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章四 ： 寻觅，出征，痛。

坐在**准备好的雅间，流歌细细的品着上好的铁观音，品茶时她不乐意有别的人在场，**对于这位常客的习性也摸个七七八八，不然她在这烟雨之地就算是白混那么多年了。

“二爷，人我给您带来了，有事尽管喊龟奴~”

“多谢妈妈。小小心意，希望妈妈能够收下。”

收好金元宝，**离开房间时也顺带把在门口候着的龟奴给带走，坐下喝了口茶见那人抱着琴呆站在哪儿，流歌单手撑着头眯着眼笑道：“怎不坐？未来。”

未来愣了愣，到最后还是坐在流歌旁边，流歌给未来也倒了杯茶顺势拿过未来怀中的琴放到一边，侧过身子面向未来继续撑着头笑眯眯的看着未来。未来知道这人的身份，也知道这人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便称自己排行老二，不嫌弃便喊二爷。事实上，流歌的确排行老二，宫中也有不少人喊她二少爷，所以某种方面也不算骗人。

“二爷若无事，便让未来给您弹一曲吧。”未来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刚好，语气却和那时天差地别，或许因为身份和环境的关系吧，有时候在傲气的人也有不得不低头的时候。流歌皱了皱眉，她不喜欢未来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的样子，一点都不喜欢。

伸手，捏住未来的下巴，流歌的脸一下子贴近未来的脸，两人的鼻尖碰在一起，流歌温热的鼻息若有若无让未来的脸慢慢由普通浮色变为粉红。流歌湛蓝的双眸紧紧的盯着未来浅绿的双眸，语气略带一丝强硬道：“本王不喜欢你这般模样。”

未来侧过头挣脱流歌的手，倔强的不去看流歌，咬着下唇不说话。流歌觉得莫名的恼火，捏住未来的下巴将未来的视线强行转移到自己身上，霸道的吻了上去，未来先是愣住，反应过来时便咬破流歌的唇，流歌一吃痛就停止了自己的侵略。

从未来的双眸，流歌看到了恐惧。流歌开始心里暗骂自己混蛋，明知未来已经国破人亡，亲人都不在只剩下她一人自己还…，心疼的伸出手却被未来避开，流歌尴尬的笑了笑，两人继续沉默，最后是流歌先放下身段，充满歉意的说道：“对不起…”

“王爷这是什么话？”未来的语气不轻不重，但在流歌听来却是煎熬。

一见倾心，二见钟情，三见可为她赴汤蹈火，即使是地狱，也为佳人走一趟。

流歌没有接话，未来也干脆不搭理喝着茶等着这晚过去，流歌越想越觉得委屈，这四年她一直在找她，脑子里曾经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像现在这种可能性她却想不到。手一伸将未来抓住拉进自己怀中，另外一只手将未来禁锢在自己怀中，流歌呢喃道：“让我抱会…求你…”

那高高在上，谈笑风生的二皇子啊，此刻像个孩子一样乞求着自己不要离开，未来有点心软了，她虽倾心但却还没有钟情，她现在只不过是一名亡国公主，未来暗自苦笑，她何德何能啊，能够让被巡国太子百般宠爱保护的二皇子倾心，钟情。

“未来…跟我走吧…”流歌的声音非常轻，原本抱住未来的手也渐渐松开没那么用力。未来摇了摇头，手慢慢环住流歌的腰间说道：“小女子身为**女子，身份卑贱，王爷说一便是一，说二便是二。但是…流歌啊…我现在不过是亡国公主，一个人人都想要的筹码，说得不好听随时都可能成为别人的阶下囚或者侧房。我知道太子皇兄没死…初国也有可能复国，而我就是这复国的关键…与其成为权力的替身，倒不如让我在这烟雨之地孤独终老。”

