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金球獎過後,報紙報道影後和新晉女演員台上台下含情脈脈,暗送秋波。
結果绯聞炒冷飯加鹽加醋後,炒得更滋味更熱烈。
電影因爲獲得重磅獎項而繼續占據各大院線。
稍微停頓的宣傳期,讓觀衆都很想八卦主演的私生活。
那一晚飄雪過後,她和她有些日子不見了。
愛莎總認爲這是安娜在用一團團烈火試煉她的真誠,要證實她的確狠狠地愛著她。
她不相信那晚上她拒絕她這事是真實的,明明這半年的相處是那麽真情實意,她感受到她是在乎她緊張她的,一定是自己哪裏做錯了,一定是自己忽略了她的感受,所以她才會突然選擇離開自己。
實際上愛莎並沒有期望太多,只是想一直留在安娜身邊,大概她真的中毒而變傻了,失去了往日的沉穩,若是迎面潑來來勢洶洶的洪水,或許這才能給她得到一絲冷靜吧。
那晚分手後,她都沒有哭,或許一旦哭泣,流出來的眼淚太多足以匯聚成一條河。
即便在金球獎上成績單不錯,可是電影還在部分國家陸續上映。
終于,電影在中國這個大國上映,劇組到了香港做宣傳。整場見面會,安娜都對愛莎都是視而不見的態度,特意坐在漢斯身邊,與他雀躍地聊著。
對付她的冷酷及無情,愛莎反而懂得保持沉默來應對。她深信她的忠誠終于贏得勝利,她的固執終有一刻可以得到她的理解。
結果主持人神來般地說了一句話總結了她們的關系——貌合神離。
安娜呵呵笑了,“我和愛莎感情很好呢。”
曾經是很好,頃刻之間變了樣子罷了。
整場見面會,愛莎相對變得寡言。
主持人似乎集中火力對准安娜,按照之前在美國的見面會慣例,她都是不經意被人套話。
可惜這一次安娜像嗑藥一樣,對答每一個問題都十分恰好,像是被愛莎指導過一樣。
最後主持人把話筒遞給了愛莎,“有什麽想和香港的觀衆朋友說的嗎?”
愛莎微笑是挂在臉上的,連自己也感覺笑得虛假,撐得僵硬,她看著攝影機說:“繼續支持《Frozen》吧,謝謝。”
結束了,她們回了酒店,她們住在北角是海邊,酒店是矮矮五層結構。安娜竟然特意安排自己住在另一棟樓。
夜晚,愛莎在安娜所住的房間那層樓外等著。
“長話短說吧。”安娜顯得十分沒有耐性。
愛莎的心被她隨便一抓便抓傷了,她一如既往溫和地笑著,“我找到你的耳釘了。”一個小盒子放在手上,攤開手掌給她看。
安娜目光盈盈,盯著愛莎手上的盒子不願說話。
小盒子被打開,那晚被安娜扔掉的耳釘連同戴在愛莎耳垂的耳釘,並排躺在那裏。
安娜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大概是沒有預料掉愛莎會跑去花叢中找耳釘吧,小小的一顆耳釘,落在茫茫漆黑的花叢裏,她到底花了多少時間才找到呢?安娜沒有再深想下去了。
“你可以相信我是真心愛你的嗎?”愛莎願意做任何事來打動安娜的心,她願意等待,她願意用她的真心去融化她被傷害的心。
安娜伸手拿過盒子的時候,愛莎清晰看到她的手是發抖的。
“貝兒等著你回去,你不要再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這一次安娜做絕了,把她們彼此的第一份禮物扔進香港的維多利亞港裏。
愛莎的笑僵硬了,眼眸的光彩黯然失色,她撐大眼睛怔怔地看著小盒子掉入海面而泛起的波瀾,久久無法說話。
安娜轉身便走入酒店大堂,沒有人看到她轉身的一瞬間,強忍在眼眶的濕潤奪眶而出,打濕了她的臉,連同她的心都濕漉漉的。
愛莎一直站在那裏,天竟然下雨了,滂沱大雨無情打落在她的身上,即使疼痛,可是她也渾然不知。
雨幕遮擋了她的視線,她看不清小盒子的去處了。
難道她和她真的沒有緣分嗎?她力竭聲嘶,呼喊著內心的愛意,甚至有些卑微地請求她可以接受自己。若不是她那時失去了本性,不然一夜之間她怎麽可能變得那麽淡漠,她的心宛如結冰一般的寒冷。
或許她是天地間最愚蠢的人吧。虔誠如信徒,只不過奢望自己能夠點石成金,讓她看到她的真心。她向來有耐性,即便等到頭髪也白了,她大抵也會繼續等下去吧。
做一次傻瓜,她做到了,死心塌地愛一個人,她做到了,唯一支撐她堅持下去是從電影開拍認識而來的回憶,她是小天使,她狠心把她推給貝爾,或許只是心有愧疚認爲她欠了貝兒吧,只要讓她看清現實,她一定會懂得她的。
熱淚滾滾參雜在冰冷的雨水中,冬天的雨水淋濕了她的身子,寒意刺骨,心揪得抽搐地痛,接受著大雨的洗禮,她靜靜站在原地,身體僵得連呼吸都沒有了。
雨下得越來越大,向山洪爆發一般傾倒,肆虐侵入愛莎的心,一點一點摧毀她的堅強。大概她在想她還能如何做才可以令安娜回心轉意吧。
肌膚被打落而變得麻木,眼前被模糊了,眼底失去焦點比黑洞還要深邃。
她昂起頭,眼睛被重重的雨水打得生疼而緩緩閉合上,冰冷的雨水劃過她的臉龐,體內的血液也被寒意凍得凝固,她被雨傷得遍體鱗傷,狼狽不堪。
雙手撐在欄杆上,蒼白無力緊緊攥住拳頭,手背上青色血管被寒冰般的雨水凍得收縮,心頭被打落得狼藉不堪。
最後,她想大喊,歇斯底里地大喊,可惜一切聲音淹沒在無情的大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