似的,阿武隈低声骂了句笨蛋,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阿武酱?”


“沉没......那个时候的事情,我不太记得了。”


阿武隈告诉北上自己记忆模糊的事情,还有根据旁人描述组装起来的,并不怎么真切的“上辈子”的碎片。头发洗到一半的北上停下来听她说,头顶泡沫的样子显得有点滑稽,倒是让阿武隈能够不带沉重感地叙说完这些事情。


“诶诶,你是属于失忆的那种情况啊?”


和沉没那边的情况一样,很多舰娘都拥有上辈子的记忆,至少也记得大部分,阿武隈这种暧昧的状况让北上感到意外。


“唔......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吧?”


“哗啦——”


停顿的水声重新响起,阿武隈等北上冲洗干净,继续说道:“提督也说过......她怎么说的来着......‘你们上辈子的事我不了解也不感兴趣,以前的事情怎样都好啦,你们只要在这里作为舰娘好好生活就行了’,似乎是这么说的。”


“倒也确实像是那个人会说的话呐。”


北上说着朝浴池走来,阿武隈不敢看赤身裸体的对方,动作不自然地往角落挪了挪:“所、所以......北上桑也,不要太在意了嘛,现在也没有舰娘沉没过,以后也一定不会有人离开的......所以......那个......”


北上却没有发现她的窘况,不,或许发现了,却反而要坏心地凑近她,饶有趣味地托腮看她支支吾吾的样子:“阿武酱,你是在担心我吗?”


“......”


没有回答。好像北上的那句话不小心点爆了什么一般,阿武隈忽然鼓起腮帮,涨红了的脸转过来,直直地盯着北上的双眼。


与以往不同的反应反而让北上有点无措,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嘛啊嘛啊,话说回来,想不到阿武酱你失忆了呢,和我的那场冲突大概都不记得了吧。”


很蹩脚的转移话题方式,但是却成功地让阿武隈在意起来:“嗯?和你的冲突......诶?!我们、‘上辈子’也是认识的吗?!”


北上有点好笑地看着阿武隈的反应,伸出手指来点了点她的额头:“何止认识啊,有一次我们去夜间演习,明明说好了你要好好跟在我后面的,结果你啊,不仅跟丢了,最后还傻傻地撞到了我身上,搞得我们俩都大破了呢。”


阿武隈愣愣地听着,微张着嘴,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你才能换上最新型的舰首,和别的长良型都不一样呢,你可要感谢我呐——喂,阿武酱?”


“那、那么,”阿武隈抬起头来,看着北上的双眼里带着期盼,“刚刚的战斗......”


“嘛啊,简直像历史重演一样,吓了我一跳呢。”


“那么你平常那样子欺负我......”


“这么用力地撞过我的脑袋,我也很好奇是长什么样的啊。”


“那么......那么,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啊啊,那个时候,”北上看着阿武隈金色的头发,歪歪头笑了起来,“缘分真是奇妙呐,你刚刚睁开眼睛、一起来就撞到我的那个瞬间,我就知道你是阿武隈了。”


阿武隈微张着嘴巴吸了一口气,好像之前都忘了呼吸一般。然后她低下头来,半张脸浸泡在水里,双手在水下捂住了嘴巴。




好开心。


不捂住嘴巴的话,这句话就要脱口而出了。


好开心。说不清理由地,就是觉得开心。没有任何前因后果地,心中就是被喜悦与满足感充斥,每一下跃动,都像是在舞蹈一般。


“什么嘛。”


原来我们,也是有缘分的啊。


阿武隈忽然想起提督之前说过的话。那个神秘兮兮的人经常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然而之后回过神来,却能发现那些意味不明的字句总是能一语成谶。


“缘分是上辈子欠的”,提督这么告诉她。


她们是有缘分的。


就算那一场以双双大破告终的演习只存在于短短的一夜,就算对于北上而言那不过是片刻的相遇,就算这一段记忆在她心中只占据着小小的一部分,但她仍是清楚地记得,就像她记得大井一样,阿武隈这个名字,同样存留于北上的心中。


这样就够了,只是这样,就足以让阿武隈感到满足。




“说起来,在成为舰娘之后还真是与不少熟面孔重逢啊。”身前传来划水的声音,北上转了个身,仰起头来看着澡堂墙壁上凝聚起来的水滴,“反倒是大井亲,来的特别慢呢......”


“北上桑。”


差不多是自言自语性质的话语罕见地被中途打断,北上稍显意外地转过头来,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绷紧了的手指。


“啪!”


“呜啊——!”


