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
这个午后，日照少见的猛烈。
但是在红魔馆的地下大图书室，却丝毫感觉不到炽热的能量。
“呼——”
从先前就一直闪耀在这里的蓝紫色光芒逐渐退去，似乎眼前这个身穿粉色睡衣的魔女刚刚将手头的魔法仪式告一段落的样子。
“爱丽丝，在那个契约书上签下自己名字的话，我想就应该差不多完成了哟。”
她合上手边的魔导书，伸手把画着古代魔族文字的羊皮卷纸推到我的面前。
“来拜访帕秋莉果然是正确的呢。”
我开心地接过契约书，在上面用羽毛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在一旁一直无所事事的小恶魔，见仪式已经结束，便突然凑了过来，她探头探脑地在背后盯着我写在契约书角落的文字许久。
“呐呐，爱丽丝小姐，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了。其实，魔女的名字应该都是有说法的吧，你看广藿香·知识(Patchouli·Knowledge)大人的名字——呃、痛——这个所谓的「玛格特罗依德(Margatroid)」到底是个什么呢？”
她也不顾自己脑袋刚刚被帕秋莉丢过来的魔导书砸中，义无反顾地叙述完了自己的问题，或许是因为自己本来就没有名字，所以才对这种东西分外感兴趣的吧。
“就是一个说法嘛，没什么特殊的意义啦。如果你愿意还可以写成「Megatron」或者其她别的什么，仅仅为了区分……而已……”
我的心里一动，倒不是避讳别人谈论这个问题，但总是觉得不太想同别人解释。
“区分……和什么区分？”
看来她对这个闪烁其辞的解释很不满意，仍旧不依不饶地追问。
“……和从前的自己。”
最后还是说出来了。其实也没什么，很简单的一个理由，想同过去的自己诀别，同过去那个天真的自己诀别。
“小恶魔，你的话太多了。能不能稍微安静点，这次契约术要是失败的话，就把你做成下次实验的药引。”
刚才一直在旁沉默的帕秋莉终于有些不太耐烦，她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魔女朋友有些心情低落，旋即出言阻止自己从者的无理追问。
“是……帕秋莉大人——抱歉，爱丽丝小姐。”
小恶魔身上的四个翅膀都失落地低垂了下来，低头向我道着歉，然后嘟着嘴转进了书丛之中不再出现。
“见笑了。”
帕秋莉冲我微微一笑，伸手取回契约书，放到了先前一直躺在桌脚的「上海人形」身下。
我摆摆手，示意自己对此并不在意。
“来，试一下。”
她眨了眨眼，表示一切准备就绪。
早已等不及的我，马上发出了指令。
“上海？能听见吗？”
“嗯，爱丽丝麻麻。”
幼儿般稚嫩的声音传来，桌上的上海人形缓缓站了起来。和以前不同的是，这次我没有对它进行任何操作。
此刻的我，已经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因为自己一直追求的“自律人形”终于完成。
拥有自己思想，能自我行动的人偶，这穷极人偶使一生都难以完成的终极使命，终于在我的手里实现。
为了这一天，我尝试了各种方法，试验了各种语言。然而讽刺的是，最终成功的竟然是魔界语言。
这一点，就像晴空上的乌云一般令人不快，也使我的喜悦打了些折扣。
“恭喜你。”帕秋莉说着，站起身来绕过桌子握住我的手，“爱丽丝，是个女孩哦。”
帕秋莉戏谑地开着玩笑，我也没心思去吐槽她，这时上海飞到了我的肩头，抬起小手指着帕秋莉的鼻子说道。
“麻麻，她是谁呀？”
“那是你帕秋莉阿姨。”我微微一笑。
“不，要叫姐姐哦。”帕秋莉嘴角有些抽搐。
“嗯，帕琪解婕！”上海口齿不清地喊道。
“有意思，很聪明嘛，还是说很明白事理呢。”帕秋莉略有深意地说着，伸手招呼小恶魔来收拾乱糟糟的桌子，“这里也没什么事情了，去给其她人看看嘛，我知道你也坐不住……”
她后面说的什么我已经没有耐心再听了，听到她准许离去的话语后，我便飞奔出了阴暗的图书室。
“这不是爱丽丝小姐吗，什么事情这么急？”
路上正巧遇到洋馆的女仆长十六夜咲夜，看她手上端着甜点，似乎正要去找这间洋馆的吸血鬼主人。
“麻麻，好吃的！”
一直趴在我肩头的上海，看到食物后的双眼便好似幽幽子一般喷射出光芒，伸手指着那块黑森林蛋糕，撒起娇来。
“啊，咲夜小姐，这……。”我有些脸红地道歉。
事先声明，自律人形的一切人格我都没有参与设定或者干涉，这完全是它(她)自己的行为，根本就不是我想吃>///<
“哦噢，这就是爱丽丝小姐所说的「自律人形」吗，真的很不错呢。”咲夜一边说着，一边从银盘上拿下蛋糕，好像完全不在意究竟人偶能不能进食似的在上海眼前挑逗她，“这么想要吗，只要叫声姐姐听，这块蛋糕就给你哟。”
“解婕！”
聪慧过人上海自然不会让到手的美食溜走，一声姐姐叫得咲夜鼻血直流。
“那个……用我借给你手绢之类的吗……”
“不、不必了。”咲夜笑着摇摇头，一声响指过后，她又恢复了往日的潇洒姿态，“随在下一起去见大小姐吧，我想她也会喜欢小上海的。”
“……其实我，想打个招呼就离开的。如果不打扰的话……”
其实我不太擅长人多的场合，自己独自一人居住在魔法森林，长久以来除了人偶和之外基本没怎么和其她人交流过。
“哪会呢，请随在下一起来吧。”咲夜把蛋糕切出一小块递给上海，然后转身在前面引路，“哦对了，爱丽丝小姐，这次来了位稀客，正在和大小姐聊天。”
