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十四 • 重逢 】

被清晨温暖的阳光叫醒，卯之花缓缓睁开眼。

窗外，雨过天晴，云破日出。挂着晨露的嫩叶在微风下摇曳，晨光透过水珠折射出七彩的世界。

睁眼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旁虎彻勇音的银发。

看到了奇怪的景象，卯之花怔了一下。

虎彻勇音就那样跪着伏在床边睡着。而拉着卯之花的手此刻还紧紧握着，没有松开。

感受到了对方手心的温度，卯之花很快便明白发生了什么。

仔细感受一下，身上的疼痛已经散去了许多，很多伤处已经不复存在。剩下的几处比较严重的伤也经过妥善处理，如今没有大碍了。

相当细致的治疗，对方的回道的确有了很大的提升。

卯之花侧头看着对方银发在晨光下散发着好看的光线。

是彻夜守在这里结果不小心睡着了吧。

目光渐渐温柔，也将对方的手牵住。这时她又惊讶地发现，衣服竟然也被换成了柔软的白色睡衣。

她知道，实在是多亏了对方这样精心的照料。否则就自己昨晚那种状态，其实是非常危险的。

“勇音。”轻声唤了对方的名字，卯之花眼里都含了淡淡的光点。

为对方的进步与细心所感动，同时也为对方跪在这里睡着而感到心疼。试图将对方唤醒，至少要去床上再休息一会儿。

“勇音？”见对方睡的很沉，没有反应。卯之花又轻声唤了一遍。

“唔……”银发的人终于动了动，然而似乎还是很累没有缓过劲，打算继续这样睡下去。

“勇音，醒一醒。”牵着的手没有松开，卯之花听见对方发出的哼哼声之后微笑。“不要在这里睡着。”

“嗯……”不知是对这个语气本能地有了反应还是什么，勇音竟然嗯了一声。将头从床上抬起，睡得迷迷糊糊，连眼神都透着迷茫。然而这种迷茫在见到卯之花的瞬间就全部散去了。

“如果困了的话，为什么不去床上睡？”卯之花轻声问。对方用这种姿势睡了一晚，想必现在相当不舒服吧。

睡得迷迷糊糊时似乎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哼哼了两声做为回应。

“唔……”侧了侧头调整成更加舒服的姿势，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毕竟，她实在是很困。

“勇音，醒一醒。”

那个悦耳的声音又传过来，这次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虽然不是很情愿但也只能抬头看看，发生了什么。

“嗯……”睁开朦胧的眼，对上的竟是卯之花温柔的微笑。被扰了梦境的些许的不满以及留恋不愿离去的睡意，在看到那个好看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困了的话，为什么不去床上睡？”卯之花这样问着，勇音看着对方的面容，心中瞬间就给出了答案。

因为，担心你啊。

她简直要被昨天对方那种状态吓死了，那种状态的对方，实在非常令人担心。因为难过，因为心疼，所以想寸步不离地呆在你的身边啊。

“……对不起…”虽然心里想了很多，答案也非常清楚，但用刚刚醒来的糯软的声音给出的回应却是轻声的道歉。

“能起来么？膝盖疼不疼？”卯之花声音里透出一丝担忧。

“不……没关系。”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撑住床沿站起。

直至这时勇音才发现，她们的手竟然还是牵着的。

对方已经醒过来了，而…手……还是……牵着的。

手还是牵着的！！！！！！！

大脑收到过多的信息一时无法反应，心开始不找边际地慌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睡着也就算了，为什么会保持牵手的姿势睡着。这下，卯之花队长该怎么想。

“卯之花队长……那个……这……” 想是做了极大的错事一般，勇音露出惊慌的神色之后迅速将手抽出。

卯之花怔了一下。

“请你听我解释，那个…不是你想的那样……！”不知道对方会怎样看待自己，害怕会被讨厌，勇音慌乱地解释着。

“早晨的时候看勇音的手有些凉，所以就握了握。”卯之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用平静的语气说着，嘴角还带了淡淡的微笑。“勇音这是怎么了？”

“手、手有些凉……？”这次换勇音怔住，脸上是无法掩饰的错愕。所以，难道不是昨晚就这样睡着了才导致现在是牵着手的么？

“不喜欢这样？”卯之花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的表情。

“不，当然不是……”勇音赶紧摇头，她还是没有完全相信这个事实。“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卯之花挑眉，微笑着问。

“以为……唔，那个，卯之花队长，你醒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为了确认状况，勇音没有回答而是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试探性的问题。

“勇音这是怎么了？”卯之花听到这个问题之后笑意更甚，“就是这个样子啊。”

