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同一時間,團子專賣店『穗鶴』位於神川市荊區邊緣的工場。
這是供應穗鶴在神川、寧波、福州、上海分店的製作工場。各種食材如團子、豆餡、黃豆粉、抹茶餡、糖蜜等物,也在這工場製作和分裝,以特殊包裝和容器送去店頭。店頭有專門煮熟、煮熱團子的儀器,可以把團子復原到極度近乎新鮮團子的口味。至於在穗鶴位於神川市的六間直營店,則有學了手藝的『持藝店長』在店中製作新鮮的團子,也有現做的紅豆餡等供應。
這些『持藝店長』的修業地方,就是半機械半手作的工場生產線樓上的這個大型廚房。這兒有傳統的工具和新式機械,可以用以製作團子和大部份種類的餡料、糖漿等物。這天沒有想要晉升為店長的人來學習,卻有一位高大的老人扶著拐杖走進來。他穿好一身白色工作服,接受穗鶴總顧問兼股東須藤隆行師匠的指導。
那老人正是練國傑。經過密集的物理治療,他的左半身仍然不太靈光。他又一輩子沒下過廚,對最基本的廚具也一無所知。但須藤隆行仍然很有耐性,從量水、量粉開始講起。過了幾課後,練國傑已經慢慢抓到訣竅,開始懂得自己量度水和米粉的量,開始做起粉團來。
須藤隆行耐心看著老人慢慢搓出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團子。「這樣已經很有團子樣了。怪不得素玉小姑娘叫我教你做團子,說這樣練先生可以復原得快些。我看你今天已經不用尊夫人扶,可以自己扶拐扙進來,進步真的很大呀。」
「還是不得不認老呀,上次搓了的團子,拿回家裏蒸了,結果還是硬得無法咬開,跟店裏的商品不能相比也就算了,連我自己也吃不下去。」練國傑嘆道。
「這也是常有的事呀。隔行如隔山嘛,搓團子真的要累積經驗的。你們那些搞微型技術的不也是這樣嗎?那些甚麼晶片呀、迴路呀,我也一看一愕,雪漪姑娘解釋給我聽,我也聽不懂。」須藤隆行道。他在台南苦幹幾十年,來到中國才認識了練國傑這個意氣相投的好友,一向木訥的他也漸漸多了些言詞。「上次那位雪漪姑娘帶了人來,幫我們設計那個甚麼來著?分米機?那原理我真的有看沒有懂。你的女兒真厲害,轉眼間就想出了完全符合我們需要的機器,怪不得練氏做得那麼大,又有大樓、又有地舖可以租給我們開分店。公司交給她打理,練先生真可以安心退休呢。」
練國傑知道,練氏大樓地下本來空置的地方開僻為店面,讓穗鶴進駐。這是練雪漪本來早已有的主意,目的是讓練氏賺點外快,也方便同事買點心開會或招待客戶;只是練國傑當時反對,所以沒有成事。現在練雪漪入主了練氏,望月方又同意這一安排,她愛怎樣便可以怎樣了。不過怎麼說,雪漪她也……「須藤先生呀,你又說雪漪是我女兒了。其實她只是我侄女呀,我也希望有這麼一個優秀的女兒,可惜,雪漪畢竟不是我親生的。」
「可是雪漪姑娘接了練家的家名和家業不是嗎?」須藤隆行理所當然地道,「她是你的繼承人嘛,不就是你的女兒嗎?我說練先生也想開一點吧。那也是素玉姑娘提醒我的:兒子不爭氣已經是事實了,怎麼樣也沒辦法呀。如果有人能把我一生所學給學去,把這份技藝和店號給傳下去,莫說能不能發揚光大;只要這份美味能夠流傳下來,即使那個人、那些人與我沒有血緣關係,又有甚麼所謂?其實在日本那邊,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兒子不爭氣便把得意弟子招作女婿,要不然直接收養弟子也可以,再不然就直接把店贈給弟子後退休便好了嘛。真是,那時為甚麼我都忘了呢?」
練國傑點頭。「這也是……其實雪漪的事,雖然哥哥沒有當面托付於我,但我那時也跟自己講,我一定會負起這份責任,把雪漪撫養成人的。」
