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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黑的时候她们到达博丽神社。黑色的鸟居从铅灰色的天幕中浮现出来。晚风送来夏夜特有的虫鸣，让夜晚并不寂寥。神社位于山上，山上有许多茂密的植物，茂密的植物吸引许多萤火虫流连。连绵的光点仿佛银河落于山间，让亿万星辰成为这片黑暗最好的点缀。

神社门前的空地一片灯火通明的景象。临时支起的花架上挂满薄纸灯笼，灯笼里透出朦胧且温暖的光芒。神社正门直通鸟居的两排石灯里则点着微微发绿的冷火，给神社增添了一番冷峻的肃穆。宴会还没开始，骚灵姐妹已经开始演奏她们最新谱写的得意曲目。伴着轻快的乐曲，宾客纷至沓来。

“啊，今天也是欢乐的宴会。酒，酒，更多更多酒。”隔着好远都可以听到萃香兴奋的呼喊。

“咦？这不是红魔馆里不动的大图书馆吗？果然你也是看了我的报纸才被吸引过来的？”最先发现帕秋莉的是射命丸文。这也在情理之中，这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家伙天生具有觉察一切不自然事物的能力。

“报纸？抱歉，我没在红魔馆见过那种东西。”帕秋莉冷淡地回应。

“无所谓，无所谓啦，总之还请放松心情，玩得愉快。”文文俨然以一副主办者的态度招呼帕秋莉。“这位是……”她瞥了瞥帕秋莉身旁的人影。

“魔理沙哟。”

“哦，魔理沙小姐啊，欢迎欢……”文文突然摆出震惊的姿势，身后的翅膀唰一下张开。“吓，吓！魔、魔理沙？”

“魔·理·沙DA☆ZE。”她变戏法似的从裙子里拿出扫把和八卦炉，冲文文摆了个很⑨的姿势，“这样说你才能认出我吗？”

“哪里哪里，稀客稀客。”文文的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随后立马换上职业记者的嘴脸，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摸出纸笔，“有兴趣成为我的下一个采访对象吗，我有山一样多的问题要问你。”

“我也正有意向成为你家杂志的封面模特来着，顺便给重新开张的雾雨魔法店打打广告。”臭味相投的两人果然一拍即合。

“魔理沙，”觉得自己不得不做点什么的帕秋莉扯了扯对方的衣角，朝会场中心使了使眼色，“如果你在这里当起模特来，我会相当困扰。我已经答应要替晚来一步的蕾米占个位置了。”

“那是因为那个大小姐固执地相信‘登场时间越晚威严越充足’，为这种理由迟到的家伙活该没位置。”

“好吧，你说的不算错。”帕秋莉幽幽地叹了口气，“可我已经答应她了。看在我们俩同教一个徒弟的份上，能不能给我一个面子？”

文文埋头奋笔疾书，似乎发现了了不得的新闻素材。

“好吧，”魔理沙扛起扫把，头也不回地朝会场中心走去，“就让这把扫帚作为雷米莉亚的替身，代她把守位置好了。”

帕秋莉抛下已经完全沉浸在记者事业中的射命丸文，紧跟在魔理沙身后。“真是可靠呢，魔理沙。”她眯起眼睛，抿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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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多的妖怪聚集在神社，气氛慢慢变得热烈，渐渐有了宴会的样子。大家纵情欢笑、纵声高歌，席间觥筹交错、溢彩流光。帕秋莉总是习惯安静地坐在一边，她不碰酒，也不碰过于甜腻或是带刺激性的食物。她只是远远地看着，将宴会的种种幕幕尽收眼底。

魔理沙只在一开始的时候拘谨了片刻，随后便完全融入宴会的氛围。她跟妖怪们大谈这十年间的经历，向他们展示这段时间以来的修行成果，对或惊奇或鄙视的目光都泰然处之。她对每一个笑话哈哈大笑，对每一杯递到手边的酒一饮而尽，对每一个人或妖怪展现出超乎寻常的亲切。一切都如很多年前那样。

