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段」
我做了一个梦,冗长又沉重。
我梦到我回到了阔别许久的校园,我右手边的她奋笔疾书,抽屉之中再无空闲的空间,尽是让人心烦的复习资料,给即将远去的高中生活增加了难以承受的压力。她的鼻梁上驾着黑色的镜框,蓝色的双眸只是定定地盯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板书,眨也不眨,没什么神采,是没休息好吗,笼统的视线,以至于让我不知她是否真的专注在字迹潦草的板书上。
我怀疑她是不是有睁着双眼睡觉的奇异能力,确认般地用我不大的手掌挡住了她的视线,结果,她很慷慨地请我吃了一个爆栗,虽然不是很用力。
我有一点累,可能是昨天夜里复习到凌晨直接在硬邦邦的冰冷书桌上眯过去没睡好的缘故,连腰背和手臂都有一点痛,简直就像被人使劲折断了般,还不如没知觉了的好。几米开外的黑板上黑压压的字,就像不可计数的小小蚂蚁,不知辛劳地移动着,让我无法集中精神。陈旧的课桌上随手画上的涂鸦在摇晃,讲桌上细颈花瓶里的鲜花在摇晃,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她也在摇晃,整个世界都在飘。
然后,我听到了一声惊呼,还有铅笔掉到地上的声音,细细的笔尖肯定是光荣的牺牲了。
失去知觉前,看到的是她终于有点生气和波动的双眸。
然后,她舔了我的脸。
嗯不对啊?有些奇怪。我努力睁开迷蒙的双眼,伸出手掌确认般地抚摸着她光滑柔嫩的脸颊。
毛发也太茂盛了吧?我惊得连渐渐远去的意识也被打回本体,迅速敏捷地从温暖的被窝里直立起了上身,刚才毫不客气踩在我胸脯上的事物像一颗炮弹一样被我弹了出去,去势汹汹,还伴随着“喵”的背景音乐。
啊,不好了。
我用带着手套的手狠狠地抹了抹脸颊上被滑溜溜的舌头舔舐过的部分,肯定和滑溜溜的舌头一样,是滑溜溜的触感。连忙摆脱了带着体温的被单的纠缠,从床上跳下去,踩实的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还是不要宿醉了啊,这么想着,啪啪啪地快步走向那颗“炮弹”的坠落地。
喵喵惊怒地圆睁着宝石般的蓝色猫眼,已经本能地曲起了脊背,质感很好的猫尾巴也耸立着,米色偏暗的柔软皮毛就像被狠狠地烫过似的直立,像只呈现攻击状态的河豚,喉咙里发出低沉嘶哑的声响。明显的是炸毛发脾气了。
我虎扑了过去,凭借我矫健的身手,抓住一只喵喵那就是手到擒来的小事情。
才怪。
喵喵早已迅敏地向一旁闪去,报复地用它肉肉的咖啡黑色小猫爪,在我的手背上毫不留情地挠了一下。还好,不痛。亏我英明无比,早有预见地将它的指甲剪短了。也不过是剪短而已,白皙的皮肤上还是多了几条刺眼的红色,还好没流血。
啊……一天的体力值都用光了。微微颓废地趴在冰凉的石质地板上,我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事实证明我还是太高看了自己呈负数的行动能力,每天早上频率为五分钟一次,响到足以吵死人的闹铃声似乎也因为酒精的缘故并没有被昏昏沉沉的大脑所接受,听力估计已经不知道和哪个外星电波频道接轨了。
说这么多,总而言之。我迟到了。
收起公司员工签到的卡片,匆匆忙忙地喝完从家里顺手带出来没加热的牛奶,冰的。昨晚豪饮了一番,酒精似乎还滞留在胃袋里,只觉得一罐子冰凉的牛奶喝下去与残留的酒精搅在一处,肠胃不住地痉挛,简直就要翻了一翻。
隔了一夜居然还这么不适,是我的消化能力出了什么问题?我胡思乱想。胃袋里的东西在翻滚,我不得不捂住嘴,强忍了想呕吐的感觉,已时速一百千米的高速冲向了就要闭合的电梯。里面的人似乎也看到了一个人影正飞速靠近,也好心地按了开门的按键。
啊,愿上帝保佑你。好人一生平安。
我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喘着气靠着触觉冰冷的扶手。过了上班打卡时间的电梯早已经进入了闲置状态,里面空空的似乎并没有人的存在。当然不是,要不然是谁给我守的电梯?
抚平了紊乱的气息,我换上礼貌性的微笑转过身去,正想答谢一下那人。跳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正式的粉发女人。漂亮的蓝眼睛此时此刻正一眨不眨地望着我的眼,迷蒙的蓝色似是被晨雾笼罩的耀眼星辰。
理所应当的感谢之词哽噎在了喉咙的深处没有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