「那不就好了嘛。」須藤隆行直接手把手地教,糾正練國傑手的姿勢。「對了,你那個親生女兒現在怎樣了?我老婆說,尊夫人上次上來我家,哭訴了很久。」
「唉,還真是不用提了,這忤逆女兒真叫人氣死。」練國傑其實也沒力氣再發火了,只能嘆息。「我自問已經很寬大處理了,畢竟只有這個女兒不是?只是讓她閉門反省、把車子收回,零用錢也暫停而已。事情弄成這樣,她也得避避風頭不是?偏偏她就是不明白咱們的苦心,天天在家變著法兒鬧騰,用悲情攻勢要說服家中幫傭幫她偷跑……我那口子又要照看我、又要看守靜漪,真是辛苦到極點。」
「你那女兒還真跟我那不肖子有得一拼啊。」須藤隆行也嘆氣。
「阿悠那小子還沒去台南那邊的店幫忙呀?」練國傑問道。
「誰喊得他動哩!我那口子完全說不過他那把利口。」須藤隆行道。「這傢伙今年都28歲了,去年才從大學畢業,足足讀了那麼多年。哦,不,其實是他在大學呆太久了,人家乾脆給他一張證書,扔他出來的。回到家,不找工作也不肯去店面幫忙,整日就在家中打電動、聽奇怪又吵耳的音樂,鬧著我給他買的吉他偶然才拿出來彈一次,但一點也不好聽。他說是甚麼最新形態的Rock Music,是我不懂的東西,我說你省點口水吧,我年輕時也玩過的,不然一開始如何會認同他對搖滾的興趣?但他大學時跟學搖滾的老師吵翻,聽說又跟一起組樂團的人翻了臉,還不只一次!結果弄到現在不上不下。真心想玩音樂,麻煩便不要老是說誰沽名釣譽、誰這個那個的,真的出門去認識一些人吧!要不然,至少練好點指法,放些自彈的歌上視頻網站也好呀!」
練國傑忽然覺得自己還挺幸運的。靜漪雖然驕縱任性,又無能領導公司,至少她還按時從大學畢業,也曾是CVL擺得上枱面的上位球星。若今日練氏不是被收購而是全敗,至少靜漪回去排球界教球甚麼的,還是有謀生能力,不至於成為一個廢人。「我明白你們為甚麼面對後繼無人的困境了。」
「是呀。阿悠那小子根本完全幫不了忙,那時候我和我老婆二人操持著整個小店,根本沒有多餘力氣想其他事。」須藤隆行道。「素玉姑娘找上我們的時候,我們起初還竭力推辭過呢。這怎麼可能呢?我們連親生兒子也沒興趣接手,來過的弟子也都沒恒心去學、去做。我們那時候想,現在根本沒人會想做這個了吧!乾脆我們做到做不動,便把店關了算了。素玉姑娘說甚麼特許經營、說把店開到遙遠的中國去,這事也太玄乎、太不可思議了呀。」
練國傑點頭:「這我懂。我以前是做OEM的,我和先兄當初好不容易建立了一條生產線,幫人加工電路板時,也從來沒有想過我們還可以有自己的品牌、會有AD那些大客上門來請我們賣東西給他……所以說啊,在商業的世界,甚麼事也會發生。」
「也是呢,我也沒想到會有今天。」須藤隆行笑道。「這也要多謝練先生和素玉姑娘呀!我和老伴也有過奇想,如果素玉姑娘是我女兒,那該有多好呀。當然她要是是我的女兒,便不可能會擁有望月了,也不可能效力中國國家隊;但她乖巧貼心又刻苦努力,只是有個這樣性格的兒女,我們便心滿意足。哎!不過莫說是素玉姑娘這種天上之人,我這不肖子這個樣子,稍稍像樣點的女孩子也不可能理他吧。我也絕了這討媳婦、抱孫子的心了。」
「我還不是?靜漪現在這個樣子……」練國傑嘆道,「她的取向本來就跟別人不一樣,我是早就死了抱孫的那條心了。我聽說現在有甚麼『雙卵接合技術』的東西,只能指望將來雪漪和她的女伴有機會去試一試了。」
須藤隆行幫練國傑修正搓壞了的團子。「不過我想來想去,那也不是辦法。現在我老家的老店,是兩個專程從台灣來中國學藝的孩子在管,但阿悠那小子恃著是我兒子,沒幾天便到店裏討零用錢,那兩個孩子也不敢不給。聽說他還在酒後出言**兩個孩子中那個女的,還是隔壁店認識了幾十年的大媽打長途無線電話告訴我的,這小子真是反了天了!我和老伴想來想去,還是得就近看管他。」
