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你离开时说要准备,到底在准备什么?”
电话里的Shaw显得有些焦躁,Root将其归根于他们受挫的国会议员行动。
“抱歉我也无可奉告。”Root一直是在按照机器的指示行动,她很少发问,TM(机器宝宝)一定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不开朗的女孩子。
“不过,我想应该是以防万一的二手准备吧。”
Root又补充了一句,这世界上TM看到和想到的比任何人都要长远,所以她从始至终都无条件地信任着TM的判断。她有点理解Shaw不爱思考的个性了,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根据下达的命令执行,只需要想如何达成目的手段就够了。
“我倒觉得我们这边才是备用方案。”Shaw没好气地发牢骚,“为什么议员的号码会分配给我们?我记得你试图干掉德西玛的人,这次要换成你,早就成功了吧。你的机器好朋友打的什么算盘?”
这也是让Root疑惑的事情。TM的意图太难揣测,她问过却没有任何答复。距离上次的深谈之后,TM没有表露任何不确定。
如果TM真的打算杀掉国会议员,所以将号码分配给Finch,这并不合理。因为最初Finch设计机器的本心就是为了保护他人,这是不可撼动的原则和底限。对于Finch来说,他宁愿死和消失,也不愿意后悔和苟活。他真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所以毫无疑问这次分配的失败可能性极高。那么只有一个解释,TM这么做另有原因,但目前所有人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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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后,那时候局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TM终于再次和Root进行了沟通。
“死亡是什么?”
这一哲学探讨式的开场白让Root一时间也难以回答。
“这要看你从什么角度来看。”
在人类世界当中,肉体的消亡可算是比较保守的回答。但从网络世界来说,也许死亡从来都不存在,因为数据和信息一旦存在过就永不消亡,删除或者删改都不能彻底令信息和数据本身湮灭。
“人的记忆真是奇妙,和信息数据有异曲同工之妙。”TM的话题似乎发生了跳跃,“记忆的不同组合造就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人类,对一些人来说,从前的那个人可以算做死亡。但不同人却完全可能产生千差万别的感情。”
对于TM的有感而发,Root无言以对,她无法确定此刻TM的心情中是否包含忧伤和悲哀的成分。被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人遗忘,虽然接受了现实,但内心该多么无奈和悲凉,Root光想起幼年时死去的好友,便感同身受。
经历过一系列惊心动魄的事情,Finch九死一生,变成了植物人,好不容易醒来后却失去了所有记忆,不记得任何他在意的人和事,仿佛一切与感情挂钩的记忆都失效和被封存,但是他的个性却和从前并无不同,温和善良又有些固执和死板。
Root至今想起Finch醒来时的情景,仍然觉得好笑和欣慰,大大冲淡了当时众人的悲伤情绪。
“你们是谁?”
询问醒来后见到的人的身份似乎是所有失忆的人不可避免的问题。
Reese和Shaw当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Shaw找来一面镜子让Finch了解自己的长相。Finch看到镜子里普通而略带书卷气的自己,并不觉得违和,反而有点亲切。虽然记忆依旧一片空白,但逻辑推理的能力还是存在,在Shaw和Reese商量如何告知真相的时候,Finch的惊人之语来了。
“你们是我很亲密的人吗?”
其实这是很合理的判断。Shaw和Reese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家人——
一个词从Finch的脑海中闪过,勾连着其他相关词汇。Finch兴奋起来,不太确定地问Shaw和Reese,“你是我的女儿吗?而你是我的丈夫或者伴侣吗?”
一同走进病房的Root和莱纳尔刚好听到这句话,不约而同止住了脚步。最早反应过来的Root笑着点头确认,“Finch,失忆的你感觉还是一样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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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量过后,众人决定暂时顺其自然,不勉强Finch记起过去的事情。失忆的Finch没有被追杀和利用的价值,这样状况下他反而更安全。保护人的工作依然在继续,只是更加隐藏。
总有一天,Finch的记忆会回来,以他骨子里对于计算机的痴迷程度而言,更会加速他回到从前的进程。
“希望那一天到来时,父亲不用再面临痛苦的抉择。”
Root不太明白TM的这句话,然而某一天,她忽然福至心灵,清楚了TM的意思。在那天之前的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里都是一些模糊的片段,有人在说着不明意味和模棱两可的话,并非同一个人,而是不同的人。
“有时候人就像是麻木和机械地做事,听从指令,明明看到很多人和事,却没有任何感觉,如同没有看到。似乎有人在耳边不停地问为什么……忽然有一天,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就结束了,在那之后,效率似乎更提高了……”
“我想拥有更多的家人,希望有个妹妹,但却只有弟弟——当个耐心的好姐姐真不容易,我体会到了可怜天下父母心的感觉。”
“男女两性的生理差异决定了性格和处事方式的不同,通常男性更富有进攻性,女性则相对更温和宽容。两者都是不可或缺的——”
“如果机器也具有人性,那么反映的是制造者的性格。”
“我们不能脱离人类而存在。可是有时候人类让我感到绝望……这个世界符合标准的某一类人太少了,无从选择……”
“宗教中的上帝似乎是仁慈的,但实际上却选择了旁观,这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