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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以后，异变发生了。

异变本是幻想乡日常的一部分，可这一次的异变非比寻常。原本湛蓝的秋季天空出现黑色漩涡，即使在红魔馆也能瞥见天际那片阴影。在听到“魔界”两个字时，帕秋莉就有不好的预感。直到看见魔理沙扛着河童重工出品的新式扫帚，跟在博丽的巫女以及史黛拉身后，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她知道她最担心的事变成了现实。

“你去干什么？”她用所能拿出的最冰冷的声音说。

“解决异变。”

“解决异变是巫女的事。”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DA☆ZE。”

“DA☆ZE你个头！”帕秋莉做出自己都惊讶的举动：她跳起来给了魔理沙一巴掌。

摸着左半边红红的脸颊，魔理沙咯咯笑着说：“居然能跳起来扇耳光了，不错嘛帕琪。打那以后有好好锻·炼·身·体呢。”

“闭、闭嘴！”她不知道自己的脸究竟是气红的还是羞红的。

“帕秋莉大人，不用担心，有我跟着师傅，她不会有事的。”史黛拉挺起胸膛，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小家伙，这话应该我来说。”魔理沙揉了揉史黛拉的头发，摘下帽子，扣在对方头上。

“你们到底要不要跟过来？”不远处博丽的巫女翻着三白眼，一手叉腰，一手作挖鼻孔状。果然巫女长到一定年纪，节操值就会变成负数。

“史黛拉，你和巫女先走，我随后就到。”

魔理沙挥挥手，目送两位少女飞远。

“魔理沙，你总是这样，不知什么时候就走丢了。”帕秋莉抓着胸口，那里面仿佛长了一丛荆棘，正以疯狂的速度蔓延，“我就知道。”

“帕琪……”没了帽子的魔理沙看起来非常温柔。“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那个七色的人偶使？”帕秋莉嗤之以鼻。

“帕琪每次提起爱丽丝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没变呢。”

提起爱丽丝的魔理沙，看起来比刚才还要温柔。

十三代目博丽巫女去世后不久，七色的人偶使便从幻想乡消失了。她走后，幻想乡的众人方才知道，这个人偶使来自另一个世界，并且是由魔界之母所亲自创造的“女儿”。她离开幻想乡的缘由无人清楚，但眼下的异变既然与魔界有关，那个人偶使必定脱不了干系。这样吗？帕秋莉心想，寂寞的小猫终究会去寻找她寂寞的同伴。我倾尽所有的知识、心力和……情感，依然治不好这家伙的孤独症啊。

“蕾米说的对，我从一开始就失败了。”

“帕琪，你在说什么？”

“魔理沙，”帕秋莉收起所有心绪，眼下的她仅仅以“知识的魔女”这一身份发话，“知不知道你患有一种叫孤独症的毛病？当然，和我在书上看到的情形有些不一样，你的外表简直是‘孤独症’的反义词，热情、开朗、健谈、自来熟；但骨子里头你存在严重的交流障碍。不愉快或痛苦的事情不懂得倾诉，遇到麻烦只知道自己逞强，重复机械无意义的行为，个人生活一团糟。你就像只惊恐过度的野猫，就算他人想摸摸你，你也只会逃走。”

“你扮演着你最想成为的人——‘灵梦’。现如今，‘灵梦’死了，你没了扮演的对象。强大帅气的魔理沙和强大帅气的‘灵梦’一起死了，留下的是胆小鬼魔理沙。可你还是在追逐记忆里某人的身影，你的眼里只有那个目标，一直跑一直追，致使周围的人都成了空气。这样的魔理沙，怎么可能不孤独呢？”

“帕秋莉，”魔理沙闭上眼睛，一副认命的模样。“你说的，真的很对。”

“我有好好研究过，治疗这种病的良药，是一种名叫‘爱’的物质。并不是单方面的疼爱、爱慕，乃是双方相互共通的情感。‘爱’这种物质，由三种元素构成。”帕秋莉伸出食指和拇指，比了个小小的三角形。“‘亲密’——日常生活的相依相伴，‘激情’——身体的互相吸引，以及‘承诺’——双方认可的口头契约。魔理沙和我之间，前两个元素都具备，可……”她的声音低下去，冷静的盔甲发出龟裂的声响，“我们之间的承诺却是‘帕秋莉绝对不会爱上魔理沙’。这样，我的理论就成了自相矛盾的悖论了。”

“都是我的错，因为我是个人类；然而只有这个错误，我无法也不希望改正。”魔理沙垂下头，刘海遮住面庞。“对不起，帕秋莉，对不起。”

“对，都是你的错。因为你不是一个自私的人类，所以你没办法爱我；因为你没有能力爱我，也就祈求我不要爱你；然后，既无法爱人也无法被爱的小猫终于因孤独而死掉了。”帕秋莉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腕，只有这样才能制止内心的颤抖，“真是个悲惨的故事呢。”

“谢谢你，帕秋莉。”魔理沙抬起头，既怜爱又哀伤地拍拍帕秋莉的肩头，“让我认清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认清自己的魔理沙……爱我吗？”帕秋莉近乎绝望地问。

魔理沙沉默了好久。沉默总比迷惑人心的谎言要好，帕秋莉等待她的回答，即便她早已知道答案。终于，魔理沙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倘若……我知道怎样回报你的感情……”

“我要的不是回报！”帕秋莉失声叫道，她俯身剧烈地咳嗽起来。

“倘若我知道怎样做才算爱你，”魔理沙将八卦炉的炉口抵着心脏说，“就算把这颗心脏轰成渣，我也会去做。”

“给我一个承诺吧。”帕秋莉虚弱地抬起头，她们距离所谓“爱”的东西，只差一个承诺了。

“我一定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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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魔理沙并不爱我。”摊开的魔法书从帕秋莉的膝盖上滑下，重重砸落在地。

小恶魔无助地看着她。“帕秋莉大人……”

帕秋莉用机械的语气追问到：“那孩子的伤势怎么样了？”

“和十四代目巫女一道送往永远亭救治，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意识。”

“……欠了境界的大妖怪一个人情。若不是她及时出手，恐怕这两个孩子也性命难保吧。托她们的福，异变顺利解决了。今天的幻想乡，依旧很和平呐。”帕秋莉疲倦地倚着沙发，全靠椅背支撑她的身体。活了一百多年的帕秋莉从来没觉得这么累过。

“帕秋莉大人，您、您、您不要紧吧。”

她缓缓转头，朝窗外看去。

“啊……下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