“唔……那大概是我误会了……”勇音小声喃喃说，

卯之花只是微笑看着，没有多说。

“勇音试着起来吧，不要在地上跪着了。”少顷，卯之花开口。

“嗯……是……”勇音手撑住床边之后站起，虽然跪了一晚上但所幸连酸痛感都没有多少，只是有些淡淡的发麻。

“如果困了的话，为什么不去床上睡？”

问完了这个问题，卯之花发现虎彻勇音的表情经历了非常微妙的变化。先是怔了一下，之后认真地看着自己，像是在心中已经得出了答案。

“……对不起…”

然而，最终只是这样轻声说着。

“能起来么？膝盖疼不疼？”明白对方的性格，虽然好奇却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卯之花轻声转移了话题，担忧地看着对方。

跪了一晚应该相当难受吧。

“不……没关系。”

勇音似乎打算起身，然而在某个时刻怔住。卯之花发现了这一点之后顺着看去，发现对方正在看着她们牵在一起的手。

感受到对方指尖颤动了一下，明白发生了什么，卯之花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卯之花队长……那个……这……”

对面人表情化作了慌乱，牵着的手迅速抽离。

手心一空，不知为何卯之花的心似乎也空了一下，她自己也没有理解这种细腻的心思是从何而起，就像是还眷恋对方掌心的温度。

当然，这种失落并没有被表现在脸上。卯之花的眼神只在一瞬间发生了变化，下一个瞬间，又被调整回原来的样子。

“请你听我解释，那个…不是你想的那样……！”

听着对方慌乱的解释，心竟起了一丝不该起的波澜。对方想要解释明明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在她听来，总归心塞。

到底怀着怎样的期待呢？对她的副官。

这种期待，是不是该有的呢？

“早晨的时候看勇音的手有些凉，所以就握了握。”不管内心有着怎样的情绪，卯之花决定先帮助对方摆脱窘境。微笑开口，说出了与现实不符的答案。“勇音这是怎么了？”

“手、手有些凉……？”对方怔住，显然是不太相信。

“不喜欢这样？”看着对方的表情，不知为何反而起了些许的兴致，好奇对方之后会怎么做，卯之花问。

“不，当然不是……我还以为……”

以为，是昨晚睡着时拉着的手没有松开么？不知为何，总是控制不住朝这个方向想着。

“以为什么？”没有将心底的想法说出的打算，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微微挑眉。

“以为……唔，那个，卯之花队长，你醒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勇音纠结之后问。

“勇音这是怎么了？”听出了对方结合了不安与试探的语气，卯之花微笑。之后依旧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含糊答案。“就是这个样子啊。”

“唔……那大概是我误会了……”对方没有继续问下去，虽然脸上还写着不安，但相比之前已经淡了许多。

看着年轻的副官，卯之花晃了晃神，内心的情绪起了许多变化。

为什么这般慌乱呢？在所有事情上，我何曾怪过你呢？

对你来说，我是那样的上司吗？或者说，仅仅是上司而已吗？

当然，这种情绪丝毫没有写在脸上，一切的一切她都没有让对方知晓的打算。

“勇音试着起来吧，不要在地上跪着了。”少顷，终于开口，无法掩饰的是语气中的关心。

“嗯……是……”

勇音轻声应下之后起身，卯之花只是静静看着。

目光相遇，看到对方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卯之花队长真的没问题了吗？”

许久之后餐桌旁，虎彻勇音一脸担心地问，眼睛直直盯着对方仿佛能从中看出点什么。

“真的没问题了。”

与紧张的年轻副官不同，卯之花气定神闲地站在一旁端起对方刚刚泡好的茶杯小口喝着。用带着笑意的眉眼温柔地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可是……”

明明昨晚伤的那么重了，就算进行了治疗也还是需要后续的休息来进行休养的吧。现在就说没事的话，明显是在强撑吧？

勇音脸上的担心丝毫未减，想让对方休息但是又无法有力地说服的纠结就那样写在了脸上。

“嗯？”卯之花微笑着问。

“卯之花队长你昨晚伤的那么重又有发烧，现在说没事了是不可能的吧……至少要休息几天才行。”勇音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向对方发出了明确的要求。

“休息是必然的。”意料之外地，卯之花很快就赞同了对方的想法。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同时作为四番队长对于这种事情也有着相当的分寸。所说的没事是指感官上的无恙，但如果要恢复到之前的状态还是需要一段时间。

“嗯……？嗯？”没想到对方竟然一下子就认可了这种想法，勇音怔了一下。

“的确，需要一段时间修养。”卯之花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有趣的反应。“所以，这段时间大概没有办法陪勇音修炼了。”

