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綠色的溪流看起來似乎沒有在流動,印照著四周的樹林的表面看不出深淺。
打水濺起的水花擾亂了如鏡面一般的水面,但是造成這變化的人好像並沒有悔意。
有些無聊的仰望著天空,阿爾托莉亞什麼都沒有在想。
溪水冰涼徹骨,雖然已經是六月天,但是在陰影下方的時候,只要在水裡待著幾分鐘手指頭就已經失去知覺,就連屏氣都感覺到肺部要麻痺了。
游到有太陽照射的地方,感覺好像有什麼親了一下自己的腳趾頭。
深吸一口氣然後潛到水下,花了點時間才有辦法張開眼睛。
水底下有不少魚,從食指的大小一直到讓人垂涎三尺的尺寸都有。
也不怕人,在底下踩水的同時還有魚群湊過來看情況。
因為伸了手想去補抓而將魚群嚇跑了,牠們敏捷的動作讓阿爾托莉亞忍不住笑了出來。
不小心將儲存的氣全部都放掉了,她只能趕快游到水面以上。
飢渴的吸進大口的氧氣,將濕透而貼在臉上的頭髮稍微撥了一下,準備游回岸邊。
「愛麗絲菲爾!今天想要吃魚嗎?」
原本就沒有游到接近河中央的地方,轉眼間她已經到了腳可以踩得到地的區域。
愛麗絲菲爾正在岸邊晒太陽,只套了襯衣和短褲而露出的大塊肌膚讓看見的人有些緊張。
「如果妳能夠抓得到的話,那我等下就來生火吧!」
對她比了個沒問題的手勢,她忽然的注意現場到少了一個人。
「伊莉雅跑去哪了?」
「她跑到那邊的角落洗澡了,那孩子說不想要被妳看到沒穿衣服的樣子。」
不確定自己做錯了什麼,阿爾托莉亞有些窘迫的抓了抓頭。
「別介意,她只是在鬧彆扭而已;她不會游泳。」
還在聽愛麗絲菲爾說話,伊莉雅已經從剛剛她指向的方向繞了出來,身上也只穿著貼身的內衣。
「阿爾托莉亞,妳要洗澡嗎?」
揮了揮手上被她們拿來充當毛巾的毯子和肥皂,伊莉雅對著阿爾托莉亞喊了一聲。
「等下吧,妳喜歡吃魚嗎?」
接過了她手上的東西,阿爾托莉亞注意到伊莉雅的頭髮還濕漉漉的。
「頭髮要擦乾啊,不然會感冒的喔。」
又將毯子蓋在她頭上,阿爾托莉亞揉了揉她的頭。
「我知道啦!不要弄我頭髮!」
笑笑的讓她將毛巾甩在自己臉上,因為全身濕透的關係所以就沒有像平時一樣的抱她一下。
走到愛麗絲菲爾旁邊,阿爾托莉亞從自己的背包裡掏出小刀。
「我先去抓魚好了,等下再洗澡。」
得到了愛麗絲菲爾的點頭,她才走到旁邊的樹叢裡找適合的樹枝來做魚叉。
***
她們在溫尼伯停留了一個星期之後,終究還是繼續往東行徑,往多倫多前進。
在往東約一百公里的地方找到了一個在農場上幫忙的工作,包含了一張床舖和三餐;約定了要在三天內趕到不然就會失去這個機會。
兩天下來終點已經盡在眼前,她們也就決定在附近的河邊休息過夜,明天再去報到。
手邊帶著背包,裡頭裝著一路以各式各樣的手段拿到的必需品,她們就這樣走過了半個加拿大。
在忙碌了大約半個小時之後,愛麗絲菲爾終於看著阿爾托莉亞從一大推的枝葉和煙灰間抬起頭來,還算滿意得看著正在以不算大的勢頭燃燒的火堆。
「這樣應該就差不多了吧!愛麗絲菲爾,可以幫忙把魚拿過來嗎?」
遞出已經被她用木籤從頭貫穿的魚,愛麗絲菲爾還是不太相信這個物種用火烤一下就能吃。