「現在穗鶴還很需要你來傳授技術啊,須藤先生這就要回台灣了嗎?」練國傑問道。
「才不可能哩!我就這樣回台灣,便太對不起你和素玉姑娘。」須藤隆行道。「我們想把他弄來神川市。這樣我們又可以兼顧工作,神川市又不是他在台南的主場,遠離了那些損友,他單人匹馬,應該不用擔心他搞出甚麼事來。」
「這樣子呀……」練國傑完全接受到自己的團子搓得醜、老是被修正的事實。「老實說靜漪不也是?老是在家裏砸碗摔盤也不是辦法。或許我真是太縱容她了,總是讓她走我鋪好了的路,結果把她驕慣成一個不知人間疾苦的人。還是素玉那時做得對,完全不管她怎麼說,留她在Dreams宿舍裏,甚麼也得做,和隊友一視同仁。不是素玉看管著她,我看她連之後當個幾年CVL球手也做不到吧。看來還是送孩子去底層捱一捱,她才會明白些事理。我當初也是捱出來的,沒有那些辛酸日子,不會有練氏那份成就。唉,須藤先生,或許當初我對待靜漪和雪漪的方法,應該調轉一下才是,要是當初這樣做,便不會弄到今日這般田地了。」
「我還不是。我不應該不聞不問,任由那小子一年一年的延畢下去,結果弄成這樣,高不成低不就,唉!」須藤隆行也跟著嘆氣。
「但你打算如何弄令公子過來?」練國傑問道,「現在中國也不是可以隨便進出的國家了,令公子也已成年,無法延用家庭團聚的辦法。」
「我跟老伴商量過,想用工作簽證的方法弄他過來。」須藤隆行道。「這件事,老實說,也是我想跟練先生商量的事……我之前已經跟素玉姑娘提過,她原則上同意,但要我問你的意見。」
「嗯……」練國傑沉吟。把家人安置在公司裏混飯吃也不是件壞事;問題是這樣的孩子可以放在哪兒?靜漪當年也還是商學院畢業,起碼說服到人。須藤悠那小子是野雞大學的甚麼宗教系畢業,可以放在哪兒供奉?
「放心啊!我不會把阿悠那沒用的小子放在管理層的。」須藤隆行道,「只要有個工場甚麼的小弟位子就行了!到時他每天上班時有工場的人管教,起碼也算是做到點事,賺點蠅頭小利;下班回家也有我們兩夫婦看管,這樣不會有甚麼大問題。我知道素玉姑娘定了規矩,嚴禁同事帶著煙味、酒味上班,這個我們也會嚴加看守的。」
「工場這種地方你我也很清楚;你不擔心令公子反而被工場中的不良份子帶壞嗎?」練國傑皺眉。這種地方他見得多,工友的酒色財氣最多,各行各業都一樣。
「所以我會把阿悠送來這個總工場。」須藤隆行道,「你也看到,這邊打工的都是兼職的主婦,不然便是退了休的老人來賺點外快的。主管則都是專科學院食品科系畢業、在大集團工作過的孩子,不良習慣是不會有的。本來素玉姑娘是建議那小子看管一家店,頂多調幾個熟手的孩子來協助。但這樣我還是不放心,他那性子在店頭怎麼行?一定把客人都得罪光了;在工場,樓子捅得再大,至少還有同事可以補救不是?」
「也是。」練國傑以不甚靈活的左手抓起粉團。「既然素玉也同意,那就這樣吧?哎呀!」
「哦,練先生,真的不用勉強啊。」須藤隆行連忙幫忙撿回練國傑碰跌了的鐵碗、調匙等物。「沒問題的,粉團沒事就行了,其他東西都可以洗的。練先生,你還好吧?」
「我沒事,只是嚇了一跳。」練國傑一臉歉然,「不好意思。哎!左手總是不聽使,真是沒他辦法。」
「這有甚麼?做料理這種事,磕磕碰碰是難免的。」須藤隆行毫不介懷地笑道。「那我便跟公司的秘書談談手續上的問題了。練先生,真的很感謝你。」
二人繼續一教一學。練國傑以不甚靈光的左手搓著團子,心中『咯噔』一響。
