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Akari 于 2014-4-8 11:26 编辑

いつかまた生まれた時のために（二）

提督

被赋予引导舰娘职责的人类，他们负责与妖精们沟通来制造新的舰娘，也要与舰娘们交流并指挥她们作战。

他们是舰娘接触这个世界仅有的途径之一。

和舰娘一样，他们也背负着人类安危的重担。有无数的提督因为无法承受多方面的压力而最终选择了放弃，也有一些人变成了冷血的疯子，无论走向哪条道路，对提督本人都有着难以估量的伤害。

舰娘就像一面双刃剑，她们可以斩向敌人，同时也会让人类认识到自己的无力无知以及无情。

一辆黑色的吉普车飞驰在国道之上，一侧是森林，而另一侧则是高高的铁网所隔开的海岸线，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印有军事禁区字样的标志出现。

很快，国道便被路障所阻断，前方无法继续通行。车子停在了路障前，一位全副武装的士兵从路障边的哨卡中走出来。

吉普车的车门打开，跳下来了一位红褐色头发的女性，她身着剪裁得体的白色海军第二种制服，手上戴着白色的手套。

“请报上所属。”

“今天起配属宿毛湾泊地的希莉亚•鹈川•菲尔德少佐。”

她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封折叠得很好的纸张递给士兵。

士兵看过之后，立刻敬礼。

“长官，您辛苦了。”

“那么我可以通行了吗？”希莉亚收回了纸张说道。

“没问题，但是车不可以前行。”

“为什么？！”

希莉亚眉毛挑了起来，发出了不满地问。

“没有得到批准任何外界的器材不能带进基地，或许您没有仔细看任命书上的条例。”

“可是这里有我的研究资料和行李，你让我自己搬进去？！”

“这是规定，长官。”

士兵也露出了难色。

希莉亚看了看腕表，又看了看士兵。

“那个，长官，我觉得您可以先把车留在这里，先去报道——”

“啊啊，我知道，我自己进去……真是麻烦多。”希莉亚无奈地回身打开车门从里面拽出一个行李箱。

“这是我的随身衣物，我总可以带进去吧？”

“对不起，长官，按照规定这些也需要经过检验。我会立刻为您安排检查，等稍晚的时候应该就可以送进去了。”

“就是说我现在只要空着手进去就对了？”

“是这样的，长官。”

希莉亚抓了抓头，气鼓鼓地指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这个用审批吗？”

“眼镜不需要，腕表需要留下。”

希莉亚感觉自己要抓狂了，但是毕竟士兵只是命令的最底层，和他僵持下去只会徒增烦恼，在没办法之际，她只好把腕表拿下来一并丢进车内。拿好制服帽子锁好车把钥匙丢到了士兵手里。

“看管好我的车，里面的资料出了问题你一辈子都赔不起。”

“通过审核后，您可以亲自来这里把车取走。”

希莉亚不再搭理士兵，径直走向路障后的道路。士兵把钥匙收好再次敬礼后，表情有点复杂地看着希莉亚远去的背影。

“希望这次的提督能坚持的时间长一点。”

他小声地说着。

希莉亚沿着道路穿行于如同坟墓一样死寂的城镇，只有此起彼伏的海浪声，能让人感觉到一丝活着的感觉。深海栖舰的出现毁灭了这个安宁的城市——海岸线接连的激战以及9个月以前的发生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冲之岛激战让这个城市彻底被人类所放弃。

现在希莉亚只能通过想象来感受这里曾经的喧嚣。

夹杂着海水腥味的风从房屋间刮过，海浪声也变得越来越大。海岸已经近在眼前，日光撒在海面上折射出妖艳的紫红色光彩，希莉亚知道，那便是人类防御深海栖舰的重要防线——镇守府结界所带来的视觉效果。

在布满看起来应该是弹孔破烂不堪的“森田酒店”招牌前，希莉亚停住了脚步。是直走还是拐弯呢？她开始后悔没有多问一下哨兵应该要怎么走了。

“我到底来这里干什么的啊……”

在没有任何电子设备的情况下她觉得自己都要被现代社会遗弃了。

这也没办法，这里是镇守府的境内，连问路的人都不可能有一个的。

希莉亚回头看了看招牌，或许酒店里面会有地图。于是她走到了紧紧锁住的酒店大门口往里张望。

还未等多看，后脑勺一阵凉意让她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人类，举起手来。”

少女冷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希莉亚乖乖地举起手。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进来这里的，这里可不是人类该来的地方。”

“说真的，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来这里。”

红发的女性如是说。

“不知火，发生了什么？”

远处又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有可疑的人类在这里。”

