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Eliza一走就再无音讯，就好像她从未来过。

但那套豪华公寓里还留着她的痕迹，她随手搭在椅背上的衣服，开了还没喝完的白葡萄酒，洗衣筐里备注需要送洗的外套，所有的一切，又好像她不过出门买点东西，一会儿工夫就会回来一样。

Anna去了三次，第三次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帮她把衣服送去了洗衣店，而后她坐在床沿呆呆的想——她干嘛还要来这儿呢？

Eliza又不在，她不需要来这里监视她。

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屋子里漆黑一片，她觉得自己饿得能吃掉一头牛，于是她爬起来从冰箱里找出食材给自己做饭。

宽敞得过分的房子让人不安，她尽量将注意力专注在锅里滋滋冒油的培根上，但是脑子里一会儿冒出来父亲在国安局工作时一脸严肃的登记照，一会儿又是才来Corona的时候天天半夜爬上屋顶哭。她还记得自己那时候不肯叫Rapunzel姐姐，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会对别人说Rapunzel是她姐姐的呢？

就像是Elsa从未出现过。

她的生命里本来就没有她。

难以比较，拥有后失去，和从未拥有哪个更令人难受，而她现在在做的蠢事，又像是求而不得的自欺欺人。

爱上Eliza这件事……

*** ***

Conrad也不愧曾是优秀的特工，不过……那毕竟是曾经了。

Elsa的车隐蔽在施工大楼的阴影里，黑暗中一个老人杵着手杖慢慢走过街角，天还没有完全黑透。因为一旦超过八点，Conrad就不再出门，而他住在一栋老年公寓里，每层楼都有专人值守，要想不惊动任何人实在不太可能。

所以Elsa选择了更为容易的办法，在Conrad傍晚散步回来的途中伏击他。

说是伏击……但也不过是扣动扳机而已。

枪口从车窗伸出去，远远的瞄准了老人的膝盖，Elsa再次确认：“确定这人就是Conrad？我可不想枪杀一个无辜的老头。”

Frost确认道：“绝不会错。”

于是枪口发出一声沉闷的尖啸，老人忽然栽倒在地，Elsa拉开门快步过去，老人在地上痛苦了翻个身，宽沿礼帽下面露出一双精明沉静的眼。

“砰——！”一声不加掩饰的枪响，Elsa机敏的返身避在路边的垃圾桶后，老人挣扎着爬起来，拖着一条断腿向公路方向逃逸。Elsa皱了皱眉，似乎打心眼儿里不愿意看到老人如此狼狈——通常而言，她更倾向于干干净净的死，而非苟延残喘的活。

她几步就追了上去，Conrad回身射击以阻碍她的追击，Elsa也回击，Frost问：“干嘛不打死他？”

“我还有话想问他。”Elsa简短的解释，于是她的联络官说：“Elsa，上面。”

那里有着这条街上唯一的路灯，Elsa举枪，路灯应声而灭。突然之间小路上一片漆黑，公路的光亮从老人身后照来，而他的眼睛早已经不如当年了，不过是片刻间的无措，一片冷香蓦然间袭上！

千钧一发之际老人将手杖往外一甩，木制的外壳跌落地上滚了老远，手杖中匕首雪亮的反光刺得Elsa眼睛一花，猝不及防间只能用手臂格挡。刀刃入肉见血，她另一只手毫不迟疑就扼住了老人脖子，脚下一撩，把人压在地上。

老人还想挣扎，Elsa抡起手枪一枪托砸在他头上，他立刻就像死了似的，不再动了。

“啧……尽给人添麻烦。”右手又受伤了，但还好不严重，只是割破了皮，Elsa把人拖回车里。

*** ***

“你到底想问什么？”审讯已经持续了一个半小时，Conrad嘴巴很硬，Elsa手段也不弱。她虽然不偏好暴力，但是用文雅的方式让人难受也是一把好手，可Frost有点看厌了两个人寸土不让的交锋，Elsa咄咄逼人，Conrad油盐不进。

老人家的格子西装被扔在了一边，他的衬衫浸满了汗水，额头上的青筋显示他忍受了多少痛苦。而Elsa也显得不耐烦了，她抱着双臂靠在身后的桌子上，右臂上简单的缠了一圈纱布。

“就算做普通生意也会有个名单，我不信人命生意没有。你或许不记得你这辈子杀了多少人，但是你收了谁的钱，你不会忘的，是吗？”

Conrad没有回答，他正在用他全部的意志力抵抗药物的效果，然而每个特工都接受过关于忍耐痛苦的训练，说不定这个被金钱腐蚀的前特工还有幸记得一点诀窍。

Frost建议：“要不用吐真剂吧？”

这应该是个不错的提议，至少在他看来，因为刑讯Conrad实际上并非他们需要执行的任务之一，他不清楚Elsa到底想从Conrad口中问出什么，但是既然不是任务，或许不用那么严格？

Elsa头一次一声不吭的接受了他的建议，在注射了吐真剂之后，Conrad开始渐渐安静下来，他明显的进入了一种异常的镇静的状态，他半张着嘴，痴痴呆呆的看着Elsa。

“为什么看着我？”Elsa问。

Conrad张了张嘴，单词缓慢的从他口中成形，像是表层意识仍在与潜意识对抗，他眯起眼睛像要睡着了一样，然后准确无误的，叫出了Elsa的名字——真名。

“Queen……”Frost不可思议的叫道，Elsa一把扯掉了监视器的线，扔掉了耳朵里的耳机。

所有的干扰在瞬间就被湮灭，任由电话怎么震动，Elsa都不再理会：“你认识我？”她看着Conrad问。

在那个被杀的画廊老板Wayne的联络簿里，有Conrad的名字，这还是那天帮Anna整理WEST的证据时发现的。她当时没有多想，但是Pabbie的回复让她很不安，她不断的想起Anna，然后就突然想起了这件事。

为什么Arendelle的前特工会和Corona的黑帮有来往？Wayne是谁杀的？

在追踪Conrad的过程中，她发现这个异国的前特工并非只是单纯的隐姓埋名生活在这里，他似乎还有着相当的能量能调动不少人，这些人看上去就像黑帮的，但不是WEST的。

她有一些疑问，但其实并不清楚，她只知道Conrad一定知道很多事，比她知道的……多得多。

而如果再算一算，Conrad在任的时候，刚好该是父母的同事。

零碎字句渐渐拼凑出答案，Conrad含含糊糊的说了一段呓语，然后说出了她父母的名字。

“Elsa……”他再次叫了她的名字：“……Anna……”

“……”Elsa忽然站直了身子，她紧紧盯住Conrad问：“你说什么？你还认识Anna？你知道什么？”

“……死了。”

“什么？”

“五千万……买Bernadotte全家的性命。”

一股彻骨的寒意，突然褫夺了她的呼吸。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