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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各位遲到了。。
這箱子就像是一間小小的記憶博物館,把從前的一切保留如初,
什麼都沒有改變,就連箱裡兩件一模一樣的卡通睡衣,也來自於明明不久卻似已過多年的舊時光。
找到箱底是一個信封,翻起來封面上寫著大大的For Anna.
安娜在箱邊蹲了下來,顫抖著撕開了蠟封,小心翼翼地拿出了薄薄的信紙。
「我最最親愛的安娜 :
明天我就要在墓園和你再見一面,盡管對你余情未了,盡管我一定會試圖帶你離開,但我已預感到了事情的不順利。
所以如果你看到這封信,說明我沒能把你帶走,我們已經分手,我已經離開,你得靠你自己了。
相信我,我並非真的舍得離開你,離開你會是我做過的最困難的決定。請不要恨我。但無論如何,千萬不要來找我。
我曾答應你我不會離開,也向你父母保證我不會離開不會辜負你,但我失敗了。
事態已非我所能控制。
我知道你會覺得我有些膽小懦弱,也會覺得矛盾總有解決方法。
但事實絕非如此。
會面結束後我曾和始祖有過單獨的秘密聯絡。
我努力爭取了,所以基於烙印的規則,始祖向我承諾任何一個血族不會傷害你和你的家族成員,甚至是儀式完成後你們也可以免於災難。
但代價是我必須遠離你,我已用我的性命作擔保。
狼人還有其他族群不在我的能力範圍內,而你的平安我願意用一切去換取。
我護不了你一輩子,因此唯有和你撇清關系能保護你。
所以不要去和始祖為敵,他很危險,但你可以信賴尤金。
另外無論儀式成功與否,你和族人都必須盡快離開阿倫戴爾,但記住不要來找我。
我從未想欺瞞你,如今卻只能這樣。
我曾以為我永不會再有感情,直到你闖入我的世界,你仿佛給了我鮮活的生命,讓我第一次想要和一個人有永遠。
而今,箱子裡的一切,是我填滿心間的深情,此刻我寫著這封信時你一定已經入睡了,而我的心正漸漸被抽離。
離開你讓我很痛,但我希望等你看到這些以後,終於能開始理解我的做法。
我深愛你,安娜,但我們已再無可能。
讓我成為回憶吧,我會重新開始我的生活,你也該去愛一個能照顧好你的人吧。
再見。」
窗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陰雲密布,嘩嘩啦啦的冬雨從開著的窗戶飄進來,浸潤了安娜的發,也浸潤了一顆心。
最後一行字讀完,顫抖的手太過用力已把紙張捏出了深淺不一的褶皺,
而淚水點點砸在那些訣別的字句上,淚漬像花開一般蔓延開,模糊了墨跡。
艾莎已經遠離,而自己還躊躇在原地等待,連發泄的力氣都被抽空,只能無力地滑坐在冰涼的地上。
安娜想起了貝兒對亞當的離去該是怎樣一種感受?
但好在她還有克裡斯托夫,也算是一種對亞當的羈絆。
但死去的一了百了,活生生的要如何自禁?
是啊,成為回憶吧,開始新生活吧,去愛別人吧。
我也很想啊,可你倒是教教我該怎麼做到啊!
安娜毫無征兆地笑了出來,笑聲在大宅子裡顯得突兀,笑著笑著又閉上眼流淚。
安娜忽然很想再看一眼艾莎,哪怕看到的只是平行意識裡的虛幻,也好。
而想念一旦滋生,就像絕症病毒一樣在體內瘋長令疼痛占據每個細胞,急需得到救贖。
而艾莎就是安娜疼痛的來源,又像是專屬的嗎啡。
但不管安娜怎樣說,Caroline都拒絕為安娜進行催眠,理由是催眠對像的情緒很不穩定極有可能帶來危險。
憤怒侵吞了耐性,安娜繞到了Caro身後,攫住了她的肩膀,話語就響在耳畔,語氣中也變得帶了攻擊性,
“你懂愛一個人愛到痛的感覺嗎?”
