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5 牧童小瀬川白望和村民臼澤塞

在某個山頭上，那裡住了一個牧童，她的名字叫小瀬川白望。

作為一個牧童，白望每天的工作自然就是放羊，帶著白色的羊群在山上吃草和散步，懶散地度過無聊的日子。

這份工作看似簡單，但白望卻必須打醒十二分精神，因為如果沒有好好看護白羊群，牠們便有可能被大灰狼抓走。

雖然原本住在山下某個森林的大灰狼最近好像被誰收服了，可是山上另一隻狼卻依然存在，而且對白望的羊群耽耽。

村民都知道光靠白望一人是不可能對付大灰狼的，所以他們一早便跟白望達成協議：如果白望在放牧的時候真的遇到大灰狼，她就對山下大喊一聲「狼來了」，這樣村民便會上山救她和她的羊群。

儘管有了村民的承諾，可是事實上，山上卻從來沒有出現過大灰狼。

白望每天都重複相同的工作，說實話的確是挺無聊的，但白望卻又不喜歡亂動或是找點別的事情做，因為她的實在太懶了。

終於有一天，白望真的受不了了，只見她坐到某棵樹的樹蔭下，用無趣的樣子看著天上變成各種形狀的雲朵，她突然想到個一個娛樂自己的方法。

白望放鬆身體躺在草地上，然後用無力的聲音喊道：

「狼來了。」

白望看著山下，只見一群手上拿著武器的村民急奔上山。

——大家真的都上來了啊！

臉無表情的白望看著從山下跑上來的村民，明明一點都不覺得有趣，可是卻還是有想要找他們來打發時間的想法。

幾分鐘之後，村民終於跑到山上來，但卻沒看見大灰狼，白望也像剛才一樣坐在樹蔭下。

「小白，不是說有狼的嗎？為什麼沒看到狼呢？」

開口問話的是一個名叫臼澤塞的女生，也是白望從小就認識的朋友。

「狼嗎？狼的話，天上不是有一隻嗎？」

白望舉起像是已經軟化的右手，然後用手指指向天，那只正好有一朵形狀跟灰狼差不多的白雲飄過。

「妳說的狼，指的就是那朵雲嗎？」

無奈的塞盯著白望，但白望卻沒有回話，就是一個小小的動作都沒有。

「我們回去吧！這孩子只是在騙了我們。」

塞歎了口氣，然後帶著其他村民回到山下，而白望卻到最後也沒有看她一眼。

——塞……生氣了嗎？

微風輕撫白望的臉，她的心裡突然飄過一陣內疚的感覺。

雖然小時候的白望跟塞幾乎每天都待在一起，可是兩人慢慢長大，塞也開始不再到山上找白望了。

——總覺得有點想念以前的日子啊！

想到這裡，白望才發現自己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想塞的事。

「……真懶散。」

像是在表示自己的心情一樣，白望的雙眼慢慢合上，然後睡過去了。

第二天醒來，白望又重複一如常往的工作，同時，她也在想要不要跟昨天一樣惡作劇一下。

——不，再怎麼說連續兩天都戲弄他們不太好吧？

領著白羊群來到平常放牧的草地，羊兒們吃草的吃草，散步的散步，白望又開始發呆了。

就在這個時候，某個熟悉的身影走到山上。

「……塞？」

從前的友人臼澤塞正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

白望看著塞，臉上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為什麼塞會到這裡來？」

「原來白小白不想我上山啊！明明以前不是我到山上找妳就是妳到山下找我。」

塞對白望笑了笑。

「為什小白昨天要說謊呢？」

「……山上很無聊啊！每天都是一樣的工作。」

「可是這不是很輕鬆的工作嗎？」

塞跟白望坐到樹蔭下，然後白望跟昨天一樣躺在草地。

「……要是我再喊『狼來了』之類的話，塞還會上來嗎？」

「我的話是沒什麼所謂，可是山下的大家可是生氣了。」

——誰要管他們啊！

白望心裡雖然這樣想著，但卻沒有說出口。

「而且，我不是早就跟小白約好了，只要小白一向我求救，我使會來救妳的嗎？」

塞一邊看著山下的村民一邊說，她並沒有發現白望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那是她們還是小孩子的時候發生的一件事。

因為白望的性格很隨便，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一副無所謂的感覺，也因為這個原因，白望曾經得罪了不少人。