魔理沙似乎觉察到帕秋莉的视线，她透过重重叠叠的人影，朝她扬了扬酒杯，露出开怀的笑容。

就像时光倒流。

宴会进行到最高潮的时候，博丽的巫女也参与进来。十六岁的第十四代目巫女穿着红白的装束，按照传统露腋裹胸，黑绸缎般的长发微微偏紫，其上顶着大大的蝴蝶结，周身折射出微红的浅光。她走到人群中时，每个人都朝她微笑，礼貌地让开一条道路；或者递上一块点心，一杯清酒。帕秋莉注意到她经过魔理沙身旁时，后者的表情明显凝固了。但那只持续了一瞬间，接着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笑闹。

她的笑脸那样毫无杂质，以至于妖怪们很容易忽视，她在喜庆祥和的氛围里，穿着一身丧服这件事。

半晌之后，脚步有些踉跄的魔理沙回到帕秋莉身边就坐。

“不要太勉强了。”她好意提醒。

“哪里勉强，好久都没有玩得这么尽兴了啊。”魔理沙摘下帽子，把它当扇子，朝自己扇风。

“是吗？我看到你从途中开始就在跟萃香拼酒。你的脑袋真的没问题吗？”

“因为跟萃香约定，喝满十碗，她以后就会罩着我徒弟。鬼是不会说谎的。这下我家的史黛拉可有个好帮手了。”

帕秋莉摇了摇头。“哪有你这样事事都为徒弟打理的师傅，明显溺爱过度。”

刚刚还散漫不羁的魔理沙突然挺直脊背，停下扇风的动作，发出“切”的一声。“紫来了。”

帕秋莉顺着魔理沙的视线望去，只见场地当中出现巨大的隙间，境界的妖怪穿着华丽的洋装，率领八云一家闪亮登场。这充满魅力和威严的登场方式令不远处的蕾米莉亚颇受打击。

“五天王来了三个呢。”帕秋莉眺望全场。到场的有八云紫、风见幽香和八坂神奈子，未到场的是八意永琳和圣白莲。永远亭的贤者向来很少抛头露面，命莲寺则是因为宗教信仰冲突而缺席吗？帕秋莉将视线投向魔理沙，她的一半脸庞暴露在光线下，一半脸庞潜藏在阴影里。琢磨不透的表情。

“灵——梦——”八云紫以威严的气势巡视全场后，突然换上撒娇小女孩的姿态，一溜小跑朝十四代目巫女奔去，一把搂住对方，使劲蹭她的脸颊。“灵梦、灵梦、灵梦。我家的灵梦越长越可爱了。”

“放手，你这个粘人的家伙。”巫女一边挣扎，一边不甘示弱地训斥道。

魔理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有什么关系嘛。灵梦的身、心、灵魂都是我的。”

“闭嘴你这个变态老妖怪。”

魔理沙垂着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就在帕秋莉以为她的下一句话是“回去了”时，她突然仰头，露出元气满满的笑脸，拖着嗓子大喊道：“油·咖·喱——”

忙着和巫女嬉戏的大妖怪闻言转身，看清喊话的人是谁时，她露出了耐人寻味的微笑。“这不是……啊咧，你是谁来着。”

“雾雨魔理沙DA☆ZE，”她打了个响指，“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魔理沙？幻想乡有这么个人？”八云紫打开扇子，挡住半边脸庞，“灵梦，你听说过什么雾雨魔理沙吗？”

“没有，”巫女干脆地回答，但她转向魔理沙，一脸的好奇，“我从刚刚就想问你来着，你跟大家都很熟的样子，可为什么我却从来没见过你？”

帕秋莉垂下眼帘。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自称雾雨魔理沙的家伙是上代巫女的挚友，但八云紫不会喜欢这样的回答。绝对、禁止，在这样的场合提及另一个“博丽灵梦”。