「阿爾托莉亞,妳確定這樣就沒問題了嗎?」
「這種魚很好吃的,我以前有試過。」
心裡明瞭兩邊對於美味的定義多少會有些差異,更何況對方已經餓了一整天。
「還要多久啊?」
伊莉雅有些不耐煩的對阿爾托莉亞問話,眼睛卻一直被火焰給吸引而無法專注。
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剛清洗過的頭髮打結少了些,似乎還有一些肥皂的香精的味道。
「才剛放上去而已,可能還要一陣子喔。」
一邊說,她又往火堆裡丟了一點乾燥的枝葉,好像很怕它會馬上熄掉。
「說起來,終於可以真的洗澡了,感覺真不錯。」
很難得的將頭髮放下來,現在阿爾托莉亞卻又將它綁成了馬尾。
「水這麼冷,阿爾托莉亞都沒問題嗎?」
光是下水就冷得起雞皮疙瘩,愛麗絲菲爾不確定對方是怎麼在水裡待上一個下午的。
「抓魚的時候游泳消耗了不少體力,相對的身體也有暖起來。」
太陽已經落到了森林的另一頭,空氣的溫度也因為缺乏陽光的能量而以能夠感覺到的速度下降。
往火堆又多靠近了一點點,伸手好像就能摸到它傳出的溫暖。
「火真的是個好東西呢,這麼溫暖而且又能夠照亮四周。」
看見阿爾托莉亞對自己丟了個有些深長的眼神,惹得愛麗絲菲爾感覺有點奇怪。
「…是啊,我也很喜歡火。」
或許是在這之前所說的話的關係吧?她的微笑看起來跟平常不太一樣。
「阿爾托莉亞,怎麼了嗎?」
愛麗絲菲爾無法解讀她臉上的表情,像這樣的關心好像嚇到她了。
「不,沒什麼。」
注意到她看了伊莉雅一點才說話,看起來完全不是沒事的樣子。
將魚稍微轉了一下,與火接觸的地方已經有點焦黃的色調。
心裡想著等會再問她到底發生的什麼事,愛麗絲菲爾一時之間也不再去追問。
「阿爾托莉亞,可以講故事嗎?」
忽然的開了口,伊莉雅似乎感覺到了現場有些凝結的空氣而試著緩和氣氛。
「講故事?」
「嗯!一般圍在爐火邊不都要講點故事嗎?反正也還不能吃飯。」
若有所思的看著天空,好像是在思考應該要說些什麼才好。
「有想要聽哪一類的故事嗎?」
「什麼都可以喔!阿爾托莉亞要自己編故事也沒問題。」
皺起眉頭,咬著下唇的模樣可愛得讓人有點想笑。
「那我來講個以前聽到的故事好了。」
聽見伊莉雅開心的呼聲,愛麗絲菲爾對上阿爾托莉亞猶豫的眼神,也對她笑了一下以示鼓勵。
嘆了口氣,她看起來好像很緊張。
「從前,在一個小村莊裡住了一家人…」
「這個開頭好爛喔!」
面對伊莉雅的評價,阿爾托莉亞就只能尷尬的笑一笑。
「這是我自己編的故事,所以就不要強求太多了?」
好像意識到自己講錯了話,伊莉雅摀住自己的嘴,過了一陣才又回話。
「抱歉,妳繼續吧!」
「嗯,所以在這個小村莊裡住了一家人,由於他們家是農夫的關係,所以孩子比較多…」
雖然在城市裡一家只有兩三個孩子已經是比較普遍的事情了,但是在比較郊外的地方,人力依舊是務農人家必需的資源。
亞瑟是家中排行最小的孩子,同時也是最瘦弱的。
或許是因為他是家中的第十二個小孩吧?他的身體從一出生開始就比別人要來的弱,也得不到一個嬰兒應該要得到的照顧和足夠的營養。
所有人都很驚訝他活下來了,在這樣劣勢的情況下。