“稀客？”
这间洋馆的守门人红美铃也算是个强力的妖怪，常来常往的除了黑白魔法使雾雨魔理沙之外，就只剩雾之湖的妖精们了吧，会是谁呢。
“说是来找爱丽丝小姐的，您见了就会知晓。”说着，洋馆的客厅门被咲夜推开，我看见了那个和蕾米莉亚·斯卡蕾特大小姐坐在一起的红色身影。
目光相对。
“哟。”
她向着我这边挥了挥手，露出微笑。
我迎着目光走了过去，站在了那个人面前，张口说道。
“你来这里干什么，风见幽香？”
“久违地想看看你嘛，找了你一大圈才发现你来了红魔馆，我就过来咯。”
花之妖怪的脸上没有任何愠色，反而笑嘻嘻地说道，真是让人没法发火。
“我不记得和你有多熟。”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她的脸就有一种厌恶感，也许是因为她对我的过去太过了解了吧。
“别这么说嘛，你我也好歹算是同病相怜，而且我这次也不是随便来玩的。”
风见幽香说着，突然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突然让人倍感紧张。
“明明就是来玩的。”在一旁的蕾米托着腮，百无聊赖地用叉子戳着蛋糕，“咲夜珍藏的红茶都让你喝光了。”
“嘛嘛，来者是客嘛，爱丽丝小姐也落座吧，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各位就在红魔馆用餐好了。”
咲夜把端来的餐前甜点放在桌上，正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却被蕾米叫住。
“咲夜，这次记得用正常的「时间」来做哦。”
“……是，大小姐。”
咲夜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旋即明白了蕾米的用意，点了点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嗯，有啥事情，这么神秘的？”
这一张圆桌并没有多大的空间，虽然有些不太情愿，我也只好坐在这两人之间。
“麻麻，那个婆婆头发是绿色的，好奇怪！”
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的上海总算吃完了蛋糕，但她甫一开口就说了不得了的话。
“吓？！”幽香被突然不知谁说的话吃了一惊，然后便发现了趴在我肩头的小小上海，她伸手捏着上海的头带把她拎了起来，“哟，不知死活的小鬼，真敢说呢。”
“这就是你说的自律人偶吗，完成度真高呢。”蕾米完全没有劝架的意思，依然重复着戳蛋糕的姿势，“幽香下手轻点哦，最近红魔馆的维修费用有点高。”
“既然馆主都这么说了，那杀掉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吧。”
幽香少见地来了精神，她红色的眸子放射出凶戾的光芒。
“哇——”
就在幽香准备对上海下手的下一个瞬间，对方先出招了。
没错，上海哭了。而且是嚎啕大哭。我好像记得她刚刚成为自律人形的时候还没婴儿啼过，这次正好补上了。
“诶……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好了好了，不哭不哭了哦，阿姨抱抱~”
幽香手忙脚乱地把她抱在手心里，好像摇篮一般摇晃着。
“某种意义上的完胜呢。”蕾米在一旁一边戳着蛋糕，一边淡定地吐槽着。
不一会儿，不知是哭累了还是玩累了，上海沉沉睡去，发出安详的鼾声。
“终于安静了。”幽香把上海抱在手心里，装模作样地擦了一把脑门的汗珠，然后收起了玩笑的面容，“真是没辙啊——这次该说说正事了吧。”
“事实上，我看到了幻想乡毁灭的命运。”
这时蕾米也终于坐直了身体，把那个沾满奶油的叉子丢到了桌子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开始跟不上事情的节奏了。
“正巧赶上幽香来到这里，”蕾米好像读课文一般地平静地说着，“原因，我也是同她谈话才知道的。”
“是魔界。”幽香接过了话题，继续叙述着，“本来在外界现世的以太空间内漂浮着的魔界，由于幻想乡博丽结界内部的不断异变所引发的魔力激荡，被逐渐吸引了过来。我想。用不了几天便会突入结界了吧。”
“你说魔界？”
虽然这两字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但是浑身的血液开始抑制不住地奔流，双手不由地紧紧握紧。
“要是没有魔界的魔力支援，你以为失败了这么多年、这么多次的自律人形凭什么这次就能成功？”
幽香不留情面地指出了事实根据。
的确，仅仅改换契约书的书写语言是没有起到根本改变的，自律人形需要纯粹而强大的魔力，但这仅凭我是无法办到的。
“博丽结界破坏了的话，幻想乡就会灰飞烟灭的吧。”
“这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给博丽的巫女打过招呼了，八云家似乎已经严阵以待了。”
诶，蕾米莉亚什么时候这么威严，这么可靠了？
“这次，或许会看到了不得的老熟人哦，爱丽丝。”
幽香看着我，脸上露出琢磨不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