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局 世界 Setting
“没错，可是……”
原村和很固执。
固执己见、相信自己认知的基本事实到本能的程度。
在这种冲击性的突发状况中，也能本能捕捉到超出可接受范围的“异常”。
不去考虑咲さん的话的内容，以原村和所知的部分推理，宫永咲是个在面对这种大事件时，还能这么沉得住气的人吗？
——这个人，是自己认识的宫永咲吗？
“咲さん，为什么会这么确定？”
用还在发抖的声音，姑且试探着问了。
“唔，因为和ちゃん的表情。‘不想提’跟‘说中了’。”
不疾不徐的，咲さん以肯定的音色回答。
“的确，我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很少注意自己的举止……”
咲さん是已经充分冷静，还是早就有所准备？
“我大概差不多，”咲有点抱歉的笑了，“完全没法当做梦，所以想找和ちゃん商量一下。”
当然，还有个从一开始就昭示着最高概率，但原村和一直不愿意去想的可能性。
“那么，咲さん这边的梦，我能先听一下吗？”
“嗯……”
稍微整理呼吸，咲用陈述事实的语气开口：
“与其说是故事，不如说更像经历交接。完全醒过来之后，似乎得到了梦中的记忆和经验。”
“这种超自然的事很难让人信服……”
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咲さん的表情没有改变，只是顿了一下。
“换个说法，大概是读书的时候，体会到了主人公的经验那种？”
“这，这个倒不是不能接受。”
原村和现在算是有了部分青山士栗获得的经验，立场上没法否定这种说法。
“那，开始讲咯。”
“请。”
“我，闵宥利……”
“请等一下。”
这个人果然，
“咲さん，你，”
不只是态度有点异常，
“你是宫永咲吗？”
“？是哦。”
“刚才自称闵宥利？”
“有什么问题吗？”
完全已经是不同的人了吧！
“这个就是问题！人不可能在客观上是一个人的情况下成为另一个人！那个只是单纯的梦而已！”
一口气说完后，原村和才意识到自己站起来了，而且，相当激动。
“对不起，不自觉的很想反驳，没有经过考虑就……”
罕见的，咲さん似乎完全没有被吓到，也没有看过来，像是在思考什么。
“咲さん，抱歉。”
“嗯…不会，是没有考虑到和ちゃん心情的我的问题。和ちゃん是希望那只是个梦吧。”
“没法反驳……”
“要不要继续听我的梦呢？”
“我知道了。”
咲さん描述的记忆跨度很长，内容并没多少。
很长一段时间处于空白，不知道自己是谁，像常有的梦一样。
慢慢有了设定上的事迹、设定上的知识、设定上的经验、设定上的名字。
在纸面上到了东京，长久的等待后，青山士栗出现了。
这时起有了世界。
“世界？”
“对，世界。小说的目录，电影的初稿，舞台剧的场景设定，这之类的外界框架。”
对咲さん主视角的闵宥利而言，构成世界的四元素如下。
其一，是故乡。故乡的印象不存在于记忆，只剩强烈的感情。
其二，是人类。人类教会了宥利不同的东西，虽然能记得的仍然只有结论。
其三，是罪。只有纸面上非常危险、实际失去能力和危害动机的宥利，在设定上是个惯犯，所以对于人类而言无论如何都是个必须控制住的存在。
“稍等，既然宥利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为什么一直在逃？”
“被抓住的话会被送到超能力者那边。大概早加入过那个组织、和那里的成员相处过，相处的不愉快就逃出来了。”
“确实如此。一般说来与其加入那种秘密结社，不如平常的工作能提供实际效益。”
“和ちゃん、对待是非问题还是那么严格……”
“只是普通的希望看到‘认识错误并努力改正’而已。”
“…………是哦。”
即使不特地注意，原村和也能感觉到，宫永咲突然从异常镇定中掉线，回到了“原村和认识的宫永咲”，然后迅速陷入消沉。
“咲さん？”
没有回应。
“咲さん。”
没有表情，或者说是暂时失去了做出反应的能力。
原村和不擅长阅读空气，也不会猜别人的心理活动。不过对付她已经充分认知的、正存在于眼前的宫永咲，客观应对就足够了。
“我的答案和士栗一样。”
稍停片刻，等到咲用探询的目光看过来时，和冷静的宣布了客观事实，
“就我的理性而言，是不会因为咲さん的个别行为改变固有认识的。”
表情改变了，但依然没有明显的反应，于是和开始紧张。
“所以说、我是说，刚才的话只是泛泛而论，并没有针对咲さん的意思。让你想到了什么不好的方面，我道歉。”
“不是这样……”
虽然声音还有些偏低，看到咲さん熟悉的表情，原村和觉得世界大概恢复正常了。
“给和ちゃん造成困扰的话，抱歉。是我紧张过头了……”
“紧张？”
“嗯，所以这件事要告诉和ちゃん。”
“所以？”
大概在挂心离开问题，或者是担心自己没法接受咲さん类似宥利的过去？
“……其四，是士栗。”
“？”
“闵宥利的世界的第四个元素，是青山士栗。”
“……”
“士栗出现之前的记忆里，宥利没有朋友，没被人叫过名字，出身和经历都只存在于他人的知识里。”
原村和很想说点什么，最少出言替士栗做出反驳，但士栗的经验告诉她，老老实实听下去。
“离开士栗意味着世界停滞，这点我想宥利很清楚。”
“那……”
“不想对士栗说谎。就算故乡只存在于感情中，想回去的心情是连士栗都知道的。自欺欺人的留下来，我想士栗也不会高兴。”
“……咲さん是担心，发生类似的事情吗。”
到自己、或者咲さん必须二选一的那天，同样的事情总会到来的。
“我怕和ちゃん陷进死胡同……提前放弃什么的。”
“但咲さん不会否定我的立场，我也不会孩子气的挽留咲さん，这样的话…”
“和ちゃん。”
咲相当少见的，出言打断了和的话，
“我会试着努力的。和ちゃん如果知道其中一种是不想要的结果，能和我一起努力吗？”
虽然重蹈覆辙的概率压倒性的高，但是，
“难得咲さん这么说了……”
就在结局百分之百确定前，稍微争取一点主动权吧。
下章
第7局 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