Caro點點頭。
“不,你不懂。你怎麼可能懂?那你懂成為彼此命運另一半的感覺嗎?”
Caro這次艱難地吞了口口水,搖搖頭。
“那就讓我見她。”安娜放了手,Caro松下口氣,“可以,但必須有人陪你一起進那個世界。”
“為什麼?我只想一個人去見她,”安娜又開始翻著那封信,“我不想別人打擾。”
“因為你現在情緒很不穩定,讓你一個人進入會很危險。”
“比如哪種危險?”安娜像征性地關上了破碎木箱的鎖。
“一旦你過於強烈的情感映射被代入,那個世界裡的虛幻影像會變得像真實世界,你很可能會迷失。”
Caroline把手放上了安娜的肩,“所以,有個人和你一起去你能清醒一點。”
最後安娜選擇了尤金。
兩人在指示下共同環抱著那個巨大的木箱閉了眼,Caro在旁邊進行著催眠步驟。
安娜漸漸感覺自己頭腦變得昏昏沉沉,很快像被拋入了一個黑暗漩渦之中,不斷下墜,周圍的一切都看不清,只是墜落,墜落。
在安娜以為這墜落會永無止境的時候,周圍驟然變得很亮,接著安娜感覺身體也停在了地面上。
等到安娜適應了亮度睜開眼,發現自己正停在海邊公路上,尤金就在自己不遠處。
海邊陰雲壓得很低,似乎隨時會下雨。海風呼呼打在臉上,帶來陣陣鹹濕氣味。
安娜翻過公路欄杆,脫下了鞋子提著,腳踩上了沙灘,松軟的細沙溫潤著皮膚,公路邊有一兩輛車鳴著喇叭駛過。
和安娜做過的夢都不同,這個夢境世界裡連所有觸感都能被感覺。一切都太真實了。
尤金跑了過來跟在後面,安娜低頭往前走著,突然轉身對著尤金的鼻子就是一拳。
“你干什麼?”尤金並沒有被打倒,也沒有受一點傷,只是驚訝著安娜的動作。
“為什麼你沒事...”安娜困惑起來,“你什麼感覺都沒有?”
“沒有。能看見能聽見但沒有觸覺。”
“那為什麼我可以?”安娜指指地上的沙,“我什麼都可以感覺,都和真的一樣。”
“因為你代入了自己的情感映射,而尤金沒有。”遠處Caroline走了過來,“我是來負責5分鐘帶你們回去的,你快去找艾莎吧。”
安娜搖搖頭,往海邊跑過去,跑時一邊看著自己的手。
然後她看見了艾莎。
艾莎的銀色跑車停在不遠處,艾莎穿著乳白色的長裙面朝大海,淡金色長發隨性地撥到了一邊,隨著海風起舞。
安娜小心翼翼地走到艾莎身後,顫抖著向她的肩膀伸出手指,快要碰到時又一下縮了回來。
最後安娜將一只手緩緩放上了艾莎的肩膀,連肌膚的溫度都是如此熟悉。
但艾莎並沒有任何反應,仿佛安娜並不存在。
但遠在天涯海角另一端的艾莎卻突然怔住了,自己站在陽台一個人吹了一下午冷風,剛才卻突然感覺到身體異樣。
海岸邊安娜從後面輕輕環抱住了艾莎的腰,將臉貼著艾莎的背。
艾莎依舊沒有反應。
“安——”尤金見狀想要叫,被Caroline阻止了,
“隨她去吧。如果對方不能感覺到她的存在,那情感再強烈夢境再真實也會是獨角戲,就像沃爾特先前自說自話那樣。”
艾莎在陽台邊,感覺身體一陣暖意,心底卻疑惑起來。
“回來吧,我等你,回來我身邊。我愛你。”
安娜抱緊了自己魂牽夢縈的人,雨越來越大,海潮也洶湧起來。
艾莎轉身從陽台走進了房間,拼命甩了甩頭,為什麼自己又開始想安娜?
