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专业马甲 于 2014-5-30 07:28 编辑
接通电话的时候，照竟一时间忘了要说些什么。是的，现在和她通话中的正是不久前才在天台认识的弘世堇同学。
……
“那个……”
照先开口了，虽然她并没有想好要说什么。电话那边有些轻微的杂音。
【照同学。】
低沉的嗓音打破了尴尬，带着一点沙哑，显得很疲惫。
“是！”
照连忙答应到，却又在下一秒觉得自己的反应好傻。
【现在在做什么？】
那边问。
“做什么……非要说的话，现在正在和弘世同学通电话吧。”
噗嗤——照听到电话那一头传来的笑声。
【也是，那照同学在和我通话之前呢？】
“在写作业。”
【这样啊……】
接下来又是一段沉默。照坐在椅子上，右手有些无措地翻弄着作业纸的一角。不知电话那头的人与自己相隔多远，却又近的几乎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照的心脏又一次突突地加重了跳动。
【明天是周末呢。】
那边突然又传来声音。
“是啊，是周末。”
嗡嗡的杂音又一次传到了照的耳朵里。
【照同学有安排吗？】
照想了一下，还是没有把母亲爽约的事情说出来。
“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
【那么我可以约你吗？】
听到这里照是真的吓了一跳。
“可……”
可什么呢？照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说，虽然觉得弘世堇的要求很突然，却也没有什么不妥，所以【可】说完后就没有了下文。
【不行吗？】
“……”
【如果不可以的话不用勉强的。】
那边的沙哑加重了，似乎是在叹息。
“不是不可以！”
照慌忙解释到。接着又听到那边的笑声。
【那如果可以的话。】
【照同学只要当做是普通的出游就好了。】
她补充了一句。
“嗯。”
“普通外出……”
她重复着弘世堇的话。
“弘世同学地点想好了吗？”
【地点？】
“……如果要一起出去的，总得要定地点和时间吧。”
【地点啊。】
似乎是有些苦恼：
【其实我还没有想好地点。】
“……”
有种被她打败的感觉。
【选一个你觉得方便的碰头地点吧，然后再决定去哪里，你看如何？】
“也行。”
照回答道。接着她稍微思考了一下。
“在启文堂书店碰面如何？”
书店位于武藏野台站内。列车站周边还有一些小吃店，想着顺便可以去买些吃的，照选了这样一个容易碰头的地点。
【嗯，那时间呢？】
“上午九点半怎么样。”
【好的。】
“嗯。”
【那就先这样决定吧。不打扰照同学写作业了。明天见。】
“明天见。”
挂掉电话的时候手机跳回到读取邮件的页面。上面是弘世堇今天发来的第三条信息：【现在方便接电话吗？】其实刚才的对话大可以通过邮件进行，是因为弘世堇讨厌通邮件吗？对此照不得而知。说不定那个家伙很不擅长打字，接着照就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
弘世堇并不是照熟悉的人。目前看来仅仅是同一个高中的学生，照对她没有别的什么了解。就那样和她一同外出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虽然有些许这样的困扰，却因为妈妈爽约的事情而又变得异常坚定了起来。
照走到窗前，她拉开窗帘看了看远处，雨似乎已经快停了，抬起头还能勉强看得到一点月亮，看起来云也在逐步散去。
远处一片都是住宅区，是夹在京王线和西武多摩川线之间的一片区域，从照所在的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一片灯光，雨夜里的橙色灯光总是会显得十分温馨。没有高楼大厦，几乎都是不超过三层的建筑，有复式的独栋住宅，也有普通的多户居住的公寓。
弘世堇，前几周每天都会在中午见面的人。毫无疑问是个女孩子。比起类似情侣间的约会，不如说是和朋友的出游，就像弘世堇自己说的那样，只是‘普通的出游’。
这个年龄的女生说没有幻想过约会肯定是不可能的。然而对象和情景却和自己想的相差了太远太远。甚至同意这个提议也有赌气的成分在里面，但，照还是有些许期待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没有到她，毕竟对方由于社团活动而导致两人没有‘照常’碰面。
想到这里，一股浓烈的胶着感窜到了胸口，让照有了种内脏都要融在一起的错觉。没有心思写作业了，照躺到床上，耳边回响的竟是弘世堇接通电话的第一句：【照同学。】胸腔几乎要被那种奇怪的粘稠感完全占满了。照努力将思绪拉往和刚才的通话没有任何关联的事情上去，例如东京和长野，父亲又或者是咲。这些是照前段时间经常会梦到的内容，然而此时却无法替代怪异感觉蔓延的根源。
虽然还早，但是睡觉吧。
通话过程中听到的杂音，似乎对方是在车上，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吗。
啊啊，好奇怪，为什么又想到那通电话了。还是赶快去洗澡吧。
她现在在做什么呢，这是照完全睡着前最后想到的事情。
赶到约定地点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四十了。是的，照今天睡过头了，中途醒过一次，可是那时候才六点不到，所以一个回笼觉竟睡到了九点一刻。慌忙洗漱最后连头发都忘了梳就出门了。
