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Koto100 于 2014-6-4 00:55 编辑

Diez.

焰不喜歡在臨海大橋作戰。

她還記得在無數次暴風雨裡，惡夢一般的龐大魔物盤旋在半空，無視自己所有攻擊，每次都能輕鬆越過大橋，尖銳的笑聲永不止竭。

屬於大海的腥氣隨風飄來，刺激著緊繃的神經，足以勾起一切令人不快的回憶。即使已經不用去在意魔女之夜，僅僅站在橋頭，讓潮濕的空氣充斥胸腔，卻仍然會覺得呼吸有點困難。

那些經歷早已深埋在意識裡，才會有這種反應吧。

「麻美趕不及過來了，你先回去。」紅髮的魔法少女消滅了離自己較近的魔獸，在空中轉了身，漂亮的落地，站在焰的面前——杏子顯然已經對自己的心不在焉忍無可忍了。

她想也不想，直接搖頭拒絕。

「那就給我打起精神，我可不想真的被你坑掉。」聽上去像是開玩笑的話，對方神情卻異常認真。

「知道了。」倦意如同前幾天一樣過早襲來，焰合上眼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打起精神，飛身躍到金屬拱肋上。

十數隻沒有面容的怪物盤坐在弧形骨架，尚未走近，已能感受到比以往更渾濁的瘴氣，本應是聖人般高潔的白色袍裾透著不祥氣息，宣示著人類的怨氣與絕望，正以最醜陋的形態呈現世間。

這只是一個無可救藥的世界。

不滿與怨恨交織，化成無窮無盡的詛咒。

魔獸會有消失的一天麼？根本就——

「縱是如此，也必須戰鬥。」焰低聲告訴自己，及時打斷了不必要的想法「為了她，必須戰鬥下去。」

她喃喃地重覆一遍，伸出左手擺好黑色長弓，紫光在手中凝聚成箭，兩束光線幾乎同時自弓的兩端出現，向著右手延伸化成弓弦，弓的頂部燃起紫色火焰，等待武器主人發動攻擊。

沒有花太多時間瞄準目標，她鬆開手指，讓光箭直奔目標。焰略一凝神，另一枝光矢在手中成形，放手，射出第二枝箭。

紫光穿透巨大的頭顱，細胞組成的白色身軀瞬間瓦解，只留下一小塊黑方。

明目張膽的攻擊吸引了敵人的注意，本來像僧侶般打坐的魔獸變成了站立的姿勢，恍眼間移動到焰的跟前。

距離一下子縮短了。

她倏地往後急躍，強烈的光線閃過，原來的地方已經焦黑一片。與魔女隨機的曲線攻擊方法不同，魔獸手中如繩子般的光束雖然容易捉摸，直線攻擊卻比魔女的速度快上幾倍，更難避開。

弓箭是她惟一的武器，到了地面戰鬥的話，會失去高度上的優勢，更可能殃及其他人。焰略一思索，躍到另一邊的拱肋，回身放出一箭，消滅了較近的那頭魔獸。

但仍是遠遠不夠，眼前的魔獸數量與威力對一個魔法少女來說，有點難以招架了。

更何況她最近完全不在狀態。

動作速度開始減慢，瞄了一眼橋頭，紅髮的魔法少女尚在與兩頭魔獸纏鬥著，難以抽身，焰有點吃力地避開攻擊，決定順著金屬支架跑上去，走向拱肋的最高點。

橋頂沒了吊杆，視野變得開闊，與底下敵人的距離亦暫時拉開。

只要設法拖延，等到同伴過來就可以了，她肯定會趕過來。

「同伴......嗎？」腦中沒來由蹦出了這個字眼，連帶著的那份信任也有點莫名其妙。

好像有甚麼離開了很久的東西回來了，卻未能想起來。

現在卻沒時間讓她思考。

焰集中精神，將大部分魔力注入手中長弓，盡可能加強光箭的力量，不斷地瞄準魔獸發射。白色的怪物越來越少，同時卻越來越接近自己，身上魔力正在逐漸流失，沒有其他退路，只能重覆著閃避與攻擊的動作。