曾經有一次，白望跟塞玩耍的時候不小心把某個地主家裡的古玩花瓶打破了，但白望卻沒有道歉或是賠償。

地主當然覺得很生氣，最後還決定把白望帶到家裡當傭人，白望這才害怕，而那時救了她的便是塞。

塞跟母親討來家裡一件相當貴重的東西，雖然兩個小孩子並不知道那是什麼，不過地主卻相當高興，白望才逃過一難。

就在那個時候，塞對白說了：

「小白這種性格還真讓人頭痛，如果下次又遇到什麼事了，就跟我說一聲吧！我一定會來幫小白的，說不定還可以救妳一命喔！」

事至今日，沒想到塞竟然還記在心中。

——這是什麼感覺？

看著塞的則臉，白望的心裡傳來一陣突如其來的抽動。

——真是的，夠懶散的了。

白望把視線移開，然後看著天空。

「總而言之，小白不可以再說謊了，知道嗎？」

塞把頭湊到白望面前，白望只是歎了口氣，然後留下一句「讓我考慮一下」便睡過去了。

又過了一天，白望再沒有戲弄村民的打算了，可是她卻對塞的話一直放在心裡。

——只要我說一聲……嗎？

白望想了想，然後突然對著山下大喊：

「塞！我遇到危險了。」

——她真的會來嗎？

抱著這樣的疑問，白望望向山下。

想不到白望這一喊真的傳到塞的耳中，原本還在做事的塞很快便放下工作然後跑到山上。

「小白！發生什麼事了？」

看著神色緊張的塞，白望驚訝地看著她。

「真的來了啊！」

「妳以為我會騙妳嗎？」

白望的樣子還是一點表情也沒有，但塞卻因為她沒有遇上危險而松了口氣。

「不要再說謊了，小白。」

留下這句話後，塞便離開了。

「這樣啊！真的會來救我啊……」

而白望則看著塞的背影喃喃自語。

一天、兩天、三天也過去了，白望每天都在不同的時間大喊塞的名字，而塞也真的老老實實地跑到山上看看白望有沒有遇到危險，但白望卻每次都只因為塞的到來露出一個不怎麼能看出來的微笑。

其他的村民都叫塞不要再相信白望的話，但塞卻以害怕白望真的遇到危險的原因而堅持上山找她。

過了不知道多少天，塞又一次因為白望的呼叫而來到山上，可是這次她卻沒有發現白望的身影，也沒有白羊的縱影。

——該、該不會真的遇到大灰狼了吧？

塞的腦海裡滿是白望的樣子，她還是頭一次這麼擔心某個人。

然而，就在塞一臉緊張的時候，她的背後傳來了一陣暖流，這是某人從背後抱住自己的感覺。

「吼……」

一聲無力的叫喊，這怎麼聽都不像是狼的叫聲，但塞卻因為安心而軟了雙腳倒在地上。

「什麼啊……不要嚇我啊！小白。」

雖然沒有看到塞的臉，不過白望感覺到塞對自己的擔心了。

「對不起，塞。」

「……不，小白沒事就好。」

塞把手放到白望的手上，嘴裡則嘟嚷著「別開這種嚇人的玩笑」之類的話。

「我只是想借這些謊話把塞騙到山上而已。」

「為什麼？」

「……塞很久都沒來找我了，我很寂寞。」

塞嚇到了，沒想到平常都不怎麼表露感情的白望竟然會對自己說寂寞什麼的。

「就是說……小白一直都很想我嗎？」

「……」

白望沒有回話，但抱著塞的雙手卻不自覺地加重了力度。

「這樣啊！小白原來一直在想我啊……」

塞閉起雙眼，開始回想起以前的事。

——這麼說起來，我的確因為家裡越來越忙而沒多少時間找小白，我還以為只有自己覺得寂寞，原來小白也跟我一樣啊！

塞的臉上露出微笑，並感受著白望從背後傳來的溫暖。

這時，白望突然站了起來，在塞還一臉茫然的時候把她扛了起來。

「小、小白？！」

「塞，到我家去，我還有很多話想跟妳說。」

因為發生了意料之外的事，讓塞大吃一驚，但白望卻完全沒有把塞放下來的打算。

儘管塞已經對白望說了「我自己會走」這種話，可是白望還是沒有理會她。

從始以前，白望家裡多了個原本應該住在山下的村民，而大灰狼卻在最後也沒有出現過。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鴉ちゃ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