未来的话，如同刀割在流歌的心中刻下痕迹。未来所说的话并无虚假，比起当权力的替身，政治的代名，在这烟雨之地是最好的选择。想到未来可能会被其他男子轻薄，会被其他男子用色眯眯的眼神看着，甚至会被其他男子看中美貌而赎身回去金屋藏娇或者做侧房，流歌就觉得心里特别不舒服和有一股莫名的火气。

“我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带你走。之后…之后若是想走，便走吧。”朝中人人都害怕的笑面虎二皇子，此刻不断的放下自己身段，只求那人不要离开自己。叹了口气，未来轻拍着流歌的背部说道：“好…”

流歌向来都是说做就做的人，立刻让青龙去**哪儿给未来赎身，卖身契拿到之后拉着未来的手就出了落香阁的门。二王爷给**女子赎身并带回王爷府的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皇帝在早朝的时候也有问流歌，流歌也如实回答，皇帝一来气立刻让人杖打二十棍，皇帝看着施行人施行，打完了才继续早朝，流歌被太子的心腹扶着上马车送回王爷府。

“二爷，您说您这是什么事儿啊…哎…”李公公可以说是看着流记流歌长大的，现在看着趴在已经垫了几层棉被还是痛的皱眉的流歌暗自伤神，流歌皱了皱眉有点沙哑的声音开口道：“哥哥他脸色是不是不好？”

李公公点了点头，流歌皱眉闭上双眼养神，流记的脾气除了皇后清楚，还有一个人清楚，那就是流歌。晚上，流歌看准时间让人上膳，佳肴刚在桌子上全部摆好就听到外面通报太子爷来了。

“你可知你闯祸了？”流记进来二话不说直接开骂，流歌也没反驳，她知道现在很多人都在看，看二皇子的糗。

“我知道。”流歌给流记倒了杯酒，流记直接抓住流歌的手腕强迫流歌与自己对视。流记过度压抑的声音说道：“我告诉过你，不要让自己的弱点暴露。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流歌被流记抓的有点吃痛，流记今晚的情绪有点失控，皱了皱眉流歌开口道：“哥…痛…”

流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开抓住流歌手腕的手扶着额坐下低声说道：“抱歉…但是小歌儿你这次太不谨慎了…”

小歌儿是流记小时候经常喊的小名，十二岁那场宫宴之后流记就再也没有喊过流歌这个小名。

“小姐你不能进去！诶！小姐！”

“何事这么…”

准备走出去看情况的流记与冲进来的美人撞在一起，流歌看到愣住了，准备上前却被自家哥哥阻止。流记静静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穿着淡粉衣裳，未施粉黛的女子，不愧是初国辅国的长公主殿下，流记心里默默给了一个很高的评分。

“你就是初未来？”流记开口，未来才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流歌而是流记，行礼：“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坐。”流记一脸严肃，未来顺从的跟在流记身后然后在流歌旁边坐下，流歌见自家哥哥没有为难未来也放下了心，慢慢坐下，虽然放了一些东西垫着但还是有少许的疼痛，流歌皱了皱眉。

流记捕捉到流歌的小动作，喝了口酒，笑道：“活该。”

流歌也没搭理流记，反而是看到未来没穿鞋立马捧起未来的双脚喊道：“来人！把未来小姐的鞋拿来！”

握住酒杯的手，不知觉间变成紧握，青筋若隐若现，流记咬着牙关死盯着未来，未来自然是感觉到流记那充满杀意的目光，流歌却没有感觉到，因为流歌一心只在未来身上，接过下人的鞋子帮未来穿好鞋，流记也在这时收回自己的杀意。

“看来我的弟弟真的十分爱你呢。”流记的语调怪里怪气，未来愣了愣，流歌先比未来反应过来开口道：“哥哥有了喜欢的人时也会这样！”

闲聊了一会儿，见时辰差不多，流歌便让人把马车准备好，似乎想起了什么便转身走向房间，流记看着流歌走得越来越远的背影出了神，背影消失在转弯处时流记开口道：“我不会把她让给谁，她是我的。就算是你，我也不会让出。”

“你…”未来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没想到，巡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尽然喜欢着爱着自己的弟弟。