“哈？人类？——喂，人类，转过身来，手抱在头上。”

希莉亚双手交叉抱在后脑勺，慢慢转过身。眼前一位紫发梳成短马尾，身着灰色的马甲与短裙，白衬衫的领口仔细地系着丝带。若不是身上的舾装，她看起来只是一位普通的中学生。她身边的那位蓝发白服的女孩希莉亚认识——驱逐舰丛云，在入职前的介绍录像中见到过。

丛云打量着希莉亚，她的身高大概只能到希莉亚的肩膀的程度，矮矮的个子却装备着看起来就很重的舾装——舰娘的力量是人类的数倍，对于她们来说舾装就和人类穿上衣服一样平常。

“海军制服？你是什么人？”

“从今天起配属宿毛湾泊地的希莉亚•鹈川•菲尔德少佐。”

“提督？”

“姑且算是……吧。”希莉亚迟疑了一下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姑且！？这样的回答真不愉快。”

丛云一副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往希莉亚的面前迈进了一步。

“丛云，如果对方是提督，我们应该服从她。”

被叫做不知火的女孩从舾装上看应该也是驱逐舰。

“你怎么证明是提督。”

希莉亚身体向后倾了10度来避免与丛云的碰撞，她用手指了指口袋：“任命书在这里，你可以自取。”

这时，从海岸边传过来一阵发动机的声音，接着，一辆军用吉普车开了过来。

车还未停稳，就见车窗摇了下来，穿着通讯女兵制服黑色长发的女性对希莉亚以及两位驱逐舰少女大声说：“可，可算赶上了……”

“镜小姐？！等下，这人真的是新提督！？”

“是的，她真的是提督。”

镜跳下车，赶忙走到三人中间。丛云和不知火的舾装也都解除了戒备。

“希莉亚提督，辛苦了，您应该在哨站的时候让我们来接您。”

“呃……算了，都过去了。”

希莉亚看到枪口从面前移开，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手。

“我是这里的传令官，您叫我镜就可以了。这两位孩子——”

“驱逐舰丛云和驱逐舰不知火，是吗？”希莉亚把军服整理了一下。

“竟然知道我的大名，还是有点见识的。”

“请提督以后对我指导和鞭笞。”

“其他的事情请先到基地再说吧。”镜招呼大家上车。

坐上了去基地的车，镜一边负责驾驶一边向希莉亚介绍沿途的设施。说是设施，大部分不是已经废弃了就是完全由妖精们控制。

妖精是什么？恐怕这个世界上没几个人能说清楚，希莉亚所知范围内只有“妖精创造了舰娘和她们的装备，妖精从来哪来又为何要帮助人类，这些都是最高级别的机密，即便是提督也不需要知道。提督所要做的事情就是提供资源和妖精们商量开发舰娘们的新装备和新的舰娘本体而已。”

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镜的介绍，希莉亚习惯性地看了看腕表——没有，刚才都丢车里了。她只好一只手倚着车窗继续看着窗外的景色。

海岸已经近在咫尺，码头上的各种搬运器材也已经映入了视线中。时不时能看到一道道水波高速离开码头消失在地平线。

“这里有一段时间没有提督了，这些孩子们目前都直接听令于吴镇守府。”

镜解释道。

“反正就算有了提督也不会有什么改观，这里早就没有镇守府的资质了。”丛云在车厢的另一头小声说。

“提督才刚到任，这样说未免——”

“是啊，提督提督提督，为什么我们非得需要人类来当个中间人。我们自己也能战斗。”

“那就请加油，特型五号舰，丛云，作为兵器有了自我意识，倒是也省了我不少事。”

希莉亚扬起嘴角，盯着丛云。

“你这个家伙想打架吗！？”

“丛云，不要无礼！”

“哼，反正这个家伙也会和之前的提督一样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

丛云别过脸，躲开了刚回过头阻止即将发生的吵架的镜和希莉亚。

坐在丛云和希莉亚中间的不知火从头到尾都在默默地翻看着文库本大小的书，精致的容颜丝毫没有被争吵所影响。希莉亚用余光瞥了一眼，从内容上看可能是推理小说。

丛云和不知火在途中先行下车去了别的地方，临走丛云还狠狠地瞪了一眼希莉亚，希莉亚转开视线假装没看到。最后汽车停在了一幢两层带阁楼的老式建筑前，以希莉亚的常识，她判定这建筑起码得比自己大个3轮以上。即便如此，倒是也没有到年久失修的程度，只是作为一个基地的办公楼来说看起来有点寒酸。

镜适时地开始介绍：“这里就是提督您住的地方，勤务室在二层，寝室在阁楼，一层是警备室和会议室。”