靜漪現在不做練氏了,但練國傑自己仍然拿著練氏20%的股份。現在也有了穗鶴的30%股權,公司的重大決定,例如與雁音軒合作開發下午茶套裝等,他也會與聞。這些東西將來也會是靜漪的,這件事可沒辦法改變。雖然都不是主控股權,雪漪和素玉也不可能讓靜漪上位;但將來任由一個甚麼也不會的廢人來掌管這些財富,會是場大禍事。
一味留著靜漪在家也不是事。反正現在還有穗鶴,讓靜漪去學習學習,日後起碼知道一下生意實實在在是怎樣做的,這樣日後才不會被騙。
只是,汲取了練氏的教訓,這次他不會再讓靜漪玩空降。她要跟以前的雪漪一樣,由最低層做起,這樣才能真正明白一盤生意的辛苦之處,她才能真正學會些甚麼東西。
穗鶴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的公司。他不會讓靜漪那不肖女有機會搞砸穗鶴的運作,連累須藤師匠和素玉幫她收拾管理不善的殘局。
平靜的閒口午後,機器和工具的規律聲音仍在繼續。兩位公司最重要的老人在教室進行傳統團子製作的教學,雖然各懷心事,但仍然專注地搓著手中的米粉團,一些形狀比較規律的團子漸漸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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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又再漸熱,TOPSKO的穗鶴團子專櫃推出了夏日限定的『水團子』迎客。須藤師匠帶著兩位學得小有所成、從直營店和工場中提拔上來學習傳統製作技藝的孩子,根據古書上的古方開發產品,重現出了江戶時代的美味。葛粉製作的半透明團子上淋了西瓜糖漿,顏色艷紅可愛,又帶有夏日的涼物風味。
「我個人認為淋桂花蜜糖也別有風味;但須藤師匠說季節感不對,所以否決了。」林素玉喝著新開發的冷泡烏龍茶,道。
地點是林素玉的家。兩歲多的小遙音鬧著要抱小妹妹宇音,櫳蕙慌忙阻止。練雪漪和歸櫻是今天林家的客人,大人們在客廳說話;紫鵑在上茶點後便親自出馬,與櫳蕙一起帶小孩子到二樓的孩子房玩。
練雪漪也不禁感嘆。以素玉和Ekaterina今天的地位和財富,又有兩個孩子,她們也只有兩位女傭,連司機也沒有,園丁也不是聘雇在家,而是委託造園公司每月來照料花園的。花園中還種滿了蔬菜和香料,不是那種美麗但無用的花園、雕像造景。
「季節感的事,須藤師匠是很堅持的。」Sadovskaia笑道。「不過如果素真的想試,買些『素團子』回來,再自己配合桂花蜜糖便成。這些糖漿類的商品穗鶴都有賣。」
「這倒還蠻適合愛玩DIY組合的人。」歸櫻側頭。
「是呀,這也是一點玩心所在。」林素玉輕笑。「不過西瓜糖漿暫時還沒辦法……黑糖蜜也是秋冬限定的產品。明年春天的預定是梅子味糖漿,敬請期待。」
「真是……我會期待到時的試用品的。」練雪漪苦笑了一下。「對了,靜漪真的跑到穗鶴那邊上班了嗎?」
「是的。」林素玉點頭。「練伯伯安排了她去工場,特別吩咐那邊的主管以一般職工的例來對待她。我已經關照過,不能對她特別不好,以免落人一個職場欺凌的罵柄;但也不可以因為她董事千金的身份,而對她有特別優待。」
「她倒是勤快,每天準時上班。聽說練先生不讓她開車,她便弄來了一台電單車,每天騎上班去。」Sadovskaia道。「那邊的人匯報說,她雖然不太聽話,常常跟主管吵,但倒是肯做事。」
歸櫻和練雪漪相對苦笑。這個傢伙,想是想到練國傑擁有穗鶴三成股權,反正這些東西都一定會留給她,所以非但沒想過搞破壞,反而想著有朝一日可會爬在那班同事頭上,現在倒不如忍口氣,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燒吧?