流歌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两盒东西，把东西交给流记，流歌才开口道：“这是苍将军的遗物。”

“苍晗的？”

“嗯。”

“我知道了。”

那女扮男装的武将，在战场上混了那么多年，最终还是战死沙场。

“晗儿…你说过会回来的…你个骗子…骗子…”

一向端庄贤淑的皇后，抱着流记带回来的两个盒子哭的撕心裂肺，她的爱人啊，就这样战死沙场，而自己入宫做皇帝的妃子也只是为了护她周全，结果还是战死沙场。一别几日，一月后，宫中的丧钟敲响了，皇后殁了。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可以说是几乎一夜白头，皇帝失去了最爱的妻子无心朝政，太子掌权继位，封流歌为和亲王。事实上这并不符合规矩，但流记的手段朝中一些比较年老的人都见过，自然也没有多说什么。

“爷，您别喝了。”

“给我滚！都给我滚！拿酒来！”

皇后的死无疑是给流歌一个巨大的打击，被封和亲王又如何？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又如何？用心去对待去爱的人不爱自己，最疼爱自己的母后随着苍晗将军的战死而离开，一下子失去最重要的亲人，流歌怎么可能舒坦？

“王爷…”

“未来？我一定是醉了…只有醉了才可以看到这般温柔的你…”

说着说着，流歌抱着酒坛子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一闭就倒地上，未来叹了口气，轻轻的拿走被流歌抱在怀中的酒坛子，将流歌扶到床上盖好被子后让人进来收拾那些酒坛子和破碎的残骸。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半个月，从皇后殁的那天开始算到今日，正好半月。

时间，带走了一些人，也带来了一些事。一个月未到流记就收到了战报，边疆地区被镜国骚扰的民不聊生，流歌请旨出战，流记一次又一次的拒绝，最后在流歌一次又一次的起奏下妥协了，准了流歌的奏折。

未来在亭子里坐着休息，手中玩着前不久流歌送来的暖玉球，一名丫鬟跌跌撞撞冒冒失失的走向未来，在亭子外跪下说道：“小姐！您去看看老爷吧！老爷、老爷要出征了！”

未来猛地站起来，不敢相信的看着丫鬟，颤抖的声音说道：“她…她要出征？”丫鬟用力的点头，快步走出亭子到最后干脆用跑的，客厅没有，未来就直接找到房间去，打开门就看到那人衣服脱到一半，因为开门的声音而停住。

“你要出征？”未来的手，死死的抓住门框。

“是。”流歌穿回刚刚脱到一半的衣服，整了整衣领转身看着未来笑眯眯的说道：“你就那么迫不及待想见我？不过在那之前，你能不能先让我换下朝服？”

“你为什么要出征？”走上前去抓住流歌的衣服，未来的声音在颤抖，人也在颤抖，说她对流歌没有感情是骗人的。但，两名女子，又能有什么结果？想起知道真相时的那股震撼，未来愣了愣，抓住流歌衣服的手也慢慢松开，流歌自然捕捉到未来的变化，依旧笑眯眯说道：“你怕我回不来？”

“不…只是…”未来开始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了。她不想流歌出征，想流歌只陪着自己，但是却又没有勇气面对她。

“我回不来，你就自由了。”忽然间像是变了个人，流歌的冷言冷语让未来难受。

“出征前，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可曾心动过？”

沉默的气氛，两人的心跳渐渐同步。

“不曾。”

流歌曾和流记做过一个赌注，显然，她输了。

三日后，二皇子带领二十万大军前往应战。五月后，边关传回战报，夺回一城池抓获敌国一位公主。次年三月，再次传回战报，敌国将军擅自用城池换回公主，经调查后知道那名将军与公主的关系是双子，主帅流歌同意与那名将军交易。主帅流歌重伤，已脱离危险。流记在看到流歌受伤的时候瞬间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在地上，怒吼道：“我养你们这些武将是干嘛的！！啊！”