但或許是因為一直都沒有吃飽吧?在亞瑟七歲的時候,他還是比同齡的孩子要來得瘦小。
排除體型上的瘦弱,他擁有著遠超過正常的力量。
時常不小心玩死哥哥們幫他找來的小動物,打傷其他孩子的次數也已經是數不勝數。
因他而發生的意外次數多到被其他的村人視為詛咒,他是個被惡魔跟隨的孩子。
他的母親因為害怕與恐懼,選擇了將自己的孩子留在身邊,不准他與外人接觸的方法。
他被教導著不要與他人接觸,也不要輕易去觸碰沒有必要的物品。
與其要一個孩子去學習控制天生的怪力,不如將他與外界隔離,以免發生更多問題。
「…在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他就這樣孤單的過日子。」
忽然的停下;阿爾托莉亞伸手拿起其中一條烤魚,稍微吹涼之後就咬了一口。
「魚可以吃了,我們一邊吃一邊說吧。」
明明才講到了背景的部份,伊莉雅卻聽得像是著迷了一樣,連晚餐都忘了。
等她挑了其中一條然後開始咀嚼之後,阿爾托莉亞才繼續講下去。
「就在他快要八歲的時候,這樣的生活終於出現了一些改變…」
某天,當他在自家的菜園裡幫忙抓害蟲的時候,他發現他們家旁邊來了一群沒見過的人。
他們是從城市搬到鄉下來度過退休生活的有錢人家,和阿爾托莉亞每天從早到晚都要工作的家庭完全是屬於不同的世界。
那個時候,亞瑟只覺得那是一個他認識新朋友的機會。
好奇心驅使著他去試著與這些陌生人進行接觸,試著找尋一個通往外界的窗口。
對於母親一直以來告誡仍然銘記在心,但是他已經無心繼續堅持諾言。
趁著沒有人在看的時候離開了菜園;他穿過了家後面森林,打算要去看看新來的一家人。
躲在樹叢間,亞瑟偷偷的看著正在將物品從車上搬下來的人們。
就在他打量著新鄰居的時候,他看見了一個他沒有見過的女孩子跟著一群大人的身後。
雖然他才七歲,但是他感覺自己戀愛了。
「…那是他見過最美麗的女孩,有著緋紅色的眼睛和銀白色的頭髮。」
笑笑的看著伊莉雅,而她似乎也接到了信號。
「那個女生難道是我嗎?」
「不然還能有誰呢?我的小公主。」
聽著阿爾托莉亞和伊莉雅打趣,愛麗絲菲爾忽然覺得有些複雜。
在一瞬間短暫的對眼,阿爾托莉亞的笑容微斂。
稍微想了一下,她又繼續講下去。
「呆呆的看著那個不比自己要大上多少的孩子,亞瑟忘記了呼吸…」
他也有姐姐,鄰居中也有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女生,但是他從來沒有像這樣因為一個人而著迷。
那天晚上他因為擅自跑出去玩而被罰了不能吃晚餐,母親和父親都對他很生氣。
獨自躺在床上,他一直想著今天見到的那個女孩。
在大約一個月後的某一天,亞瑟和那個女孩一同在附近的森林裡玩扮家家酒。
感覺像是自己經歷了千辛萬苦才走到了這一步,雖然他做的也就只有和她打聲招呼而已。
女孩擁有著甜美的笑容和開朗的個性,剛來到這塊土地而不清楚亞瑟身上的『詛咒』讓她對於和他玩耍沒有半點遲疑。
意識性的控制著自己的每一個動作,亞瑟對於自己到目前為止的表現感覺滿意。
這樣繼續下去的話,應該可以一直當朋友吧?