「無論怎樣也好,有人看管著她:總是件好事。」林素玉道。「靜漪也不是完全沒有能力,不然也無法練就優秀的球技,成為CVL的明星、當年長春香河的支柱了。如果不是有小鞠那件事,Dreams的正選一定是她,而如果能讓她和小唯配合,我們大概也不用努力那麼多年,到去年才拿到一次甲組冠軍……她在一定範圍內,是可以獨立地把事情做好的;前提是有人看管她、限制她的權力,阻止她那些暴走的思考和不顧別人感受的念頭。」
「那看來她還是受人聘雇比較好。」歸櫻攤手。
練雪漪是看過很多次練靜漪打球的;不得不承認林素玉的話正確。她不太懂排球,但也知道到了靜漪那個水平,不可能沒有刻苦鍛鍊過、也不可能完全不懂得與隊友相處。那些素質不佳的人,一早便被刷下來了,哪有可能上到CVL預備組那樣的水平?一般情況下的工作和對應,靜漪還是做得到的;當然她驕縱任性起來,也沒多少人受得了就是。
不是她要批評長輩,而是平心而論,叔父根本沒有教過靜漪如何運營一間公司、如何管理公司中的各種人和事情。練氏很大,太大了,沒有專門的訓練和帝王學的深厚造詣,還有對業界脈動的深刻理解,是沒有辦法成功運營的。靜漪連如何做一個合格的千金小姐也沒有學到,叔父只是一味的驕縱、溺愛她。可以說,靜漪居然還學得會排球、還從排球運動中學會做人最基本的操守如守時、與人應酬、在外人面前說些得體的話之類的技巧,還有良好的身體素質和力氣傍身,而沒有變成一個庸俗不堪又真正無能的草包千金,已是叔父叔母上輩子燒了高香了。
正所謂養兒不教誰之過?靜漪會變成這樣,叔父也不是沒有責任。
這次叔父似乎意識到自己以前的錯誤,真的狠下心來了。希望靜漪真能有些進步。穗鶴和練氏不同,叔父是拿小份的股東,真正的主控股東是素玉和Ekaterina。有這份顧忌,相信靜漪再鬧騰,也不可能弄到像練氏那時那般出格吧。
堂堂練氏千金、曾是CVL的明星級副攻手、又曾任練氏代理CEO的要職;這樣的靜漪淪落到要在工場搓團子、做清掃工作,這也有得她受的了。
「那就這樣吧!我們會密切注意靜漪的了;尤其是有關職場戀愛的事情,我們會更加注意。」林素玉道。「那接下來便是詐騙案的事情。『練董事長』,請讓我代表望月控股向您匯報調查進展。」
練雪漪忍俊不禁,半開玩笑地跟著林素玉起鬨:「Christine請說。是有新消息嗎?」
「是的,那是Tarina主持的調查;我讓Tarina給你們詳細解說。」林素玉笑道。
練雪漪微笑,牽著鄰座歸櫻的手,靜聽Sadovskaia匯報望月機要部最新的調查進展。
世事之奇妙,有時真令人嘆為觀止。
三年前,她也一樣在練氏,那時是為叔父打工,仍在想自己與陳寧業那份雞肋一般的感情有沒有將來。在那時候,若有人告訴她,三年後她會成為練氏的老闆,她也會得到櫻這樣的一位身心契合的賢內助,她一定大笑著不相信。
三年後,她仍是在練氏、仍是在做類似的工作。但現在的她,心態已經完全不一樣。
現在這樣,便是她想做的事情。
她想做的,便是和櫻一起,互相愛戀、互相扶持,走向未來的人生。
只要是她能發揮所長的地方,在哪兒也沒所謂。
有櫻在的地方,便是她的歸屬所在。
她會和櫻一起,帶領練氏、帶領合伙的伙伴和同事,走向未來。
無論是練氏電子、國英微技術還是練氏微型技術,也是如此。
2032年的夏天,練氏的新任大股東們齊聚一堂,一起商討公司的近況、正在面對的問題和未來的方向,決定她們本人、以及練氏微型技術整間公司的未來命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