天子发怒，跪在地上的武将们都不敢说话，呼吸也调节到最细微等着天子的下一句话。流记深呼吸几次之后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道：“都给我出去。”

一月后，在那位叛变投入巡国军队的少年将军的帮助下，镜国在一月内连失两所城池，俘获对方兵力五万。

“皇上。”

“青龙？怎么是你？难道…”

“主子受了重伤，是胸前的伤。消息我已压下，主子希望皇上能够接纳那名镜国的将军，他帮了主子很多忙。”

“我知道了。”

青龙隐于黑暗，流记慢慢睁开双眸，帝王的霸气压的让李公公喘不过气，站在那儿待命好一会才听到流记说：“你知道该怎么做？”

“喏。”领了命，李公公慢慢退出了御书房。

未来因为事情的压下而并不知道流歌受了重伤，她只知道前线战况一直处于优势。

十二月，连续两道战报传回。一道是胜仗的战报，另外一道则是由暗卫直接交给流记。看完暗卫的信，流记慢慢的闭上双眼流下了眼泪， 一向面无表情的帝王此刻却流下眼泪，没有了以往的霸气只有淡淡的悲。他最爱的妹妹，因为在战场时的一是走神而被敌国将军用刀横切双眸，新伤旧伤一起让流歌差点走进鬼门关喝下孟婆汤。

四月后，巡国军队回到都城，骑在白马上的流歌带着淡笑，从声音辨别方向，朝那些人招手。因为有伤在身，流记免了流歌的礼，一切繁杂的表面功夫结束，流记让李公公亲自送流歌回亲王府。

“二爷，您小姐…”

“无碍。”

算算日子，从出征到今天，正好三年整。三年不见，老管家看着长高不少皮肤黑了不少，双手的茧子多了不少，老管家擦了擦眼角的泪露出慈祥的笑容说道：“爷，欢迎回来。”

风景依旧，人却变了不少。

“小姐…”

脚上铃铛的清灵声引起流歌注意，回头，两人定格在一个画面。

“未来？”不确定的开口，流歌皱了皱眉。而未来看着这个三年不见，改变了很多的人捂着嘴流泪。流歌有点高兴，因为那铃铛是出征第二年的战利品，通信兵送战报时命人一同带回来的。

“欢迎回来。”

“嗯。管家，先请小姐回房。”

“喏。”

管家把未来带走，跟着流歌回来的少年将军开口道：“那便是殿下所喜之人？”

从决定追随流歌开始，便知道未来的存在，只是此刻见到真人觉得人比画美。他的姐姐，那位傲娇的公主殿下则是很羡慕未来有人这般记着她，想到这里，少年将军苦笑了一下。

“喜欢，为何不去争取呢？”

“连。现在的我，有何资格？”

触目惊心的刀痕虽然在药物的作用下变淡了许多，但还是看得出它的存在。连摇了摇头，他不明白为什么流歌会认为自己没有资格，看着天空，连开口道：“殿下。喜欢，无关身份，性别。”

除了这一身战绩，和亲王的身份，二皇子的身份，流歌便什么都没有，这样她就没有保护未来的保障，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她，也不过是名女子罢了。

“殿下在担心什么？”

“连…你该知道…”

听到连在自己耳边的低语，流歌没有继续说话，头一抬带着淡笑离开了前院。隐身黑暗的黑衣人在看到流歌走后也消失不见。一名蓝发男子喝着茶听着黑衣人的汇报，这三年来自己一直在救那人出来，结果那人却怎么样也不肯走，现在听着汇报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人不肯离开。

“就算是抢，我也一定会把未来抢过来。”

男子恶狠狠的看着前方，几年前他知道初国灭亡的时候天知道他多担心未来的安危，寻找那么多年结果却先被巡国的二皇子先找到了。现在，就算是情已深种，男子也要把未来抢过来。曾经，在初国国君的一喜之下，男子得到了赐婚，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初未来，一见钟情，发誓只爱初未来一人。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