周围喧闹的声响突然低了下去，就像按下了暂停键，各路妖怪都不动声色地竖起耳朵聆听。

“我是雾雨魔法店的店主，森林的魔法使，习惯跟妖怪打交道，十年前住在附近，最近又回来重操旧业啰。”她眯起一只眼睛，“是吧，油·咖·喱？”

“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八云紫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

就像又按下播放键，周围的吵闹恢复了。魔理沙穿过开怀畅饮的妖怪们，吹着口哨走近巫女。“呐，‘灵梦’，喜不喜欢你的‘紫姐姐’？”

“不喜欢。”巫女不假思索的回答，“又吵又闹又粘人，还有一股老太婆的臭味。”

八云紫一脸如遭雷劈的表情，连扇子掉了都没发觉。

“就是，‘灵梦’需要同龄的玩伴嘛，我家刚好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叫史黛拉。喂，史黛拉！”魔理沙朝人群中大喊，突然被点名的史黛拉像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往小恶魔背后躲去。

“貌似是个很有意思的家伙。”巫女被逗笑了。

“她以后会经常来神社玩，请你多多关照了。”见巫女无动于衷，魔理沙眨了眨眼补充道，“这孩子别的都好，就是有个喜欢往小缝隙里丢钱的坏毛病，怎么教训她都改不了，真是让人头疼。”

不等她往下说，巫女已经如箭一般冲向小恶魔那边，嘴里叫嚷着：“呐呐，史黛拉，让我们来成为好朋友吧——”

魔理沙看着围绕着小恶魔展开老鹰捉小鸡游戏的二人，愉快地耸了耸肩。

“哼哼哼、哈哈……”从打击中恢复过来的八云紫发出咯咯的冷笑。她摊开右手，扇子从凭空出现的小隙间中落回她的掌心。“不赖嘛，魔理沙，仅仅用一个不知从哪里捡来的野孩子，就把我家灵梦拐走了，还真应当对你刮目相看。”

“该说是你自己魅力不足呢，还是‘灵梦’的价值观有问题？不，她的价值观再扭曲也是你教的吧？”

“你究竟在谋划些什么？”八云紫居高临下地打量魔理沙，眼神凌厉如紫电。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啊。”魔理沙坦然直视对方，眼睛里没有畏惧，“我只是想让‘灵梦’不那么寂寞。”

八云紫没有回话，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扇子，仿佛只要她再用一点力，扇骨就会折断。

“还是说，‘灵梦’有了其他的伙伴，你就会觉得寂寞？”

隙间毫无预兆地在魔理沙身后展开，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她吞噬。一直静静观察的帕秋莉差点失声惊叫。

千钧一发之际，另一个身影倏地闪进魔理沙和隙间之间。

“这两个家伙既不喝酒，又不唱歌，只是没趣地站着，在干什么？”说话的人抿嘴一笑，甩了甩绿色的短发。

“幽香？”

“不要叫我幽香，要叫我女王大人！”刚刚还和蔼可亲的幽香突然面露凶相。

魔理沙瞅了瞅顶到她鼻子尖的拳头，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见幽香收回拳头，她方才开口道：“女王大人，请息怒，看见我的徒弟了吗，就是那个叫史黛拉的红发孩子。”

“看见了，意外地眼熟呢。”幽香托起下巴作思索状，“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对吧，对吧，很可爱是吧。也不看看是谁的徒弟，哈哈哈。”

“毫无根据地夸耀家孩子可爱，真亏你说得出来呢，魔理沙。”八云紫收起压迫的气息，换上淡定的笑脸。

“说起灵梦的时候，紫不也这样吗？”

“那是当然，我家的灵梦真的好好可爱啊。”八云紫抱起双臂，左右扭动。

“哎呀哎呀，我家的小花花也好好好可爱啊。”连幽香也加入进来，即使她夸耀的对象跟另外两人有本质的不同。

这不就跟某些笨蛋父母一样了吗？面对这傻气十足的画面，帕秋莉叹了口气，将头扭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