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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理沙,抱歉,这都是蕾米的恶作剧罢了。”帕秋莉坐在床头,背后靠着厚厚的枕垫。
“应该……我说抱歉才对,如果不是我前天晚上酒后乱来,帕秋莉也不用遭这种罪。”魔理沙绞着手指,脸上笼罩着自责的愁云。
“我才没那么娇弱,”帕秋莉低头,盯着搁在被单上的双手,“这种病与其说是身体上的,不如说是心理上的。要是情绪波动太大,或者突然受了很大的打击,就很有可能犯病。大概,可以算诅咒一类的东西。”她叹了口气,“这就是炼金术士常说的等价交换。我既然身为魔女,打破常人在魔力和年龄上的桎梏,理所当然会被上天厌弃,从而受到惩罚。”
“……所以帕秋莉,其实很讨厌我这个半吊子的魔法使吧?”
“对哟,”帕秋莉用严肃认真的口吻说,“明明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就好。
“哈哈,那怎么可能。”魔理沙大笑着将双手垫到脑后,往椅背上一靠。
“魔理沙为什么想成为魔法使?”
“因为我具有成为魔法使的资质。”
“还真是大言不惭,”帕秋莉斜着脑袋,温柔地注视对方,“成为魔法使对你有什么好处?”
“就是好玩,”魔理沙摊手,“然后,可以结识各种各样的朋友。”
“为什么想要结识各种各样的朋友?仅仅一个朋友无法满足你?”帕秋莉顿了一下,随后抿嘴笑道,“我知道,因为魔理沙是个怕寂寞的孩子。”
“人类是活在他人眼里的生物。”魔理沙露出谜一样的表情,“‘与他人产生的联系越多,自身独有的部分越少。当一个人的身影发散到周围众人的心灵中去后,即使身形湮灭、灵魂消散,他也能获得近乎永恒的宁静和自由。’这是我师父说的。”随后她耸耸肩。“事实上她自己也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吧。”
“从没听魔理沙说起过你师傅呢。”
“管他呢,反正又是一个自我中心、任性胡来的家伙,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这样啊。”也就是对于魔理沙来说,又一个离她而去的人。帕秋莉淡淡的说:“魔理沙还真凄惨。”
“凄惨?糟糕,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自己凄惨起来。哈哈哈,怎么可能。”她的笑声令帕秋莉感到揪心,但她找不到安慰的词句。随后魔理沙岔开话题。“话说……帕秋莉,你想不想知道灵梦去世后有段时间里我去了哪里?”
帕秋莉似乎想起来,魔理沙曾经消失过一段时间。“不是躲在家里,蜷缩成一团,抱着膝盖哭泣?”
“怎么可能,”魔理沙哑然失笑,“那段时间我呆在香霖堂。”
“哦,你的后援会还真是庞大。”帕秋莉无不讽刺地说。
“灵梦离开了,爱丽丝搬走了,我寻思着干嘛不也换个地方走走?既然要走,总得给藏品找个下家。于是我开始把它们往香霖堂搬。搬了足足三个月呢。在那里,香霖告诉我一个道理,‘爱上妖怪的人类,非常自私;反过来呢,爱上人类的妖怪,非常可怜’。”魔理沙把椅背转过来,像骑马一样骑在椅子上,“那时候我才知道,香霖其实……怎么说呢……说喜欢也不对吧,总之据他所说,对我的妈妈,抱有过类似憧憬的心情哦。”
“这样好吗?在这里谈论店主和令堂的八卦?”
“根本算不上八卦。香霖自己也说,他在觉察到他对我妈妈有些心动的时候,就很干脆地斩断了那份念想,随后收拾包袱走人了。”魔理沙停顿了一阵,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已经没了往日那份元气。“香霖告诉我这些,是想告诫我不要在和妖怪混在一起。关系太近或太远,都会伤害他们。”
“你这是……什么意思?”
“帕秋莉,请你,拜托你,求求你……”魔理沙的眼睛投射出前所未有的恳切,恳切之下还蕴含着极大的痛苦,“一定、不要、爱上我,因为我终究、很快就会死的。”
“啊?说什么傻话。”我很早以前就……“我怎么可能爱上你嘛。”
“你一定要记着,我是一个说谎不眨眼睛的骗子,是个偷了你一屋子的书的小偷,脾气差,没收捡,还会酒后乱性,经常不知什么时候就跑得没影;是个连徒弟都不会带、一事无成的糟糕大人;最后一定会缩在哪个角落里悲惨地死掉。”
“没事干嘛往死里贬损自己,魔理沙这个笨蛋。”帕秋莉尝到舌根处的苦味,如果那就是眼泪的滋味,她为什么没办法像魔理沙那样哭出来?“虽然你说的都没差。不错,我就是那样想的。”
“这样我就放心了。”
魔理沙朝帕秋莉露出疲倦的笑容。那笑容如同坟茔上的蔷薇,下个瞬间就会开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