【現在到這兒】
艾莎轉身從陽台走進了房間,拼命甩了甩頭,為什麼自己又開始想安娜?
接著腦中無端地響起安娜的聲音,
“回來吧,回到我身邊...回來吧,回到我身邊...”
一遍一遍,像是來自很遠的地方,虛幻飄渺,卻又像是就在自己耳邊。
也許是思念成疾讓人神經錯亂?
艾莎這樣說服著自己,但那聲音卻揮之不去,令艾莎無法不感到困擾。
“回來吧,回到我身邊。”
鞋襪灌滿了12月的海水,刺骨冰涼,安娜把艾莎抱得更緊了,真實的觸感,但艾莎依舊只是像虛幻的投影一樣生冷地佇立著。
“艾莎...也許你聽不見,但我還是要說,我在等你回來...我做不到抹去你...我想你想到心痛...”
安娜流下了眼淚,浸潤了艾莎身上的布料。
而遠方的艾莎剛倒了杯白蘭地想要擺脫腦中的回響,卻猛然感到一陣勝過木樁扎進心髒的心絞痛,
痛到眼淚水不自覺滴落進琥珀色的酒液裡,艾莎抹了下臉,仰頭喝盡了杯中液體。
如果一個人的記憶可以被結成冰,凍結了眼淚,該多好。
可回憶往往像一座橋,一步步帶人通往記憶監牢。
安娜...你不知道我多想和你一起過我們約定過的生活,
在海邊的有著藍色屋頂的白色房子,帶著我們的孩子,看潮起潮落,看人間到天荒地老...
艾莎伏在桌上,一杯接一杯喝下酒,麻痹著自己的思念。
“安娜,為什麼流淚?”一直沒有反應的艾莎突然轉過來,安娜一驚,扎進了艾莎懷裡,聲音哽咽,
“我真的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你...”如泣如訴,像唱著挽歌。
“親愛的別哭,我在這兒。”艾莎安撫著安娜的背,片刻牽著安娜走出了冰涼的海水,指著遠處一棟房子,”你看,我們的家。”
安娜愣住了,那藍色屋頂的白色房子,和艾莎留下的卡片上的一樣,和她們的憧憬一樣。
“屋裡還沒有刷漆,我們一起弄吧。”艾莎在安娜額上落下一個吻,牽住安娜往房子走去,久違的笑容終於在安娜臉上展現。
“安娜!”遠處的尤金也終於叫了出來,轉頭看著Caroline,“怎麼回事?你不是說都是虛幻嗎?!”
Caroline蹙起了眉頭,拉著尤金往安娜艾莎追了上去,“對方的潛意識感應到了她,所以對她做出了回應。”
遠處兩人仿佛又回到了一切紛亂以前,還要更親密無間。
“5分鐘馬上到我們得趕緊帶她回到現實!”Caroline跑了上去。
“安娜!”尤金跑上去,把安娜從艾莎手裡拉過來,“5分鐘馬上到了我們回去吧!”
安娜一愣,又退回了艾莎身邊,“讓我再多待一會,就一會兒,好不好?”
“安娜我也很想讓你多待會,但是不行,超過5分鐘你就醒不過來了!”Caroline又去拉回了安娜。
“安娜,你要跟他們走嗎?”艾莎面容憂傷地望著安娜。
安娜躊躇著,猶豫著,“艾莎,這...”
“安娜,快點!時間真的不多了!別迷失了!”一邊是催促。
“安娜,你覺得我只是個夢?”一邊是艾莎。
“我不知道該怎樣做...”安娜定住了。
“快點啊!”尤金焦急起來,“你以後還可以做夢!但過了時間你就醒不過來了!”
“安娜,你看看,你覺得這些是虛幻的嗎?”
艾莎上前雙手捧住了安娜的臉,“你感覺到的難道不夠真實嗎?”
安娜迷失了。
一步退回了艾莎身邊,“我不會再和你分開。”
“你瘋啦?!”尤金喊了起來,想抓回安娜,安娜卻牽著艾莎一路往艾莎的車跑了過去。
【今晚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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