『亞瑟,可以幫我去找一根樹枝嗎?大概是這麼長。』
看著她用手比劃了一下,亞瑟點了頭之後便順從的轉身去尋找她所要求的物件。
『要這個是要做什麼?』
『今天就用這個樹枝來玩扮演遊戲吧!亞瑟你要先來嗎?』
不太確定她的意思,他就只能呆呆看著她。
『妳先來吧,我不太懂這樣是要怎麼做才對…』
稍微想了一下之後,女孩便將樹枝插在旁邊的地上,然後彎著腰假裝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前面的那個年輕人啊,能不能過來扶我一下…』
『這不是住在教堂旁邊的老奶奶嗎?』
『是啊,這裡它就被拿來當成是拐杖了,這樣你會玩了嗎?』
『嗯!』
笑著接過樹枝,亞瑟想到他能夠扮演什麼了。
在空中用力的揮了幾下,可以聽到它在空中劃出的聲響。
『喝!我是從西方國度而來的騎士,在此為公主效勞。』
對女孩一個敬禮,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聽到背後傳來了有些危險的聲音。
『喂!你們兩個小鬼在這個地方做什麼?』
來的是一群比他們要大上許多的孩子,亞瑟甚至在人群中認出了一兩個自己的兄長。
『沒什麼啊,我們在玩。』
『馬修、艾略特,你們竟然有一個跟女孩子一起玩的弟弟!這可能是我看過最好笑的事情了!』
可以看見哥哥們丟給自己一個抱歉的眼神,亞瑟直覺的認為眼前和自己講話的人很危險。
在眾人的笑聲之間等待開口的機會,他有些不確定的回頭看緊抓自己袖子的女孩。
『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笑的。如果你們想玩的話,讓你們加入也沒有問題啊。』
和他講話的男孩愣了一下,然後開始放聲大笑。
那笑聲讓亞瑟想起家中每天清晨都會準時叫他們醒來的公雞。
『你這小鬼真的是沒長眼睛啊。』
伸手想要揪亞瑟的頭髮,而他也直覺性的閃開。
『不要碰我!』
被躲掉了時候有些詫異,這樣的行動好像惹他生氣了。
『我媽要我不要和別人接觸,我會傷到人。』
又加了一句解釋,亞瑟感覺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妙,卻又逃不掉。
『不准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小鬼!』
這次沒有給他機會閃躲,男孩仗著身高將亞瑟拎了起來,緊抓住領子讓他無法呼吸。
『你!去抓那個銀髮的小鬼,我要他們好看!』
聽到他們要去找她麻煩的時候,亞瑟整個人都慌了。
『不准…碰她。』
難以呼吸,但他還是拼命的擠出了這幾個字。
『什麼?你又想講什麼了?』
『我說…不要碰她!』
「…對著他的臉送了一拳,這大概是亞瑟一輩子第一次真的認真的想要傷害一個人。」
「後來怎麼樣了?」
伊莉雅已經被帶到故事裡去了,她聽得整個人緊張到坐不住。
阿爾托莉亞似乎是卡住了,她稍微想了一下,才幫故事做了個總結。
「大人們在發生重大傷亡前趕到了現場。亞瑟和那個男孩兩個人都傷痕累累,四周的孩子也都當這是一個表演而在旁邊助陣。」
「後來他被罰了連續一個星期都沒有晚飯吃,再加上以後都不能離開家門五步。但是因為他真的親手保護了他所喜歡的女孩,所以他沒有後悔。」
***
伊莉雅已經睡著在愛麗絲菲爾的腿上,早些時候燒得旺盛的火燄也已經變成了時暗時明的火星。
「阿爾托莉亞,剛剛那個故事…」
「怎麼了嗎?」