看来原本想要在来之前买零食的计划也被迫要更改了。
就像每个中午都会见到的那样，弘世堇比自己早到，而且站在书店门口看到的刚好是比起正脸让照更熟悉的背影。在一群身高平平的人里显得格外醒目。
“弘世同学。”
闻声转过身的弘世堇稍微在来往的人群里搜寻了一下便发现了照。她微笑着朝照挥了挥手手。
今天的弘世堇穿着便装，上身是淡茶色的中长款外套，短筒袜到膝盖，下面是一双黑色未过膝的系带靴子，成熟得不像是高中生。相比之下照的着装就显得年龄小多了。
“对不起，迟到了。”
照走到弘世身边带着歉意地说到。
“不要紧，也只是十分钟而已。”弘世堇指了指书店收银台背后墙面上的挂钟。
“再说我刚才也是在看书，并没有很无聊。”
弘世堇放下手里的书。照瞟了一眼，是一本普通的小说。
“那么现在去哪里呢？”
照问到。
“这个我还没有想过。”
弘世有点无奈地摇摇头。
“……”
虽说昨天也说过先碰面再决定去哪里。但是照也没想到提出要约见的弘世堇竟然完全没有想过要去哪里。
“因为昨天只是想见到照同学，所以才会那么贸然地提出要见面的请求。”
想要见我？！
“本来以为会被拒绝的。”
这个时候旁边一个中年男子想要去拿照背后的书架上的书，照自觉地朝旁边让开了些。
“或者说本来也希望你会拒绝的……”
就像犯错了的孩子一样，弘世撇开了目光。
“希望被我……拒绝？”
“因为如果照同学答应了的话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实不相瞒，这是我第一次约人。”
弘世将视线再次和照对上,那双略有些上挑的眼睛在书店苍白的人造光线下泛着一层水色。
照搜寻起昨天晚上的记忆。似乎真的是这么一回事。那么说起来更像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但我真的很想见照同学，所以才忍不住说了昨天的话。”
照看着弘世堇带着歉意地对着自己笑。
“但是……”
照有点理不清楚思绪。
“为什么会想见……我……”
说到【我】的时候，照感觉到脸颊微微发烫。
“因为昨天因为社团活动的原因没有见到面。原本每个中午都可以见到的不是吗？”
弘世理所当然的说着听上去似乎有些幼稚的话。
沉默。
没有接下弘世的话，并不是故意无视，而是不知道怎么接，照开启了下一个话题。
“我以为弘世同学会有个初步计划来着。”
事实上，对于照来说，提出邀约的人再怎么没有数，也不该是现在的状况吧，至少在照固有的印象中不应该。而面前的高个子面对照的质问又沉默了。所以只能是照先开口了。
“闲逛如何？”
“闲逛？”
紫发的高挑女生露出了有些许困扰的表情，随后却变成了微笑：
“听上去好像不错。”
“那么出发吧。”
“嗯。”
就在这个时候，照不合时宜地想起弘世堇刚才那句话，尾音久久回荡在耳边无法消除。
【我很想见照同学】
照思量着这句话的好多种不同说法，诸如：我想和你见面，我想见你，想见到你，等等。直至那句话的尾音在照的脑海里模糊，直到模糊成了无法确认她刚才到底是不是这样说的。
照不知道自己脸色有没有变化，如果有，那么希望弘世堇没有发现。
青木屋是府中市很有代表性的日式点心店，就在车站南口不远处，一出站口就可以看得到。住处附近的点心店地址对于喜好‘吃’的照来说没有来东京多久就是知道了的。
按照昨晚的计划是来见弘世堇之前先去买一些零食，因为睡过头而被迫改变。但现在去执行也没有任何问题。但让照有些意外的是弘世强硬地要求要充当买单的那个人，理由是：提出邀约的人是自己，并且没有任何周密的计划也是自己的疏忽，于情于理也不该让宫永照同学掏腰包。
“啊，这个草饼真的太好吃了。”
照感觉简直幸福得要流泪了。
“嗯，味道是挺不错。”
弘世一边咀嚼着口里的草饼一边附和道。照注意到她的动作很小，看上去似乎对手里的食物并不是很有兴趣。
“弘世同学不喜欢零食吗？”
“嗯？”
“因为你吃得好慢。”
确实如此，自己已经吃掉三个了，而弘世堇手里还是拿着最初拆开的那个。
“也不是不喜欢，但是对比上次照同学给我的那个曲奇来说……”
照抬眼看着身边的人，如果要对上眼，必须仰起头。
“我更喜欢那个曲奇的味道一些吧。”
她一定在开玩笑，照想着。那个曲奇只不过是自己在附近的超市买的普通桶装曲奇，和名点心店贩售的点心怎么能相提并论。如果不是开玩笑，这家伙就是个味痴。
因为没有吃早餐的缘故，照很快就解决掉了相当数量的点心，弘世堇也只是提着零食袋子走在旁边时不时和照说上两句。
今天果然是个好天气，阳光照得灰黑色的路面有些泛白，路上的行人也不少，多以中年人带着年幼的孩子这种组合为主。像是她们俩这样的高中生反而没见到几个。一高一矮的两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路上游荡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另一个铁道站点。
照曾经在刚来东京几天的时候独自一人外出过，同样是周末。公寓的西北面不远处就就是白糸台站。而西武多摩川线有这样一个站点：竞艇场前站，照说不出缘由地被这个名字所吸引。也是和此次差不多的情况，妈妈临时被工作占用了时间，自己一气之下独自出行，因为初来东京也不敢去太远的地方，所以选择了离公寓很近的这条独立铁道线。
“弘世同学。”
“嗯？”
照想，既然是‘闲逛’这次就和身边的人一起再去一次吧。也许还能碰上竞艇比赛。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