“办公室和居住区在一起这点我喜欢。”

希莉亚伸了个懒腰，作为一个曾经坐研究室的科研人员来说，今天的运动量已经超过了平时3天的分量了。

“那么等一下我会把在任的舰娘们都叫到会议室，您可以和她们认识一下。之后您选好了秘书舰，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好，等下，镜小姐，任务完成是什么意思？秘书舰又是什么？”

“没有特殊情况除了提督是不能有人进入基地的，我已经是特例了。”镜微笑着说，“秘书舰是提督您的助手，毕竟很多事情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

“这样……”

“不用担心，舰娘们的做饭手艺还是不错的。”

“我看起来是在担心吃饭的样子吗？”希莉亚苦笑道。

“把这里当成家一样就好了。”

“镜小姐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总之，这些孩子就拜托你了。上任会议将在午后2点开始，您可以先去洗个澡，吃个午饭。舰队的资料已经放在了桌子上，您还可以看看谁适合当您的秘书舰。”

镜连珠炮一样地说完，向希莉亚敬了个礼：“我还要和总部报告情况，先行一步。”

说罢，急急忙忙地开车走了。

“哎，等一下……还没来得急问我私人物品的审批问题呢……”

看着绝尘而去的镜，希莉亚也只好把目光重新聚集到办公楼上。

楼门口有一块木牌子，上面写着“宿毛湾泊地司令”。木牌子看起来比楼稍微年轻点，但是也得有二三十年的样子了。

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新“家”了……希莉亚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推门进了办公楼。

玄关旁的警备室空无一人，希莉亚随手摸了一下楼梯的扶手——一尘不染，而且窗户也都擦得非常闪亮。

看来一直有人在清扫，不会是妖精们，因为在放着清扫工具的楼梯间里，所有的清扫工具都是刚用过的，妖精不会用人类的工具。

工具上微小的变形证明了使用者的笨拙。

舰娘，也只有她们符合清扫的条件了。

为什么要给武器赋予人形，赋予人形还不说还赋予了她们虚伪的生命。希莉亚一直对舰娘这种武器存在的意义表示不解，武器只要服从创造者的意识就好了，就好像自己的研究方向，或者说曾经的研究方向——大型对深海栖舰用兵装。

一直坐在研究室努力开发着保护人类兵器的她，在三天前突然接到了调任宿毛湾泊地的通知，从一个科学家突然变成了一个军人，这种落差让希莉亚当时脑袋里一片空白，但是在知道自己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的时候，她反而变得清醒了。

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仿佛是徒劳的，因为自己的那些作品无论从实用性还是量产性上都不能称得上成功。

自己已经输了，输给了兵器本身。创造者连自己的造物都无法控制，那就是一次失败的创造，她一直这么认为。

希莉亚拿起了办公桌上的文件夹，直接坐在了办公桌上，翻看了起来。

文件中是这里就任的舰娘名册，这部分资料自己早已在过来的路上就记住了。

在上任之前，自己正在横须贺镇守府任职的好友宫永提督曾经和自己说过，最初建立在冲之岛的基地在一次深海栖舰的深夜袭击下，舰娘伤亡了大半，提督为了胜利，让已经大破的舰娘用自杀式的办法击败了深海战舰群。那场战斗几乎损失了这个基地所有的战舰和空母还有大半的重巡洋舰。只有少数幸运者和出去执行远征任务的舰娘们存活了来下。因为大部分资源获取的航路被深海栖舰舰队占领，提督再也无法维持整个基地的运作，再加上那场惨烈的战斗让他每晚被噩梦困扰无法安眠，最终那位提督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冲之岛的失利让人类不得不把防线后撤到了宿毛市内，整个城市也因此废弃，原本的宿毛湾港改建成了新的基地，也就是希莉亚现在所在的地方。之后接手这里的提督都因为资源问题，人员配置等等诸多问题而申请调任。宿毛湾泊地从此也成为了“被诅咒的基地”。

难怪丛云这么反感提督，作为经历过那次大战还活下来的她一定非常憎恨人类。

希莉亚已经不知道从接到调令那天起，自己苦笑了多少次了。她甚至觉得嘴角都有些疲惫了。

桌子上的电话铃响起，是镜小姐通知自己下楼开会。

放下电话跳下桌子，希莉亚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在确认所有的扣子和身上没有一丝不整洁的情况之后，希莉亚端正地把军帽戴在头上。

反正也当不了几天提督，至少留下一个体面的样子，就算对方不是人类也不能有一丝疏忽——这是作为科学家的自尊。

想到这里，红发的女提督走出了简陋的办公室，她还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将是一场改变她一生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