“不不不，那个没关系……”勇音赶紧慌乱地摆手。“卯之花队长你好好休息就好……”

卯之花微笑看着对方。

杯中茶水是刚刚好的温度，几片嫩绿的茶叶在杯底沉浮，袅袅的香气从茶水中升起，飘散在空气中。

“说起来，勇音这几天还好么？”柔声开口，眼里也写着探寻。

勇音怔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果要如实说的话，并不好。这些天里真的是无时无刻都在担心着对方。然而，如果真的回答了不好的话，对方问起，似乎也没办法回答。

总不能说，过的不好，因为我真的很担心你。

虽然她很想这么说，想告诉对方她的忐忑，她的担心，但理智不允许她这么做。而且，对方这些天过的应该也并不好，她也不想再去为她增加负担。

“嗯……还好。”勇音垂了眼，轻声说。

“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卯之花又问。这个问题，从昨晚她发现了开始就一直疑惑着。

“嗯……”

勇音思索了一下，之后决定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其实就是她们遭到袭击的部分全部告诉对方。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她的失态。关于幻术的景象，也被一句话带过。

“原来如此。”许久之后，听完了对方的描述，卯之花点头。“那时没有将那只虚消灭，的确是失误。”

“不，还好……至少现在已经消灭掉了。”勇音赶紧说。

“所以，那只虚的能力是令人‘看到内心最恐惧的景象’，对吗？”卯之花看着对方的眼睛之后轻声问。

“嗯……是的。”迎上对方的目光，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勇音突然想起之前她猜测过的问题。

卯之花队长那天晚上看到了什么呢？

“勇音很厉害呢。”没有多问，卯之花微笑垂了眼说。无论怎么说，那只虚的能力其实相当厉害，所作出的幻术竟然能使她也陷入进去，并且之后还成功躲避过她的攻击。对方能将其消灭，证明战斗能力实在是有了很大的进步。

“唔……”想好的话还是没有勇气问出，却得到了意外的夸奖，勇音小声说。“只不过刚好很巧合……”

“这些天卍解的修炼还顺利吗？”卯之花又问。如果是那种程度的话，卍解的训练是不是也……

“并不顺利。”勇音摇摇头如实回答。“之前冻云下了最后通牒……感觉似乎已经到了绝境，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

“这样啊。”得到了所意料的不太相符的结果，卯之花并未表示出太大的震惊，轻声表示了安慰。“没关系，卍解的修炼毕竟不是心急得来的事情。勇音不必有太大的负担。”

“嗯，是……”勇音点头。

“和碎蜂队长她们的联系方式留下了么？”卯之花问。

“有地狱……”说着释放灵压召唤出两只地狱蝶，看着黑色的蝴蝶在空中飞舞，勇音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对了！卯之花队长你回来了这件事情应该先通知碎蜂队长他们一下才对……”

未等卯之花开口，勇音便起了身之后抬手捉住其中一只地狱蝶朝屋外走去。

“卯之花队长请你等一下，我去发出这只地狱蝶。”走到门口时勇音回头说，纯白的和服在阳光下和银发很是相配。

“好的，去吧。”卯之花只是微笑看着对方，轻声应下。

雨后的泥土很是湿润，清新的空气令人感觉由内而外地受到了洗礼，夜晚所留下的空气中淡淡凉气也被阳光冲散。

在这种温度中就算穿着单件的和服也不会很冷，勇音走到屋外，录入信息之后抬手将黑色的蝴蝶放飞，看其如乘风一般飘然飞向远方。

这下，似乎连尸魂界的搜寻都可以取消了呢。

回过身，正欲走回房间时突然发现门未关严，透过缝隙刚好可以看到房间内，卯之花喝茶的场景。

茶香飘然，这种气息从在尸魂界那时起便已经熟悉。

并不作其余令人感到有压力的累赘之事，对方所做的一切，仅仅体现在早晨走入队长办公室时看到的，那杯沏好不久还飘着暖香的新茶上。

这种细致贴心的举动的确就如对方的性格，令人发自内心地感到舒服与温暖。并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展现过于激烈的情绪，或者说出那些表面好听实则不经推敲的话语。

一句担心，便是真的担心了。

实在是相当纯净的性格。

轻轻放下茶杯，纯白宽大的袖口自然垂下，搭在桌角。抬眼看向门外，对上的竟是对方清澈的视线。

看着对方有些慌乱的表情，卯之花露出微笑。

勇音怔了一下，看到那个好看的微笑之后，就好像从中得到了直视对方的勇气。

经历了这一切之后 现在你还在我的身边

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TBC】