會不會就這樣把Soul Gem完全消耗掉？

恍神之間，無謂的念頭再次浮現，光束乘隙而入，擦過她的手臂，留下一道血痕。握弓的左手一歪，目標落空。

短短一瞬，魔獸趁機欺近，她看到光線自對方的手中發出，如同毒蛇現出獰牙，撲向自己。

失去了吊杆作為掩護，根本無處可逃。焰下意識往旁邊退開，肋下驀地傳來一陣劇痛——還是被打中了，攻擊的威力如同光箭，要是動作慢一點，說不定被洞穿的就是心臟了。

不會死人，卻要花費更多魔力才能治好。

儘管及時屏蔽痛覺，現在與魔獸相距太近了，她勉力放出數箭，難以再繼續攻勢。

「笨蛋，給我跳下去。」熟悉的聲音及時響起，眼前乾枯的大手頓時斷成兩截，迫得那些不祥的魔物停止前進。

沒有再回答甚麼，黑髮女孩收起武器，直接從拱肋跳下，瞬間張開的白色羽翼將沖力減緩，落地時還是踉蹌了幾步。

雖然有點亂來，焰還是消滅了大半的魔獸，要等杏子將它們完全殲滅，也不用花太多時間。

不夠魔力了，本應屏蔽掉的痛楚開始加劇，連同體力也一併流走，她撫著傷口跪在地上。

「不要動。」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在身邊蹲下，粗率地拉過她的手，有甚麼東西幾乎是撞到手背上。

「你這樣會把Soul Gem撞碎的。」

「閉嘴。」第一顆Grief Seed用完，被杏子遠遠拋開，紫色的晶體卻沒有被淨化的跡象。她再嘗試一次，情況依然沒有改善「喂，焰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就像是上次那樣，極力淨化也除不去Soul Gem裡的污染。

「我還以為......」

還以為，早已說服自己了。

明明說過絕對不能忘記，這是你想守護的地方。所以必須要努力走下去，即使無可救藥，也要替你守護這個世界。

戰鬥使人慢慢變得麻木，失去了你的身影，甚至連你的名字也不曾聽過別人提起，其實已經不只一次提醒著自己，會再見的。

可是，偶爾還是覺得有點難受，像是快要在溺死在那片落寞裡。

對不起，我果然太懦弱了吧？

臉色蒼白的黑髮女孩笑得苦澀，尚未完整說出一句話就昏了過去。

「你現在不只欠下兩枚Grief Seed了。」醒來看到的第一個畫面，就是紅髮女孩咬著蘋果大刺刺坐在床邊，口齒不清地說話。

「......我說過不要在房間吃東西。」

想坐起來，可是再輕微的動作都會引起劇痛，焰只好乖乖躺著。傷口已經包扎過了——雖然繃帶綁得不太漂亮——亦換上了慣常穿著的睡衣。

「你這混蛋讓我忙了大半天，有點人情味好嗎？」

「怎麼沒有用魔法治療？」算了，換個話題。

「我也很想問問為甚麼。」本來嚼著蘋果的人忽然正經起來，隨手將蘋果芯放在矮几上「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沒甚麼。」看來話題挑錯了。

「剛才的白痴行為你以為自己還能做多少次？」

不想回答，或者根本回答不了。焰別過頭合上眼，沒有說話。

霍地，領口一緊，整個上身被人扯起，撕裂般的痛楚自肋下傳來，讓她皺了皺眉，睜開眼，赤色雙瞳近在咫尺。

「不准那麼隨便就死掉。」

她想杏子應該沒發覺自己的聲音在抖。

「不准學那個笨蛋，一聲不響就消失了。」

連抓著衣領的右手也在發抖。

「現在，只剩下兩個同伴了。」

同伴——

那是在上百次輪迴裡早已丟失、讓她不敢再去相信的東西，在這個世界裡，看著眼前這個莽撞又別扭的紅髮女孩，卻好像能找回來了。

「對呢，是同伴。」焰放慢語速，似是在咀嚼這句話的含義，安撫似的拍了拍對方仍然扯著自己的手。

在杏子眼裡，反倒比較像是因為被領口勒緊而難以說話，設法求救的模樣。

「啊！抱歉。」終於想起對方有傷在身，杏子放開手，托著黑髮女孩的背讓她躺回床上，神情有些狼狽。

「還有Grief Seed嗎？」焰看著床頭的Soul Gem，雜質似的漆黑開始沉殿。

「你不要浪費資源才好。」一邊抱怨著，一邊從口袋掏出兩顆黑方。

「這次不會的。」

她不知道剛才的白痴行為還會出現多少次，畢竟終會有一天，再多的Grief Seed也淨化不了心中的絕望。

焰能做得到的，只是盡力延後這天的到來。

微弱的紫光在房間閃爍的一刻，她知道，方法找到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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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獸設定參考自 http://tieba.baidu.com/p/1989595022 6L的官方設定稿

跨海大橋就是第11集焰焰把油罐車駛了上去的那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