並排的躺在地上,天空的星星很漂亮。
「如果我沒有想錯的話,那個故事應該是妳自己的事情吧?」
雖然得到的只有沒有顏色的沉默,但是愛麗絲菲爾感覺自己得到了答案。
「這是真的嗎?在村裡被當成是詛咒的孩子還有打架?」
可以感覺到彼此的手就在附近卻一直都牽不起來,不管怎麼樣都踏不出那一步。
「…那個故事只有一些部份是真的。」
阿爾托莉亞好像還在考慮要不要說,這個句子她是一個字一個字吐出來的。
「我不介意聽妳說真實的版本。」
兩個人的小指不小心的碰在一起,愛麗絲菲爾還在猶豫的時候阿爾托莉亞卻已經牽起了她的手。
動作好像被整個放慢,從輕輕勾起的小指直到碰在一起的姆指,意識到的時候她們已經十指相扣。
「首先,阿爾托莉亞長大的時候並沒有人在旁邊陪她,她就只能一個人被關在家裡;會引來意外和傷害的詛咒是真正存在的,而她也就這樣被迷思捆綁到十二歲。」
「阿爾托莉亞是在那之後才移民的嗎?」
手指被握緊,她的緊張程度好像直接的反應在行動上了。
「如果妳不想說的話,可以不用講出來的。」
在昏暗的夜色中可以看見她搖頭的動作,卻看不見她的表情。
「還是全部講出來吧。那場打架還是有的,但那和故事裡面的走向不太一樣…沒有大人來即時拯救那個男孩,他就這樣差點被一個年僅十二歲的孩子給空手打死。」
忽然之間,愛麗絲菲爾想起那個渾身是血,情緒接近崩潰的阿爾托莉亞。
十二歲的她是累積了怎麼樣的精神壓力,才真正的出手傷人呢?隨之而來的又是怎樣的後悔?
「很快,阿爾托莉亞就被告知她其實不是父母所親生,而是一名四處奔走的商人寄養在他們家的孩子;就像是將一個麻煩處理掉一樣,他們和她說明這件事的時候沒有半點疼惜。」
被養育了自己一輩子的人忽然說出自己不是他們的孩子的時候,對她來說到底是多麼沉重的傷害?
「他有個和我一樣的眼睛和頭髮,但是他的言行舉止和一切的一切都讓我感到害怕…」
第一次,阿爾托莉亞在講述過去的時候使用了第一人稱。
「一年後的同一時間,她已經跟隨著擁有著和她相同的眼睛和頭髮的中年男子,居住在一個與家鄉隔了一片海的地方。」
「沒有人認識他們,也沒有人知道她的詛咒,一切暫時都得到了解決。」
一口氣將所有的事情都講了出來,阿爾托莉亞好像鬆了口氣,手也稍微鬆了一下。
「就是這樣吧?我小時候的事情。」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愛麗絲菲爾就只能痛心的看著阿爾托莉亞。
「該睡覺了,明天還要早起。」
也不想等她回應,阿爾托莉亞一邊說一邊就想要轉身睡下。
「我永遠都會在妳身邊的。」
手還是沒放開,愛麗絲菲爾試著以相同的勇氣回應阿爾托莉亞講出心中最脆弱的部份的坦誠。
「我永遠都會在阿爾托莉亞的身邊;不管是妳傷心還是失意甚至是因為恐懼而崩潰的時候,我都會在妳旁邊的…」
完全沒有思考就說出了這些話,她忽然的很感謝現在四周暗得幾乎看不見。
「所以,不用害怕。」
臉很熱,但是胸口跳動的頻率讓愛麗絲菲爾確定自己沒有後悔這個決定。
「…謝謝。」
阿爾托莉亞聲音哽咽,除了一句感謝之外什麼都沒有說。
那天晚上,愛麗絲菲爾夢到了阿爾托莉亞所描述的那個故事。
在夢中,她抱住了被眾人因為不合理的恐懼而孤立,得不到任何理解和陪伴的瘦弱孩子,就像那天她抱住了沾滿血腥氣息的阿爾托莉亞一樣。
這一次,她對於與擁抱一同出現的陌生心情沒有任何的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