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骑着北极熊爬山 于 2014-6-8 09:34 编辑
01.
Diaval总是站得远远地,不靠近那个站在悬崖顶尖上摇摇欲坠的女人。
她的腰板挺得很直,郁郁地直视着遥远的地方,光华流转的眼像是有着灵魂,黑色的长袍状似蝙蝠的翅膀,紧贴着她的腰线一路向下,到脚踝处铺展开。
几年过去她风华丝毫未减,唇线永远抿成一条直线,有些不近人情的味道,凛然无畏地傲视着眼底的人类城市与魔域,瘦削的手指紧握苍老的魔杖。
“Diaval.”她轻轻唤了一声,嗓音低沉,“你觉得Aurora执政得如何。”
语末降调,却的的确确是询问的口气,Diaval一怔,Maleficent何时真正在意过他的看法了。
印象中她是个独裁而霸道的女人,偏执得无人能扭转她的每一个想法。
“非常好,她很聪明,在乎每一个人,也愿意花心思去付出,有勇气面对外敌——”他沉思了一会儿,紧接着继续道,“她已经是个了不起的皇后。”
Maleficent并未转头看他,只是沉默而空洞地看着虚无的远方,又像是热切地期盼,凹凸不平的土地上拉长了她的影子。
孤零零的,孤零零的影子,孤零零的背影。
夕阳落下的时候,城镇的灯火开始一盏一盏地亮起,跳舞的牧羊人终于归家,嬉戏的孩童在街上欢快地奔跑,五彩的马车,匆忙的妇人……像一副安详铺展开的画卷。
这里是她承诺过去守护的地方。
暗流汹涌,和着那抹黯淡下去的绿,层层淹没,与逐渐压抑的黑夜融为一体,重叠交错,一瞬间那双冰凉的眼眸里带上了审视的意味。
“你的意思是她能力已经足够。”
Diaval一时被这样解剖刀一般的眼神震慑,在这样的目光中他无需掩饰、无法掩饰,几秒钟后,他回答,“是的。”
话音未落,他听见背后悉索的脚步声,猛然警惕地转过身,是一只流着血的幼龙。
发着蓝光的躯体破败不堪,鳞片因为凶猛的战斗而变得残损,露出的一大块渗血的粗糙皮肤上满是刀剑的痕迹。它摇摇晃晃地朝Maleficent走了两步,终于无力地倒下,绝望地呻吟着。
Diaval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片刻之后又转望向Maleficent,敌国的步伐已经临近了这片土地,时日已经不多。
Maleficent却只是大步来到幼龙的身侧,轻轻地伸手,温暖的光芒抚过鲜血淋漓的伤口,慢慢愈合。
就好像这一切仅是意料之中的事,并无再多。
Diaval忽然对刚才的对话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Maleficent想离开这里。
不,这绝对不可能。
只是不到半秒,他就将这样的想法狠狠地扔出脑海。他所认知的Maleficent怎么会离开她所守护的地方,怎么会不顾这些鲜活的生命,更重要的是,她怎么可能在这样至关重要的困难时候抛弃Aurora。
他深知她比任何人都爱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平安幸福。
空气里是荒凉的呼啸,阴冷得好像要直直灌入灵魂,那条幼龙的伤口已经愈合,可是身体已经不再随着呼吸起伏。
它闭上了眼,好像睡着了,却再也不醒来。
Maleficent弯下腰,俯身把手掌轻轻地、轻轻地放在幼龙已经绝对静止的腹部,她开口,声音如嘶哑的古琴,缓缓拉动。
“做个好梦。”
她起身,声音又恢复到一贯的清冷,听不出任何异常。
“找一个美丽的地方埋葬它,Diaval。”
战争时刻就要彻底地爆发,从现在起每一秒都显得艰险和宝贵,所有生物都必须做好万分的准备,一秒的拖延就是百分的危险。
这些Diaval都明白,可Maleficent分明就不想把事实告诉Aurora,这一切残酷却必须面对的事实。
“你不告诉她吗?”Diaval追上Maleficent的步伐,不泄气地询问着,“若是到了那一步,她也会知道的。她应该有权利知道现状有多糟糕,这……”
他想说,这样的隐瞒是对她的不公平。
只是在他说完之前,Maleficent就挥动手指把他变回了乌鸦。
他不满地在她身边盘旋,抬起头,眼前是漆黑的夜,如雪的月光,还有Maleficent深浅分明的眼眸。
轻浅的是无波的化开的碧色湖面,深沉的是无边的万丈的暗淡大海,映着月光静静地燃烧,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低沉的嗓音安定住一切恐慌。
“我会代她解决。”
她的唇只是张了又合,没有扬起丝毫的弧度。
她张开羽翼,繁复的褐色羽毛遮去了剩余不多的苍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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