脑门忽然被狠狠地弹了一下,以致于北上差点往后仰倒在池里。那是除了揉前发和扯马尾以外,北上常常对阿武隈使用的欺负方式,没想到有一天会被她反击。北上吃痛地吸着气,正想大言不惭地抱怨自己从没这么粗暴地对待过对方。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然后是小心翼翼地、将北上环住的手臂,还有隔着湿淋淋的头发、轻轻靠在一起的脸颊,以及温热的、柔软的、与自己相贴的肌肤的触觉。


双重的心跳声咚咚作响。


“阿、阿武......”


“会遇到的。”阿武隈的声音在颤抖,但她还是鼓起勇气,继续说下去,“会重逢的,你和大井桑......一定会。”


“......谢谢你,”北上的声音也在颤抖,那是强忍至今、终于难耐地露出破绽的哭腔,“谢谢你,阿武隈。”


阿武隈感受到背后传来柔软的触感,她知道那是北上感激的回抱,相贴的胸口传来对方的起伏,她知道那是北上深呼吸着将哭腔收回心里。她知道北上不会像刚刚的自己一样情绪失控,这个人就是这么的坚强。是了,她知道,只有那一刻才能动摇这个人。


“希望这一天,快点到来就好了呐。”


“一定会的,重逢的那一天,意外地来得很快呢。”


或许就在某一天、某一段一如既往的日常里。




或许就在下一次,她们在某个转角再次相撞的时候。


“阿武隈。”


正要捂住额头的双手,忽然被紧紧地握住了。


那份巨大的力道来得太过突然,连带着从中传达过来的、像是波涛汹涌一般的颤抖,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她只得不知所措地抬起头来,乱得不成样子的头发挡在眼前,使得她像是隔着雾一般,不真切地看着那个......记得是称之为“眼泪”的液体,从那个人澄澈的黑色眼睛里落下来。其中一滴恰好打在她的手上,本该是不会有声音的,但她却没有理由地觉得它们理应很重,重得每一滴都掷地有声。


她想擦掉它们,但她知道她没有办法这么做,而可以这么做的人,大概已经到来了吧。


于是她只得用力地回握,打心底里露出微笑。


“怎么了,北上桑?”


她早就知道了,这一段重逢的名字。


“大井亲......”


北上哭着,笑着,幸福地说出那个名字。


“大井亲、她回来了。”






—FIN—









虐得自己生活不能自理结果连后记也不知道在写啥的后记




首先感谢你阅读到这里,我是码完之后啃了个迷你泡面回血、然而回头看看这篇文还是觉得胃部隐隐作痛的作者菌^q^【一口血


首先请容我在这里忏悔,这原本是给一位友人的生贺,码虐文当生贺就算了(喂),结果还因为拖延症啊码到中途实在虐得自己不太好啊等等的各种各样的状况而迟了好久,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园丁桑【土下座

眼看着原定六千的东西被拖出八千多来,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很有才啊^q^【一口血


这个故事描述的是我家的真实状况。

第一天就来了的北上,第三天一早由北上秘书舰造出来的阿武隈,以及第十天才在2-4捞到的大井,还包括瑞鹤赤城比叡榛名等等一干舰娘的先后顺序全都还原了。如果将我的一天,转为艦これ世界的一个月的话,就是这个故事的时间轴设定。

因为大北总是成双成对的样子,所以我想,像我家这种没有大井却有北上和阿武隈的故事似乎还蛮有趣的呢?~很虐就是了^q^【一口血

写下这个故事的时候我用了两首应景的BGM,一首是ハナミズキ,另一首是あたし今日失恋しました,后一首是前几天才被友人推荐的,Loop了一夜一早,听着沢井美空不停地唱あたし今日~失恋~しました~我整个人都变得不太好......于是只能换回ハナミズキ。

ハナミズキ里有一句歌词,君と好きな人が、百年続きますように(愿你与你心爱的人,百年好合),我想这一句差不多可以拿来总结阿武隈的心情。大井来了,她会为自己的失恋感到难过,但首先她会替北上感到开心,我想这两种情绪不应该是矛盾的......嗯,这个很难说清就是了。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让阿武隈也幸福啊~我才不会说瑞鹤的戏份其实是我故意塞进去的(咦),瑞阿武前后脚来我家不得不萌啊^q^


于是以上!再一次感谢能够看到这里,我啰啰嗦嗦的真的对不起【土下座

我得去赶下一篇Deadline 3.20的生贺了^q^【一口老血



————————以下后期编辑


今天被友人提醒了才发现......其实北上......眼睛是紫色的啊^q^【吐血三升

为什么不早一天告诉我呢^q^【血

嘛......这样的事情也是有的呢......【x

于是在这里提一下,懒得在正文里改了_(:3」∠)_


既然都编辑了那我补一张登场(酱油)人员的合照好了

这是我2-4的阵容哦^q^(不过等级还没那么高啦)【偏心超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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